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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爹(古代架空)——李狗血

时间:2021-09-07 09:28:05  作者:李狗血
  “我只记得你,你便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
  “我确实很想与你做一对寻常的夫妻——”
  “别说了。”
  晏琇终是再听不下去,又顾及隔壁应是歇下了的厉执二人,小声而无奈地打断尉迟慎。
  稍作停顿,他仍旧不愿回头看他,只咬牙继续道:“别再说什么要做夫妻的话了,实在是可笑透顶。”
  “你我之间从来不曾有过任何夫妻情义,你与我……做那种事,只是享受你所谓的掌控欲,和对我不自量力的惩治。”
  晏琇的声音极轻,若非他们挨得近,根本听不清晰。
  但就是这并不清晰的几句,像一把软刀子出其不意扫向尉迟慎,让他脸上的神情短暂凝固。
  不待他开口,只听晏琇又轻轻道。
  “我将你带出金楼,也从不是为了救你,我是想……报复你,让你这金楼楼主也尝尝寄居人下的滋味,你千万不要误会。”
  “……”
  这回默然又等待稍许,眼看晏琇似是说完了,二人又陷入冗沉的静谧,尉迟慎紧盯他闭起的双目,终是开口道。
  “论起撒谎,相比你兄长,你还差了很多。”
  “晏如星,”不顾对方眉头紧蹙的推挡,尉迟慎伸手隔开泛着寒意的墙壁,与他重新拉近距离,“承认对我这样的人心软,让你痛苦么?”
  “我没有——”
  “你若真想报复我,今日就不会阻止他们,”尉迟慎说着又扫了眼身上被晏琇仔细包扎的伤处,“放任这些伤口溃烂岂不是更好?”
  “……我是不希望你就这么便宜的死了。”
  “宁愿让我整日与你寸步不离?”
  “尉迟慎,”实在不愿再与他纠缠,也回答不出他的问题,晏琇回头忍无可忍道,“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你不记得便算了,别再得寸进尺。”
  “可我心悦你,”不料尉迟慎却毫不犹豫道,“我会控制不住想要靠近你。”
  “……”
  “即使没有失忆,我对你也是一样的情感。”尉迟慎望向他的眸底带着明显不属于从前的执拗,却也透出些不知所措的迷茫,“或许……是我曾经过于强硬,从未尊重你的意愿,让你误解了我的心思——”
  “那又如何?”自是鲜少见过尉迟慎如此模样,可惜一切都没有意义,也充满了未知的变数,连他自幼最敬仰的晏惊河也可以颠覆至此,现今他又怎么可能轻信一个没有记忆的疯子。
  这般想着,晏琇更对自己不耻,他分明有机会与他一刀两断,偏偏又一次主动将人领至身旁,归根结底,仍是他咎由自取。
  “你若再提这些,就走吧。”心间骤然涌上一股疲倦,晏琇又小声道。
  “不走。”
  谁知他话音刚落,只觉肩头一沉,竟是尉迟慎忽然将头抵在他身上。
  “尉,尉迟慎……”
  一时诧异,晏琇不由结巴起来,再要开口,又浑身僵住。
  震惊之外细细感受,果真是尉迟慎正以额头缓慢又讨好地轻蹭他,若非肩膀传来的细微触感实在真实,他都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
  嘶哑说着,趁晏琇愣神间,尉迟慎更紧密地上前,掌心揽在晏琇腰际,耳鬓厮磨一般,额角擦过晏琇柔软的耳根,呼吸都糅入脆弱的耳膜。
  “你是我的妻子。”
  压缚在晏琇侧脸的话语沉闷而执着,竟像还掺杂了委屈,惊得晏琇几番怔愣,险些要忘了,失忆后的尉迟慎当真是五花八门,一丁点楼主的脸面都不在乎。
  尉迟慎仿佛也拿准了晏琇此刻的无措,不出片刻,动作已然愈演愈烈,破旧的屋内分明蓄满寒意,却好似徒生起一股火来,暗暗炙烤着,紧抿的薄唇眼看便要与晏琇相贴。
  然而过于放肆的火舌终被倾盆冷水浇灭,晏琇一掌可谓力气用足,“啪”的一声,伴随尉迟慎被猛然掀至地上的骤响,再抬起头,本就留有伤痕的大半张脸又挂了彩。
  “尉迟慎,”晏琇瞪着他张张嘴,到底还是尽量压低了嗓音怒道,“我不可能再屈膝于你,你若还要这般羞辱我,现在就滚出这里!”
  这一掌让暂无身手的尉迟慎的确难以招架,狼狈摔落在地上,身前纱布又晕出血迹,白日才处理好的伤口悉数崩裂。
  而深夜的光线十分黯淡,他却仍看出了晏琇在愤怒之下强行压抑的颤栗。
  “我不是要羞辱你……”
  “那你别忘了,”晏琇与他对视的眸底充斥着厌恶,“我也是天乾。”
  “……”尉迟慎倏然怔住。
  窗外盘旋已久的朔风像无数交织的呜咽,苍白而刺骨地提醒他,没有天乾会甘愿被另一个天乾侵占,不管以什么名义,这是无法改变的命运。
  所以他当初才不顾一切的强迫了他?
  却也不多时,并不理会一滴滴渗下的血腥,尉迟慎望着前方孤坐的侧影:“你在意的是这个?”
  “……”
  没有听懂他是何意,晏琇并不做声。
  尉迟慎继而撑起身子,高大的轮廓微带踉跄,稍一停顿,环顾四周。
  “你做什么——”
  晏琇看着他再朝他走近时手里紧握的革带,面上刹那警惕,搁置在床尾的长剑瞬时被掌风带起,下一刻,锋利的剑刃已横在尉迟慎跟前。
  结果并非记忆中的情形,尉迟慎只站在他咫尺之遥,无视被剑刃划伤的皮肤,摊开掌心,将革带尽可能的递向他。
  “你来。”
  “什么?”
  他凝视着晏琇陡然缩紧的瞳孔:“像我曾经对你做的,所有的,都可以如数奉还。”
  “你……”
  “只要允我与你在一起,我甘之如饴。”
  “……”
  愕然僵在原处,晏琇自是明白尉迟慎话中所指,只是震撼之余,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何失忆后的对方会彻底变了个人。
  变得像是曾对他用情至深。
  “这可是你说的,”而冷声说着,不再深想,手中长剑更是向前,晏琇低低开口,“你觉得我会心软……下不了手么?”
  “怕的便是你下不了手。”尉迟慎望着他语气笃定。
  “呵……”
  于是周遭蓦地静止,满屋飘荡的仿若是被冰霜封冻的情愫,融化不得,也看不透彻,只与晏琇一呼一吸相缠,束缚住他的手脚,不断驱使着他心底仅存的一丝清明。
  “不行……”
  未成想,就在思绪恍惚之下,若有似无飘入脑海的一声惊叫让晏琇几乎以为是自己开了口。
  他下意识转头,余光看到尉迟慎同样滞住的面色,确定并非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种茫然倒没有持续太久,当二人突然安静下来,凝神屏息地细听,那熟悉又略显陌生的声音很快又再次传进耳内。
  (此处省略391字)
  “我倒没听出他不行。”
  尉迟慎面无表情道。
  “……”
  二人间的气氛于是更加诡异,晏琇哑然杵在原地片晌,胸腔填满无处反驳的躁意,尤其亲耳听着那平日耀武扬威的兄长被如此对待,总觉得极为窝心。
  终在最后提起长剑又道:“我兄长身上还有伤——”
  话没说完,他自己倒是停住了。
  尉迟慎凉飕飕地看着他。
  “我没有记错的话,司掌门伤得更重。”
  “……”
  确实,司劫才从水牢里脱身,虽然厉执不曾让他们看到他的伤势究竟怎样,也大抵能想象得到,这会儿若非厉执自愿,他哪里能强迫得了。
  那二人一别半载在此重逢,身心已再无阻碍,反而是他自己心绪不宁,瞎操心罢了。
  反复提起的长剑终是放下,硬着头皮又静立稍许,晏琇一双湛眸在黑沉沉的小屋里游移着,片刻后总算找到方向。
  是尉迟慎手上仍紧攥的那一条革带。
  此番情势之下,他和尉迟慎自然再难继续说什么,只大步朝那人走过去,一言不发将革带夺来。
  在尉迟慎微有动容的视线中,按照他先前所说,像自己曾被对待的一样,将他双手牢牢绑缚。
  皮质的坚硬革带没几下便磨破腕子,晏琇始终没有抬头,狠下心扯住余下的一端,拉着不曾挣扎半分的尉迟慎又回到那一方窄榻。
  动作不带丝毫停顿地将革带另一端系于床柱,迫使尉迟慎双臂艰难地举在头顶,目光深杳地照向他。
  却见晏琇冷脸俯视着尉迟慎,半晌,在他饱含深意的凝望下,忽然掀起被褥,蒙了他满头。
  “不可再偷听。”
  说完,不再看他一眼,晏琇翻身躺在一旁,捂着耳朵睡下。
  尉迟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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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之山海篇归位(尉迟×晏)
  着实没有想到,晏惊河会一早叫自己过去。
  木轮缓缓碾过院中积雪,晏琇才推着他一进屋,不由微作停顿。
  案盘间已摆好了热气腾腾的蒸饼,那是他小时候最喜欢吃的东西,尤其刚出笼时,也不管是否烫口,迫不及待咬下去,香甜暄软,即使在寒冷的冬日里也可升出好似能抵御一切霜雪的暖意,虽说算不得多么美味,但他自幼随晏惊河居无定所,那冒着烟火气的蒸笼委实要比好些酒楼里的招牌更令他向往。
  “他出去了?”晏惊河状似随意地问道。
  神情复杂地收回视线,晏琇不自在地坐于面前方桌,想到厉执赶去天墟送信之前与他商议妥的理由,终是开口。
  “昨日我们在那小宫观闹出了太大动静,兄长担心有人起疑,下山查探去了。”
  他语气闷闷的,倒并非伪装,而是自从得知晏惊河在炼制颠倒乾坤的丹药之后,尽管已与厉执在假意打斗中劈毁了药鼎,心中对晏惊河仍是感到复杂不已,又不知如何发泄,更始终难以相信晏惊河会为了复仇疯狂至此。
  所以他忍了忍,到底无法克制,又硬着头皮补充道:“药鼎是我一人毁掉的,你要罚就罚,但若还要继续做那种事,我一样会阻止。”
  “再怎么样,也不该拿些无辜的孩子来试药——”
  “你不是最爱吃这蒸饼了?”
  却不待晏琇说完,只听晏惊河忽地打断他道。
  “……”晏琇愕然与他对视,一时止住话头,目光在对方异常冷静的神色间徘徊,显然不知晏惊河此番找他究竟是何意。
  “快吃吧,”晏惊河只静静注视他,就如很多年以前那般,“凉了就不好吃了。”
  “你……”
  “怎么?”眼见晏琇一脸迷茫,晏惊河又哂笑一声道,“担心我在里头下毒?”
  “……”
  晏琇不说话,看着晏惊河并不像是打算计较昨日毁坏药鼎一事,也没有再追问厉执下落的意思,不免更觉疑惑。
  不过无论如何,晏惊河倒不至于下毒害他,这一点他还是笃定的。
  所以在对方意味深长的目光下,晏琇抬手拿起一个,垂眸间注意到上面发酵至恰到好处的开裂,习惯性地顺着这裂缝掰开,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一如幼时记忆中的甜暖,岁月没有将这东西的味道改变丝毫,只可惜的是,如今他再没了往日纯粹的欢喜。
  “你倒是寸步不离。”
  而将晏琇无言咽下蒸饼的模样尽收眼底,晏惊河终于移开视线,转而看向一直沉默立于晏琇身后的尉迟慎。
  以往来见晏惊河,晏琇都不会带上这人,但昨日经过小宫观那一遭,他昏迷着被厉执背回来,尉迟慎又听说了大概情况,知晓他和厉执毁了晏惊河的药鼎,方才说什么都不肯留下,定要跟来。
  眼下听晏惊河突然提到尉迟慎,晏琇神色一紧,却不待他回过神,耳边已传来一声闷哼,只见晏惊河骤然出手,尽管身法再不似当年,雄厚狠戾的掌风依旧霎时震得尉迟慎呕出一口血水。
  “爹!”
  剩下半个蒸饼还未吃完,眼看晏惊河这突如其来的发难并没有停止的迹象,尉迟慎被迫以单膝支撑着才不至于狼狈跪地,晏琇下意识挡在他前头皱眉开口:“你这是干什么?”
  晏惊河收掌,紧盯他双目间无意流露的不忍,面色已然沉下。
  “我以为你将他带回这里,是为了报复他昔日对你的羞辱,并非维护他。”
  “……”晏琇闻言一顿。
  垂眸看一眼尉迟慎,有那么一瞬间,像也恍惚不已,自己为何要这般护着他。
  只是很快又占据他思绪的,是今日有些反常的晏惊河。
  尉迟慎在此已有几月,因七年前他还并未成为金楼楼主,也没能参与当初围剿九极教之事,失忆后武功尽失,更不足为惧,晏惊河对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
  眼下却好似才想起来要替自己打抱不平,未免让人心觉怪异。
  也并不想看到。
  “昔日羞辱……”将手中那半个蒸饼放回案盘,晏琇无论如何也咽不下了,只抬眸看他,嘴角微微开合,嗓音极轻道,“原来你果真是知道的。”
  他想过七年来晏惊河从未找过他,会否其实是不知道他的下落,抑或他因伤重而无力寻找,根本不清楚他的处境为何,否则断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一人成为众矢之的,毕竟他是一手将他养大,教他行侠仗义,让他敬畏又信任,此生最重要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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