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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在努力洁身自好(穿越重生)——江上鱼肚白

时间:2021-09-03 18:38:32  作者:江上鱼肚白
  忽然,让他猛地顿住脚步的,是前面不远处传来的喘息声,细腻的声线压抑隐忍,空气中的痕迹欲盖弥彰。
  段嚣一眼就认出,制造这些声音的人,正是沈喑。
  他不由地怔住,有些错愕。
  他记得,原先他在这里救下沈喑的时候,沈喑也中过海情花,无奈只好自己解决,但那时沈喑分明是背对着自己的,弄出的声响也很克制,当时也就隐约瞥见耸动的肩头。那个时候段嚣心无杂念,并不觉得有什么。
  如今原景重现,沈喑却是露骨地正对着自己的,身前的光景全都一览无余,而且他似乎并未察觉到段嚣的出现。
  如墨般的发丝散落肩头,细密的汗水引得三两青丝贴在脖颈上,漆色的眸子沾满水汽,明明已经咬住了下唇,却还是有细碎的声音溢出来。
  段嚣快要疯了,头皮发麻,身边丹炉的焰火猛地旺了起来,映得眼前之人更加明艳动人,也引燃燥热。
  沈喑忽然抬头,冲他笑了一下,一个撩人心魄的笑。
  沈喑的目光一直落在段嚣脸上,随手折了一片海情花的叶子,故意看这个段嚣,嚼碎在嘴里,瓷白的牙齿碾过殷红的花叶:
  “过来,帮我。”
  段嚣缓缓跪下来,温柔地擦掉落在沈喑唇边的汁液,然后近乎暴烈地占据他,一遍遍地答应着他的要求,一遍遍地问他,满意了没有,换来连绵的泪水和呜咽。
  其实从沈喑那一笑开始,段嚣就认出了这是梦,是魇。可这一次,就算被心魔魇住,他也不想离开。
  客栈中,沈喑似乎做了奇怪的梦,陡然惊醒,发现身边的段嚣冰得惊人,几乎透着冷气。
  连忙转身凑近他,伸手去探他额间的温度,却热得烫手。
  沈喑慌了神,这是寒症发作的迹象,沈喑一早便知道段嚣身上带着隐疾,曾经见他发作过一此,没想着这次来势更凶。
  记得上次,段嚣还会主动蹭过来,汲取热源,这次却是僵硬不能动,总之得先让他的身子暖起来,医学常识告诉他,人如果长时间处于极端低体温状态,轻则脑袋变傻,重则随时领盒饭。
  沈喑揪起被他死死掖住的被角,猫进去贴着他,伸长胳膊环抱着,用身体的温度去暖他。
  那边梦里,一切正热烈着,梦中的沈喑忽然就这原先的动作,缠上来拥抱他,雪白的侧颈正暴露在段嚣唇边。
  段嚣露出森白的牙齿,毫不客气得咬下去,怀中的儿人发出叹谓声。
  客栈里——“啊——”
  “段嚣你他妈是狗吗?”
  沈喑的手臂本来圈住段嚣的脖子,手背正落在他下巴壳前方的位置,没想到这个僵成冰块儿的人稍微融化一点,刚能动弹一点,张嘴就是死死一口,谁来解释一下这什么习俗?
  关键他咬死了不撒口,沈喑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他明显觉得伤口流血了,只是血珠儿还没能涌出来,就被段嚣灵活的口齿卷干净,又疼又痒。
  沈喑气得想锤他,但是看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又下不了手,只能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像块儿肉一样被恶狗叼着。
  梦魇中,腥甜解渴的口感过于真实,怀中的人儿反倒有些虚了,他似乎还听到一声喊叫,像是从旷远的天边传来的,他还听见有人骂他是狗。
  梨花雨落惊寒夜,更漏堪破黄粱事。
  段嚣醒了。
  醒在一个温软的怀抱当中,全身僵硬的肌肉瞬间放松下来,耳畔蜂鸣般的嘶吼也消失不见,灵台清明,心明如镜。(作话:也就是贤者时间。)
  身后果然有人在窸窸窣窣地骂他,垂下眼睑看了一眼自己干的好事,倒不如继续闭上眼睛装死,到没舍得把人家的手吐出来。
  醒了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倒不如继续装晕。他话少,不爱说也不会说,只是心中的欲望无论如何也不能言明,要让他违心去解释自己做了什么,对他来说也太难了。
  他不着痕迹地用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紧,说实话,沈喑这样贴着他让他很紧张,怕龌龊痕迹被发现。
  到底还是少年,段嚣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还是因为一些不太绮丽的痴缠梦魇,只是梦魇当中有沈喑啊。
 
 
第37章 
  手背一直被叼着, 现在已经不太痛了,刚刚那结实的一口,痛到麻木, 失去知觉, 沈喑差点咬着床单哭出来。
  手手脚脚和后背都贴着, 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沈喑明显感觉到段嚣冰冷僵硬的肢体有所缓和, 一颗提着的心终于落下, 就像那天晚上的情形一样, 但愿, 如此以后, 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吧。
  虽然放心了不少,但沈喑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段嚣身上难解的寒疾令他如鲠在喉。
  他视线可及处, 只看见段嚣苍白的侧脸和玉白色的耳根,几缕细碎的头发乖巧地散在耳后。段嚣的年纪比自己还小, 尚未长开的骨架蜷缩在一旁,却早早地经历了那么多不可言说之痛, 沈喑虽然不是尽数知悉,却也大概知道, 在一个小孩心智最脆弱不设防的时候,他曾发生过很不好的事。
  沈喑早就发现了, 段嚣永远都是在受伤昏迷梦厄缠身的时候,更令人心疼, 清醒的时候却总让人想揍他。
  很矛盾,可他真的舍不得段嚣一直这样,被噩梦困住, 像个没体温的死人,宁愿看他清醒的时候讨人嫌的模样。
  沈喑轻启薄唇,没发出声音,心里的声音却清晰有力:
  “我一定治好你。”
  “我一定护住你。”
  “你缺失的温情我全都给你补回来。”
  沈喑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点点执着,人们总爱拿着哈哈镜审视自己,沈喑也不例外,所以得到的认知难免会有偏差。
  他哪儿是一点点的执着,殊不知他的执着在别人眼中已经进化到顽固不化的程度,头顶上固执的标签放着金光。读书的时候,无论他的同学朋友还是师长前辈,一提到固执这个词脑袋里就会闪现沈喑这个人的形象,就像人们一提到金箍棒就会想起孙猴子一样。
  他说到的事,一定拼尽全力做到。
  哪怕沈喑现在弱小得就像风中柳叶,树下蚍蜉,连修行最基础的一步,练气的门槛都够不到,丹田当中空空如也,也敢扬言保护金丹后期的段嚣师弟。
  段嚣不断回暖的体温令他渐渐安心,天色黑得很沉,群星困倦,沈喑就这样拥着他,睡了回去。两个人凑得很近,如丝的长发交相缠绕,沈喑有一绺柔软的发丝滑过肩头,恰好落在段嚣身前。
  段嚣感觉耳根很痒,沈喑在说话,但他听不清。不过没关系,这个人,无论如何,也是我的。
  待到身后的呼吸声平稳而深沉,段嚣小心翼翼地松开牙关,满眼心疼地在他手背的伤口吻了吻,无名指缠起沈喑落在自己身前的头发,一缕柔软的墨色缠上指尖,一如沈喑本人一样柔和得不像话,段嚣勾起指尖,吻了吻那抹柔软,安稳睡去,温暖无梦。
  第二天,段嚣醒来,强装若无其事。还好,他总是醒的比沈喑早,提前将身下清理一番,并没有落下端倪。段嚣有点头疼,跟沈喑同塌而眠,真怕自己控制不住。睁开眼睛的时候,沈喑就躺在自己身边,干净的睡颜没有一丝防备,悠长的呼吸带着躁动的体温点燃段嚣清早的心火,灼热异常。
  梦中的场景有着打破虚实的力量,渴望与现实重叠,段嚣想看那双清淡睿智的眸子氤氲着屈辱的水汽的样子,想在那张洁白如瓷器的侧脸上留下自己的腥膻,想在那细长脆弱的脖颈上留下青紫的吻痕,一如梦里那样,留在喉结左面,随着喉结滚动着吐出声声呜咽而震颤。
  可他克制,他必须克制,沈喑是他心中深处,一片肮脏血腥中盛开的暗夜玉兰,洁白无瑕。沈喑不该被那些肮脏的欲望包围,都是错的。
  正心烦着,沈喑非常无害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头,眼睛明亮:
  “跟我来,带你去吃好吃的,我打听到城中一家有名的馆子。”
  小爷大方,算是感谢你请我吃的烧鸡。敲黑板:暗示希望以后顿顿都有烧鸡吃。
  段嚣收起错愕,尽力从那一双亮如星辰的眸子中逃出来,克制道:“好。”
  这家馆子就开在富庶热闹的玄武大街,离得不远,没多久就到了。店里倒没有多冷清,看来怪病对这一代豪奢地区的市井生活并没有造成多大影响,左右不过是新粮颗粒无收,囤积粮价格疯涨,算不得什么影响,倒也令人叹谓。
  自觉段嚣不喜人群喧嚷,便拉着他去了窗边僻静的角落。
  兜里有钱的感觉令人踏实,精致的菜折子上,簪花小楷铺满好几页菜名,沈喑诚信请人吃饭,自然是主随客便,将菜折子递给段嚣:
  “看看,喜欢吃什么。”
  段嚣竟然有些局促,扫了一眼周围的亭台水榭,他第一次来这样正式的地方吃饭,也没想自己会特意跑到某个地方专程为了跟某个人吃一顿饭,他曾经一度认为,吃饭喝水睡觉都是修行一途的阻碍,浪费时间,人如果能不眠不休地修炼就好了。
  现在好像不同了,除了修炼,还得再加一个沈喑。
  他看着沈喑递过来的菜折子,不知道怎么答话,因为这也是第一次有人问他喜欢吃什么。
  “随你。”
  半天,段嚣也就蹦出着俩字。他突然而来的窘迫,像一只受宠若惊的幼受,沈喑没察觉到而已。
  段嚣话少,沈喑早就习惯了,一点也不介意。既然你不点,我就不客气了,又扫了一遍菜单,看中了几道菜,刚要大刀阔斧地报菜名,却见门口乱哄哄推搡成一片。
  怎么回事?
  天子脚下的不平事为什么每天都有,还每次都让他碰到。
  这家店的几个伙计不知道什么原因,正合力推搡一个穿着白袍的小老头儿。推人是个手艺活儿,他们推得相当憋屈,既要把人成功扫地出门,又不能失手伤到这老胳膊老腿,家大业大,怕被碰瓷。
  到底是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合上菜折子,沈喑打眼张望,越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越适合吃瓜下饭,不然活得寂寞,这是沈喑这辈子才想明白的一个道理。
  仔细一看,那老者的衣衫破了几个洞,白色的衣角被搓成灰色,髯长的花白胡子也三三两两打成结,很是邋遢。他腰间别着一个葫芦酒瓶,很像喝醉了酒随时会闹事还打算吃霸王餐的样子,难怪被拦住。
  看店小二这架势,指不定他真的干过这事,好奇心蠢蠢欲动,算了,不知全貌不予评价。
  老者腰间除了别着酒壶,还别着一串儿乱七八糟的物件,黑的白的棕的绿的五彩斑斓的小瓷瓶,还有一个小木头匣子。
  推搡之间,木匣子被不慎打开,闪着银光的各色刀具掉落在地,那些个刀具有样学样一应俱全,沈喑莫名有些眼熟,老者连忙去捡,吓得伙计们纷纷后退:
  “你!你个糟老头子赖皮鬼,赊账的酒钱欠着不给,还敢回来吃霸王餐,还敢在坊市动刀!”
  “报官!一定要报官!没天理啦!”
  老者小心地将匣子收好,活灵活现地吹胡子瞪眼:
  “这是救人用的!华佗你们这些宵小听过吗?就知道钱钱钱钱,吾治病救人从不收钱,自然无钱给你。吾乃华佗转世,这刀用来刮骨疗毒。”
  这踏马居然是手术刀?!
  论规范当然比不得现代医学的器具规范,但是思维先进,值得鼓励,沈喑望向老者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敬畏,他那一身稀奇古怪的装备也也蒙上了一层神秘的科技感和未来感。
  他乡遇故知,就凭那几把手术刀,沈喑都觉得有点手痒了,亲切感油然而生,同行啊!
  震惊震惊震惊,这年头学医的已经沦落到吃不上饭了吗?
  沈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大声告诉站在他身边正眼巴巴等着他阔绰点菜的店小二:
  “门口那位老伯,仙风道骨令在下钦佩,可否放他进来与我一叙?他的酒钱算我账上。”
  店小二一早就注意到沈喑气宇非凡,段嚣又背着重剑,想必都是令世人仰慕的修仙之人,他们的要求怎好回绝。虽然不知道这位仙家什么眼神才会觉得那个赖账撒泼的糟老头子仙风道骨,但重点在于最后的真实想法:
  一笔烂账找到主啦!
  店小二一边愉快地扒拉怕正推推搡搡的伙计们,开开心心把老人家请过来,心里噼里啪啦敲着算盘,老头欠下的酒债连本带利加上通货膨胀得有多少。
  明明是专程请段嚣的局,沈喑自己叫了个外人来搅局,有点理亏,眨眨眼询问段嚣的意见,当着店小二的面也不嫌自己卖萌有伤风化:
  “小师弟,你看那个老伯伯吃不上饭,很可怜的,我们请他来一起吃点好不好?”
  段嚣倒不介意有人拼桌,只是被那声“小师弟”叫得起了满背的鸡皮疙瘩,他黑着脸不说话:随你。
  那个白袍老头似乎耳力不错,几个伙计刚松开手,还没等请,就两眼放光的过来了:对对对,我很可怜的,几天没吃饭了。
  老头子的声音容光焕发,笑眯眯道:
  “小友好眼力,做人要谦虚,吾称不上仙风道骨,至多是天人之姿。只不过,我的医术比之姿容更胜一筹,若二位不知该如何称呼我,不如唤我一声神医前辈。”
  沈喑一时语塞,差点咬到舌头,怪舌头刚才太不会说话。
  这“老神医”,是个自来熟:“啧,你们二位为何坐在这如此偏僻的角落,今天泉音姑娘登台唱曲,你们坐这儿岂非错过美人绝色?”
  段嚣的脸色更黑了,想动手赶人。
  老神医以他行走多年的江湖经验敏锐地察觉到,氛围有些不对,于是赶紧打住,视线落在旁边店小二手里拿着的菜折子上,风卷残云般点了一堆。
  等菜上的差不多的时候,几乎是盘压着盘,碟压着碟,诺大的一张桌子都摆不下。就算十个饿死鬼投胎后坐在这里,也能都给撑死。
  这老头虽然衣衫褴褛言行诡异,吃起饭来却很斯文,沈喑和段嚣这顿饭吃得虽然铺张,倒也不算闹心。
  沈喑注意到,老神医越吃,这注意力越不在菜上,他好像对段嚣更有兴趣。老神医兴致勃勃端详段嚣的样子,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上辈子自己的导师在观察人类标本的时候也是这副表情!
  老神医放下筷子......因为桌子上没地儿搁只能架在碗上,抹掉嘴边的油:
  “一阳爻升,一阴爻降,白露凝霜,沉珂深藏。”
  “病疟于烈,二十折伤,盛杀弥彰,时不消长。”
  “不妙,不妙啊。”
  虽然听不懂老神医在说什么,但他直觉上肯定,老神医一定是看出了什么,大概跟段嚣的寒症有关。暗暗记下了那老头说出的每一个字,隐隐之中觉得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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