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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间焰火(近代现代)——amber_lo

时间:2021-09-08 09:43:21  作者:amber_lo
太阳高挂,不见一片云,村办公室前头的坝子涌起一股干热的尘土,是群小孩儿在打球。见到远远走来的周承韫,抢篮板的激战也停下,任球在水泥地上弹动,所有人既怯又盼地望着周承韫。他们都想这个凶凶的大哥哥再点拨几手,制霸村野球场。
周承韫一反常态主动停下来,甚至摸了摸面前干瘦小猴儿的头,对他们道:“去,把你们家大人都喊来。”
稍显亲近,这群孩子的胆子就大起来,七嘴八舌兴致冲冲。问他脚上的球鞋,又让他讲讲遥远的球星。周承韫有求于人难得多出几分耐心,温言一通忽悠加之约场球,好歹把好奇心旺盛的孩子们应付过去。
办公室内,村长正拄着茶杯打盹。周承韫抬高音量在门口喊了两声,不等他回应便走进去。
迷蒙间看见恍惚是这小子,村长忙不迭架起老花眼镜,心里暗自打鼓,拿不准他又要作什么妖。当然,招呼人喝水落座的语气还是那么关怀备至慈爱有加,“承韫啊,来来来,里头坐。喝口凉的,找叔有什么事?”
周承韫没工夫跟他客套,开门见山:“小禾今早上山砍竹子到现在都没消息,我担心出事,劳烦大伙帮忙找找。”
村长一听比他还着急,连忙追问什么点儿走的,往哪个方向,又大步流星跑向另间办公室,扯着嗓子招呼:“三儿!三儿!开广播。”
阳江村不大,周承韫提前通知过,很快召集齐闲余的人手。他跟村长交代清情况,耐不住,率先上山。
坡谷起伏,回音层层递荡。山里信号不好,为及时沟通,外出寻找的人手一把口哨,一旦找到林小禾就吹响以作提醒。几十号人带上馒头大饼四散,几乎爬遍每座山头,直到太阳都宣告乏累也没听闻一声足以穿透神经的哨音。
周承韫掐点下山,从临近大姐家给林奶奶端去晚饭,扯了个谎,“小禾等会儿直接去村小,支教老师专门给他们高中生上晚自习呢。我给他送饭去,就不回来吃啊奶奶。”周承韫提盒热过的饭站在门槛后招呼她,“您就把碗放着,到点儿就睡,我们回来收拾。”
“去吧去吧,累着了,早点回来休息。”林奶奶放下碗,笑眯眯跟他挥手,她没条件念书却是最喜欢看后辈好学的。
从家里出来他又去找村长,憨厚的中年汉子焦头烂额。他也是带头找的那一波,半天无果只得返回商量请镇上搜山。
见到周承韫过来,村长默默在门槛上摁熄烟屁股。两个人相视摇头,他还是不死心地问一句:“承韫,你那儿还是没消息吗?”
“没有。”周承韫跑得大汗淋漓,接过村长儿媳递过来的水猛灌大半,继而问,“能去找的人都去了吗?”
村长回忆下午赶来的人,“除了腿脚不便的和小崽子们都在山上。”他看一眼周承韫,又提议,“要不让孩子们也去?惯在山上跑。”他是想不通,林小禾勤快要担家事,那片山比许多大人还熟。
“算了,天太晚,孩子们别跑丢了。”周承韫叹口气,一边盘算自己的关系网能抽调这边人手的可能性,一边向他们示意准备再次出发。
这时一个柔婉的嗓音叫住周承韫,是村长的儿媳,她在这里替大家看小孩。她看看家公,试探着提醒道:“爸,刘丽婶家没来人。她说她男人病了,要到镇上拿药,快到中午那阵走的。”说完女儿拍拍怀中孩子的背,迟疑地望着神态各异的两人。
她提到的就是上门闹事那家的女主人,他们和林家因土地起的纷争全村皆知。村里有驻村医生,若非大病不需要专程跑趟镇上。如果病得厉害,哪有不带患者的道理。村长打量一眼周承韫,他知道上回两方动过手,正欲劝他别冲动,就见眉头紧锁的男孩已经脚步匆匆跑远。
周承韫把拳头捏得咔咔作响,骂了一句傻叉。
12
小眼睛瘦矮个儿的男人探出头望望,钻狗洞般从门缝中溜出,而后哆哆嗦嗦闩上门跑进昏暗的傍晚。他绕过几幢村屋,沿排水渠快步行走。
没想到在僻静处还能撞见人,三俩神色匆匆的乡邻迎面,喊他道:“贺老五你也去找人啊?”
浑厚的嗓音如同闷雷,在心虚赶路的男人耳膜上敲了个炸响,骇得他双足打架连连后退差点摔倒。见状来人赶紧拽他,对面伸来的手将近,贺老五直打颤,低埋的头瞬间抬起,拼命稳住身形,讪笑附和:“啊啊…对。”实则根本不清楚他们问了什么。
夜晚就像欲来的风雨,把天压得很低。时间分秒流逝,那几人也不跟他多话,匆匆交代几句找人的情况权当互换信息就离开,还不忘叮嘱他如果有发现记得吹哨子。
贺老五做了亏心事,胆寒心栗,总觉有双眼睛在暗处窥视他,随时会跳出来指着他宣判,复述他的昏头败行。贺老五一边走,一边神经质地回头,摸黑从无人探访的老坟地上了山。
最终在离山脚不远的一片竹林外围打转,焦躁害怕,心态即将到崩溃边缘的模样显而易见。他可能有某种鼻炎,此时间隔极短地不停吸鼻子,像动物打响鼻。而一路疾行的脚步于此止住,手电攥在掌里,朝林深处指,但没敢打开。
他的感觉没错,背后的确有人跟。
正当贺老五犹豫不决时,忽然被一道大力掼到地上。周承韫将他压得死死的,拳头堪堪停到眼前。即使山中昏黑,他也能看清那张怒意横生的脸。
蛮牛一样的大男孩轻而易举制住这个胆大妄为的瘪三,单手扼握贺老五双臂,连手腕子带人把他捆得结结实实。他仍抵着贺老五,虎口收拢手掌合握把人掐得脸红气短,“林小禾在里面?”虽说用的是问句,可周承韫已经从他鬼鬼祟祟的行径知晓大概。
贺老五自知这次闹得有多出格,不过脑子当即就想否认,终究敌不过周承韫通身怒忿气场。而且这个令他仍有余悸的男孩手中粗绳已经缠上他的脖子,一副随时可以收紧要他命的姿态。怯懦的男人眼神乱瞟,不敢看他,颤巍巍点头。
随后他又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拉起,周承韫捡起甩到地上的手机在后面押着他。一前一后两人没有走多久,贺老五突然停步,身后推撞的力道未松,男人惊恐地一踉跄,先前无力软弱的样子大改,说什么也不愿前挪。
竹林稀疏,并未遮掩澄莹的月光,手电穿透力更强,视野之内再无第三个人。周承韫没觉得自己被耍了,他更加气愤,手下粗鲁,把贺老五推到近旁。绳子从背后绕过,暂时将人捆到树上。
周承韫折下根细竹枝,到刚才贺老五停步的地方探。才摸索几下,轰然一阵窸窣之声,表面落叶掩得不实,很快被挑干净。下面是一层土,架在密实的竹架上,把这个旧猎坑遮盖,也隔绝了下头困蹙之人的呼救。
看清狠毒的布置,周承韫目眦尽裂,猛然冲上前去,轻轻拂开一处孔隙,朝下喊话:“小禾,林小禾!你在下面吗?躲开点,我把土搬开。”不及等回答,周承韫双手并用,开始不知疲倦地挖土,因为他听见了底下的呼吸声。
竹架盛不稳土,有许多已经落到坑底,即使尽力躲避林小禾头发间衣领上也堆积不少泥土碎屑。周承韫调暗手电光,偏移角度由坑壁打回灯光以照明。饶是如此,困于黑暗已久的林小禾还是抬手捂了捂眼。
经久下落的黄土把他半埋,搭在土面的那条腿脚踝高肿。深坑打开一半,周承韫看到的便是这个样子。
“周承韫你别着急,我就是有点渴。”其实林小禾先察觉到他的到来,土层尚有空隙,他坐在底下看到光线一点点消失,由白天到黑夜。而光线重归,很强,起初只能照亮洞口两指宽的距离,他终于畅快地呼出一口气。
林深夜静,尖利的口哨声久期终至,漫山遍野回荡。手电光点不再晃动,所有人都回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周承韫加快手上动作,抓握竹架的双手青筋迸起,骤然发力直接将剩余一半的土层连同架子推到边上。他扒在洞口就要往下跳,却被林小禾连声喊住,“笨蛋,你要是跳下来我们两个都上不去。”或许是太久没喝水也能是长时间呼救废嗓子,多说几个字他就开始呛咳,声音像滑丝的螺钉变了调,林小禾清清嗓子,“找根绳子把我拉上来。”
“我急昏头了,你怎么老是嫌我!”抱怨归抱怨,周承韫还是一股脑把挂脖子上的饼和水往下丢,让他先吃点恢复体力。而后在贺老五恐慌的眼神中抽掉皮带,换用皮带绑他,先前的麻绳顺垂直洞壁一点点放到林小禾手中。
绳子够长,周承韫上过拓展营,熟练地指导他在腰上打了个稳固的扣,剩余部分还够拉人出来。绑好后两个人都分别扯扯自己那头,测试结实程度,林小禾细致地寸寸摸过忽然问他:“你哪儿来的绳子?有股腊肉的味道。”
上头周承韫正往手掌上绕圈,不好意思地笑笑,答道:“跟踪那龟孙的时候顺手从别人家解的,可能以前挂过肉吧。”他仍跪坐在洞口边,勾脚蹬地开始用力,整个肩背在轻薄的T恤下鼓起非常有力量的形状。
林小禾既无语又想笑,尝试攀爬为他省力,可肿胀的脚踝实在使不上力,在周承韫喝止他之前很听话地主动停下。往上走他才隐约看见为防绳子磨断周承韫的手是垫在洞顶边缘的,困在底下十多个小时也没产生的暴戾瞬间上头,唯恨以前太过忍让,而现在只能叹口气,“绑腰上吧,手别磨破了。还有,周承韫,我没嫌你。”
他一点儿不笨,就是爱撒娇,林小禾忍着勒人的感觉偷偷想。
“看不到,我不放心。”周承韫没听他的,遏制想要上翘的嘴角固执往上拽。这根绳子可能真挂过肉,还残留有盐分,汗水把它们化开继而渗进破皮的伤口里。是骄纵十八年的周承韫从没体会过的滋味,非常痛。
13
三十多度的天,贺老五打了个寒战。
手电没空拿,就摆在猎坑边,冷肃白光打出一个诡异的三角光斑慢慢照到逐渐显露的脸上,怒意快凝结成实体蔑向贺老五。不过这一眼很快移开,林小禾的注意力全转向周承韫。
肩膀接近坑口,他就不要周承韫再拉,双臂上撑利索地将自己送出去。刚坐定就去拉周承韫的手,而周承韫目标明确捡起手电便要查看他受伤的脚踝。两个人动作都很迫切,胳膊在空中打架。
林小禾不以为意,缩回脚,“就是崴了,有什么好看的。”说罢就要去抢手电看他手心伤口,周承韫气鼓鼓一张脸叫他没忍住,扑哧笑出来,用光晃他,“你背我下山就是了。”
“不止能背,还能抱着…”碍于有外人周承韫没说完,递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随即抬手去捂灯筒,血糊糊的掌心便暴露在林小禾的视线里。
和光源隔得太近,手掌捂出模糊的橙黄,还没看真切林小禾已经唰地变了脸色。他无心计较周承韫的口无遮拦,再次恶狠狠地盯住贺老五。
即便万般愤怒,他们没能做什么。镇上派出所的与其他帮忙找人的村民同时来到发现林小禾的地方,村长和警官打头,寂静竹林瞬间响起喧嚣。是周承韫报的警,他多留了个心眼录下跟踪贺老五找到这里的全过程,他要告这对蛇蝎心肠的夫妇故意杀人。
听到杂乱的脚步声时周承韫一把就将林小禾拉到地上,动作迅猛但落地很轻。他让林小禾躺卧下去,最好不能自行行走。林小禾懂他意思,瞬间进入状态配合起来,看周承韫上前跟他们交涉、递出手机。
而贺老五认清是警察,立马焉了。一会儿说他不清楚,一会儿称他头痛被周承韫打的,脑震荡。周承韫倒真想把他揍成脑震荡,不光他想,林小禾更甚。但他只有忍,计划好的事不容许把自己牵扯进去。
视频确实有段空白,即使是狡辩,贺老五也如愿。他被警察带走,先送到县里医院,核磁共振、ct来了个大全套。林小禾作为受害者也要去镇上配合调查,周承韫态度强硬同样压着他好生检查一番。
下山时林小禾谢绝救援人员的提议,当真爬到周承韫背上。他们身高相仿,背起来其实有点麻烦,尤其是林小禾,腿很容易垂到地上并不舒服。周承韫尽可能揽高他的腿,但林小禾顾及他的伤口扯谎自己后怕,非要去勾他手,双腿则自然而然夹紧缠在周承韫腰上。
若非没有那种心思,周承韫会被夹得心猿意马。
“这回有进步,忍着没打人。”他们远远落在人群后头,可以肆无忌惮说点悄悄话。林小禾伏在他肩头,痛得呲牙咧嘴,一反常态主动搭话。
他偏头就能看到周承韫的表情,然而这次周承韫竟然没有翘尾巴,抿着唇似乎打定主意不理人。林小禾觉得好笑,没急着顺毛捋,灼灼的目光就在不甚明晰的黑夜里望他。
夏天一切皆是热乎乎的,风热水暖,连呼吸都烫几分。像蒸螃蟹一样给周承韫的耳朵染上颜色,他果然憋不住,冷声冷气,“谁让你不准我跟着。”
有气发不得,林小禾容他抱怨,别扭地放软身子。然而周承韫酝酿好连珠炮般一通数落正要出口就及时闭嘴,跟林小禾闹什么,是那俩不要脸的错。因此,他生硬转折,来了一句体贴的,“以后去没信号的要跟我约定好地方,最好和乡亲们结伴,我会担心的。奶奶也担心。”
“你跟我一块儿不是更省事么?”林小禾幽幽开口,堵住他的话头。
惦记背上有个病号,周承韫才没在下陡坡时头脑发热地停步,他不敢置信反问道:“什么?”
“没听清就算了。”
这人越来越没最开始的样子,就爱欺负他,周承韫恨得牙痒痒。无可奈何又揍不得,只好闷头狂走一气赶到村头。前面着急各回各家的村民还被他吓一跳,以为林小禾突然怎么了。
周承韫只是想听他明确地应允,林小禾脸皮薄也不影响他这时才真正翘起嘴角。心情大好就法外开恩吧,饶过他,以后从其他地方讨回来。不过他还有许多疑问,贺老五就是不折不扣的蠢蛋,林小禾怎么会着他的道,于是便问:“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来找我吵架,动手动脚的,我想避开就掉下去了。现在看应该是他们故意的,算好位置也知道我不乐意跟他动手。”不同于他,林小禾自小跟三教九流打交道,深知这类泼皮无赖缠上有多麻烦。并非软弱,只是嫌他们令人费神,否则就贺老五那个身板。他甚至怀疑这人扛不扛得起锄头。
“唔,这样啊。”周承韫原本还想交代几句,见警察和村里沟通完正往他们这儿来,只好长话短说,“这次你放心,把他收拾到底。”
贺老五的老婆也被拦在半道,不出意料,主意是她出的,事成便悄么声先跑掉。难得遇到个蠢汉,不然没可能独身溜走。贺老五全然不知,惊惧交加,实在放心不过打算回事发地瞧瞧林小禾到底死没死。多亏他胆小,线索才跟长了腿儿似的直接撞进周承韫手心。
警车没法开上狭窄的村道,得坐摩托到镇上。鉴于一边是伤员一边是嫌疑人,他们便问村民借来两辆三轮。山路颠簸,不是用来营运的三轮坐感非常不好。三面窄长的硬凳子,外加厢壁横七竖八的横杆用以抓握倚靠,如同年久失修的劣质游乐设施,不要钱要命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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