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1

天涯远1645(古代架空)——邵得意

时间:2021-09-15 10:49:44  作者:邵得意
  “哗——哗——”春夜群星璀璨,院内寂静得可以听到金大川屋内传出的水花声。
  李嵘脑海中逐渐浮现出金大川刚毅的脸颊与宽阔的肩背。他的目光远远避开了窗户,默默转过了身。
  初尝情滋味,他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又是欢喜,又是担忧。喜的是金大川与他生死与共,忧的是自己身为一个男儿,竟然喜欢上了另一个男子。李嵘胡思乱想着,心下一时激动,一时酸楚,呆呆愣在原地。
 
第 15 章
  ◎仇◎
  余光中,月门处忽有光影闪烁。李嵘定睛一看,一名黄衣女子穿过了水波粼粼的回廊,右手持着一盏红色灯笼,左手挽着一个红木食盒走进院中。来人正是莺莺。
  莺莺看到他时为之一愣,嘴里啧啧两声,赞道:“我们奶奶常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是什么意思。刚才乍一看到您这身贵气打扮,再加上这通身的气派,我还当是天人下凡了。”
  “你这丫头!”李嵘有些不好意思,“跟着你们奶奶多年,是不是全因着你嘴甜的缘故?”
  莺莺见李嵘是个极好相处的性格,胆子大了些。她嘿嘿一笑,把点心和酒壶一点点码放在石桌上,随口聊道:“李相公,您要跟金大叔一起去应天府吗?”
  李嵘摇头,“我此行去扬州,而他……”李嵘想起金大川去应天府投奔前妻一事,脸色变得凝重些。他顿了顿,才道:“他去应天府投奔亲人。我们这一路只是结伴而行。”
  “原来如此啊!”莺莺点头,随之脸上换上了惋惜的神情,“唉,那真是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
  “淮安离扬州近,只需再行三四日便到了。然后您跟金大叔也要分道扬镳了吧?天地之广,您与金大叔这么好的关系,怕是以后都再难见面了。”她收拾好食盒,又嘟嘟囔囔道:“我们奶奶还说过‘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话果然也说得没错!”
  李嵘垂着头,微嗯了一声。
  莺莺随后嘱咐了几句酒烈少喝,早点歇息就走了。现在青灰色的石桌上多了寸金糖,松子糕,白玉条等糕点,还有两壶散发着浓烈香气的酒。
  李嵘原本最是喜欢江南的小食,可如今他勉强吃了几口,便觉索然无味。
  全因莺莺的两句话恰好说中了李嵘的心事。近日来,他每每想到再过不了多久也要与金大川一朝别过,从此后会无期,心情都变得惆怅了许多。他望了一眼夜幕下的半轮明月,重重叹息一声,独自一人喝起闷酒。
  接连几杯黄汤下肚,多少有些不胜酒力。又一杯酒才送到嘴边,就猝然被人端了去。李嵘的肩膀给人拍了一下,身后的人用低沉,缓慢声音问道:“离扬州越来越近了,不是应该很高兴吗?”
  李嵘苦涩一笑,兀自拿起另一个杯子续了酒,“高兴啊,怎么会不高兴!”
  饮了酒,他缓缓转过身,见金大川关切地看着自己。李嵘呆了呆,目光中第一次流露出难以掩饰的遗憾与哀愁。他脸色郑重道:“今日之后再去扬州也就只剩三四日路程。等到了那里,你一定要在我家小住几天,让我尽了待客之道再走。才不枉我对你的一片……”
  下一刻,李嵘自己先愣住了。突然意识到自己在酒后竟如此口无遮拦,此刻便是要说谎遮掩也来不及了。索性,就不再遮遮掩掩。月光下的李嵘眼波流转,脸颊绯红,良久凝视着金大川。心中所想,跃然脸上。
  金大川不禁怦然心动,深吸一口气,就着李嵘的酒盏,把半杯残酒一饮而尽,忽觉着恍恍惚惚的,鼻间满是熟悉的桂花香,不知是杯子上沾了那人唇齿间的味道,还是空气里夹杂了他身上的香气。
  看着李嵘澄澈的眼睛,金大川不由得叹道:“可你是贵公子,我只是一介匹夫。日后我还怎敢高攀,与你交从甚密?怕是你家人也不会允许。”
  “我家人?”呆了半晌,李嵘冷笑一声,“也不尽然!当初我母亲缠绵病榻,恰好赶上父亲过寿,府中摆台宴客。众人见母亲再也无法登台唱曲,也只道家中要少一个给他们唱戏取乐的人而已。”
  提到母亲,李嵘心酸得红了眼眶,然而他还强撑着一抹温柔的笑意,幽幽说道:“你实是不知我的难处!我虽出生在富贵之家,却是伶优所生所养的庶子。你……你千万不要有世俗之见,更不要低看我才好!”
  “怎么会?”金大川心头一紧,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拉住李嵘的手,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且我发誓,即便有一日与你各奔了东西,日后也定会与你相会。”他语音微停,又问道:“你家住在何处?等我回了北直隶,必定登门拜访。”
  李嵘心知金大川身背血案,再过一年半载也回不了北直隶,或许一辈子再难回到故乡。而他的态度是如此的诚恳,并没有丝毫敷衍。李嵘心酸地想了想,淡淡答道:“府衙的后街有个李家大宅。你去了那里跟门房只需报我的名字。”说着,他低下了头,缓缓摘下腰间的靛青色刺锦压金荷包,上面秀着一个赵体的嵘字。
  提着荷包,李嵘片刻踌躇,脸上忽露出些羞赧的笑容。下一瞬,他慵懒地伸出手指勾住了金大川的腰带,借着酒劲往自己身前一拉,金大川便贴得自己更近了些。他顺手把荷包绑在了金大川的腰带上,才道:“这荷包上的“嵘”字是我母亲生前所缝制,跟了我多年,李家奴仆们都见过的,今日我送与你。”
  可就是这入骨柔情的言语,却让金大川听得砭骨生凉。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李嵘,额头青筋逐渐暴起,过了半晌,才颤抖地问道:“你说的府衙后街……不就是那个洒金巷吗?”
  此时,李嵘又几杯酒下肚,就有些如痴如醉了。他一手撑头,斜倚在石桌上,微笑看向金大川,摇了摇头道:“洒金,散金!我父亲经商一辈子,向来不喜欢洒金巷的名字,所以家里都习惯称它为府衙后街。”
  “你父亲果真就是那个李元宝?”金大川声音极低,语速极慢,却是一字一字咬牙道出了那三个字。他冷冷俯视着李嵘,想起自己多日前也曾问过他同样的问题,可那时他为何不说实话?一股怒火骤然从心底燃起,女儿受辱而死的前前后后,如同跑马灯般在金大川脑海中闪过。
  李嵘面色似桃花般红润,兀自吟道:“‘元宝,元宝,狐掖做袄。白玉围墙,藏美娇娘。’这是大岭城里街头巷尾的儿童都会唱的曲子!你听说过李家大宅里的白玉台吗?里面住得便是母亲与我了!”
  夜晚,起风了!
  不知道从哪突然刮来的一阵寒风,冷冽得好像要沁入人的骨髓之中。刚抽出白色花苞的桃树在风中摇摆,凄冷月色下,犹如一只只摇晃的鬼爪,气氛越发诡异。
  金大川感觉全身血液已经凝结住,只有心中思潮还在不断翻涌。眼前这个与自己朝夕与共,情意绵绵的年轻人,为何偏偏是自家仇人的儿子。想到自己女儿被李元宝侮辱致死,他愤怒而绝望地转身,不敢再看李嵘的眼睛,怕那双眼中的火热会融化自己对李家的仇恨。
  李嵘陡然发觉了金大川的冷漠,心中不禁担忧起来。他抬头痴痴望着金大川。只见那个人正被清冷月光笼罩着,仿佛贴得很近,又似隔着很远。李嵘缓慢地揉着眼睛,很想看清楚,偏偏又看不清晰。
  他挣扎着站起,踉跄一步扑进了金大川怀中,讷讷道:“金大哥,我只愿同你亲近。你可万万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啊……”
  李嵘一双清瘦柔软的手,搭在了金大川的腰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荡漾着脉脉春情,无边□□。
  两人肌肤相贴,气息相闻。金大川闭上了发红的双眼,由着李嵘抱紧自己,他现在能轻易触碰到李嵘脆弱纤细的脖颈。只需稍用力,片刻便能结果了仇人儿子的性命,可他没想过要这么做。
  耳畔是李嵘的呢喃,鼻间是李嵘的味道。金大川沉默着,全身肌肉绷得更紧了,一腔怨恨在这时肆意变成了无从倾泻的邪火。下一刻,金大川双臂用力抱起了醉酒的李嵘,任由着他手中的酒杯“当啷”一声掉落在地,摔成了碎片。
  他抱着李嵘,边往卧房走,边在心中念道:“李元宝,你生前作恶多端,现在老天爷又把你儿子送到了我身边,或许就是为了让他体会我女儿生前所经历的痛楚。”
  夜幕低垂,温柔的月色渐渐隐去。
  亮着灯火的卧房中有惊呼之声传出,逐渐变为了低泣,到了后半夜又变成一声声诱人的细喘。激情之时,两人都乐在其中,不知是天上人间。
  天蒙蒙亮的时候,屋子里灯终于燃至油尽灯枯。李嵘赤,裸裸蜷缩在凌乱的床榻上睡着,已经不再流眼泪了,表情一半委屈,还有一半却是餍足。
  而金大川一夜未眠,心下惭愧。他本意是想见到仇人的儿子在自己身下受尽折磨,痛苦求饶,方可稍平复自己的心头之恨。至于从下半夜起,他在不知不觉中与李嵘情投意合,耸身逢迎,感觉仿佛遨游太虚,置身极乐,那真是梦里都没敢想过的事。
  女儿金柳被李元宝害死,而自己身、心又皆被仇人的儿子勾引了去。金大川怔怔望着一旁的李嵘,暗自心惊:“金大川啊金大川!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可你为何偏偏要迷恋上仇人的儿子?你要怎样跟杨妹交待呢?等你百年后,又要怎样跟你的女儿交代?”
 
第 16 章
  ◎前妻◎
  心念未已,金大川暗叹造化弄人。他将目光极力从李嵘脸上收回,蹑手蹑脚地下床穿好衣服,最后轻轻打开了房门。
  窗外有清脆的鸟鸣声传来,李嵘悠悠转醒了。想到不久前金大川曾与自己共赴巫山云雨,不禁心下砰砰乱跳,闭着眼唤了声金大哥。然而他等了良久,屋里还是寂静无声。李嵘感觉有些奇怪,睁眼一看,不由得呆住。房子不过一丈二宽,两丈余长,可哪里有金大川的身影。他脸上微微变色,强撑起酸痛的身子,穿带好衣服走了出去。
  他以为开了门便能够见到那个身影,然而这次他注定要失望了。
  莺莺正在院内的石亭里收拾昨晚吃剩的果盘茶点,就见李嵘从房内走了出来。刚欲上前问候,李嵘却先她一步,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勉强笑道:“莺莺姑娘早,你可看到金大叔了?”
  莺莺见他举止怪异,表情僵硬,微有些吃惊,问道:“咦?您不知道金大叔已经离开了吗?”
  “他走了?他怎么会走?”李嵘心中一凛,愣在当场。汪珩在不久前不告而别,已经让他颇为不解。今日金大川竟也如此待他?他不住扪心自问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一次两次的打击,让李嵘对世间人情世故,只觉再也想不通,猜不透。
  昨夜□□历历在目,李嵘似乎还能感受到身体的每一寸肌肤被金大川轻柔吻过。忆起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他浑身一颤,寻思着:“莫非现在只是梦一场,还未醒来?”他牙齿稍稍用力,瞬间咬破了舌尖,生疼。嘴里立即有咸腥味扩散开,提醒他并非一场梦。
  李嵘沉浸在了一种深深的不安与迷惑中,不住忖道:“金大哥生性豁达,颇具侠义心肠。若是早已决意一人上路,只需讲清缘由。何须等到耍弄了我这副没用的皮囊再离开?”
  虽然满心疑问,李嵘还是不愿怀疑金大川的人品。他皱着眉,心里念头急转,思路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一定是突发事情或者另有隐情!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李嵘定了定神,急急追问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有没有说去了哪里?”
  “金大叔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了,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过他不是说过之后要去应天府寻亲吗?”莺莺忽然又想起来了什么,啊了一声,轻笑道:“恰巧您也醒了,我得去回禀奶奶。您可得好好想一想,还有什么想求的,想要的,务必说与我们奶奶听了。她是信佛之人,最讲因果——”
  李嵘迫不及待接口道:“实不敢劳烦二奶奶。但请姑娘去回禀一句,事出紧急,在下即刻要走,今日只要府上一匹快马!”
  此时,金大川驾着牛车出了西城门,向南奔出了十余里。
  不知何时,南边天空飘来了一块乌云,才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云已将半边天都遮住了。淅淅沥沥的春雨说来就来,又绵又密,金大川勉强前进了不到半盏茶功夫,已满头满脸皆是雨水。他匆匆驶离了土道,来到路旁一个小茶棚里躲雨。
  刚才被冰雨一浇,金大川脑中的混乱渐渐清明。他独自坐在窗下想道:“李嵘应当醒了,若是今日赶往码头乘船,千万不要忘了带伞。”然后他深深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久心里一叹,自责道:“我在居庸关被拦,又在燕山中遇袭,若不是李嵘帮我,我怕是难以脱身。但昨晚我偏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被美色迷了心窍。金柳之死本也与李嵘无关,我何须作践了他?”
  愣神间,忽听到几十丈外的官道上,一阵迅捷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金大川仰头望去,大路上前行的人寥寥可数,不是打伞便是穿着蓑衣。然而此时,打北边来了一匹枣红色大马,驮着一个月白色锦袍青年冒雨急行,“啪嗒啪嗒”马蹄踏在水坑中,溅起飞扬的泥点。眨眼的功夫,枣红大马便打眼前飞驰而过。
  马背上的青年跃马扬鞭,似是非常焦急。雨水把他浇得湿透,显得他的背影更加清瘦了。依稀就见那骏马稍稍驻足,白衣青年勒着缰绳,回头向茶棚方向眺望了一眼。片刻后,又向前狂奔而去。
  仅此一眼,金大川已经能够认出来人。他吃了一惊,霍地站起身,怎么也想不到李嵘会对自己如此执着,竟要追随到应天府去。
  看着李嵘这副窘迫模样,难过,纠结,心酸,诧异,金大川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一时间不知道是否应当立即追上前去把自己与他父辈的纠葛告知于他;亦或是留在这里,目送李嵘远去。
  可迟疑间再抬头,那个身影已在雨中几不可见。“鸟鱼殊途,山水陌路。罢了!罢了!”他悻悻想着。
  此后,金大川又匆匆上路了,取道洪泽湖东岸向南,他对南直隶道路不熟,走了约有五六日,才在天黑前进入了繁华非常的应天府。
  明□□皇帝开国建都应天府,现在是大明的留都所在,更是南直隶重镇。街道上朱门掩映,雕栏重重。牵着牛车走在闹市中,金大川又饿又乏,低头掏了掏腰间,这一个多月来,打尖住店,身上碎银子不多了。他暗暗吁了口气,心道:“终于到了应天府!与他们母子分开已有小半年光景,如今马上就能见到了,不知道他们娘俩会不会怪我来晚了。”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