堂中食客见此,怕惹祸上身,纷纷远离。
“妈的,小娘皮,竟敢羞辱本少爷!”麻脸男气急败坏,“你们几个,给本少爷抓住她们,带回府去调.教调.教,让她知道知道辱骂小爷的后果。”
地痞流氓甚是恶心,我被吓到了。太糟糕,尽欢该怎么办?万一我们被抓走,真是叫天不应,求救无门!手心很快就湿了,紧张和恐惧皆有。
“慢着!本姑娘行走江湖多年,从来不揍无名之辈,请这位本少爷先报上名来吧!”尽欢语带戏谑,说罢她转头朝我粲然一笑,清泉击玉般道:“莫怕!有我在!”抓着我的手紧了紧,把我往她身后拉一拉。
她的话,她的笑,她护我的动作,尽皆是我此时最大的倚仗!
有尽欢在,真就不怕了。
“本少爷姓范名同,识相的……”他话没说完,尽欢已笑喷:“噗,哈哈……竟然真有这样的名字,饭桶,你还有兄弟叫饭缸的吗?”
“哈哈哈……”堂中食客顿时哄堂大笑。尽欢也太皮了,我亦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饭桶少爷恼羞成怒让扈从给我们点颜色瞧瞧,三个小厮一拥而上,尽欢摆开架势。我紧张地在尽欢身后不给她添麻烦,根本没瞧见她如何出手的,只见她挥了几下手,侧身抬腿踢了几下,数息之间,那几人各自摔倒在地,嗷嗷叫唤。
尽欢果然有功夫在身!且功夫不俗。
“你你,你是什么人?”饭桶吓得结巴。
“你问本姑娘啊?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姑名奶奶!”尽欢一本正经调侃道。
闻言我肠子笑结了,这姑娘家家的!我简直不知说她什么好,太顽皮!太……可爱!
“姑奶奶……啊?姑娘,我们这就走。”那饭桶几人灰溜溜离开了。
我转到她身前关切问调皮鬼可有伤到。
尽欢眉一挑,笑而拍我肩道:“放心,我没受伤,他们还伤不到我。”看一眼面碗便说结账走吧。我点头后去结账,只听小二道:“承惠六个大子,掌柜说给二位姑娘免了。”
·
出了乐宾楼,先带尽欢去布庄,按尽欢喜欢的颜色扯了几尺青色的布,又扯了几尺雪白棉布用来给她做两套中衣,深色的葛布给她做鞋面。买了盐巴,打了一罐子植物油,家里鸡蛋吃完了,买了十几个,面粉买了小半袋,猪肉虽贵,还是花了四十文买了一块……一通花销下来,刚刚卖药的钱就剩七八十文了。好在家里谷子够吃,多出一人来,银钱是不经花的。
“文元,还剩多少钱呀?咱俩这都花的差不多了吧。”买完这些,尽欢问我。
“还剩下些,尽欢可有需要买的?”
“我无甚要买,若东西购置齐了,咱们就回家吧!”
回程路上,她神色怏怏,不如来时兴致高。
“饿了么?篓里还有贴饼呢,要不要吃点?”若累了,吃些东西也可歇息一会儿。
“饿!要吃饼,文元喂我!”杏眸一亮。
“自己吃。”成日撒娇,我可不吃这套了。
“饿得没力气,手都抬不起来了,自己吃不了。”撒娇耍赖,她从不脸红。我拿出贴饼,撕了一块塞她嘴里,训她一句:“这会儿没力气了,我瞧你刚刚揍人力气大的很!”
“泥兜巴通喔唔……”
“吃完再说话!”
“我说,你都不心疼我,还打击我!”吞下了口中食物,她伸着脑袋就着我递过的竹筒啜饮了几口水。
“干嘛心疼你,逞能的惹是生非闯祸精。”白了她一眼,又撕了一小块饼送她嘴边。仍是很心疼她的,但见她无事又耍赖撒娇,心中又暖又恼。
“没逞能,本大侠那是英雄护美女!”
“往后,不要总这般强势了,……今日幸得他们人少,万一多几人你应付不来,伤着你了可如何是好?”望着她,我实在忧心不已,尽管今日我们是无辜被人打扰。
“莫担心!我心中有数的。”尽欢拍了拍我的手,“那些个人渣,我见一次揍一次,绝不会让你在我眼前被欺负的!”
——尽欢,你到底不明白我的心!
“就你厉害!这么厉害,自个儿吃吧!”
气恼一声背了篓子起身便走。实在担心又后怕,她若有事如何是好?她如此光耀,身手这般好,会不会……会不会走?会不会离开我?胡思乱想着,也没理后面那人的连声呼唤。
“哎哟!……江文元——”
“装可怜没用的,我不会被你骗……”
“江文元,我脚崴了,疼死了,呼……你不管我了吗?”尽欢痛呼着喊话。听着这明显带了委屈的声音,我心一紧,赶紧转身奔她身边:“真扭到脚了?快给我看看。”
“呐……疼!”尽欢眼里包着化不开的委屈,坐在地上伸着脚,可怜巴巴望着我。
检查了一番后,摸了摸她的脚踝,没红没肿啊,又轻轻捏了捏她的脚踝,不确定她扭到哪里了:“是这里吗?”
尽欢点点头。我不由的心疼,问道:“疼么?”
“啊?噢——疼。”
查不到她的脚扭到了哪里,心中无奈,只好扶起她,解下背在身后的篓子,背对尽欢蹲下身:“上来吧!”
“干嘛?你这小身板可背不动我。文元,你扶我一下就好。”
“快点上来吧,我背你去县城里找大夫看看,你的脚……可能伤到筋骨了,表面看不出来。”我催促道。大小姐是有些沉,却也能背得动。
“我真不疼了,你看,没事了!”说着她还自己转动了几下脚踝,示意无事。
“你骗我?这也是能随便开玩笑的?”大小姐顽闹怎地也不分个时间,真叫人气的慌。言罢我捡起一边的篓子,提溜着就往前疾行。
衣袖被她拉住了,听她柔声讨好:“没!文元,我没骗你,是绊了一跤摔了一下,有一点点疼现在不疼了,我就是想装得疼一点,让你等等我,我想跟你一起回家嘛!都是我不好,你莫要恼我,好不好?”
她着急忙慌的解释着,我心里升起的一点点气早消散了,只是这一通闹下来,再不快些赶回家,便得摸黑了,伸了右手递给她,道了句“走吧!”欲扶着她一起回家。
尽欢拍了拍身上粘着的浮土,眉眼都弯了起来,笑嘻嘻走到我左侧,伸出右手拉了我。不去计较她这挑剔的做法,擒了她的手放缓了些脚步,两人并肩往江家村走去。
回到村里天果然黑了,村里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炊烟,路过几户人家还能听到零零碎碎的对话。
“他爹,快端些草料把牛喂一喂去……”
“三娃子,吃饭了,到处赶命呢你是!”
……
“呼——回家了真好!”进得院中尽欢瞬间放松下来,“文元,你累不累?我可累惨了这趟。”
“你先去堂屋喝些水歇一歇,我去做饭,一会儿吃完洗洗,早些歇息。”跟她交道了几句,我先归置着采买回的布匹等物。
“文元,你胳膊还疼不,晚饭还是我做吧!简单做点就好,煮饭耗时长,你愿意吃卷饼吗?”尽欢灌了几口水,洗巴洗巴手脸,揽上做晚饭之事。
“早不疼了,我做吧!”一路上大小姐虽没有抱怨,却也累得不轻,这会儿勉强打起的精神,也是气力不继的样子。
“那一起做,会快些!”
洗菜时,注意到尽欢嘶的抽气,我转过头疑惑望着她,她却说没事,又神色如常地洗菜。用膳时,尽欢有意无意地避开左手拿饼,知她有恙,出声道:“尽欢左手给我看看。”
“吃饭啦,没事看人家手干嘛?”尽欢手指蜷了蜷,虚虚握着。
这事哪里由着她,拉过来一看,果然,左手心被石子刮擦了好几道,心疼又没好气的责怪她:“怎地伤着了也不做声?”
“这,小事一桩啊!又不疼,嘿嘿。”尽欢缩回手讪讪笑道。
起身去打了干净的水,端到桌边,绞了帕子对尽欢说“过来”,尽欢在我坚定的目光注视下,老老实实坐过来,伸出左手。
给她擦过手,轻轻对着她手心吹了几口气。我忽而脸一热,尴尬不已——惊觉自己无意间学了她的傻乎乎动作。太傻气!
“文元,你真好看!”
尽欢忽而出声,我手一抖,差点丢了装药油的小瓶,勉强忍住情绪,不咸不淡斥她:“哼,有心思闹了,可见是真没什么事。”
“哪里?有事的,疼呢!”
“疼还油嘴滑舌的不着调,待会儿不要沐浴了,便擦擦身吧,虽是小伤也沾不得水的。”说归说她,到底还是得嘱咐几句。
“嗯,谨遵文元妹妹的指示!”说罢她又装着可怜,伸着手委屈巴巴道,“文元,疼,你再给吹吹!”
知她在闹,我瞅她一眼妥协下来,轻轻吹了几下,倒是希望吹一吹真的能带走些她的疼痛。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一下,一条重要隐线埋下。
亲亲们,七夕哦~ 别忘记嗨嗨心心的~~ ^_^
7、有执念
景况光怪陆离,好似在高楼与茅屋间转换。
模模糊糊中,未能分清自己置身何处。
鼻息间隐约有熟悉药草香,像雨露润过山花,恍惚望见了那对俏丽的梨涡。江文元?肚子热烫烫叫嚣着饿。习惯使然,恬不知羞张嘴讨食:“文元,我饿。”
她梨涡浅浅,莫可奈何着说:“可知道饿了,又跑去哪里顽闹了?”说话间递过来一只贴饼。欢喜地接过后咬上一口,笑着告诉她我没顽闹,“咯嘣”,牙还是舌,疼得眼前一模糊。
江文元,……不见了踪影!
惊吓太甚!
弹坐而起,睁眼却见自己在熟悉的床榻上。呼……原来是做梦,缓缓躺下去略作平息。明光从窗间照入卧房,猜不到几点。
喜欢捏我鼻子的人,今日还未来作乱。
伙房没有传来的熟悉翻炒声,屋子里格外静谧,难道现在时辰还早?哈,终于早早醒了一回!肚子好饿,今天的早饭便由我来做吧,让小丫头总说我懒……
·
我是应尽欢,穿越这样的事发生在我身上,我只恨它毁人不倦。
恒晟朝,想不出历史上哪个朝代叫这个名;景泰年,亦是没听过。至于江家村,太普通太小的地名,我知道才怪。唯一清楚的是,我被祸害来此已经十天了。
历过最初的绝望与烦乱,现已平静如常。
收留我的小姑娘叫江文元,是个很可爱的小丫头,小我六岁,矮我七公分。她笑起来时柳眉弯弯,明眸盛喜,颊边梨涡浅浅,很美很甜!她,身上有种难得的宁静气息。
这般姑娘,很难不讨人欢喜。
因着那笑颜,我释怀了心中的怅然。
唔,江文元家决算不上富裕,景况不容乐观,可以说是……很困难。茅草屋,木头床,旧家具……是久远得说不出年代的产物。
当日被她收留,许是仰赖她心底一丝善念。
在此间,我身无分文,别无所长。栖身之地是江文元家,全赖善良的她分我半张床,我当然不嫌弃。
坐以待毙?当然不!
不甘于现状的我,很快立下一个微小却坚实的梦想,那就是——带江文元过上好日子!以此回报她赠予我的善意。
只是,哎……绞尽脑汁欲学人行商做买卖,小丫头一听,当即表示不同意。未曾想过,最可能支持我的助力,却反而成了我“致富发家”梦的原始阻力!
怪她?无从怪起。恒晟朝女子地位很低,士农工商阶层分明,行商居于最底。最主要……她不许我抛头露面。
昨日,我们去了县城,心有计算,做点生意应当能赚些银钱……但我不愿违拗小丫头的心意!
小丫头待我好却管得严,我不乖时会被拧耳朵。她既不喜欢我行商,坚决不惹她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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