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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远1645(古代架空)——邵得意

时间:2021-09-15 10:49:44  作者:邵得意
  牛蹄声声,时间匆匆,一晃又两日过去。这日太阳下山时,金大川已经来到了昌平州与顺义的交界。此处离京师极近,下一步只要找到潮白河,再往南约六七十里地就可到达通州的张家湾了。他掂量掂量手里的干粮,还剩下五张饼,硬如石块。可若是和着水吃,那也是能饱腹的食物。“幸好准备得够多。省着点吃,能将就到通州的张家湾。”他心中庆幸。
  天色渐暗,西风转劲。
  惨淡天色下,狭窄的道路逐渐埋没在黑暗中,路旁并无可以歇脚之处。牛车又勉强走了一盏茶功夫,远处出现了个庞大的黑影。金大川赶紧驱车走近了,才看清原来是一座废弃的荒寺,灰色的墙体凹凸不平,大门牌匾开裂,匾上的金字已经认不出,显已年久失修。他心中大喜,赶快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安置了老牛,然后推开寺门走了进去。
  金大川拿出火折子在大殿中生了堆火,又在火上架了个锅子,打来井水泡进半个发硬的饼子。饼刚煮进去不久,就化成了一锅黄色的稠粥,香甜的玉米味也飘散在了空气中,勾着人肚子里的馋虫。
  噼噼啪啪,柴火爆裂的细微声在大殿中响着,火花四溅。就着火光,这会儿,金大川才看到自己身后佛台上供着尊巨大且破旧的半卧佛像。佛像两丈长,半丈高,身体彩漆掉落,斑斑驳驳显出木质的纹理,却不影响菩萨的慈眉善目,法相庄严。金大川双手合十拜了拜,无非是祈求菩萨让自己早日到达应天府,与家人团聚,云云。然后他简单地用水洁了面,剃了胡子。还重新给头发编了个发辫,牢牢盘在头顶上。
  面前是温热跳跃的篝火,身后是慈悲为怀的释迦摩尼佛。吃过粥,金大川暖和得出了身薄汗。心安定下来,就感觉身体越来越软,眼皮也开始不住地打起架。
  正在此时,“吱呀——”紧闭的殿门突然打开,一阵寒气吹了进来。金大川倏然惊醒,只见外面进来一个穿着白色大氅的男子。男子手持马鞭扶着门柱喘了口气,脚步有些虚浮。看到火堆后的人稍一点头,算是问候了。之后便关了门,找附近的墙角坐下,裹紧大氅很快合眼睡了过去。
  然而,随着这人的到来,金大川一愣,脸上浮现了惊讶之色。这个男人不就是前几日帮他过关的那位贵人?还记得他当初骑着匹玄色宝马说要南下扬州,为何如今还在京城附近徘徊?
  待贵人呼吸变得均匀,金大川缓缓起身探头打量。那位李二公子蜷缩在狐皮大氅里,只露出了紧闭的眼睛,薄薄的眼皮,长睫毛隐微扇动。
  “真俊俏!”金大川琢磨着,“俏得像个女子。”只是他此刻面色发红,眉毛紧蹙,昏沉沉地在嘴里叫着什么人的名字,身体还止不住地哆嗦着。金大川侧耳听,就听见对方喃喃着:“娘,佩玉哥,我好冷啊……”接着又半梦半醒地咳了起来。
  金大川心下一叹,直起了身子,心道:“怕是身子太娇贵,受不了这严寒天气,害了病。”
  他透过破碎的窗纸看了看寺外。今日夜黑风高,外面一片漆黑。金大川回到篝火处找出一根燃烧得旺盛的木棒,举在手中走入了夜色之中。约莫不到半柱□□夫,他就又回来了。手臂下夹着大刀,还夹着好些刚劈下的干枯枝丫,在李二公子不远处叠了个小火堆。
  至此,又多了一个篝火,屋内如春风和煦。渐渐地,李二公子面色恢复了自然,眉头也舒展开,终于踏实地睡了过去。
  忙活了一晚上,再加上连天的奔波,现在金大川只觉腿脚酸软,疲惫不堪。当下他枕着大刀,躺在了自己的篝火旁,眼睛刚一闭上就去会周公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金大川忽听门外小路上传来了马的嘶鸣声。他晕沉沉睁开眼,见不远处那个李二公子还在睡着。没一会儿,门外传来了几个脚步声。紧接着,殿门吱呀一声又被推开,进来了三个男人。三人均是满人打扮,穿着大袍,梳着怪异的辫子,说的话也是汉人听不懂的满语。
  金大川心头一凛,顿时惊得没了睡意,暗道:“真不走运!在荒郊野岭都能碰上催命的阎王!”于是,他赶紧眯上了眼睛,装作熟睡的样子,实在暗暗观察着殿中的动静。
  三个满人进来以后,先在殿内溜达了一圈,最后就近坐在了李二公子的火堆边。他们三人似乎也并无睡意,一边伸手烤火,边不时斜眼瞟向睡熟的李二公子。说话声音极低,就连“噼噼啪啪”的篝火声都能掩过他们的声音。
  其中一个满人约莫四十来岁,身高体胖,宽额头,吊梢眼,眼角还有一道突兀的刀疤,一直延伸到了下巴上。他先对身边的一个满脸麻子的男子耳语了几句,下一刻又对睡得一脸安详的李二公子扬了扬下巴。嘴角一弯,微眯的目光中满是淫邪之意。
  麻子脸笑嘻嘻捂着嘴,在他耳畔回了些什么。高胖男人听了半晌,目露惊讶,然后霍地站起身,轻手轻脚向李二公子摸了过去。而另外两人则堂而皇之地坐在对面观看,抿嘴笑着,像是要欣赏一出好戏。
 
第三章
  ◎回忆◎
  ……看一出好戏。(接上)
  男人来到李二公子身边,端详了片刻,满意的点头。随后,轻轻撩开拖在地上的大氅,看了看他的脚,又伸手过去轻轻捏了捏。见确实没有裹着小脚,颇有些失望地回头对另外二人摇了摇头。
  麻子脸一愣,站起身急步走了过去。低头一看,也是失望地啧了一声。随后他眼珠子转了转,似是又有了主意。他踮着脚尖,趴在高胖男人耳边说了句什么。高胖男人听后毫无遮掩地哈哈大笑几声,两只蒲扇大的手就直接摸进了李二公子穿的袍子里去了。
  金大川眼睁睁看着龌龊之事发生在眼前,早已怒火中烧。他几次想跳起来制止,可再一想到明后天便可以坐船南下了,何必在这紧要关头多起事端?三个满人没有找他麻烦已是难得,哪里有自寻死路的道理?但这位李二公子却又是与他有恩,怎么能眼看着恩公有难,而不理不睬?那与白眼狼又有什么分别?但是南下一事……
  他迟疑着,似是站在了十字路口,须臾之间,已徘徊了千百个来回。
  可是,这刺眼的一幕还是使他避无可避地想到了惨死的女儿。脑海中闪现着这段时间经历过的痛苦。三个月前的事,现在回想来如同发生在昨日一般。
  他本是一个打铁匠,在大岭城的东南角有个打铁铺子,膝下一对儿女。儿子金柏刚过垂髫之年,进了学堂读书。女儿金柳年后就要及笄了,如早春抽芽的柳枝般轻盈且美丽。她与妻杨氏帮着城中的大户人家做些制绒花,秀抹额的活计。一家四口虽不算大富大贵,却胜在安乐祥和。
  直到三个多月前,金柳与杨氏接了城中李府的活儿。赚了银子,回家路上金柳管金杨氏要了两个铜板,独自绕道去了杏花楼为父亲打酒。谁承想就打那日起,金大川再也没有喝到女儿带回来的酒。
  原来,娇花般的女儿被城中富商李元宝看中,偷虏了去。消失一天后才回来。
  残阳如血,暮色四合。
  少女蓬头垢面地出现在小院门口。天寒地冻,穿着个春秋的夹袄,外面披了件及不合身的狐裘。她踉跄着走入院中,虚弱的身体微微一晃,便倒了下去。
  第二日一早,天还擦着黑。金柳房内隐约传出了哭泣的声音,断断续续也不知哭了有多久,便听金柳对杨氏悲嘶:“娘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苍天要如此作践我!那个李泼皮,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金大川呆呆竖立在院中,听到女儿的声声悲泣,犹如被一根一根钢针刺在了心口,使他全身都痛到颤栗,连牙关也在不住地抖动。
  只可惜悲情的哭泣,从来不是悲剧的结局。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绝望的金柳投了城外的冰湖,自尽了。
  想到这里,金大川心头不由得一紧,额上条条青筋绽出。他缓缓闭上了眼,攥紧的双手在地上狠狠捶打了两下。恨意如泰山巨石一般,再一次当头压下。就在他深深陷入自愧与自责的时候,耳畔响起了李二公子沙哑的惊呼:“你……你们要做什么?”
  高胖男人邪恶地呵呵一笑,目光紧紧盯着他,用不流利的汉话称赞道:“真俏,真俏。今天艳福不浅。小相公,你是相公。不是?”他的手还在袍子下来回摸索着。
  “你说什么?”李二公子一惊,吓得魂飞魄散。身体往后不住地躲闪。
  “象姑!就算你不是姑娘也没关系,汉人的象姑馆我们也是去玩过的。”旁边的麻子脸笑着补充。他的汉话说得极顺溜,指着高胖男人道:“这位爷可是昌平州新上任的千总——图们大官人。外面黑灯瞎火,咱们路过此处歇脚,谁想一进来就看到你个小美人儿了!今晚啊,算咱们有缘。”说着,一双不安分的手也直直伸了过去,揪过李二公子的衣襟用力一扯。
  “嘶——”
  蓦地,衣服被扯开,白花花的胸膛和膀子暴露在了空气中。橘红色火光的映照下,皮肤看起来更加的红润滑腻。
  “无耻之徒!你们……你们滚开!”李二公子挥着胳膊大喊。脚下愤力踢着,踹着,拼命要挣脱二人的束缚。可他此刻半病,半晕,气得嘴唇都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哪里再有力气逃出对方的纠缠。倒是那副柔弱的书生模样,在蛮人眼中就变为了病态的美艳,一举一动都变成了难为情的欲拒还迎。
  “滚开!救命!救命啊——”他又连声喊叫,却被高胖男人笑吟吟抱住腰,再一把拉过小腿,轻松按在了地上。下一瞬,两只粗壮的手指掐住他双颊,微微使力,两片厚厚的嘴唇凑上耳畔,“你叫吧,叫得菩萨下了凡,看看他能不能救你!”
  李二公子羞愤得目眦欲裂,大力挣脱了他的手指,脑袋连连大力撞向地面,“咚,咚,咚。”一下一下,连发髻也撞得散了开。“你们杀了我吧!干嘛不杀了我?”他愤力地嘶吼,恨不得即刻与身上二人同归于尽。
  拉扯间,忽听耳边“噗”的一声黏腻的怪响。时明时暗的火光下,高胖男人脸上很快全无了血色。他半伏在李二公子身上,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直勾勾盯着眼前的人。半晌,他才慢慢低头望向身下,只见自己心脏处突然多了一个尖锐之物,森森闪着亮光。他眨眨眼,表情逐渐变得痛苦与扭曲。说不出的诡异。
  一时万籁俱寂,只听篝火的噼啪声。
  随后,又是一声“噗”。他肥胖的身体猛地一颤,心脏处便多了一个血窟窿,血如喷泉般涌出。嘴里也“哇”的一声,吐出了大口大口的鲜血。顷刻间,便扑倒在李二公子身边,蹬蹬腿僵挺了。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握刀刺下的那一瞬,金大川牟足了力气。仿佛刀尖下躺的是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他胸口剧烈地起伏,手上虎口处也因为握刀力道太大而崩裂开,露出鲜红的肌理,而他浑然不觉。
  雪亮的刀尖染了红色,一时难以分得清是跳动的火焰还是滚动的血珠子。
  金大川突地转身,两眼猩红,拖着大刀冲着瘫在墙根的麻子脸缓缓走了过去。金属的刀尖划过地面,发出吱吱嘎嘎的刺耳声响,让人更加心生恐惧。而那男人被眼前情形吓得忘了抵挡,门户大开,眼看着大刀推到面前。
  “别,别!都是他的主意!你放了我!我给你银子。”下一瞬,男人连滚带爬地跪到了地上,把头磕得咚咚响。祖宗,爷爷的叫着。嘴里说尽了求饶的话。
  金大川看着他,眼中恨意滔天。恍惚间,似是回到了女儿投湖自尽后,他从妓院偷绑走李元宝的那夜。
  ——夜深人静,铁匠铺里炉火噼啪作响。金大川把李元宝牢牢绑在柱子上。一柄长刀架在了他的喉结前,磨得明亮的刀刃倒映着红色的火光。李元宝脑门上渗出豆大的汗珠,颤抖道:“你女儿是自己跳湖的,与我何干?你……你竟还敢绑了我?我可是县太爷的大舅爷!你不要命了!”
  金大川盯着他,眼中无波无澜,出奇的冷静。等了很久,才看着他一字一字冷冷问道:“死之前,你就没有什么别的话可说了?”
  “死?”李元宝瞪圆了眼睛,没想到自己喝醉后的一次风流,会害得自己断送了性命。他的声音终于从惊恐地颤抖逐渐变成绝望的哭喊。他忙哭道:“我对不起你女儿,对不起你家人。金爷爷饶命,我有银子,可以给你好多银子!求你放了我吧!”见对方无动于衷,李元宝只得无助地闭上眼,扯起嗓子呼嚎:“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他边哭边求,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惊恐,悔恨,气愤,无望,种种情绪使得他满月般的脸盘扭曲变形。
  “放了你?”金大川似笑非笑,眼眶红得发烫。他咬牙缓缓道:“可你当初有想过放了别人家女儿么!”他当然不会放过害死自己女儿的男人,为了报仇,他甚至失去了自己所有的家人。
  仇恨如滔天巨浪扑面而来,随着刀尖的慢慢抬起,金大川一双眼睛如同捕捉到猎物的野兽般发着光,心中暗道:“柳儿,今日你的仇终要得报了。”
  金大川沉浸在回忆中,耳边隐约听到李二公子猛然大喊:“小心!”与此同时,墙面上有道黑影,持着把弯刀急速逼近。金大川双目尽赤,大喝一声,猛地向后斜劈而出。
  橘色火光中,狭长的寒光一闪而过,如画了半轮明月。
  “噗嗤——”利刃划开皮肉的声音响彻大殿,随后温热的液体如雨点般喷洒在了脸上,身上。可金大川眼中仇恨未退,不管不顾又砍出了第二刀,第三刀,刀刀劈在对方身体上,像是要发泄心中的狂怒。
  曾几何时,此处是一间香火鼎盛的庙堂。佛陀高卧莲台,眼带怜悯。而如今,这里罪恶丛生。篝火映照下,处处尸身鲜血,鼻尖充斥铁锈般的血腥气,墙上倒映张牙舞爪的黑影,殿中还站了尊浴血的怒目金刚,犹如身处阿修罗的地狱。
  猛然间,一双羸弱的手臂从身后死死环住了他。金大川但觉肩膀一紧,再次挥起的刀锋蓦然顿在空中,就听身后人声音嘶哑着,低吼道:“别砍了,不要再砍了!他已经死了!”那人身上传来的一丝桂花油香遮盖了鼻尖的血腥气,让金大成猝然想起了远赴应天府的杨妹和儿子金柏。
  看到金大川慢慢放下刀,李二公子才敢松了手。他惊魂未定,转头看向敞开的大门,慌张道:“别再砍了!那个麻子脸跑了,五六里外就有个鞑子兵营!咱们得快走!”
  金大川喘息片刻,稍稍恢复了理智。一眼望去,大殿内两具破碎的尸体倒在地上,飞洒的鲜血染红了佛台与地面。想到这一晚自己竟又杀两人,还是两个满人士兵,金大川心下也有些发慌了。当下草草收拾了东西,与李二公子奔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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