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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毛之地(近代现代)——隐形基地/卜做人了

时间:2021-10-07 20:38:20  作者:隐形基地/卜做人了
  “我只是实事求是呀,亲爱的。”
  “这不是事实,我刚查过了,俄国的……”
  可爱的傻瓜。施瓦伯格把昆尼西的消息读了三遍,然后将手机塞回口袋。伊万诺夫惴惴不安地看了他几眼,“你的表情很奇怪。”
  “这是满足的表情,白痴。”
  “不,太奇怪了,真的,你这样看起来——”
  “闭嘴!我不想说话,过期的果酱让我犯恶心。”
  伊万诺夫眨巴眼睛,“可是,你要跟我去机场吗?”
  “当然不!”施瓦伯格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惊叫,“草,你这混蛋,你误了我的事!”
  “你到底要去哪?”
  “我他妈要去看坦克!听懂了没有,文盲,我要去看坦克!”
 
 
第二卷 - 6 - 婚姻、熊与乐观主义(六) 
  “所以,你现在俄罗斯?”
  “没错。”
  “我真为你高兴!我说过成千上万次,你应该出去走走,阿历克斯。”
  施瓦伯格没能看成坦克。俄国的寒风吹得他东倒西歪,他不得不缩在乡巴佬的小车里,去机场“迎接”两个美国无事忙的大驾光临。那是两个典型的美国人,可怕的热情令人不适。“你的英语说得真棒!”瘦美国人说,老天,那时候施瓦伯格才说了句“天气不错”——这美国傻子显而易见地把他也当成俄国人了。
  “你知道吗,俄国遍地文盲。”
  “你是去调研的吗?”
  只要不公开发表仇恨言论,昆尼西就总当这些刻薄话是开玩笑。与大多数德国人一样,他不太能理解笑话的真正内涵。每次迈克尔·费恩斯讲起油腻腻的美国笑话,他就跟着傻笑。一、二、三,就好像有个发令枪似的……从施瓦伯格第一次见到他起,他就老是这样。
  那是个挺好的秋日,夏天的尾巴还在空气中颤抖,施瓦伯格拖着书包,懒洋洋地走到街上。慕尼黑到处都是游客,到处都是。他初来乍到,已经因为租房的困难程度和高昂的房租对这座盛名在外南德都市产生了极大的不满情绪。“巴伐利亚充满了愚蠢的、自以为是的地域主义者,我敢打赌,每个巴伐利亚人的内心深处都在谋求脱离德国。看看他们那副了不起的嘴脸。”他在脸书上喷洒毒汁,“尤其是慕尼黑人,就是群天杀的乡巴佬。不要轻信传闻,其实十月节上热情的慕尼黑人都是市政府雇佣的演员。真正的慕尼黑人鼻孔朝天,绝不欢迎外地人尤其外国人到来,污染了他们‘真正的’巴伐利亚空气。”
  那天非常讨厌,不但游客人头攒动,街上还流窜着球迷——蠢蛋,穿着足球服,头上绑着写着球队名称的毛巾,抓着啤酒又唱又跳。“疯人院。”施瓦伯格低头敲打手机,“慕尼黑的供水系统一定被下了毒。”
  很多人不喜欢施瓦伯格,好吧,准确地说,同学们都不喜欢他。他不讨人喜欢,从北到南,本科期间没交到一个朋友,看这趋势,研究生阶段也甭想。可德国人为什么要交朋友呢?真正的德国人就不该拥有朋友。不过,人们不喜欢——其实,用“厌恶”更准确——亚历山大·冯·施瓦伯格,但这学校却有一个出类拔萃的同性恋。课间休息时,经常有女生头靠在一起叽叽喳喳,哦,新照片,真英俊,太可爱了……诸如此类的感叹。
  女士们,施瓦伯格真想不合时宜地提醒她们,男同性恋压根不会对女人感兴趣,不如趁早放弃。他瞥到过那些所谓“可爱”的照片,啊,只不过是个金发傻子罢了。金头发的家伙,脑子一贯不好使,这是基因决定的。
  施瓦伯格放下手机,塞回裤兜。路边有个咖啡店,坐着三三两两的学生和几个一看就是游客的外国人。暖融融的太阳亮堂堂地照着大地,微风拂面,坐在这里喝杯咖啡,看看书,绝对无比惬意。施瓦伯格估算了一下钱包里的欧元硬币,应该能应付得了一份下午茶。他从招牌前抬起脑袋,忽然,像脑袋被重重一击——
  一个年轻人坐在某张圆桌旁,低头摆弄手机。看在圣母玛利亚的份上,施瓦伯格从未见过如此闪闪发亮的人形生物,他情不自禁地向前迈了一步,那年轻人抬起脸,向他微笑,“不好意思,这里有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施瓦伯格坐到年轻人对面,“你也是学生吗?”
  “卡尔。”年轻人耸耸肩,似乎放弃了,“我快毕业了。”
  ……
  “你笑的样子……很可怕。”
  “你说什么?”
  “……”
  伊万诺夫缩了缩脖子,“我说,你不吃吗?”
  为了讨好施瓦伯格——他特别在意爱彼迎的生意!生怕收到差评——这个乡巴佬千方百计地请施瓦伯格吃午餐。小餐馆里点着蜡烛,烟味儿熏得人直流泪。“这家店真的很不错。”他认真地推荐菜品,“你该尝尝……我觉得鹌鹑不错。”
  “鹌鹑,哈。”施瓦伯格继续低头敲打手机,“随便你,我不饿。”
  “你在和女朋友聊天吗?”
  “女朋友?不!不,我跟谁聊天不关你的事。”
  “你刚刚笑的时候,露出了两颗牙,尖尖的牙。”
  “啊,是啊,因为我是吸血鬼。”
  伊万诺夫瑟缩了一下,“不,我奶奶说,世界上没有吸血鬼。”
  “有的,我就是。”
  “不,你是人类……吸血鬼不能晒太阳。”
  施瓦伯格放下手机,他的肚子在咕咕叫。在五秒钟之前,昆尼西更新了几张照片,每一张里都是他和“亲爱的迈克”。啊,对,要不是为了更新照片,大忙人哪里有时间关心他可怜的穷朋友呢?施瓦伯格喝了口红酒——老天,俄国还有这玩意!——阴森森地磨了磨牙,“你知道吗,那两个美国人是一对同性恋。”
  “同性恋?”伊万诺夫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他有双愚蠢的浅色眼睛,斯拉夫人的垃圾血统,“同性恋是什么?”
  “就是,”鹌鹑的味道意外还不错,施瓦伯格用餐巾擦擦嘴角,“就是,男的喜欢男的,男的和男的睡觉——那两个美国佬绝对正在你的房子里亲嘴儿呢!对,等再过几分钟,他们就会脱光了,互相抚摸……”
  不能再说了,再形容下去,可就要浪费了美味的鹌鹑和红酒。而伊万诺夫看起来要崩溃了,“不可能!他们不是同性恋……男的怎么能和男的亲嘴儿呢!”
  “可以啊,男的为什么不能和男的亲嘴儿?”施瓦伯格又吃掉了一块鹌鹑肉,“你知道吗,”他喝了点红酒,“三个美国男人里,就有一个同性恋。”
  “那美国不是完蛋了吗?!”伊万诺夫惊叫。
  “是啊,美国可不就是完蛋了。”施瓦伯格耸耸肩。想到他亲爱的、唯一的、无与伦比的朋友正在美国和一个最最讨厌的美国佬亲嘴儿,他就感到一阵灵魂的痛苦抽搐。昆尼西还在不断发消息,兴致勃勃地谋划婚礼,“——在德国也得举行婚礼,妈妈说仪式非常重要。夏莉非常、非常喜欢参加婚礼。阿历克斯,你愿意做我的男傧相吗?”
  “愿意,只要我有时间。”施瓦伯格忍着心碎回复,“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事,亲爱的。”
  不过,他最后还是删去了最后那句话。
 
 
第二卷 - 7 - 婚姻、熊与乐观主义(七) 
  无聊的午餐还在继续。
  伊万诺夫点了一客冰淇淋,覆盆子口味,“我妹妹最喜欢这里的冰淇淋。”
  “你应该吃点男人吃的东西。”施瓦伯格低着头看手机,“吃多了冰淇淋会变成同性恋。”
  “我是给你点的!”伊万诺夫叫道,“我弟弟也喜欢吃冰淇淋,可他不是同性恋!”
  “哦,早晚会变成同性恋的。”
  “不,我弟弟有女朋友!”
  “了不起,了不起——但是根据调查,很多同性恋都会交朋友掩饰自己,尤其在某些对同性恋不够友好的地方。”施瓦伯格咬着牙说。昆尼西已经在畅想婚礼的情景,什么花束啦,礼服啦,花园小精灵啦——由此可见,这位好德国人绝对喝醉了,美国的啤酒大概有毒。
  “我弟弟不是同性恋。”伊万诺夫把装着冰淇淋的碗推到施瓦伯格跟前,“嗯,那个——”
  “世界上没有花园小精灵这种生物。”施瓦伯格喃喃。
  “什么?你在说什么?”
  “哦,没什么。说了你也听不懂,文盲。”
  施瓦伯格急匆匆地打字,他很怀疑,再这样下去,几分钟之后昆尼西就要上传一打裸照或跳舞的视频。当然,他不反对昆尼西拍裸照……必须是自拍,而不是和那个美国人一起拍。这世界上美丽的人,尤其男人,并不多见。但是,如果被别人看到了就很讨厌。怎么才能说服昆尼西只把裸照发给他一个人呢——
  “我,我不是文盲。”
  “这关我什么事!”
  “你这是歧视!”
  “天哪,天哪,我又被控诉了吗?歧视,这是跟着谁学来的……哈,俄国佬还懂歧视……”
  一阵沉默。施瓦伯格随便吃了两口冰淇淋,味道马马虎虎,不算甜。气氛有些诡异,他抬起头,突然发现对面的俄国乡巴佬眼圈红彤彤的。他突然意识到,原来他一直在讲俄语。
  “哈,你在干嘛?你要和我打架吗?”
  “不,”伊万诺夫颤抖着摇头,“我……我奶奶说,不、不能打架……”
  “呸,你们俄国人痛打英格兰球迷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你骗不了我!我看足球。”
  “可我不看足球……”
  这个地球上居然存在不看足球的男人?施瓦伯格怀疑地打量伊万诺夫,“你是女的?”
  “我不是!”那乡巴佬又叫起来了。
  “男人怎么可能不看足球?”
  “我为什么要看足球!”
  “那你肯定喜欢看色情片。”
  “我从来不看色情片!我奶奶说——”
  哦,神啊。施瓦伯格将手机摆到桌上,“你打算和你奶奶结婚吗?”
  “不,不,”伊万诺夫认真地涨红了脸,“我怎么可能和我奶奶结婚!”
  “难说。”施瓦伯格撇了撇嘴。这时昆尼西发了张照片过来,红着脸,傻乎乎地笑着,金发乱七八糟。这个天真的小家伙果然喝醉了,施瓦伯格怜爱地看着那张照片,点击了保存。
  又一阵沉默。在沉默中,施瓦伯格看着那张照片照片,心猿意马地吃完了冰淇淋。他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这时,伊万诺夫的声音响起:“……你,你是同性恋吗?”
  谢天谢地,餐馆是公开场合,所以施瓦伯格没有杀了伊万诺夫。开玩笑!他怎么可能是同性恋。他最、最、最讨厌的除了俄国人,就是同性恋。甭管男同性恋还是女同性恋,他对此一视同仁。
  显然,伊万诺夫察觉到了施瓦伯格的愤怒。他默默地结了账,没敢要求施瓦伯格出钱。他甚至可怜巴巴地提出,要陪施瓦伯格去“找坦克”:“我家院子里有一辆……”
  “你家院子里?”施瓦伯格嘲讽地微笑,“你家院子里还有什么,集中营?”
  “那到没有。”
  “哈哈哈哈。”
  “……”
  “我家院子里真的有一辆坦克,我和弟弟发现的。”伊万诺夫哼哼唧唧地解释,“真的,很旧,已经生锈了。我不了解坦克……也许是卫国战争那会儿……”
  “卫国战争,哈!”
  “你要去看看吗?”
  施瓦伯格将信将疑。第二天一大早,他打着哈欠起来,发现厨房桌上放着面包和果酱,还有张纸条,上面写着难看的西里尔字母:“我尝过了,是新鲜的,没有坏。”
  面包还是热的。施瓦伯格吃了面包,喝了两杯咖啡。篮子里的大头娃娃巧克力看起来有点诱人,他打开一块,里面的铝箔纸包得乱七八糟,毫不严谨。“差劲。”他叼着巧克力发布状态,“俄罗斯的巧克力是我尝过的最难吃的巧克力。”
  九点,伊万诺夫准时等在楼下。施瓦伯格坐进那辆小小的汽车,车里暖烘烘的,一股胡萝卜味儿。
  “我家不算近,但也不算远。”伊万诺夫说。
  “你今天没生意做吗?”施瓦伯格嘲讽道。
  “房子住满了呀。”
  “哇,恭喜。”
  “很多人来圣彼得堡旅游。圣彼得堡是最美丽的城市。”伊万诺夫驾驶着他的小汽车,“看芭蕾舞,参观博物馆和教堂,看风景……你为什么要看坦克呢?”
  “因为,我的曾祖父就死在圣彼得堡。”施瓦伯格严肃地胡诌,“我来缅怀他。”
  这个谎话震惊了那乡巴佬。“什么,你的曾祖父——”
  “干嘛,你要杀了我?”
  “不不,我为什么要……我只是感到,嗯,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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