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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群之马(近代现代)——熊小小

时间:2021-10-02 09:53:16  作者:熊小小
  赵父说,他们也没打算在槿城留下来,打算再干个几年,回乡下老家去。
  这些年在外漂泊,一是给妻子治病,二也是给两个孩子攒点钱买房。
  有工友插话道:“闺女买什么房?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将来都是夫家的人了。”
  赵父憨憨地笑,说女娃男娃一样的,都是自己的宝贝疙瘩,丹丹要不是成绩差了点,他们也打算供她念到高三毕业的。
  正说着,赵正博回来了。
  郁风晚转过头去,蓦然和赵正博身旁一双漆黑沉默的眼睛对上了。
  “小同学也来啦,”赵父似乎对陈岸挺熟悉,“等会儿一块儿坐下吃点?”
  陈岸回避了郁风晚的凝视,轻声道:“谢谢赵叔,我还要回家写作业。”
  赵父乐呵呵地对郁风晚解释:“这是正博班上的同学,新交的好朋友,两人顺路,最近放学经常一起回来的。”
  ……顺路?
  他妈的陈岸从立藤出去打车几分钟就到租房了,顺路??
  顺到这跨了半个城区的建筑工地来???
  陈岸看了看眼前的情景,轻声道:“这是……?”
  赵父:“学校来采访,要拍纪录片儿呢。”
  “这样,”陈岸眼尾微敛,“那你们采访吧,我先回去了。”
  他往外走去,没走两步,突然被一把揪住后衣领,拽到了钢板房后面。
  一月的傍晚,还不算很冷,但风刮在脸上,隐隐抽着疼。
  郁风晚右手把他抵在门上,脸色很不好看地看着他。
  陈岸掀了下眼皮:“有事?”
  郁风晚冷笑:“这会儿又认识我了?那刚才是在装什么,打个招呼会死?”
  “我没有装作不认识你,”陈岸说,“……而且,你也没有给我打招呼,不是吗。”
  郁风晚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像琼瑶剧里的男女主一样,揪着“谁先给谁打招呼”的问题纠结个没完。
  两人僵持片刻。
  陈岸很轻地叹了口气:“算了……我向你道歉,我不应该不对你打招呼。我可以走了吗?”
  郁风晚不喜欢他这样的态度,搞得好像是他在无理取闹一样。
  为了占据话语高地,他咄咄逼问道:“为什么对赵正博家人撒谎,你明明不顺路。”
  “……可以不说吗。”
  “不可以。”
  陈岸沉默片刻:“……赵正博和许腾飞被人霸凌,防止有人路上搞小动作,我只好每天送他们回来。”
  郁风晚一愣:“霸凌?谁?”
  随即他想到了,还能有谁呢。
  “……冯达旦?”
  陈岸默认了。
  “为什么要霸凌他们?”
  “冯达旦欺负人,需要理由吗。”
  “怎么不告诉老师,或者赵正博的家长?”
  陈岸嘲讽地一笑:“你说呢。”
  郁风晚才发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不说立藤那些见风使舵的老师了,在被揍出屎来之前,冯达旦连陈岸都不怕,怎么会怕两个无权无势的建筑工人?
  郁风晚心情复杂:“……所以,你就自己来保护他们。”
  陈岸淡道:“问完了吗,我想回去了。”
  郁风晚倔劲儿上来了,陈岸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冷淡样子,他偏不让他如愿。
  他把他拽回了房间里,面不改色地说等会儿正好也要找赵正博的同学聊一聊,让他在旁边先等着。
  陈岸按了按太阳穴,无可奈何,在角落里搬了个板凳坐下了。
  采访正式开始前,导演突然塞给郁风晚几张纸:“之前的采访问题取消,等会儿你就照着这上面的问。”
  郁风晚低头扫了一眼,片刻后,深深皱起了眉头。
  之前的采访大纲是他自己列的,主要就是围绕学生在立藤的学习生活、特色饮食、同学友谊、师生情谊、一学期的进步收获等等。
  而导演这时突然塞给他的,采访方向却完全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涉及了许多个人隐私。
  包括学生的家庭状况、收入、日常开销、在同学面前是否会自卑等等,甚至有引导性的关于“以后是否会报答立藤”“把立藤视作自己的第二个父母”之类的问题。
  导演是立藤的制片室主任,德高望重,经验丰富,从省城电视台退休后受到校长沈麟邀请,在立藤担任所有宣传片的导演。
  他之前对郁风晚也一直挺和气,因为和郁丹青是同事,教师子女总归会受到点照顾的。
  郁风晚沉默片刻,道:“谢谢老师,可是我有自己的采访思路。”
  导演不在意地道:“你那些问题都太浅了,给你这个机会也是让你锻炼,多看多学。”
  “……我不想问这些问题。”
  导演脸色微凝:“为什么?”
  气氛微妙地起着变化。
  赵家人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陈岸也察觉到情况不对劲,不动声色地走过来,站在郁风晚身后,微微低头看那张纸。
  郁风晚沉默片刻,轻声道:“如果我是被采访者,我会被这些问题冒犯。所以身为采访者,我也不可能问出这些问题。”
  导演脸色铁青:“你干过几年媒体啊?你懂还是我懂?!”
  “我只知道,要尊重别人。”
  “你知道多少人想当这部纪录片的主持人?要不是你爸爸和我是同事,你以为你能获得这个机会?不想干就别干了!”
  其实这个机会并不是他给的,而是郁风晚获得芭蕾舞比赛金奖后,校长沈麟亲自指定的。
  郁风晚人生头一次被这样劈头盖脸地训斥,恐怕父母都没这么骂过他。
  但他还是维持了基本的礼貌,对导演微微鞠了一躬:“抱歉,让您失望了。”
  然后突然扬起导演递给他的采访稿纸,当着众人的面,撕了个粉碎!
  导演冲上来要揪住他的衣领,陈岸忽然默不作声地挡在郁风晚面前。
  导演厉声道:“哪儿来的小畜生,滚开!”
  陈岸面无表情道:“高一4班,陈岸。”
  导演一愣,猛然想起前几个月轰动校园的霸凌反击事件。
  他是……陈家的儿子。
  在媒体圈混了这么多年,消息灵通是第一位的。
  立藤的学生形形色色,真富豪很多,假权贵也很多。
  他知道立藤每一个叫得上名字的老师学生的真实家底。
  这也是为什么他敢训斥郁风晚,又在被陈岸冲撞之后突然沉默下来。
  陈岸也不再多说,把人通通轰走了,转头对着尴尬的赵家人交代,以后再有人来采访,别搭理,也别让进门。
  赵母忐忑道:“是不是,我们招待不周啊……”
  她以为摄制组是看到他们的住处破旧简陋,也没什么像样的水果零食招待,才生气的。
  她惶恐地看向郁风晚。
  她对这个容貌干净白皙的男孩有天生的亲近感,觉得他像漂亮的小闺女,之前又放松地聊过天,所以下意识地看向他。
  “不是,”郁风晚道,“他们是王八蛋,不配采访你们。以后再敢来,直接泼粪打出去就行了。”
  小狗和小郁都帅死了!飒得我嗷嗷叫!
 
 
第40章 抓到一个变态
  天光渐暗,两人从建筑工地出来,沿着街边慢慢走。
  起初谁都没有说话。
  走到拐角的时候,陈岸主动开口道:“谢谢。”
  “谢什么。”
  “我没想到,你会帮助他们。”
  这话说的,感谢不像感谢,七歪八扭透着股阴阳怪气的劲儿。
  郁风晚又来气了:“什么叫‘没想到’?”
  “我原以为,你对别人的事情不感兴趣,也不会多花工夫来管闲事,”陈岸平淡道,“所以,谢谢。”
  他在代替赵正博道谢。
  好像他和赵正博是好哥们儿好兄弟,而他郁风晚是个陌生的局外人,所以需要特意道谢。
  这话里还有潜藏的另一层意思——陈岸不觉得他是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那种人,甚至可能认为他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遇到这种事情,冷血地作壁上观才是正常的,做了正义之举反而是不正常的。
  郁风晚:“我看起来不像好人?”
  “不是好人坏人的问题,”陈岸本想继续解释,看了一眼郁风晚的脸色,识趣地闭了嘴,“……算了,没什么。”
  郁风晚;“你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
  陈岸立即道:“没有。”
  郁风晚瞥了他一眼:“我还没说是什么事。”
  陈岸:“……”
  郁风晚有些头疼,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事实上今天之前他也不觉得这是一件需要解释的事情,他的性格向来如此,与所有人都处得挺好,但也不会与任何人投入过多的情感纠结。
  陈岸被他“冷处理”了,他以为让他自己去消化一阵就好了,过段时间陈岸又会来继续缠着他,围着他转,而且还会更加识趣和懂分寸,知道什么时候该缠什么时候不该缠。
  以往有人惹恼了他,他都是这么处理的,而且效果都很好。
  要因为“我冷淡了你”或者“我和他的关系比和你亲密”而争吵吗?那太累了,他的精力是很珍贵的。
  可是这次好像不太奏效,也许是陈岸送的荔枝太甜,这些天的糖分缺失搞得他的脑袋晕晕的,导致他竟然有些难受和不适应。
  他思忖片刻,想出一个他认为比较“给台阶下”的解决办法:“这样吧,以后你如果想继续和我交朋友,可以主动一点。我是讨厌被纠缠,但是适当的主动也没关系,我又不会打你骂你,也不会赶你走。”
  眼睛瞟着远处:“像以前那样,送荔枝,拌沙拉,背书包什么的,也可以。”
  这话说得,坦坦荡荡,理直气壮。
  一时还真分不清,这到底是他猜测的陈岸的想法,还是他自己的想法。
  陈岸气笑了:“你从哪点看出来我想继续缠着你?”
  他明明已经整整三个月没在他面前出现过了。
  郁风晚的逻辑无懈可击:“你不想,那你刚才帮我挡着人干什么,他揍我关你什么事。”
  陈岸哑口无言。
  一边眼角抽搐一边心想老子真他妈惨,喜欢上这么一个冷心冷肺又缺心眼的玩意儿。
  不管怎么说,郁风晚已经认定了他今天是来主动求和的。
  为了表现自己的大度,他主动道:“明天正好周六,带我去拜访你母亲吧。”
  陈岸:“……”
  他们就这样,以一种诡异的开头和结尾,半和好了。
  说“半”是因为接下来的日子里,郁风晚对他的态度比从前缓和了许多,主动跟着他去医院看母亲,温文尔雅,礼貌得体,说话可爱讨喜,编了许多陈岸在学校怎么怎么受女生欢迎、又是怎么怎么被众人推举当上足球队前锋之类的故事。
  董初静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相信儿子在学校过得很不错,很快乐。
  她一个劲儿拿蜜桔给郁风晚吃,很开心地拉着他的手道:“要和我们陈岸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啊。”
  但是陈岸自始至终记得他那天说的话,没办法像从前那样死皮赖脸,所以始终小心地收敛着自己的心思,不让自己再次越界。
  越界就是贪心,贪心是会被鞭笞抽打,会痛的。
  两人的关系勉强恢复了从前的相处模式,陈岸会帮他背书包,帮他打理好琐事,在他受伤的时候第一个冲过来帮他处理伤口喷药。
  只是比以往更加沉默了。
  像个内里被逐渐蛀空的木雕,死气沉沉,连宋予清的挑衅都激不起他的情绪。
  寒假之后的第二个学期,董初静的病情恶化了。
  医生说有好转的可能,但也不能百分百保证。
  陈岸开始频繁往返于医院和学校,想尽力多陪她,给她按摩翻身来缓解疼痛,偶尔也给她读报纸上的时事新闻,美国总统又大选啦,日本官员又鞠躬道歉啦,保加利亚巴尔干南麓的玫瑰谷又开了好多花啦。
  这样一来,陈岸没办法时刻保护赵正博和许腾飞,冯达旦瞅到空档,又开始兴风作浪。
  有几次陈岸从医院回来,看到赵正博和许腾飞身上都是湿淋淋的,要么就是桌肚里的书本不翼而飞。
  冯达旦学精了,不像之前那样见刀见血,都是些折磨人又闹不出大事的恶作剧。
  赵正博奋起反击过几次,他不仅要保护自己还要保护瘦弱的许腾飞,一向憨厚的面容被愤怒和疲惫取代。
  然而人的愤怒就像空气清新剂,不是无穷无尽的,而是喷出去一点就少一点,最后筋疲力尽,变成空荡荡的废旧回收瓶。
  陈岸事后去找冯达旦,然而他没有任何证据,反而被冯达旦反将一军,以寻衅滋事告到了班主任那里。
  多人作证,又有监控录像作证,课间休息时间,冯达旦原本在和同学打牌,陈岸无缘无故把他抵在墙上,有欺负同学的嫌疑。
  次数一多,陈岸被请了家长,班主任语重心长地告诉陈泉要抓好孩子的教育,被霸凌过并不是反过来霸凌别人的理由,不能让屠龙少年最终变成恶龙。
  陈泉无话可说,他事实上不太管得了陈岸,陈岸从来都不听他的。
  可是他一向知道怎么最能激怒他。
  他把陈岸从教室喊出来,抽着红塔山,叹气道,你确实和你母亲越来越像了,性格像,脾气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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