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1

不毛之地(近代现代)——隐形基地/卜做人了

时间:2021-10-07 20:38:20  作者:隐形基地/卜做人了
  “哦,免费的。”施瓦伯格挑剔地打量房间,桌子上有个小篮子,里面摆着几块巧克力,外面是粗糙的纸壳包装,印着一个巨大的丑陋娃娃头像。“巧克力也是免费的。”伊万诺夫说。
  “太慷慨了。”
  “还有糖!这种糖果非常受欢迎。”
  “我真感动,我简直要哭了。”
  “不客气,不客气,谢谢,谢谢。”
  伊万诺夫一定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之意,继续虔诚地将对话延续,“你要看看卧室吗?很暖和。”
  小小的卧室的确相当暖和,但床单的花色就是一场灾难。乡巴佬口味,施瓦伯格无法想象自己未来几天要睡在恐怖的、布满了花朵的床单上,“……你就没有,”他比划了一下,“男人一点的……?”
  “男人一点的?”伊万诺夫疑惑地涨红了脸,“男人可以睡这种床单啊!这是我妹妹挑的!她认为这是最漂亮的床单。”
  “你妹妹是男的?”
  “不!我妹妹是女孩!”
  “哦,原来你还知道你妹妹是女孩。”
  伊万诺夫挠了挠头,他戴着一顶超级难看的绒线帽,像是被扔进过搅拌机似的,皱得惊人,还露出很多线头。“我说——”
  “算了算了。”施瓦伯格挥挥手,“请给我钥匙。”
  房东交出了铜钥匙,钥匙扣也极具俄国特色,是一个金属的克林姆林宫。“你可以先休息一下,”他从巧克力篮子下拿出一份地图,“这上面有地铁站,如果你想去马林斯基——”
  “抱歉,我不是同性恋,我不看芭蕾舞。”
  “同性恋是什么?”
  “哦,你不是同性恋吗?”
  一场风暴在施瓦伯格的内心悄悄酝酿。能够拨动他心弦的,除了历史的真相,就是他唯一的朋友了。就在刚才,准确地说,三分钟前,昆尼西更新了一条状态(当然了,带着照片,那个美国佬汉堡包人总喜欢拍照,显摆昆尼西送给他的照相机和镜头)。状态没有文字,就几个奇怪的表情符号。啊哈,就算是眼前的俄国乡巴佬也能读懂那些emoji的含义:红心(两颗!),亲吻,干杯……而照片里的昆尼西明显喝醉了,真棒,在热带的沙滩品尝香槟……
  “楼下有个不错的餐馆——”
  施瓦伯格竭尽全力没有捏碎手机屏。看在玛利亚的份上,他的存款可不够再买只新手机的。霍斯特认定读历史学不会好前途,因此一毛不拔。“什么狗屎!”他晃着酒瓶大喊大叫,“你以后要干嘛?给中学生教书吗?他妈的,你为什么不去端盘子?那还能赚到小费呢!”
  是了,是了,在德国,还需要学习历史吗?每个小学生只需要能够熟练背诵“我们有罪”就够了。反省,德国人永远在反省。施瓦伯格咬牙切齿,“我不去餐馆。”
  “为什么?”伊万诺夫眨巴眼睛,“那个餐馆我——”
  “我讨厌吃饭。”施瓦伯格总结陈词,“我要睡了!请你离开。”
  “我就住在对面,要是你需要——”
  “快走,快走,我要睡觉了!”
  实话实说,虽然碎花床单看起来可怕,睡上去倒是挺舒服。施瓦伯格洗了个热水澡——洗之前他认真检查过是否存在偷拍装置,俄国人不可信,全世界都该了解这点——擦干头发后躺下,拿着手机翻看昆尼西的社交媒体账号。他亲爱的朋友拍了那么、那么、那么多照片,每一张都很好看,就连傻笑都别有风韵。施瓦伯格挑了几张单人照保存,然后翻看迈克尔·费恩斯的账号。他的主要账号早就把费恩斯拉黑了,不过这可不妨碍他用另一个账号偷窥。费恩斯的粉丝在问他到底什么时候回美国打球。那大脑只有榛子大的前橄榄球运动员回复道:“我放弃打球了,我的膝盖不允许,你知道的,啊哈哈哈哈哈哈。”
  哇哦,祝你摔断另一条腿。施瓦伯格发出一条诅咒,然后心满意足地扔掉手机,闭上眼睛。
 
 
第二卷 - 4 - 婚姻、熊与乐观主义(四) 
  迈克尔·费恩斯献祭了他的左腿,才交上好运——没比这更离谱的了,区区一条左腿!就结果而言,施瓦伯格认为费恩斯至少要摔断四肢。不过,摔断四肢的费恩斯肯定就不会与昆尼西相遇,他只会躺在医院哀嚎,然后被学校丢出去,变成流浪汉,住在垃圾桶里,最后死于黑帮火并,就像美国人最爱的好莱坞电影中的可怜虫路人(一般以尸体或被害人出现)那样。
  但费恩斯只摔断了一条左腿。他本来在大学打球,靠着抢夺橄榄球的本事拿到奖学金。不然以汉堡包人的典型头脑,就算榨干了脑汁他也摸不到那学校的一根汗毛。总之这个幸运的白痴进入了大学,又幸运地摔断了左腿。等他的伤势渐渐痊愈,医生告诉教练,这家伙估计以后再也不能在球场上奋力拼搏,于是他立刻被踢出球队。
  为了糊口和继续学业——天哪,“学业”——费恩斯开始自食其力地养活自己。他找了份做外卖员的兼职,每天扛着披萨穿梭在校园的各个角落。就是靠着送外卖,他得以与昆尼西熟识,那个时候,可怜的德国交换生正在为美国的饮食而头疼,尝遍了所有外卖后,昆尼西选择了一家意大利餐馆作为固定食堂。“至少肉酱意大利面还凑合。”他这样解释当初的决定,脸上洋溢着一些幸福和羞涩混合后的表情,“……迈克问我,你怎么天天吃一样的东西?不够健康。”
  肉酱意大利面不够健康吗?鬼说得清。费恩斯就用这个借口介入昆尼西的生活,堂而皇之地钻进别人家的厨房,“烹饪”。“迈克很会做饭。”昆尼西说,“你该尝尝……后来他还学会了烤肘子呢。”
  太感人了。施瓦伯格盘腿坐在床上,敲打电脑。昆尼西又发了一堆照片,美丽的夏威夷,哦,美丽的生活。施瓦伯格裁剪下朋友,将费恩斯难看的脸涂抹掉。现代技术非常便捷,很快,他就拥有了朋友的个人美照,存入一个隐秘的文件夹深处。
  “你在哪呢?”昆尼西发来消息。
  “我在看书。”
  “你该出去走走。”
  “现在可是冬天,我亲爱的。”
  “冬天……好吧,在屋子里呆着也不错。”
  外面的天还黑着。施瓦伯格抱着笔记本电脑走到厨房,小小的厨房摆着一张特别小的桌子,面包篮里的面包还是热的。果酱、面包、黄油、咖啡和茶。“你知道吗,俄国人的生活水平很糟糕,他们甚至没有新鲜的果酱吃。”
  “果酱?我想这是误解吧?果酱应该很便宜。”
  “对你来说,什么都很便宜。”
  “不,金钱买不到一切。”
  啊,金钱买不到真爱。施瓦伯格搅拌速溶咖啡,往面包上抹黄油,“我最近在想……我不想念书了,我想去找找工作。”
  “为什么?你遇到困难了吗?你可以告诉我,阿历克斯,我们是朋友。”
  上帝啊,朋友。施瓦伯格啃咬面包,“唔,谢谢,亲爱的,我再思考一下。我父亲不愿付给我生活费,你知道的。”
  “忍耐一下吧,阿历克斯,你是个有才华的人,我相信你会成为学者……现在放弃太可惜了。”
  全世界有几十亿人,认为施瓦伯格能成功的只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昆尼西。“实在不行,我就得启动我祖父的条款了。”他轻轻敲打键盘,“老头子的话应该还作数。”
  “你是说继承遗产的条款吗?”
  “没错。我倒是不想要他的钱,施瓦伯格家族的财产,每一个毛孔都是肮脏的。”
  施瓦伯格的祖父,老霍斯特——他们家可真喜欢“霍斯特”这个名字——是另一个认为施瓦伯格能够成功的人形生物。他立下遗嘱,要是施瓦伯格能在二十二岁之前结婚,就启动备用条款。“一半的钱!”小霍斯特对此非常不满,“爷爷肯定是疯了。”
  “不会有人愿意跟阿历克斯结婚的。”奥托——施瓦伯格的另一个哥哥,据说生母是个印度女人——冷淡地嘲讽,“除非女人们疯掉了!阿历克斯一看就是同性恋。”
  “男人也不会和阿历克斯结婚的。”小霍斯特附和,“男同性恋都喜欢有肌肉的男人。”
  要是有把枪,施瓦伯格早就要让他的几个哥哥尝尝死亡的味道。显然,奥托察觉到了这点,早几年就逃出家去,搬到女友那做起了家庭煮夫。“阿历克斯是危险分子。”所有施瓦伯格家族的人都清楚,所以他们完全不欢迎他回去。老霍斯特死后,施瓦伯格已经三年没回过汉堡过圣诞节了。
  “为了钱结婚,似乎不太好。”昆尼西发了一个表情,还是一只眼含热泪的猫。
  “没错,没错。”施瓦伯格心不在焉地喝着咖啡,“话说回来,你签婚前协议了吗?”
  “为什么要签婚前协议?迈克说他愿意签,但我——”
  啊,天真的人,他会被未婚夫骗得一毛不剩。施瓦伯格望着渐渐亮起来的天色沉吟,今天去哪里凭吊战场遗迹好呢?
 
 
第二卷 - 5 - 婚姻、熊与乐观主义(五) 
  这时节的俄罗斯天寒地冻,施瓦伯格在楼下站了三十秒,就决定还是先回去。结果上电梯时跟伊万诺夫撞个正着,那乡巴佬抓住他的手摇了摇,“你要出去吗?”
  “不。”施瓦伯格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哪里也不去。”
  “你不是来玩的吗?”伊万诺夫满脸怀疑,“你是不知道怎么乘地铁吗?”
  开玩笑!施瓦伯格费了好大劲才把涌到嘴边的恶毒问候压回肚里。“你吃早饭了吗?”乡巴佬还在问,寒风吹得他鼻尖通红,“面包是新出炉的,我用了最好的面粉。”
  “那是你烤的面包?”
  “对,对,我烤的。”
  “没烤熟。”施瓦伯格随口瞎掰,“果酱也变质了。”
  “什么?”伊万诺夫大惊失色。看得出来,他很珍惜自己在爱彼迎的“事业”。“我会认真检查的!真抱歉……也许是我设定错了烤箱的温度和时间,对不起。”乡巴佬又抓住施瓦伯格的手摇晃,“这样,我请你吃早餐吧!午餐也请你。”
  “不要,我得出门。”施瓦伯格抽回手,警惕地盯着伊万诺夫。他太矮了,而伊万诺夫个子太高,这格外讨厌。超过十八岁就很难再长个子,施瓦伯格恶狠狠地瞥了眼他的临时房东,“再见!”
  “你去哪?我送你。”伊万诺夫跟着他,“你穿得太少了……风会吹透你的!”
  这句话倒是真的。没走几步,施瓦伯格就后悔了。从地理位置上看,圣彼得堡不该比柏林冷很多。施瓦伯格这件黑羽绒服陪伴他撑过了四年的柏林生活,但在俄国邪恶的寒风前丧失了所有作用。他冷得瑟瑟发抖,没错,真正地发抖。伊万诺夫一把抓住他,像拎一只不听话的猫那样,“你得戴围巾。”
  “女人才戴围巾!”
  “谁说的,哪本书里也没有这条规定。”
  伊万诺夫解下他的围巾,丑陋的灰色大围巾,带着奇怪的气味——估计是仍在胡萝卜堆里了,反正挺难闻——和人体的温度。他用围巾裹住施瓦伯格的脖子,“你的脖子是冷的。”
  “啊哈,你的脖子是热的。”施瓦伯格拽了拽围巾,“妈的!”
  “你怎么可以骂人呢?小孩子不能说脏话。”
  “我不是小孩子!”
  伊万诺夫抓着他的胳膊,“啊,我忘记告诉你了,要是你有学生证——”
  “草,俄罗斯没加入欧盟,我的学生证在这里没用!”
  “你果然是学生啊!你是大学生吗?”
  为什么要站在风里“聊天”呢?施瓦伯格牙齿咯咯作响。伊万诺夫抓着他,把他塞进车里。小车里暖烘烘的,开着暖风,“你去哪玩?我送你。时间还早。”
  “你怎么还不去上班?你要迟到了!”
  “我的工作就是出租房子啊。今天有两个美国客人要过来,他们的飞机十一点钟到。”
  施瓦伯格打量伊万努夫的丑陋绒线帽,“那些房子都是你的?”
  “我租的!然后租出去。我弟弟告诉我这个法子……他在大学里念经济。”
  “念经济的都是吸血鬼。”
  “不!我弟弟是好人,他不是吸血鬼。他很聪明,他也是大学生。说起来,你读什么专业?”
  “你没上过大学?”施瓦伯格没好气地解开围巾,车里实在太热了,胡萝卜味儿熏得他头晕,“为什么,因为你没考上?”
  “我不聪明。”伊万诺夫发动车子,“我弟弟和妹妹能读懂课本,我读不懂。”
  “你他妈居然是个文盲?我就知道——”
  施瓦伯格用拇指打字,迅速发表一条状态:俄国的教育水平堪忧,每两个三十岁以下的俄国人中就有一个文盲。
  “我认字!我中学毕业了!”伊万诺夫争辩,脸膛通红,鼻子旁边的青春痘闪闪发亮,“我不是文盲!”
  “行了行了。”施瓦伯格长出一口气,“反正你也认不了几个字,不用狡辩。”
  这时,跨越了十三个小时的时差,昆尼西的消息到了:“阿历克斯,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讲俄国人的坏话吗?”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