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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爹(古代架空)——李狗血

时间:2021-09-07 09:28:05  作者:李狗血
  “……”那弟子似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旁人暂且按下。
  “看到了?”迟恪对眼前情景毫无意外一般冷笑,“这就是名门正派的嘴脸,你一个九极教的小魔头,竟舍命助他们来与我为敌,传出去也不怕遭人笑话——”
  “别再卖关子!”而与司劫几番对视仍未果,心底不怎么好的预感更深,厉执干脆打断迟恪,“你方才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这姓司的,从始至终都在骗你,”迟恪这次倒再不含糊,字字刻薄道,“他之所以时隔七年找上你,不过是为完成五派交于他的任务,从你身上拿到彼岸香。”
  “嗤——”
  “你不必急着反驳,大可听我说完,亲自问问他,我可有一句话是假。”
  伴随迟恪阴鸷的视线照过司劫,厉执再次望去,只见司劫虽是面无表情,却也不似先前知晓扶风出事时那般故作霜冷,更多的,竟像从未自他脸上出现过的,带着裂痕的冰凌,仿佛他轻轻一碰,就有什么即将粉碎。
  “你既是藏身在兑水村那边陲小地,”而迟恪的声音接着传入耳内,“就应当知道,北州蛮夷屡次犯我南隗,不止是官家要愁的事,也让这些整日自诩正义的武林侠士有了用武之处。”
  撇开迟恪话中讽刺,厉执自然对此有所耳闻,只是没料到他会如此突兀地提起,毕竟那与他距离太过遥远,厉执一时不语,只听他说下去。
  “但你可知不论官家还是他们,几次大规模的征讨,为何皆不能彻底解决边境战乱?”
  “不知,”厉执冷道,“也没兴趣。”
  确实,江湖正道尚且与他无缘,更遑论这为天下苍生的大义,他要的从来只是自己能够活命的一席之地而已。
  俨然对厉执的话并无意外,迟恪不疾不徐地解释道:“因为北州人大多擅用奇毒,尤其,是军营里一种威力极大的毒烟毬,无人知晓里面混合了哪些毒物,一旦爆裂,哪怕吸入少量毒烟,也可瞬时使人毙命。”
  “……”闻此心间蓦地生出隐隐猜测,但到底不愿遂迟恪所愿,厉执强忍着面色不变,“你说这些,都与我无关——”
  “别装傻,小少主,”迟恪却毫不留情地拆穿道,“我说了,他来找你,是为了彼岸香。”
  “官家几年不能找到解决那毒烟毬的办法,五派也一直束手无策,直到有人又一次提起……九极教。”
  “焚香地狱,彼岸长生……传说中那是既能让人下地狱,也可以解尽世间奇毒的东西,若五派得到,以此助官家平息战乱,这江湖就再没有任何可与五派——”
  “够了!”厉执却已无心听迟恪说下去,情绪再难克制,“什么狗屁的解尽世间奇毒!你连彼岸香都没见过,却在这言之凿凿的说些屁话,好像你亲耳听见他们商议,所有人都同你一样没脑子,为了传说中的几句无稽之谈合起伙来哄骗我,实在可笑!”
  “若真能解毒,我家臭小子何至于此!”
  那彼岸香分明害得厉狗蛋一辈子手脚残疾,他唯恐避之不及,怎会是什么解毒的好物?
  “是么?”迟恪却格外镇定地看着厉执,忽然一笑,“那你以为,你身上的枯花是如何化解的?”
  “……”
  “趁金楼楼主也在,你不妨问问,当初在夕照台,你同擎山那姓魏的比武毒发时,他给你的,确是货真价实的解药?”
  “他们饶是曾经不信,那次以后也可以确定,彼岸香就在你的身上,且如传说一般有解毒奇效!”
  “再不济,让你的司掌门来告诉你也罢,也叫他一并跟你讲清楚,当年晏惊河与五派约定,愿意持苍生令除去厉白儿——你应也见过了苍生令,但凡被苍生选中即可获江湖特赦一次,却不得转让,除非……一命抵一命。”
  “晏惊河为了能将特赦权转予你,保你一命,不惜与厉白儿同归于尽,可五派对此守口如瓶,更对你赶尽杀绝,至今没有一人同你提起,这是为何?”
  “别说什么他不知情,他即使当时不知,但继任天墟掌门,坐上这五派之首,受命来接近你取得彼岸香,他敢说他还是一个字都不知?”
  “也只有你这蠢货,才会信他无缘无故找上你,只为了同你缠绵于让人耻笑的情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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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番外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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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之除夕篇偷食
  北地的除夕多为银晃晃的雪夜,像粗犷又柔软的白沙,与窗缝露出的烛光交映,大红灯笼罩着房顶未消的炊烟,意外的暖暾。
  以往日子穷苦,厉执自是不怎么喜欢过年,但厉狗蛋到底是孩童,只看着周遭的热闹,哪怕那些吃的玩的不属于他,眉眼间也会不自觉沾上简单的喜气。
  所以每每进入腊月,厉执常与村里其他穷人一起扮作神鬼,满村敲锣击鼓,意为驱祟,总能沿门乞些银钱,再加上他平日去镇上卖野货攒下的积蓄,倒足够让爷俩的小肚子鼓溜几日。
  除去吃喝,当然最必不可少,也最让爷俩都兴奋的,则是三十子夜,将截好的竹子扔进火盆里,蹲在屋檐底下,厉执捂着厉狗蛋的耳朵,听竹节被火炙烤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爆破声响,并不连贯,但与别家震天的响动此起彼伏,也算能代替市面昂贵的火药爆仗来驱赶山鬼瘟神。
  总地说起来,若是看开些,年倒也过得去,毕竟最难熬的,还要属平常日子。
  只是今年的除夕夜,注定与往常不太一样。
  “嘘。”
  风尘仆仆地自外头一进屋,厉执迫不及待拍掉满身霜凉,朝身旁还未脱去斗篷的厉狗蛋轻轻比划,随即转身扒在门缝,窄窄望去,果真看见司劫离去的背影已逐渐与雪色交融。
  三人刚自镇上大包小裹的回来,买了许多年货,谁知才一进院,司劫想起漏了东西未拿,定要返回重取,厉执问他是何物也不说,便放他独自去了。
  ——倒也正中厉执下怀。
  他恰好一路都在思索,待会儿该如何避过司劫的眼睛。
  “看这是啥!”
  确认司劫定然走远,厉执再不耽搁,伸手从塞得满满的怀里粗鲁掏出最里头裹得十分严实的长纸包,几下打开,往厉狗蛋眼前一亮,呲牙乐道。
  “……”
  厉狗蛋脸上仍是冒着凉气的粉红,眼底蓦地映出艳艳的一串冰糖葫芦,甜味扑鼻,倏然愣住。
  确实,厉执鬼鬼祟祟从集市带回来的,就是这一串冰糖葫芦。
  不怪他这般小心翼翼,实在是自从厉狗蛋八岁龀齿后长出恒牙,此类甜食便一律成了家中禁物,且厉执两年前在金楼冒充靳离时强忍摧心锁的折磨,致使内腔遭受重创,司劫如今日复一日从不间断地替他调理,最忌讳他触碰寒凉之物。
  所以这冰糖葫芦,无论对于厉执还是厉狗蛋,都不得食用,一经司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夏日炎热,他不过叫厉狗蛋替他打掩护偷吃几块西瓜,便一大一小被罚抵在墙根举了半盏茶的西瓜皮,小的举完了还有得抱,大的举完虽也有得“抱”,却是哭爹喊娘,破口大骂的“抱”。
  至今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恍惚间对上厉狗蛋凉凉的视线,显然厉狗蛋也下意识记起了那场难忘的教训,厉执不由悻悻摸一把险些不在了的腰,司劫六亲不认的狼戾模样有如昨日。
  奈何到了嘴边的美食岂有不吃的道理,他与厉狗蛋快些吃完,待司劫回来,连渣都不会剩下,怎可能会被发现?
  这么想着,厉执听见厉狗蛋轻微吞咽口水的细响,心中也已了然,便毫不犹豫地张嘴一口,撸下最上面挂着冰糖最多的一颗。
  入口酸甜冰脆,急急咀嚼,咯嘣咯嘣,直馋得厉狗蛋眸底忽闪,嘴角跟着不自然地抿动。
  终是在厉执眨眼已狼吞虎咽吃完了近一半过后,再忍不住,颤手攥住厉执披风一角。
  “臭小子。”
  厉执嚼得面目狰狞,咧嘴嘿嘿笑着骂道。
  等司劫顶着满头风雪回到家中,已是半个时辰过后,厉执自是早就与厉狗蛋将冰糖葫芦吃干抹净,连木棍都折了塞进灶台里,烧成了灰烬。
  “你又买啥了——”
  眼疾手快抠下厉狗蛋崭新的斗篷上一点点糖稀,明显是方才不注意吃漏下,厉执心虚的问话未落,瞪着司劫抖开的包裹,又直了眼睛。
  竟是各式各样的烟花爆仗。
  甚至有他走在集市时瞄都不舍得瞄一眼的“地老鼠”,那种点燃引线,老鼠尾巴会滋滋冒火到处蹿腾的奢侈玩意。
  “这得花了多少银钱?”厉执心疼问道。
  “不多。”司劫淡淡开口。
  “撒谎,”厉执一撇嘴,“你倒也不必隐瞒……”
  “没有隐瞒,”司劫看到厉狗蛋直勾勾的目光,几步过去,将包裹轻轻放在厉执手里,“有认识的人擅此制法,晌午集市偶然遇到,叫我定要去取。”
  “待天色黑下,你们便可燃放,只是需注意安全。”
  “等会儿,”倒能理解有人送司劫这些东西,不过让厉执越想越觉茫然的是,“晌午集市?我们仨不是始终在一起?有人同你讲话我咋没看见?”
  “……”司劫这回定定看了他半晌,忽地沉默不语。
  直到厉执眯眼,一副仿若看透他的小伎俩般挤眉弄眼道:“我看就是你想给我们惊喜,还不好意思啥——”
  “是在你偷买冰糖葫芦的时候,你应没注意到。”
  “……”
  于是厉执的贼笑凝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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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颗除夕小糖,新的一年愿各位小天使平安喜乐甜甜甜,正文暂时推迟一天,等完结可能会再补一发雪地play。
  116.怙恶(三)
  灰白天色间,似有隐约光芒轻飘飘地铺洒下来,可惜并非久违的日光,而是沁凉的碎雪,落地化去,只留下一道道渺茫暗痕,覆不住脚下浊尘。
  迟恪的话如无数寒刃藏在雪花里,密集而轻易地吹入厉执五脏六腑,他自是下意识排斥,奈何蜂拥而至的杂乱记忆又让所有狼藉无所遁形。
  思绪不受控制般陷入猎猎腥风中,他看着厉白儿与晏惊河双双陨落,无法否认的是那一瞬间他对晏惊河从未有过的恨,恨他是五派之首,恨他对厉白儿的绝情,恨他从未在意他,甚至恨他,是他的父亲。
  连同他掌心掉下的苍生令,当他知晓那东西的意义时,心中更多的,也不过是莫大的悲讽。
  却从未想过,他那连话都不曾与他说过一句的父亲,会不惜以自己的性命来换他,而到头来,又终究被他致死也要维护的所谓正义背叛。
  至于他,即便苟延残喘活下来,依旧是这江湖里最卑微的尘土,不论何人都能够将他肆意踩在脚下。
  ——不占你的地,不为彼岸香,也不偷孩子。
  摇摇欲坠间,司劫曾自黑暗中笃定在他耳边的轻语却如微小的一豆烛火,支撑着厉执透过那薄弱的光找回丝缕神智,强作镇定地敛起神色,转头看向司劫。
  事到如今,做戏与否都已不再重要,他只想听一听司劫的解释,司劫若是不认,他谁都不信。
  “司掌门……”开口嗓音喑哑,厉执轻咳几声将含糊软弱的音色抹去,才无视旁人般阔落问道,“他说的这些,都是真是假?”
  “……”一直未看过来的司劫此刻终是与他视线交汇,却好似蒙了层冰雪,将里头映出的灼灼目光冻住。
  “司掌门——”
  “不错。”
  魏渊淳意欲阻拦的话头倏然被司劫截住,随着司劫沉声应下,不止厉执,魏渊淳的脸色也刹那凝固。
  “如他所说,我的确受五派之托,前去兑水村寻你,以取得彼岸香。”
  “……”
  “关于晏惊河的苍生令……我也确实知晓。”
  司劫面对厉执,几句话不轻不重地说出来,偏有如山倒,顷刻将厉执最后的烛光覆灭,碾成看不见的齑粉。
  胸腔里骤然烧起无处可逃的烈火,熊熊闷在那一捧心间,烧得厉执险些嘶吼出声,耳边穿云裂石,听不见魏渊淳对司劫突然坦白的不满,只有这一路以来被他珍放于心的喜怒哀乐一眨眼尽数裂为碎片,每一片上头镶着司劫的一言一语,尖锐地扎进血肉,背上那数十道砍伤与眼下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但我说过的话,”而司劫凝视厉执不断崩塌的神情,眸底风霜戚曳,微作停顿后仍开口道,“皆是真心——”
  “滚!”
  泼天的怒意夹带震人心魂的内力几乎掀毁宿莽谷陡坡间纵横的苍柏,厉执再无法抑制的炽烈气息瞬时爆发。
  “……”飞溅的砂石枝叶沙沙作响,涌至司劫脚边,与他一动不动的身影相撞,他看着厉执已然溃不成军的愤怒,向来没什么波澜的面上竟也浮现少有的动摇。
  并非所言有虚,而是事事笃定如他,自以为所向披靡,却仍小觑了真相突如其来时,对厉执的不公与砭骨。
  “你他娘的……”
  而双目遍布赤红的血丝,怒骂显然不能发泄厉执心中怨恨,仿佛任何犀利的言语在此刻都显苍白,厉执凶狠如鬼煞的视线钉在司劫身前,积聚的掌风快要将整个人吞噬。
  “魏掌门,”肖青山的声音这时响起,“此事确是我等当初考虑欠佳,太过急于立功,司掌门年纪尚轻,倒可以理解……”
  “这是问出彼岸香下落的最后关头,事关天下安定,叫我如何理解!”
  “话不能这么讲,凡事取之有道……尉迟楼主,你可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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