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最近怎么这么爱往林场跑,天天搞得鬼鬼祟祟神神秘秘,原来是和人通上了信。什么人啊?犯得上让你天天盼着的。”
“你管我什么人呢!你就管给我看信!”
“看信啊,那我得好好帮你看看。”
“你讨不讨厌,你讨不讨厌!早知道不让你帮忙了!不行我要跟你们去,我要自己去拿!”
卓哲笑了,说:“没事儿,我不看你的信,但你也得跟我说说是什么人,怎么回事吧?”
“没什么人,就一朋友。”
“就一个朋友,那就说说呗。”
“就我跟海南嘛,跟海南认识的。”
“男的女的啊?”
“你管那么多干嘛?”
“我见过没?”
“你应该见过,但没接触过。就你走了之后嘛,我不是自己害怕么,睡不着觉,后来他就天天跟我屋外头守着,跟我说话,等我睡着了再走。”
“然后你就沦陷了?行啊徐小美,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不是啊!你别瞎说啊,就纯粹的革命友谊,比和你的友谊还纯!还有啊,他家成分不好,你可别给我瞎说去啊!”
“纯友谊,你还管人家成分好不好啊?”
“你哪那么多废话!反正我们俩不可能!”
“那吕洁怎么办啊?”
“吕洁怎么了?关吕洁啥事儿啊!你天天想什么呢!我跟吕洁才是纯纯粹粹的革命友谊!要不是你瞎说,我都没往别处想过!吕洁除了长得美,还有其他的优点吗?没有了!而且她现在天天的对我越来越凶了,都怪你!”
“你往哪处想了……”
“呃……”徐小美卡壳了半天,说:“反正,记得给我看看有没有信……”话刚说完就灰溜溜地跑了。
他们上了路,走到了林场,和队里的人说了这事儿,那边说他们这边也没什么空缺,再说他们这儿的活儿女的真的干不了,也不乐意干,让他们还是去农场问问。
开车给他们拉到农场,农场那边的人说:“咱们这儿这两年也走了不少人,的确有些空缺,女生的话,场院排可以插几个人进去。但是呢,我们的人之前也管你们要人来着,我们想要的人都不来,就想往我们这儿塞人,那不太合适吧。”
卓哲长吸了一口气,屏住了呼吸。
班长问:“咱们这边想要什么人啊?”
“就是上回和我们人去参观学习那俩孩子,一个贫嘴的小伙子,一个贫嘴的小丫头,问了几次,都说不来。这不一起交流进步嘛,搞得我们这边像洪水猛兽一样。”
班长别过头去看了卓哲一眼,卓哲满脑袋冒汗,班长说:“我们回去讨论讨论。他们俩来,我们这边可以带一些人是吧?”
“行啊,要他们实在不乐意,就要那个小伙子就成,我们的人说那个是真机灵的。你回去统计统计,别把整个班都带来就行。”
说妥了这事儿,班长回去路上就开始给卓哲做工作,问他为什么不愿意去,给他讲到农场的诸多好处。
卓哲应付了几句,问到关键,又学刘义成瘪着嘴不说话。
回去之后班长把人聚到大队开会,事情一宣布,下面人就炸开了锅,都说想去。
察觉到卓哲是她们去不去得成的关键,又七嘴八舌地劝说卓哲。
卓哲说:“我是真的不想去,我们留在这里一起建设村子不好吗?”
“留在这里有什么前途?这里是你家啊?这破村子给你啥了?给你钱了?”
“卓哲,你可别因为你一个人,耽误了我们所有人!”
“我们自己的未来都是自己挣出来的,并不是谁和谁绑定在一起的吧。”卓哲被说得有些不高兴,脸色沉了下来。
“那当初外派学习的时候你怎么抢着去,班里让你去了,这个名额要是给别人了呢,给班长了呢,给我了呢?那现在农场想要的人是不是就是我了?要是我,我肯定不会因为自己想留下,就决定大家都得陪我留下。”
“那我和农场的人说说,让你过去实习实习,看看他们想不想留你,想不想拿你换一个班。”
“卓哲,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还了不得了啊你!你还看不起人了是不是?我跟你说,也就是你死皮赖脸地跟着刘义成,要是没有刘义成,你能干成个屁,你算个屁!”
卓哲刚要接话,被一只厚重的手按住了肩膀。
他嗡嗡作响的脑袋轰然静止了,像皮球泄了气,瘪成一坨,没脾气了。
见气氛猛然回落,班长清清嗓子,说:“卓哲,给个准话吧,你到底去不去。”
感受着肩膀上的热度,卓哲没再犹豫,说:“去。”
“那好。今天之内想去的人到我这里登记。只是登记,不是人人能去,我要再和农场那边交涉人数。徐小美,还有你,你跟我来。”
散了会,卓哲跟刘义成说:“好像不得不去了。刘义成,你跟我一块儿去吧。”
刘义成回答他道:“再说。”
卓哲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就漫无目的地走着,走到他原本自己的田边,屁股一沉,坐到田埂上。
他拿手捞起一把土,把手中的土块细细碎碎地碾开。他抓着这把土低头看,啪打啪打掉了两滴眼泪。
刘义成也驻了足,远远地看着他。
邹支书看见了,咂么着烟嘴跟刘义成说:“咱们这儿啊,谁都有可能留得住,谁都不愿意留,偏偏就这小子愿意留,可偏偏就这小子留不住。”
刘义成说:“我知道。”
“你知道是知道,你怎么着啊?你跟着去不?”
“村儿里离不开我。”
“村儿里有我呢,没了谁不成啊?甭净村儿里村儿里的,你愿不愿意去。”
刘义成不说话了,邹支书这回倒也不急,就一直等着,终于听到他说:“我不知道……”
“那往后呢?那孩子再去别处,回北京了,叫你一起,你怎么办,你跟不跟?”
刘义成的喉结滚动了两下,说:“人啊这一辈子,一直都在寻找自己的位置。他也是,他的位置不在这里。而我早就已经找到了。”
“志气,瞧你点志气。”邹支书恨铁不成钢地直摇头,说:“有本事干得出这种破事儿,没本事承担。”
刘义成重重地闭了闭眼睛。
邹支书说:“要不农场你还是跟着去吧,那边肯定愿意要你。一起出去闯闯,兴许回头你想法就变了。”
“再说。”刘义成仍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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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农场那边来了电话,说最多能收他们十六个女知青。
他们现有三十一个女同学,只有徐小美她们屋里的和班长屋里的决定不去,还富余出十五人来。
班长把人聚集起来,经过商议,决定抽签决定谁去谁不去。
抽签下来,有人欢喜有人忧,没抽到的女同学哭了出来,不过只是默默地抹眼泪,倒没再有什么异议。
统计好之后,班长重新读了去农场的人名单。最后是卓哲和刘义成的名字。
底下立马有学生站起来问:“啊?刘义成为什么去啊?”
“已经跟农场打好招呼了,他不算在咱们的名额里。”
“可,可是他去了,我们剩下的人怎么办?村儿里的活儿怎么办?”
“就是啊,卓哲也走了,刘大哥再走了,村里就剩下老弱病残,那些重活儿谁干啊?出点儿事儿怎么办?”
卓哲说:“之前不是说我不行,连女的都不如吗?怎么现在又把我当成劳动力了啊?咱们没来之前村子里就这样,现在多了十来个人,十来个人还换不了一个刘义成吗?”
“你和刘义成会骑马,真出了点儿什么事儿,就那破山路,跑着到了林场什么事儿都晚了。”
“我可以到林场申请匹马,谁想学,我教,学会了我再走。”卓哲说。
“还有好多事儿呢啊?你们都跑了,我们留下的人怎么办啊?我们还是不是一个班了?”
卓哲有些起急,跺着脚说:“你们怎么总想着拆散我们?”
“反正刘大哥不能走……”
一直沉默不语的刘义成突然发了话:“我的事儿,轮不到你们管。”
话一出掷地有声,所有人都噤了声。原先她们都怕他,后来对他的了解都是透过卓哲,便觉得他其实随和又好说话。这下一句话又镇住了她们,他其实仍是那个高大得充满压迫感、沉默寡言的庄稼汉。
他似乎一直且只是站在卓哲的一边,似乎从未与她们主动有过交流与接触,连看都不会看她们一眼。
邹支书哼笑一声,说:“我们村儿里自己就好好的,我巴不得你们都走了,走了落个清静。”
卓哲的心“咚咚咚”地跳,他没敢回头。
散了会,大家就开始收拾东西,这礼拜就先集体去到林场,等农场派车来接。
当初浩浩荡荡地盖的大集体宿舍,如今一下要走掉一半的人,要留下的人心里更不是滋味儿。
卓哲倒是开心极了,是打心里的开心,就算要离了自己的院儿,鸡鸭鹅狗都不知何去何从,但他就是开心。
刘义成不知什么时候去班长那儿报的名,和农场通的气,也没和他说过。
但家里的鸡鸭鹅狗也不用他操心,刘义成一件件安排着。鹅一只只抓了,都送回给徐小美一起养。鸡也抓了,剩的四只加上新孵出来的七只,都给了邹支书。
狗他们带着,小黑和小白也带着。
刘义成强行将小白抓了,套了缰绳,骑了几道,小白便也不反抗了,任人骑任人坐。卓哲开开心心地骑了一圈儿,两人策马在山中奔驰,骑过几个山顶,下了马修整,卓哲激动地抱着小白的马脖子,一个劲儿地亲。
结果刚一撒手,小白撒丫子就跑,头也不回。
卓哲傻了眼,看看刘义成,看看小黑,说:“它到底是不是我的马啊?”
刘义成笑着说:“慢慢儿来吧,从小野惯了的。”
回去的时候他们又同骑了一匹马。这一次卓哲虽还坐在刘义成身前,但是由他来执缰。骑着骑着,他又感到屁股后边有东西硌。于是抽了一只手别到身后,从屁股那里挤进去,在里面掏掏摸摸。
收回手之后他重新握紧缰绳,大气不敢出,红着脸问:“刘义成,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就这样顶着我,你是不是刚见了我,就对我有意思了啊?”
刘义成说:“你啊……”
“我啊,我怎么啦?”
“你的屁股,是真的大。”
“啥?”
“又大,还又软,坐人身前还不老实,老是动,又挤又蹭的,你试试。”
“我怎么试啊?”
“你坐我后边去。”
“那我还是不试了,你屁股硬,再给我坐坏了。”
刘义成听了哈哈直笑。
他伸出手来,一手搂住卓哲的腰,一手按住他的胸。
他以不像最初那样,瘦得一把干排叉。现下骨头被一层富有韧性的肌肉包裹起来,皮下也长了脂肪,胸也像屁股一样有些弹软。
他就这样按压揉捏了一大把,另一只手揉揉他的小腹,再往下去,摸他也是硬挺挺的了。
卓哲打着结巴说:“你,你你干嘛啊……光天化日之下……而且还在小黑身上呢,给人都教坏了……”
刘义成说:“你先摸我的。”
卓哲深吸了一口气,说:“有什么事到家再……”话没说完就咬了舌头。刘义成更加重地捏了他的一侧胸,侧着低下头头来,张嘴咬住了他露出来的脖子,轻轻地吸吮,拿牙衔着他的肉,拿舌头舔舐挤胀充血的皮。
卓哲一个哆嗦缩紧了身体,被刘义成吸得呻吟了一声,刘义成将他搂得更紧,手下的揉捏也更用力。
卓哲整个人几乎嵌入到刘义成的身体里。刘义成一只手将他的上衣从裤子里掏出来,伸入进去,粗糙的手又凉又热,摸他的肚子,揉他的胸,甚至捏住他的乳头,在指肚间搓。
卓哲被他弄得浑身发软,忍得难受,可刘义成难得这么主动,难得这样碰他,他也不忍心叫停。
眼见就快到了家,刘义成忽地收了手,越过卓哲抄起了缰绳。卓哲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山下腾起了一股细细的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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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五十二
刘义成抱着卓哲的腰两手一提,提着他松松垮垮的上衣将他往地上放。卓哲不配合地叉着腿,一腿勾着马鞍,被刘义成一把扔到地上。
他低头跟摔了个马趴到地上的卓哲说:“等着。”
而后扯着缰绳调转马头,快马加鞭地往山下去。
卓哲赶忙爬起来,跟着也往山下跑。
冒烟的是邹支书家,正是午休时间,还未有人发觉。等到刘义成到了山下,邹支书家已是浓烟滚滚,学生们和村民也奔走呼喊,有的去拿水盆有的去打水。
邹支书家是个小四合院,进门就是南房,一推开门便已有浓烟滚出。刘义成抢过身边一人拿的水桶,将水倒到自己身上,径直没入到浓烟之中。
刘义成穿过南房到了内院,才稍稍能视物。火势始于正房,通过相互连着的东西厢房已经蔓延开来。随着他的到来,火苗已经捅破了纸窗户,开始烧起木头。卓哲一脚踹开主屋的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眼前火焰热浪浓烟混杂在一起,模模糊糊难以视物,第一眼没瞅见邹支书的身影,他又钻着身子往里跑,终于在里屋炕上见到了邹支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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