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打鬼子?!”她焦急地喊了一声,“店长,你看着我的眼睛,我有话要跟你说。”
洛寒实在对她没招,只好抬头看着她,“周沫同学,你到底怎么了?”
“就刚才那帅哥……买花那个……他没走,”说着说着周沫又开始激动起来,“他就在门口站着呢!”
“我问他怎么没走,他说他在等人,我的天,这是哪来的极品深情大帅哥啊,店长,你快出去看看吧,他肯定就是在等你,都给那站好久了!”
洛寒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往门外看了两眼,半晌后,他再次坐回椅子上,沉声说:“不用管他,他爱站那就让他站吧。”
“店长……”周沫似乎还要劝说,被洛寒硬生生打断了,“你是不是太闲了?闲的话把所有花捅里的水都重新换一遍。”
“啊??不要啊……”她哀嚎
“不想换的话就闭嘴,干自己的事去。”
“哦……好的吧……”
八卦之魂再一次被熄灭了……
下午3点多周沫学校里有课,忙完了店里的事情她就和洛寒打了个招呼回学校了
拉开花店的门,易沉还在那里站着,高大的身躯笔直地靠在花店的墙上,手中那束白色洋桔梗被阳光曝晒了半天已经有些蔫吧了
见周沫出来,易沉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冲她点点头,又转了过去,低着头看着脚下
这帅哥帅是帅,但是看起来好忧伤哦,可是店长……哎
周沫无奈地摇了摇头,背着包走了
晚上10点,洛寒将店里的东西都收拾好,关上灯,拉开了花店的门,易沉还在门外站着,他装作没看见,锁上店门,转身就走
深夜的武康路上行人不多,道路两旁是一棵棵上百年的梧桐树,晚风吹过,梧桐树叶在风里哗哗作响,洛寒拎着白色的帆布包,沿着武康路向南走,他住的地方离莫奈不远,就在前面的弄堂里
易沉跟在他身后不远处,保持着2-3米的距离,路灯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当他停下来等红绿灯时,易沉会向前多走几步,这样他们的影子就会紧紧地交缠在一起,虽然只有短短几十秒钟
他住的地方很快就到了,一条宁静的小弄堂,他拐进去,易沉亦步亦趋地跟着,深夜的弄堂里没有行人,只有他们两一前一后默默无语地向前走着
他停在自己的门口,拿出钥匙开门,门开了,他走进去,反手关上门
从头至尾,他都没有分给易沉一个眼神
他靠在门板上,维持了一路的自持冷静终于尽数崩塌,他用手捂着胸口,慢慢地慢慢地弓着身子坐到了地上,太疼了,那里太疼了,他不得不用牙齿咬住自己的下唇才能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闷哼
而在与他一个门板相隔的门外,易沉静静地靠在他的门上,抬头望着天空
今晚的月亮很圆
在里面时很少能看到月亮,到了规定的时间就要关灯上床睡觉,他常常失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回想的都是他和洛寒在十全街那间简陋的小屋里发生的一切
小屋外面的墙上有一大片爬山虎,绿油油地延伸到窗台上,他们有时候会靠在窗台上接吻,他会从后面搂着洛寒,亲吻的时候洛寒总是会腿脚发虚,他就故意使坏,将洛寒抵在窗台上,用身体不停地磨蹭他,洛寒害羞的时候总是耳朵先红,再之后是脖颈,脸颊……
那时候他们也会抬起头看月亮
月亮被爬山虎遮住了,他们该抬手去拨,可他们的手也被彼此握住了,腾不出多余的手来,于是他们便趴在窗台上,看了一轮又一轮绿色的月亮
那些彻夜不眠的夜晚,他总在想,什么时候他才能和洛寒一起,再看一次月亮
如今他终于找到了洛寒,可是洛寒却已经不愿意再陪他一起看月亮了
满地清辉洒落,却抚不平屋里屋外两颗伤痕累累的心
第二天清早,洛寒像往常一样7点钟出门,门打开,易沉站在门外,手里拎了两份热气腾腾的早餐
易沉走过来,将早餐递到他面前,他不要,侧过身要走,易沉拉住他的手,将早餐袋塞到他手里,他拎起来,往地上一扔,将易沉推到一旁,走了
易沉蹲下来,捡起早餐袋,袋子里的豆浆已经洒了,没法再喝了,生煎也被豆浆浸湿,乌糟糟一团,易沉蹲在地上将那些湿漉漉的生煎包一个一个吃完,这才站起身,去了莫奈
洛寒已经提前到了,易沉推门进去的时候,洛寒正弓着腰给屋里的花换水,易沉走过去,将他手里的水桶抢过来,替他拎到花架上
他烦透了,实在懒得管,拎着一个空桶去后面的花房接水,没想到易沉又跑过来,将他手里的空桶也抢了过去
“你这样有意思吗?易沉。”他冷冷地说了一句,目光依然望着别处
易沉不说话,提着桶进去接水
那天易沉替他将花店里所有的花都换上新鲜的水,做完这些,易沉的裤脚已经湿透了
易沉不去管,将衬衫袖口放下来,站到柜台前对他说:“我要买花,一束白色洋桔梗。”
“没有,不卖。”
“我已经看到了,有,很多,我刚刚替它们换了水。”
“我不想卖给你行不行?”
“那我等昨天那个女生来了再买。”
“易沉!!!”
“我在。”易沉望着他
他实在是不想再被周沫看笑话了,他现在只想让易沉赶紧走
走到花架旁,他拿出11枝白桔梗,剪枝,包扎,很快就包好递到易沉面前
“现在你可以走了吧?”
易沉接过花:“好,我就在你门外,有事情你就叫我。”
他有些受不住了,声音嘶哑地说:“你就不能放过我吗?易沉。”
“不能。”易沉转过身,走到门口,握着一束白桔梗,靠在花店的玻璃墙上
一连七天,易沉每天早晨都准时出现在他的门前,手里拎着热气腾腾的早餐
当他第二次想将早餐扔掉的时候,易沉突然拉住他的手说:“你不想吃可以给我,不要浪费粮食,洛寒。”
他扔东西的手堪堪停在半空,收了回来
早晨易沉会替他将花店里的花换上新鲜的水,然后再从他这里买一束白桔梗,站到花店的门口,一站就是一天
下班时再跟着他一路走回家,第二天清晨继续出现在门口等他
这天他店里很忙,一直忙到夜里11点多,从花店里出来,易沉依然靠着墙站着,只是闭上了眼,似乎是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地锁上门,转过身就想走,但没走了两步就又折了回来
把易沉一个人扔在这里总归不是办法
他用手戳了戳易沉的手臂,易沉很快就睁开眼,他这才看清易沉的眼下有很重的黑眼圈,他想收回手,却被易沉拉住,易沉似乎还没有彻底清醒,说话的声音嗡嗡的,透着股亲昵,问他:“你忙完了?饿不饿?”
他甩开易沉的手,转过身往前走
易沉很快跟上来,与他保持了两三步的距离
走到家门口时,他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易沉
“易沉,你那天不是说想跟我谈谈么?现在谈吧。”
易沉的身影隐在黑暗中,让他有些看不太清,大概有10秒钟易沉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在他失去耐性转过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易沉突然问他:“这些年,你过的好吗?洛寒。”
他失笑,“你跟了我这么多天,就想跟我谈这个?好,那我告诉你,我过得很好,好极了,只要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会一直这么好下去。”
“你能吗?你能别出现在我面前了吗?”
易沉突然从黑暗中冲了出来,像一只失了控的野兽,将他按到身后的石墙上
“不能,也不可能!”易沉抵着他的额头,双眼一片猩红
“凭什么啊?易沉,你凭什么啊?”他扯住易沉的衣领,隐忍了这么多天,终于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你还想怎么样?你是不是就见不得我好?我妈妈都死了,你还是不肯放过我,你就这么恨我们吗?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想怎么样啊易沉?”
“我想,”易沉突然用手捧住他的脸,“我想每天醒来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我想在我想要拥抱你亲吻你的任何时刻都能够真真切切地触碰到你,我想每天都送你花,我想看你每天都冲我笑,我想……我想要你……我想你……我想你……洛寒……”
他们的距离实在太近了,近到呼吸可闻,他清楚地看到有两道清亮的液体顺着易沉的眼角慢慢慢慢地滑落,无声无息的,轻得仿佛是个梦
“可是我不想,我不想易沉,我不想每天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我不想亲你,不想抱你,只要一想到你曾经对我做过的事,我就一阵恶心,我不想要你,易沉,我也……一点都不想你。”
“我知道你在气我,你怪我,骂我,打我,都是我活该,”易沉却将他紧紧拥进怀里,“你想怎么对我都行,但我不可能再放开你。”
他被易沉搂在怀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天上的月亮,“那你想怎么做?你还想再强暴我一次吗?易沉。”
易沉的身体很明显地抖了一下,紧接着却更加用力地抱住他,哽咽着说:“不会,我不会了,我真的不会了,你相信我,行吗?洛寒。”
“我不信,我也不需要相信,易沉,以前是我太傻了,你怎么对我都忍受着,可7年过去了,我现在已经不是18岁了,如果你再敢那么对我,我会跟你拼命,然后我会收集证据报警,你会被送进监狱里。”
易沉闭上眼,高大的身躯佝偻着,颤抖着,他想,我已经去过了,洛寒,我已经去过了
我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日子,每分每秒都要靠想着你才能活下去,可是我不后悔,那是我应得的,我对你犯下的那些罪,我本该进监狱的
他紧紧地抱住洛寒,紧紧地抱住,像抱住一束失而复得的光
可黑暗中哪里来的光?
洛寒推开他,用尽浑身的力气推开,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站在原地,羞愧地不敢抬起头来
洛寒捡起挣扎中掉在地上的那束白桔梗,被太阳暴晒了一天,花朵已经枯萎蔫黄了,洛寒将干枯的花束扔到他身上,像扔一件烂掉的垃圾
“易沉,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白桔梗,你知道白桔梗的花语是什么吗?无望的爱,是无望的爱,你一次次将无望的,令人绝望的爱送到我的手上,我不想要,你就硬塞给我,我不配合,你就羞辱我,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现在,我们已经结束了,你竟然还要送我白桔梗,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我们没有结束。”他终于抬起头直视洛寒,重复道:“我们没有结束,洛寒。”
“我们结束了,7年前就结束了,我们已经分手了,易沉,所以我恳求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说完这句话,洛寒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将他一个人扔在灯火昏暗的小巷里,像扔掉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第50章 永恒的爱
第二天清早开门时,洛寒的心里仍有些忐忑,他握紧了手中的帆布包,打开房门
除了几只落在电线杆上的小鸟,门外一个人都没有,易沉今天没来
他松了口气,锁上门去了莫奈
今天是周末,花店里客人很多,他和周沫一直忙到了下午1点多,才得空坐下来吃午饭
正吃着,花店门口的风铃突然又响了,他放下筷子,抬起头,看到了易沉,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见店里有客人,周沫放下餐盒走过去问易沉:“先生,你又来买白桔梗吗?”
易沉看着洛寒,摇了摇头
“啊,不买花?那你……”周沫略显尴尬得回头看了洛寒一眼
“你先出去吧。”洛寒对她说
她点了点头,拉开门出去了
屋里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洛寒用纸巾擦了擦嘴,面无表情地看着易沉,“我以为我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如果非要这么死皮赖脸的话,我就打电话报警了。”
易沉站在一大丛五颜六色的鲜花中间,整个人显得很单薄,“我今天来是和你谈生意的,谈完我就走。”
“我们之间有什么生意可谈的?”洛寒的声音很冷,透着股烦躁
“我要订花,每天500朵白桔梗,需要简单包扎,包装纸我提供给你,每天下午5点钟我过来拿,怎么样?”
“不做。”洛寒没有考虑立马回绝
易沉又说:“价格方面我完全遵照你的意思,每天500朵,这是一笔很大的订单,你不再考虑考虑吗?”
“我不需要考虑,我不做,你去找别人吧。”
“你不做的话,我就还像之前一样,每天都来店里等你。”
“易沉,你威胁我?!”他瞪着易沉,声音变大
“我没有威胁你,我只是想要订花,整条街上只有你这里的白桔梗最新鲜,你接下这个单子,每天除了过来拿花,其余时间我都不会再来烦你,这样不是两全其美么?”
明明就是在威胁他,竟然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他瞪着易沉,身体控制不住地轻微颤抖起来
他生气的时候身体总会止不住发抖,眼睛也会红,7年前就这样,7年后依然如此
易沉面露不忍,向他的方向走了两步,他用手指着易沉,眼睛通红,“你别过来……我做……我做行了吧!你把包装纸给我吧……但是你要说到做到。”
易沉垂眼看他,几秒钟之后说:“好。”
包装纸在门口,易沉来的时候就带过来了,他分明笃定了洛寒一定会答应他,不然怎么可能把一切都提前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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