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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后我飞升了(玄幻灵异)——锅里是我的鹰吗

时间:2021-10-26 13:34:37  作者:锅里是我的鹰吗
  记忆的最后,二人的亡魂在地府重逢,云想容宁愿忍受鞭刑也拒绝转世。他亦汲取了生前的教训,解昭第一次走向云想容,云想容回手一鞭缚魂绳,警告解昭不要靠近。
  沈既明默默把绳子交还给云想容,他原以为云想容会将其作为唯一的珍藏收好,没想到云想容头也不回地将它扔进冥河水中,随着滚滚河流沉去了。
  云想容不以为然:“现下你都知道了,感想如何?”
  想容君是个矛盾的人,难怪叫人念念不忘,沈既明想着,谁也看不透此人究竟有心无心,他身上流得血是不是真的冷如寒冰。云想容救了解昭,也仅仅是救了而已,他最该提防解昭,又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死在此人手上。二人即使到了地府,他也不愿与解昭多言一句,然放过解昭一马,灌了孟婆汤推入冥河里的依然是云想容自己。解昭对他恨之入骨,这滔天的恨意一拳打在棉花上,云想容命丧他手,他竟也不计较。
  怎么,难道还要夸一句宽宏大量给他?
  沈既明不是云想容,李龙城也不是解昭。沈既明捋不清对与错,思来想去,唯余默然。
  良久,方开口:“想容君,沈家对你不起。”
  “我从不信对不起这样的话,你也不必与我说,你虽姓沈,到底迫害我亲族的人不是你。我迁怒于你又有何用。”云想容不以为然道:“事情办完了,作为方才饭桌上冲突神君的赔罪,我请你喝顿酒罢,小十九,来不来。”
  沈既明还未从早殇的茫然中走出来,又承受了解昭并不爽快的记忆,脑子昏昏沉沉,胀得发疼。同样被抹了姓名的云想容倒是胸襟豁达,还有心思去喝酒。
  沈既明忍不住:“想容君对解公子毫无提防,落得如此下场,难道心中当真毫无波澜,平淡至此?”
  “或许有吧,”灯火映亮云想容的脸:“偶尔,就那么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昊朝从建立到灭亡期间都没做什么善事,沈既明对此无能为力,这也是他痛苦的根源之一。李龙城也就是羲翎凡人时的身份,除了和沈既明的孽缘,作为一个君主是胜过沈家几万倍的。这也是沈既明死前让他光明正大称帝的原因。
 
 
第48章 
  云想容言出必行,他带着沈既明回了自己的房间,命鬼兵呈上酒坛。鬼兵们瑟瑟地双手奉上,生怕这宝贝坛子摔在自己手里惹得云大人不快。沈既明除了眼神不好,耳鼻口舌都敏锐得很,酒封还未拆,他已然闻得一股清冽的酒香。
  沈既明飞升前是个能喝的,不说千杯不醉,也称得上难逢敌手。这人还不挑嘴,什么酒都爱喝,连中原人喝不惯的马奶酒都能品出味道来。当然,这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后来他能苟活于世已是万幸,哪里有酒给他喝。人间尚且如此,何况是在天上,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跟别的神仙讨酒喝。特别在明月阁出了那档子事,他连戒酒的心都有了。当然,这年头只是想想,真有美酒端到他面前,还是忍不住心猿意马一番。
  于是他一时未忍住,吞了吞口水。
  云想容随意地脱去外衣,挂在架子上。他见沈既明的视线不自主地往酒坛上瞟,勾嘴角道:“本就是请你喝的,不必拘谨。”
  素白的手将酒坛往前一推:“神君请用。”
  恭敬不如从命,沈既明坐在桌案旁,娴熟地掀了塞子。酒香扑鼻,勾得沈既明满腔酒瘾直冲脑门。他刚要给自己满上,脑中灵光一闪,倏忽想起在九重天被羲翎抓着上课的日子,除去必要的读写以外,羲翎还教了些别的。譬如用膳饮酒喝茶,应遵其礼循其道,才合规矩。神仙们的规矩和人间皇室差不了多少,沈既明从小没少听太傅在耳边唠叨这些冗长的规矩,可惜左耳朵听右耳朵冒。
  后来他早早地请命出征,更是把这些礼节扔到后脑勺去了。一来天高皇帝远,他又握着兵权,谁也不敢管到他头上来,二来大漠何等艰苦,一顿能吃得二两肉都是奢侈,士兵与将士哪个不是风卷残云,狼吞虎咽,根本没那个心思去端什么斯文儒雅。
  关于沈既明豪放的吃相,敬他的人赞他不拘小节,厌他的人嫌他粗鲁不堪。先前沈既明不把这些放在心上,他觉得吃饭喝酒本就图个痛快,拘拘谨谨的倒不如不喝。而现在则不同,他是代表天界来的地府,还是借的羲翎的光,事关寂夜神君,这可由不得他自己胡来。
  见沈既明的动作迟钝下来,云想容细眉轻挑:“又怎么。”
  沈既明一本正经问道:“地府喝酒有没有规矩?”
  “规矩?”
  “譬如,不得用碗,需得拿专用的酒盏盛酒,斟酒时不得超过半杯,饮酒时以袖掩口……诸如此类。”
  云想容冷笑一声,拿起瓷碗给自己斟满,一饮而尽。
  “你要喝便喝,不喝就滚出去。”
  沈既明如获大赦。
  他与云想容相怜而不同病,他学不来云大人半分的通透。云想容愿意将被史官掩盖的过去掀给他看,想来已忍他许久。只可惜,沈既明白瞎了人家一片好心,云想容拿得起放得下,救了人不后悔,被解昭割了喉也自认倒霉。他的一生不比沈既明顺当,心境却是南辕北辙。
  云想容慢条斯理地晃着酒碗:“我可不是请你来喝闷酒的。”
  地府的酒果然不同凡响,一碗下肚就上头。沈既明眯起眼睛,借着酒劲,低声道:“我知想容君的意思,只是我这人烂泥扶不上墙,实在没有想容君一般坚定的心志。我若有机缘与李龙城重逢……罢了。”
  他没再说下去,只默默饮酒。
  “我们两个,都是一步错,步步错。我尚且知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偏是你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小十九,我问你,”云想容凑得近了些:“你当日救他所为何?他夺权篡位,以你的本事未必不能与之一战,他兵临城下,你遣散士兵,只一人迎战,几乎是将皇位拱手让出。又是为何?你取他兄长性命不假,然非你本意,你若不动手,死的就是你。这点浅显的道理你怎就是不明白。依我看,你这三天神君的神位就是该得的,我若是你,我觉得九天真神都配不上我。瞧瞧你在羲翎身边转悠的样子,怎么,同是神君,他就比你高贵了?”
  同时,客房。
  短眠后的寂夜神君缓缓睁眼,他下意识握住手掌,里头空无一物。
  羲翎微怔,随机翻身下床,房间里果然没有沈既明的身影。没缘由地,心里烦乱不堪,竟平增几分气恼。
  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羲翎却觉得好似渡过几世轮回般漫长。他久年无梦,唯独这一回,他竟在梦里看清了一张与沈既明七八分相似的脸。
  他一眼认出那不是沈既明,可身体却不受控制,一步一步地踏上前,颤抖着问他:“这是你走了以后,我第一次梦到你。”
  他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梦,眼前人的面孔过于青涩,气质也与沈既明相差甚远,然他不管不顾,一厢情愿地固执地自言自语。
  梦里的沈既明又惊又怕地盯着他。
  “你与我当真无话可说到这种地步?”
  没有比这更差劲的梦了。从通天塔初遇开始,沈既明就像是一只踩在雪地上的猫,不经意地在他沉寂万年的胸口处留下轻柔的印记。而他也为沈既明破例许多,他不想沈既明为心病所扰,若非理智尚存,他几欲把人绑在九重天上。于羲翎看来,天地间唯有这一处是最安全的。
  而羲翎也习惯了沈既明脸上种种鲜活的神情。沈既明总是走在他身侧,由于身高不足,二人对视时,沈既明需得微微扬起下颌。他没有半分神仙的架子,不时还会把自己陷入窘迫的境地。羲翎还记得沈既明被凤尾扯掉浴袍的模样,张口谎称自己是绿萼,想来飞升以前许是一个活泼的人。
  至少,曾经活泼过。
  梦中的羲翎一厢情愿地把外人当作沈既明,自言自语。醒后,一贯跟在身边的人又不见踪影,难怪寂夜神君满腔的起床气无处泄。
  门口贴了沈既明的符咒,这是羲翎教给他的法诀,防得住外人进来,却防不住羲翎出去。羲翎摘下符咒细细感知,很快,在距他不远的西南处有一股轻薄的灵力维系着符咒,那人自然是沈既明。
  确认了沈既明的去向,羲翎微叹,心中暗自缓下一口气。
  踏步而去。
  愈是靠近,香醇的美酒气息愈是浓郁,羲翎一路走过,鬼兵不敢出手相拦。他们知道云大人是凡尘来的,有些脾性与地府合不来,尤其不喜被监视似的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于是自觉不去打扰,连里头两人借着酒劲胡闹也不管。
  羲翎将手掌贴在木门上正欲推,屋里的沈既明突然幽幽开口:“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想容君说起我的事头头是道,而自己也不过囿于前尘往事中罢了。”
  “我?笑话。”
  是云想容的声音。
  沈既明又为自己满上一碗:“我若是解昭,我知道你宁愿在地府里月月遭罪也不肯再世为人,我也是要来闹一闹的。想容君亦逃不了七情六欲的凡人,纵然你和解公子关系不算亲密,可你那些年到底不曾动过杀心。我先祖逼你作恶在先,后来4几年你确是自暴自弃,命丧于你的性命不知多少,你唯一对得起的就是解昭。这一生,换了旁人巴不得赶紧忘了,想容君说解公子执着,依我看,想容君未必如自己想的一般洒脱。”
  “少来我这儿玩围魏救赵这一套,你那点本事在我面前连小孩子变戏法都算不上。”云想容冷笑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想忘?当年我见他年幼,无端地想起三岁被俘的自己来,脑子一热救他出来,这是我做过最错的一件事,而我也为这个愚钝的决定付出了代价。我若随随便便地忘了,岂不是白白死了这一回,我偏不,我一定要记得,一个人但凡长点记性,都不会过得太差。你真以为你的处境强于我?”
  沈既明被酒淹了脑子,一时未能听出话里深意,反而觉得好笑:“想容君还真是不自谦,敢问想容君,君非我,安知我之悲欢苦乐?”
  “你之乐?你个在史书上早殇的小十九能有什么乐?差点让李龙城盖着红盖头当作姑娘家给娶了也能有乐?下了战场上龙床,你可出息大发了。”
  砰——
  二人的交谈被毫无征兆地打断,双双抬头看去。寂夜神君满目沉冷苍凉,一口银碎的牙齿紧紧咬着,极力忍耐着什么。沈既明所知的羲翎是连天塌了都面不改色的,鲜少见他这般失态,他下意识地放下酒碗扶住羲翎的手臂,关切地问他如何。而羲翎还未从云想容的话里走出来,他反抓住沈既明的手腕,低沉地道出三个字:“沈既明。”
  只这一句,听得沈既明遍体生寒,这是他头一回在面对羲翎时产生逃避的情绪,这是一种源自心底的惧意。他一时分不清这究竟是羲翎作为三天神君原有的压迫力,或是他自己的记忆作祟,他本是来扶羲翎的,反而是自己先软了腿脚。
  一时,沈既明目光怔怔,不知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
  羲翎:(要素察觉)这个李龙城还有多少惊喜是本神不知道的?他再说一遍他要对沈既明干什么?
 
 
第49章 
  “古人欲语泪先流,神君未酒人已醉,依我看,小十九清醒得很,倒是寂夜神君像是喝多了似的,大庭广众的,这是在作什么。”云想容手持酒碗,似笑非笑地看向羲翎:“神君若不嫌弃,不如同我们两个可怜人畅饮一番,在天上可没有这么放松的时候,是吧,十九殿下。”
  不等沈既明开口,羲翎猛然将沈既明的手腕握得死紧,逼迫沈既明与他对视。沈既明不明所以,醉意被吓醒了大半,他试图像云想容投去求助的目光,而羲翎根本不给他眼神飘散的机会。
  眼瞅着寂夜神君那张俊脸越靠越近,沈既明吞了吞口水,心道,再美的美人疯起来也叫人遭不住,是不是他不该来和云想容喝酒,想来也是,好歹也是个三天神君,偷偷摸摸地跟地府里炙手可热的红人喝酒算怎么回事。想通此节,沈既明即刻示弱道:“神君我……”
  “小十九。”羲翎打断道。
  “哈?”
  “沈氏掌权者大多儿女缘薄,皇子公主众多者唯昊武帝沈宏园一人,人间史书上所记昊武帝皇十九子幼年早殇。云想容为何叫你小十九?”
  沈既明苦笑道:“这件事……说来话长。”
  “是李龙城。”
  沈既明的脑子嗡地一声,不知出于什么心情,他愈发不想让羲翎知道他生前与李龙城那档子事。尤其是稀里糊涂地对寂夜神君产生断袖之情以后,他更加不敢把自己鲜血淋漓的过去剖开给羲翎看见。虽然他作为一个白捡的神仙,早就没有面子可言,然他仍想尽其所能给羲翎留下还不错的印象,而非一个对父兄不忠不孝对百姓不仁不义的恶者。羲翎贸然在他面前提起李龙城,沈既明一阵难堪,只含糊道:“都是过去的事了,谁说得准呢。”
  或许是沈既明的难堪过于明显,或许是云想容善心大发帮人解围,羲翎最终还是放开了沈既明的腕,淡淡地垂下双眸。云想容笑道,这才对嘛,总提那些个过世之人何苦来哉,来来来,给我们寂夜神君也满上。
  羲翎无心留恋美酒,梦中的惊惧感挥之不去,他已经许多年未有这般头痛的时候了。他想他该好好整理一番与沈既明的关系,不管他承认与否,他的种种反常皆指向一个可能。如若从前看不清楚,眼下也该察觉了。
  寂夜神君是搅气氛的一把好手,无论是正经的洗尘宴还是私下小酌,但凡请了他到场,能硬生生地办成死气沉沉的白事。云想容直呼后悔,他在地府待得久了,难得来个沈既明这等有活人气儿的陪他聊天说话,谁知道羲翎无聊至此。沈既明又是个没出息的,被羲翎吃得死死,羲翎闷头喝闷酒,他也跟着如丧考妣。
  这酒是喝不下去了,云想容道:“罢,罢,寂夜神君心系天下,无心享乐,又何必勉强自己。在下自认没这么大面子请得动寂夜神君,神君醉翁之意不在酒,赶紧把请回去好生安置,别疯了病了的又找上我来。”
  他既这么说了,羲翎也不客气,拔腿便走,带着沈既明一起。
  望着二人背影,云想容突然道:“小十九。”
  齐齐回头。
  云想容淡笑:“也无甚大事,只是你我交情一场,有的话若不说,我忍着倒怪难受的。”他清清嗓:“听说你得了把神弓叫不见欢离,有功夫拿出来练练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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