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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近代现代)——除徒/途刍

时间:2021-09-03 19:00:44  作者:除徒/途刍
  卓哲还是回头望,见到小黑仍旧模样痛苦,又见那女人凑近了和刘义成说话,身子都要贴上去,他就又想到了大馒头。
  被拉扯着问东问西,一顿饭也吃得心不在焉,吃完之后他还把剩下的鸡腿和馒头包了起来,想回去的时候自己吃。
  天黑了,他们在大队部见了面,几人问卓哲要不要在这里住一晚,卓哲见那女人还在,就说:“不要!我想今天就回去。”
  他们班上同学家里有的寄了回信,有的也寄了包裹,光卓哲自己的包裹就又沉又大。小黑仍旧躁动着,矮胖子又牵来了白马,说:“你们先骑回去,再配次保险,然后再给我送回来。”
  刘义成牵起缰绳,跨身上马骑了两圈,见性情还算温顺,便应下了。
  众人把包裹绑好挂在马背上,刘义成将卓哲抱上白马,自己上了黑马。黑马围着白马绕了两圈,自己撒丫子跑了。白马便在后边追。卓哲夹紧大腿,抓紧缰绳,看奔跑在他前边的人和马,仿佛永远怎么也跟不上。
  他感到怕,黑马和那人都不停下,不等等他,黑夜里,像一场只有马蹄声的沉寂的噩梦。
  他闻到马的味道,异常地浓郁,他想到那女人说小孩子不能看,看了要尿炕。他感到尿意,他想到来的时候赶牛车,回的时候分乘两匹马,他都还不太会骑马,他还不等他。
  一路马不停蹄地跑到他们的小院,刘义成卸了东西,拆下马鞍和缰绳,两匹马又撕咬在一起。刘义成将他们关到前院,自己搬着东西去后院。
  进屋的时候绑箱子的麻绳断了,卓哲那个大包裹里的东西全都散落出来。
  卓哲刚前脚进屋点好油灯,就见他的东西撒了一地。
  除去一些衣服和点心,就是书。
  书上的字刘义成看不懂,但封面上有的画着鸡鸭,有的画着猪,有的画着麦穗,有的画着砖瓦。
  捡起来翻看,里边画的图不是养殖就是种植,足足十几本书,没一本是他以为他会想要看的诗和哲学。
  他问卓哲:“弄这些书干什么用?这还用看书吗?你不懂的不会问吗?”
  卓哲跳到他面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书,说:“别动我东西!”
  “我是什么都不懂,我是笨,可我也有努力学了啊!我一点儿都没偷懒儿!我不懂的怎么没问了?你们谁都不跟我好好讲,就知道笑话我!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种地的,谁也不是老母鸡天生就会孵蛋,凭什么就笑话我?我城里来的不懂这些你们就都欺负我,我自己学还不行了吗?我看书还不成了吗?你还要笑话我,就你什么都懂!我也不是小孩了,不要总把我当小孩子!”
  说着他爆发出奇大的力气,将书从中间撕扯成两半,狠狠地扔到了地上。又捡起一本又撕,又捡起一本又撕,直到被刘义成抓着手制止,他才停了下来,眼泪啪嗒啪嗒滴落在散落的书页上。
  刘义成松了手,卓哲抽回手来,扭身跑了出去。
  47:32
 
 
第十四章 
  十四
  跑出去一会儿,天太黑了,卓哲就自己回来了。
  两道院门都还开着,两匹马已不知了去向,屋里还亮着火光。
  卓哲蹑手蹑脚地走近房门,就见门口灶台边上一大坨人,坐在一个小小的板凳上。
  刘义成对着一盏小小的油灯,手里拿着根毛笔,蘸上一点浆糊,抹在书页上,再拿裁成细条的糊窗户纸粘上,按平。粘好一张,再在散落地书页里翻找,拿手指着页脚的小字页码,一张张认,嘴里还念叨着:“幺三九,幺三九……”
  他手边还摆着针线,从中撕开的书也已经被缝补好,书籍也用窗户纸糊上,边角裁得整整齐齐。
  卓哲终于出了声,他说:“对不起……”
  刘义成受到他的声音的惊吓,猛地向门口望去,见了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说:“是我不对。”
  卓哲走到他面前,从高处低头看向他,说:“不是,就是我不对,你也没说什么,我不应该跟你发脾气,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特别焦躁,就想跟你发脾气。我本来不想这样的,你说我或者笑话我我也不生气的,我就是什么都不懂,我跟你们多学就好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对不起,我以后不这样了,对不起……”
  刘义成抬头望着他,卓哲被他黑漆漆的瞳仁盯得头晕脑胀,眼前的火光旋转着起舞,眼泪又一次滚落出来。
  卓哲伸手抹了眼泪,眼泪还是不断地掉出来,他刚刚分明已经想清楚了,也调整好了情绪,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是想哭。
  眼泪被抹得到处都是,涂满了整张脸,刘义成仰望着他,伸出手来,托住他的脸颊,拇指刮掉了他眼下的泪痕。
  他的手指又大又粗糙,像被一块干涸的热碳抚过。
  卓哲的脸燃烧起来,他的眼泪像熔岩一样喷涌,浸湿了他的手。
  刘义成另一只手也捧住了他的脸,不断地给他抹掉泪,哄孩子一样说:“别哭了,别哭了……”
  这又引发了更多的眼泪。
  卓哲闭上双眼,不愿再看他,他拿手抓住他的一只手,拿到自己的嘴巴,狠狠地咬了下去。
  尖锐的虎牙也没能刺穿坚韧得皮肤,他咬到紧绷的肉,肉上有浆糊和煤油的味道,他的舌抵上去,他抿紧了嘴。
  猛地睁开眼,他看到那个大块头仍旧那样仰视着他,眼中也闪闪烁烁。他扔掉他的手,抬起的双手攥成拳头又放开,他也向下方的刘义成伸出双手去,同样地,他也捧住他的脸颊。
  他的脸又大又黑,他的手却那么小。他手心里托着的是一个什么都懂,什么都有的人,他像他们脚下的山,有花有水有树,他只不过是行走于其上的一只小小蚂蚁。
  他低下头来,啃咬他。
  他咬他的鼻子,咬他的眉毛,咬他锋利的额角。他想要将这片土地啃噬干净,进入腹中,归他所有。
  这里的大枣树,这里的山溪,这里的泉眼,这一片茂密的杂草,这里的柔软的湿土。
  他啃着他的嘴,他咬他的嘴唇,撕扯着想要吃下去。
  刘义成闭上了眼睛,他为什么要闭上眼睛?
  卓哲皱起眉头,熔岩嵌入到两人贴合的皮肤的罅隙中,他感到那柔软的土地为他打开,他侵入进去,他翻搅着他的土,像他高举着榔头,一下下凿入到土里,再将他翻搅开来,细嫩的汁水涌现出来,泉水哺育滋润着他,卓哲重重地吸,他将刘义成的舌头含到嘴里,咀嚼和吸吮。他吞咽着,不断地吸吮,他的手指抠入到他坚硬的发间,他用尽了气息。
  在卓哲向后倒去的时候,刘义成连忙起身,伸手托住他的后背。
  卓哲双手抵着他的胸脯,趴在他的怀里,刘义成又不在他脚下,变回那座耸立在他眼前的大山了。
  他仰起头来,可怜兮兮地问:“我中毒了吗?我会死吗?”
  刘义成摇摇头说不会。
  他又问:“刘义成,我受精了吗?”
  刘义成放开他,退回了一步,仍是说:“不会。”
  卓哲已经不再哭了。
  47:35
 
 
第十五章 
  十五
  “亲爱的妈妈:
  我又学会了新东西!
  此处就不多说了。
  您帮我买的书我收到了,但现在我又觉得通过看书学习理论知识,远不如通过实践学习来得高效、快捷,且深刻。毕竟我身处于一个得天独厚的环境之后,身边又有经验丰富的同志愿意教我。
  但我还是打算将书都看了,我感到我即将成为一个理论上的农业专家。实践方面,我已经成功培育出了小白菜、小油菜、豌豆苗、西红柿苗、黄瓜苗,等。同时我也在孵蛋,有十颗,现在都已能透过光看到蛋壳里的血丝。它们每天都有变化,我能想象到一个个小生命是如何在蛋壳里一点点改变的。但刘说它们的孵化需要恒温,我便不能太经常地将它们拿出来看。
  我在生产队种的玉米也都成活了,每天长得飞快。刘说等玉米再长高一些,可以在玉米下再种上豌豆。豌豆既不太喜阳,又需要一些支撑,非常适合与玉米和种。我们家中的院子也扩大了规模,那天我步行丈量了一下,总计有2.7亩地,整个山头都是我们家的前院,气派非凡。我在里面种了许多蔬菜,也有些玉米,还移栽了一些野果树。您能不能帮我弄一些能用种子种的果树的种子来?这里的冬天很冷,要找一些耐寒的植物。
  我在自家孵鸡蛋还有种菜的事情一定要帮我保密,徐小美天天威胁我说要割掉我资本主义的尾巴。她现在是鹅大队长,每天身后四只大鹅护法,威风极了。她也在孵蛋,但刘说鹅蛋要比鸡蛋慢,那一定是我比她先当上爸爸。
  对了,小黑谈了对象,是匹白马,现在两马成天在山里乱跑,也见不到人。可惜等到寄回信的时候,就要将白马还给林场。我现在又要孵蛋,又要准备生养小马,急需畜牧生产相关的理论知识,再帮我弄些相关的书啦!”
  信接近尾声,天也已大亮。听到隔床有了动静,卓哲赶忙把纸笔放回到小炕桌上,又躺了回去。
  等到刘义成下了炕,从卓哲床前轻声走过,卓哲才猛地坐起来,爬到床边,笑嘻嘻地望着刘义成说:“早啊,昨天睡得怎么样?昨晚你干嘛去了?”
  刘义成笑笑,并不说话。
  卓哲伸出手来,让他有些不明所以,也伸出手来递给他。卓哲扯了他的手,将他扯到跟前,跪起身来,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又上去啃他。
  这次不再拜访别的器官,直接直奔主题,咬住了他的嘴唇,又再放开,轻轻地啄。
  像只小鱼不断地啄他。
  被弄得痒了,刘义成笑了,分开一些。
  卓哲不愿放开他,说:“你干嘛躲开?你不愿意和我亲嘴吗?”
  “不是这么亲的。”刘义成说。
  “那你教我啊?”卓哲拿额头顶着他的,对着眼也要紧紧盯着他。
  “先闭上眼睛。”
  卓哲闭上了眼。
  “手松开一些。”
  卓哲放松了手,两人离得又远了一些。他这样闭着眼睛等了好久,甚至能感觉到刘义成的审视,他将嘴抿紧又松开好几次,终于才感到温热的气息在向自己靠近。
  他睁开眼,见到两人已经极近了,又赶忙闭上。
  紧接着,一个吻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异常轻柔的触碰,又异常短暂,稍碰即离,卓哲却感到心跳如鼓,双腿发软。
  他整张脸又烧红了。刘义成很快离开,他也不肯将眼睛睁开,睫毛扇动个不停。
  完后刘义成拍拍他的胳膊,说:“好了,我去弄点吃的。”
  自从卓哲开始种地,他们的饮食终于不再那么单一,他还去班长那儿顺了点油和盐,早晨刘义成煮上了菜粥。
  卓哲穿好鞋下了地追了出来,对刘义成说:“就算是我也知道你这是在哄小孩子。这就叫亲吻吗?我都做得比你好,你这样一下根本没法受精。”
  刘义成又笑,说:“我这个是白天的亲,你那样的要晚上才能亲。”
  “那你晚上这样亲我。”
  “你又不怕中毒了?”
  “我还是更相信科学,如果亲你的嘴就会中毒的话,那你不是早就把自己毒死了吗?”
  刘义成又笑他,卓哲有些气,从后面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腰眼。
  又问:“我回信快写完了,我们什么时候去还马啊?”
  “先把你同学的信发给他们,看看他们需不需要寄回信吧。”
  “哦,对了,我都给忘了。那我们快点儿去吧。”
  “先吃饭,急什么。”
  “我想跟你去还了白马,然后回来的时候我们又能共乘一匹马了。”
  刘义成又还是笑。
  卓哲说他:“是我讲什么你都觉得好笑吗?”
  刘义成说:“嗯。”
  卓哲也笑,说:“那也行,我当你的开心果。”
  刘义成盛好粥,递给他的时候碰到他的手,微微退了下。
  俩人坐小桌前面对面喝粥的时候,卓哲又问他:“刘义成,你知道我为什么想亲你吗?”
  刘义成问他:“为什么?”
  “啊?我还以为你知道。”
  “你自己的事情,别人怎么会知道。”
  “你是不是不太想亲我啊?”
  “嗯。”
  “为什么啊?”
  刘义成低头喝粥,没再说话。
  卓哲也不说话了,一口粥含在嘴里半天咽不下去。
  吃完饭,刘义成等他,卓哲说:“你先走吧,等我把信写完就下去。”
  刘义成于是拿起了一大口袋的回信和包裹,先行下山了。
  剩下自己一人,卓哲放下碗筷,抱着膝盖想了半天,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亲他,也不知道刘义成为什么不想要亲他,但他感到特别难过。
  他以为他们会是一样的。
  47:38
 
 
第十六章 
  十六
  等到卓哲自己下了山,一路低着头就钻进自己的地里,眼睛又脓疱稀肿的,好在没人招他。
  刘义成又不在自己地里,又在别人地里帮忙,卓哲倒也落得个清静,自己蹲着闷头拔草。
  吃过午饭洗了把脸,他已经好了些了,见刘义成回自己地里干活儿,他就去别人地里逛荡。
  他去了徐小美那儿,他想他为什么不想亲徐小美呢?徐小美跟他一条街,街上就他们俩同龄人,他俩从小玩儿在一起,之后又一起念书,一起考大学,志愿都是比着填的,一模一样。小时候她老给他欺负哭了,等后来他脸皮厚了就好多了。家里还给俩人订了娃娃亲,卓哲想他们现在肯定娃娃亲不成了,他已经亲别人了。
  “卓哲你个大屁股,自己不干活跟这儿看什么看?看得我浑身发毛。”
  卓哲又换了个目标。
  跟徐小美一个组的,吕洁。他们班上的班花,说是校花也不为过,大大的眼睛白白的皮肤,挺拔的身材,气质出众,像是从画报里走出来的人。男孩子想亲的应该是这样的人吧。可他也完全不想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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