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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雀行(古代架空)——觅丫

时间:2021-10-20 10:28:06  作者:觅丫
  “啪”“啪”“啪”……
  整整十鞭已经打完,蒲辰愣是没有听到一丝呻|吟。他都差点要怀疑人是不是被打死了,刚想找唐宇来问问,忽听到几声倒吸气的嘶嘶声和牙齿打颤的声音。这声音换了常人根本听不到,但蒲辰五感出奇地敏锐,捕捉到了这一丝气息后皱了皱眉。
  这个人未免也太倔强了一些,如果他不是杀他父亲的刺客,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他的身份呢?如果他真的是刺客,那他誓死不肯说出的又是谁的名字?
 
6、6.
  蒲辰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他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叫醒的。
  “少主!少主!”似乎是唐宇的声音,蒲辰迷迷糊糊地想着,开了房门。
  “何事?”蒲辰一路奔波,昨夜又是一阵惊心动魄,此刻尚有些不清醒,却见唐宇兴致颇高,蹦蹦跳跳。
  “少主,今日有月旦评,刚送来了请帖。”唐宇献宝似的晃着手中的请帖,“听说这一次是元化公亲自下山品评,我们可不能错过。”
  蒲辰接过请帖,见上面果然写着元化公亲邀,不由得升起了几分兴趣。景朝灭亡后,世家凋敝,很多出身大世家的名士隐居深山以求避世,而其中尤以元化公最富盛名。原因就在于元化公虽然隐居深山,但每月必下山一次于燕雀湖畔举行一次清谈会,只有收到请帖之人才可参加。在清谈会上,元化公必要品评时事和人物,称为月旦评。当年,就是元化公点评还未露头角的蒲阳“乱世枭雄”四字,蒲阳后来果然位极人臣,元化公也因此声名大噪。之后每次月旦评,都有大量世家弟子慕名而来,但求能得到元化公只言片语的点评。最近几年,元化公日渐年迈,便渐渐地只让弟子出面举办清谈会。这一次,许久不露面的元化公竟然亲自下山,蒲辰也不由地对这个曾经品评过自己父亲的高人有了几分好奇之心。
  蒲辰心想,他常年不在建康,昨夜刚到这里元化公就给他下了请帖,足见其爱重之心,作为晚辈,必要亲自前往。他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们这就出发吧。”
  因蒲阳新丧,蒲辰只穿了素服素冠。他平日穿深色穿惯了,此刻配上素服,整个人白得发光,凛冽异常。唐宇站在他身边都莫名感到几分寒气。两人骑马前往,蒲辰握着缰绳,忽然想起昨夜的刺客,问道:“昨夜那人后来开口了吗?”
  不提还好,蒲辰一提那人唐宇整个人都激动起来,配着马步,整个人一颠一颠道:“少主,我跟你说我就没见过那么能忍的人!十鞭子下去,皮都绽开了,以前受了鞭刑的哪一个不在鬼哭狼嚎,那个人愣是喊都没喊一声,啧啧啧。我看,也就只有被豢养的死士能有这个能耐了。”
  “不可能。”蒲辰斩钉截铁,“若是死士,被抓住的那一刻就该自尽了。他身边既没有自尽的武器又没有毒药,不像是死士。”
  “那也太厉害了吧。”唐宇吐吐舌头,他一想到那些带着勾刺的鞭子都忍不住打颤。
  “今夜继续,还是十鞭,我看他开不开口。”蒲辰冷哼一声,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策马向前飞奔而去。
  燕雀湖畔,建康的士子们络绎不绝地前来,无一不是宽袍大袖,香粉袭人。蒲辰皱了皱鼻子,他虽不像项虎那般厌恶敷粉洒香的风气,但也着实不习惯空气里浓稠的甜腻,一边的唐宇已经连打了三个喷嚏。此时几个穿着统一的少年前来接应他们,正是元化公的弟子们。少年们看过了他们的请帖,把他们往里面引,带到了临湖的一片竹林之中。林中案几已经齐备,每张案上皆放了茗茶和清酒,雅致非常。
  “熠星兄。”蒲辰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只见来人穿着浅金色的长衫,自有一股子贵气,正带着盈盈笑意对他挥手,正是几日前才在庐州见过的代王周御。
  “这么快又和王爷见面了。”蒲辰这一次行礼行得很恭敬。
  周御引蒲辰坐下道:“那日将少将军送走后本王来回考虑,父皇病重,大概不会亲自处理政务,本王还是亲自跑一趟,得了父皇的口谕就好办了。不然,少将军的五万兵马可就要羁留在庐州城了。”
  蒲辰笑道:“王爷还真是小气,在下区区五万兵马,多留在庐州一天王爷都不乐意。”
  周御打趣道:“自然不乐意,吃的可都是本王在庐州城的粮。”
  二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有了周御亲自前来,他的五万兵马应该很快就能过庐州驻扎石头城了。这自然是代王送了蒲辰一个很大的人情,蒲辰心中感激,言谈间就放下了一直以来的戒备:“代王好雅兴,一回建康就来了月旦评。”
  周御道:“那还是托少将军的福,一回来就遇上元化公亲自下山主持月旦评,本王虽是个不入流的皇子,倒也想来看看元化公品评的当世之才。”周御摇着折扇,皇家气度尽显,和那个当日在庐州城的流民帅颇为迥异。
  二人说话间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只见竹林入口之处一个华服的公子带着一群侍卫正在和元化公的弟子们争执着什么。蒲辰伸了伸脖子想一探究竟,一旁的周御却是不为所动,自顾自倒茶独饮。
  唐宇抢先一步过去察看了一下,回来复命道:“不得了,是楚王来了。但楚王并没有请帖,故而被拦住了。”
  怪不得代王刚才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原来早就知道了是楚王,他轻叹了一句:“我的这个好弟弟呀……”
  “无贴不得入内。”那入口处的弟子坚持道。
  “楚王身份尊贵,尊者何需请帖入内?”说话者正是齐岩,虽然神色如常但却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眼看那边僵持不下,周御叹了口气,正了正衣冠起身走过去道:“皇弟今日好雅兴,早点和为兄说一声,我们也好一起前来。”
  楚王周衙见是周御,两眼放光道:“皇兄也在呀!元化公难得下山一次,本王这不是忘了去要一份请帖嘛。不想这元化公的弟子们如此食古不化,竟拦着不让本王进去。”周衙平时难得见周御一次,因为周御生母位卑,又从不介入建康的权力争斗,所以周衙对他倒是很放心。
  “孤……孤带了请帖,既然两……两位皇弟都……都在,那……那就一起进去吧。”一阵磕磕绊绊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一望,竟是太子周衍也来了。蒲辰因是第一次见到众皇子,不免多看了两眼,心中了然怪不得建康城中废太子立楚王之声甚嚣尘上。楚王和太子站在一起,对比也太明显了。楚王身长八尺,相貌堂堂,华服满身,身边的侍从也皆是人中龙凤。而太子周衍则比楚王矮了整整半个头,神情呆滞,面色晦暗,宽袖大炮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违和,说不出的委琐之感,再加上他口齿不清,还带有口吃,一点都看不出皇室的贵气,连身边的侍从也像是沾染上了太子的晦气,一个个都是垂头丧气。
  元化公的弟子见太子都来了,还带着请帖,于是不再阻拦,几位皇子鱼贯而入,这清谈会一下子热闹起来。
  “啧啧,家主之前是怎么想的啊?”唐宇心直口快,想到自家老爷子在世时一直不同意废太子,如今见到太子和楚王本人,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为何蒲阳坚持支持太子,“我听说太子的生母还是出自陈郡谢氏呢,怎么生了个傻……”
  “嘘。”蒲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唐宇赶紧闭了嘴,毕恭毕敬站在蒲辰身后。要是选太子是按相貌和气度来的,那古往今来何来这么多皇权之争?蒲辰目光随着三位皇子移动,周御原来坐在蒲辰旁边,现在太子和楚王都到了,他和蒲辰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和太子、楚王坐在了上座。
  此时,众客已经到齐,所有人的目光都或多或少地在三位皇子那里逡巡。太子周衍坐在中间,却如泥雕木塑一般,木讷寡言;楚王坐在左手位,与众宾客推杯换盏,如鱼得水;右手边的代王却是神色淡淡,不时对着蒲辰遥遥举杯。
  等了半个时辰,元化公还是没有露面。楚王对着元化公的弟子不满道:“这次月旦评既然是元化公亲自点评,为何先生到现在还不露面?”
  那弟子神色平和道:“家师自有安排,请王爷稍安勿躁。”
  一炷香之后,只见一个年龄稍长的弟子从竹林深处缓缓走来,手里拿着一个托盘,放着三个锦囊。他对着众人作了一揖道:“家师已得知今日三位皇子前来,三位皇子出身尊贵,家师乃一介草民,不敢妄加点评。故而为三位皇子各占了一卦,卦象置于锦囊之中。”说罢将锦囊交予三位皇子。
  说是不敢妄加点评,不过是换一种说法点评罢了。众人心中好奇,却不便窥探皇子们手中锦囊的内容,只好注视着几个人的神态。只见代王神色如常,只看了一眼就将锦囊置于袖中。太子本身脸色就晦暗,看了一眼锦囊,呆滞的目光似乎更加迷茫,嘴唇泛白,不知在喃喃些什么。只有楚王那里动静最大,他将锦囊狠狠往地上一掷道:“岂有此理,哼!”说罢竟拂袖而去,直接离场。
  一边的宾客赶紧将楚王的锦囊捡起来,只见里面的卦象写着:“大过卦,上泽下木,洪水之象,大凶。”这位宾客粗通易经,解道:“大过卦,意思是阳气过盛,事物颠倒,有大灾险,这可不是好兆头啊!”
 
7、7.
  在座的宾客一片窃窃私语。楚王的野心在建康已是人尽皆知,尤其是从年初开始,政令皆出自楚王,似乎楚王取代太子即位已是情理之中的事。此刻骤然得到这样一个大凶的卦象,难怪楚王拂袖而去。齐岩眉毛一竖,冷冷道道:“元化公在何处?”
  齐岩毕竟是禁军北军的统领,此言一出,周围的禁军侍从都拔出了佩剑。元化公的弟子大惊道:“家师何罪之有?”
  “妖言惑众,诅咒皇子,理当受缚。”齐岩目光冰冷。
  “不可!”“元化公伤不得呀!”众宾客议论纷纷。齐岩不为所动,楚王碍于身份不便留下,齐岩却必须在清谈会上为楚王正名,否则,元化公为楚王占的大过卦一事就会成为非常不利于楚王的言论。
  齐岩一个手势,禁军开始四散开搜捕,挥舞的刀剑在空气中发出一阵阵嘶嘶的声音,秋风萧飒,刀剑光寒。
  与会的宾客屏息凝视,不敢妄动。忽然,一阵古琴之声传来,铮铮如风雨骤至,倏尔,泠泠如石上清泉。一时间,无论是宾客还是禁军都停了下来,像是被弹琴人带入了琴声之中,恍然若失。琴声在竹林间流淌,最终和风声,叶落声融为一体。
  一曲终了,众人循声望去,见琴声来自竹林入口处的一架马车之上。良久,帘子微启,车上下来一个青年,一身月白长袍,湖绿腰带,面如满月,笑意盈盈。他礼数周全,出示了请帖,款款走向齐岩,微笑道:“大哥,清谈会乃士子清谈之地,无所拘束,切勿伤了和气。”
  蒲辰见此人气度不凡,年纪虽轻,却自有一股自然任性之气,宽袍大袖在他身上才算是相得益彰。
  “这人怎么叫齐岩‘大哥’啊?”唐宇在一旁嘀咕。
  蒲辰于建康士子并不熟悉,心中也正在疑惑,只听竹林深处传来一阵笑声,一位白发老者拄着竹杖前来,朗声道:“难得思钧自广陵而来,世传思钧琴艺当属当世第一,今日老朽有幸听闻,果真如此。”
  “先生。”“元化公。”周围的宾客和弟子们赶紧起身迎接。元化公向四周微微点头示意,径直走向了刚刚弹琴的青年。
  那青年正是吴郡名士齐岱,丞相齐琛的次子,却一向淡泊名利,不愿入仕,长年居于广陵学宫,或谈学,或著书,甚少来到建康。蒲辰当然知道广陵学宫齐岱的名号,齐岱,字思钧,刚过弱冠之年就以一篇《广陵赋》傲视文坛。文以气为主,齐岱之赋,文辞华美倒在其次,最主要的是文气清峻,是建康士子中难得为蒲辰所欣赏之文士。
  齐岱向元化公深深行了一礼,微笑道:“家兄叨扰了先生清谈会,望先生海涵。”
  齐岩瞟了齐岱一眼,他这个弟弟,从小就是家中的掌上明珠,三岁赋诗,五岁作文,十几岁时已在文坛名声大噪。虽说齐氏在建康权势滔天,但南景士子对齐岱的文才一向心悦诚服。齐琛也一心希望他能早日入仕,靠着他在士子中的口碑巩固齐氏的权力。但奈何齐岱很早就明言无心入仕,齐岩对自己这个弟弟可谓又爱又恨,既惊艳于他的才华,又怨恨他不愿为家族出力,甚至连建康都甚少踏足。此刻忽然在此地见到他,甚感惊异。
  齐岩冷哼一口气:“楚王乃皇室贵胄,元化公长于人事品评,楚王慕名而来,不想元化公却出言诅咒,岂可姑息?”
  元化公不置可否,表情变幻莫测,用手轻轻抚着白须。
  齐岱笑道:“大哥有所不知,六十四卦象乃文王所作,穷尽世间万象。从卦象看,虽有吉、中、凶之分,但若以此作为论断则过于浅薄。世上的万物,无不是福祸相依,看着是大凶,背后却可能有转机,看着是烈火烹油的大吉,灾祸也未必不会到来。依我的浅见,楚王得的这个大过卦,虽有过分的卦象,但盈亏无常,本是自然之理,只要有所往则有所利。”
  元化公闻言已面露笑意。
  齐岩却不明就里,追问道:“何谓有所往则有所利?”
  齐岱答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权,利,皆是如此,得利于人,也需与人以利。得权于人,也需与人以权。如此方得上下交通,天下太平。”
  “哈哈哈,正是如此。老朽万不敢出言诅咒楚王,此卦也并非凶卦,只需记得有所往则有所利,万事可解。”元化公道。
  如此一来,齐岩也不便再为难元化公,他带着复杂的眼光看了一眼齐岱,心想自己这个弟弟莫不是借此生出了入仕之心?若他肯为楚王出力,那何愁大业不成?想到此处,齐岩心中略略舒畅,便带着禁军告辞,匆匆回宫复命。
  坐在上座的周御听完齐岱的解卦,心道此人果然有大才,决非浪得虚名之辈。楚王如今蠢蠢欲动,但名不正言不顺,强行夺权反而不好。不如依从齐岱之言,放权与人,博得贤王之名,到时候早晚可以顺利得位,只是不知道他听不听得进去。转念又一想楚王从小养尊处优,骄纵跋扈,周御又不由得摇摇头,饶有兴致地拿出了自己的卦象,上面写着:中孚卦,柔在内而刚得中,吉。不知此卦齐岱又会作何解释。
  楚王和齐岩离席后,太子不久也因神色倦怠而提前离席。清谈会变得热闹起来。在座的宾客和元化公就卦象和玄学侃侃而谈,又引入前朝王弼、向秀等人对于老庄的注疏,甚是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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