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可真快。”秦涓轻嗤。
万溪:“那两人卖假货,该死。”
秦涓冷笑:“你是什么样的人,老子清楚,收起你的假仁假义,搞得像你坑蒙拐骗的手段没用过似的,轮到别人的时候,就站在至高者的角度批判他们了?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这类人,生意做的越大手上越脏。”
“……你放屁!”万溪打断他,“那你告诉我,你他妈不杀他们的理由。”
“人无信而不立,我已承诺过放他们走,就不能失信于人,况且,我还有后面一步!你差点坏大事!”
“……”万溪眯眼看向他,“什么意思?”
秦涓斜睨过来:“字面上的意思。”
万溪停了一会儿:“放长线,钓大鱼?”
秦涓:“既然能懂,你杀他们作甚?”
万溪:“老子杀他们自然是因为他们是从桓州来的,杀鸡儆猴……算了,老子和你扯这个作甚。”
秦涓眉头拧紧:“你把话说清楚。”
万溪:“没什么好说清楚的,桓州那帮子商帮,老子迟早整垮他们,行了,你要留他们,就让他们再蹦跶一下。还有,话说明白就可以了,别扯老子怎么赚钱的,关你屁事。”
秦涓抿唇:“君子德以聚财。”
“行行行,你住嘴,我走了。”万溪转头离开马厩。
过了一个月左右,那个骑兵都回来了,万溪还没有离开。
骑兵自然很惊讶,不光骑兵惊讶,秦涓都烦了万溪了。
“大人,这是那二人当时和我说的话,我都记下来了。”骑兵将记录的牛皮纸递给秦涓。
秦涓点点头:“行,你去休息吧,今明两日也不必去草场。”
草场演练是骑兵们每日必修,秦涓这是真的让他休息两日了,骑兵长吁一口气的同时,也颇觉秦涓待人仁厚。
夜里,万溪惯例来秦涓这里溜达。
秦涓洗了澡正在整理东西,见万溪也是洗了澡只披了一件熊毛斗篷就过来了,甚至里头的衣裳还是乱糟糟的。
秦涓直接扔出一句:“成何体统,滚!”本来嘛被人突然提醒衣裳没穿好是想走的,但秦涓这个“滚”字让万溪逆鳞都竖起来了
万溪哼了一声后坐下了,只用手将身上的斗篷整理一下。
“你这里炉火都舍不得点吗?”万溪挑眉问他。
“你怕不是皮糙肉厚,不怕冷?”要知道凉州的二月依然是寒风刺骨的。
“我不冷,除了下大雪的时候我都不会觉得冷。”秦涓一边整理着书架一边说。
万溪撑着下巴:“整理这种事不是应该让你那个副将做吗?对了,你那个副将呢?这几天人去哪里了?”
秦涓停下手中的事,看了过来:“他去凉州买面粉了,我要问你,几时滚?”
万溪自然知道他这个滚是什么意思,却是故意说道:“和你说会话了再说。”
“我是问你什么时间回大都。”秦涓坐了过来,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水喝下。
“你躲在我这里究竟是什么想法?”秦涓看着万溪,声音突然压低。
。可他,现在还不是回答的时候。
“我给你那么多银子,你让我多住几天,委屈你了?”万溪笑着说。
秦涓没有接他的话。
万溪:“我悄悄告诉你,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囤粮,挖地窖,把粮食藏起来,这些事你可以安排郑生柏去做,最好你能囤三年的粮食,懂吗?”
万溪轻轻一笑:“你自然很懂我的意思,只是你不愿承认你所想到的。”
“嘴犟,心里却是和我想的一样的。”万溪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狐狐在北地屯粮上千石,你说你能不能囤上他的十分之一?”
“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秦涓也学他的勾唇一笑,“你不回大都应该是猜测大都要出事才对,怎么?在我这里避难,那你还不如去找狐狐。”
万溪修长的手指拈起茶壶壶柄:“呵,想要老子给你当驿兵去给狐狐送信?不可能的。”秦涓:“难道真的要出事了?还是大事?”
万溪喝完茶,放下杯子:“谁知道呢,但现在贵由掌权,他若攻打拔都,这肯定是不行的,这仗若真打起来,一定四分五裂,什么也别想。”
对于此事,秦涓不作评价,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认真听着万溪说着。
万溪:“若贵由西征,斡立兀氏为帮儿子们固权,定然掌权,又会是下一个乃马真氏。”
说道这里,万溪锐利的目光再度落在秦涓脸上:“说到这里,我要问你了,你知道宁柏在哪里吗?”
秦涓一惊,面不改色:“被扩端囚于凉州大半年,你觉得我可能知道宁柏的事?”
关于宁柏的行踪,秦涓敢说没有人查得到,当然,没有人查得到就说明他的舅舅是安全的。
而且他有八成肯定宁柏在乌思藏与宋地边界,那个他去过的铁营里。
第206章 那年故人归
万溪眯着眼打量秦涓一小会儿, 他也不确定秦涓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宁柏的下落,反正他的人没有查到,狐狐的人也没有查到。
宁柏逃到哪里去了, 说重要也不重要,只是宁柏不死估计很多人都无法安心。
二月末的时候,万溪呆不住了,乔装之后去了一趟凉州。
回来后见了秦涓说的第一句话是:“凉州乱了。”
凉州若乱了, 松蛮和小曲儿他们怎么办?
万溪伸手压住他的肩膀:“别急。你若反应这么明显, 我就不该告诉你,你心里应该清楚, 就算贵由倒台,扩端要完蛋也得三年五载, 更何况扩端的几个儿子可比贵由那几个儿子本事强一点。”
“松蛮那里你应该安排好了的, 你要相信郑生柏的能力,要是连两个崽子都顾不住也白跟我这么多年了。”
秦涓:“你想说什么直说。”他猜测万溪绕这么一大圈是有事情要他去做, 比如离开凉州。
万溪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今夜启程去肃州边界,那里现在三不管, 是个避难的好地方,况且……”
他在秦涓面前坐下来, 风流的眉目里含着笑意。
“你难道不想去看看肃州林府?那可是你母亲出生的地方,
万溪此人,太会拿捏别人在乎的东西了。
秦涓又不得不承认, 他被万溪说的动了心思。
可他依然嘴犟:“我要在此等狐狐的信。”
“你觉得他在大泽摸鱼能有时间给你写信?”万溪活动了一下手腕, 真是想抽这丫的一巴掌。
“我就是想等他。”秦涓眉目阴沉下来。
万溪松了松腮帮子, 双手揉搓了几下。
秦涓不错眼的看着他,很是警惕,就像是随时准备好抵御一般。
哪知万溪只是搓手腕, 一不出手,二不说话。
秦涓:“……”
没过两天,贵由从和林克烈部率领大军出发西征的消息传来。
贵由此行,意在攻打金帐汗拔都
“行了,今晚启程去肃州。”秦涓吃午膳的时候如此对万溪说道。
他全营上下统共一千多人,剩下的就是马匹、羊群和粮草。
去肃州后,除去万溪说的,好有一个好处就是,万一有事,往罗卜逃也是可行的。
“真的不让我带上松蛮他们……”秦涓吃完半块饼,自言自语道。
万溪啪的一声放下他吃肉用的刀:“你又不是享福去的!你是去避战去的,退一万步,若真让你去西征,你愿意打吗?况且你以为避战容易,呆哪里都能随时遇上军队,扩端要动你无需理由,但扩端他会随意动松蛮他们吗?狐狐再怎么被流放,那也是伯牙兀氏家主,他的养子你觉得扩端敢直接杀了?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秦涓沉默了一会儿,很快就传令,杀十头羊,做成羊肉干,再做三千个饼子带在路上。
检查马匹与粮草,今晚就去肃州。
命令下达之后,全营进入封锁状态,之前挖好的一个地窖,将粮草取出来以后,便把地窖填平了铺上新的草皮。
“行了,黄昏就走,朵奴齐那厮定然在你这营附近安排有放哨的,你晌午锁营,只怕这会儿已经有人去告知他了,八十里路一来一回也得花些时间,我们黄昏就走。”午觉之后,万溪对秦涓说。
秦涓同意了。
黄昏时分,这一条小河边的军营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几根没放倒的木桩子立在那里。
秦涓他们向西行许多日,直到看到沙漠,又进入沙漠行了许多人
大约是一日清晨的时候,万溪告知他,他们抵达肃州境内了。
秦涓看着黄沙漫天的远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颇有几分百感交集的意味在
万溪见他沉默,勾唇笑的有些得意。
哪知秦涓转头问他:“有贵由大军的消息吗?”
万溪以为秦涓会陷入这种百感交集中良久,哪知秦涓竟然还有空问他贵由大军的事。
万溪沉着脸:“没有。”
秦涓想了想,确定万溪应该没有骗他,毕竟这段时间万溪一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没有和路过的什么人交接,万溪的人应该还没有来。
也没有什么飞鸽和鹰路过。
“先不要去肃州,我们绕道去肃州南部,在肃州南五十里外驻军,在那里有一个山庄,你把买到的粮食存入那里,还有这个给你。”万溪说完从胸口衣领内取出一块金印。
秦涓接过来一看,顿时明白了。可是这货什么时候和他的人交接的?这一路上他都没有见到有人靠近。
“你什么时候和你的人碰头的?”捏着那块金印,秦涓问万溪。
万溪眉目微动:“你不必知道太多。”
“那你也该告诉我你怎么弄到这个的!”
“你只用知道结果,这一千骑兵现在全归于你的名下了,你想怎么使用就怎么使用。”万溪勾唇一笑。
这种感觉对秦涓来说很不真实,如果万溪真的权势滔天也不会落到和他呆在一个营里,还避战避到肃州去。
那只能说明为了帮他得到这一千人,万溪用的方法并不是正经的法子。
有可能这块能调动这一千骑兵的将印是万溪偷来的或者买来的。
不过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带着这一千人去打仗还是去种田,想做什么都说得通了,这是他自己的兵了。
但这也同时让他肩负起了责任,他有义务保全将士们的性命。
他是第一次感受到,狐狐带着伯牙兀氏将士时的那种心情,些微的压抑,却又鼓舞自己不断的强大起来。
“绕道可以,但先等等阿枣东,他驮着粮草落在后面一天了,我担心出状况。”秦涓对万溪说。
因为粮草太多了,他将粮草分了两批,一批他们主力带着,一批阿枣东带着,阿枣东和伙房营的几十人乔装成商人走在后面。
军队开道是震慑,一般知道有军队过境,什么劫匪和马贼也不敢随便动手。
“行,先让人去看看,我们扎营做饭,这地方也能等人。”万溪说话间,秦涓已吩咐下去了。
吃完饭后,骑兵回来了,说阿枣东大人那里一切正常,军队要绕道向南的消息也带去了。
如此,秦涓也放心了。
离肃州越近,草地越多,小河也会有不少。
抵达肃州城南五十里外是三日后
他们在一处密林内驻军,驻军当夜,秦涓刚洗完澡,正准备穿衣,万溪那人就冲了进来。
某人将秦涓袒露的胸膛尽收眼底,好家伙,看着瘦实则那肌肉一块一块的,这应当叫精瘦精瘦的……
“你往哪里瞟?”冷厉的声音传来,那少年已套上了中衣。
“……”万溪强装镇定,对他道,“衣服穿好,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这么晚了。”
“搞快点,我不想重复,去外面等你了。”万溪说完转身出去了,老脸还是热烫的,终于有些明白师弟为何会喜欢这只狼表弟了。
蠢狼虽蠢,多少有点东西啊……
就凭这脸,这身材,这体格,这内力,这天赋……呃,好像不止一点东西。
行吧,说到底也是他万溪的表弟,不可能太寒碜。
想做他万溪的表弟,就必须得出色,非常出色。
秦涓穿好衣裳出来,看到站在营帐外木桩子前,不知道在傻笑个什么劲的万溪,嫌恶的皱起眉:“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万溪回过神来,收起笑容看向他,这一看有些恍惚,怎么刚才还有点料的人,现在看着就是太瘦了呢,身姿修长或许是汉人的审美,说到底万溪还是喜欢壮实一点的。
在春冬季节,秦涓惯常一身黑衣,围着豹纹皮的围巾,因为他觉得深色衣服能减少别人对他的注意。
“你就不能穿一穿白色、红色、蓝色、紫色这种?”万溪一脸嫌恶的说。
“不喜欢。”秦涓三个字打发了,他不喜欢万溪转移话题。
万溪叉腰:“你别逼老子给你把衣柜全换了。”
秦涓:“你敢。”最讨厌别人动他的东西了,每次怕转移地方太突然他都把重要东西放在行囊里。
“你看老子敢不敢。”万溪虽这么说着,但也很快话锋一转,“走,先出营。”
秦涓没说什么,跟上他。
他们没有骑马,快步出了密林之后,往远处的草地走去,一直走了半个时辰才见到另一处密林,这处密林里有很小的河流,凭经验判断,这种小河会在某些雨水极少的年份枯萎,毕竟现在也只能看到河床里很浅的水,或许夏季河面也不会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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