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了拍手:好一出君臣情深,编得我都快信了。梁朔当真如此有手段,怎么还任由他人将我绑到了南诏?
路十三突然紧紧闭上嘴,默不作声。我快不耐烦了,懒懒道,再不回,我就要喊人了。
他似是经过了内心的一番挣扎,缓缓吐出了一句话:陛下说,问题的选项,从来不是大周与南诏。而是——选安予林,还是他。
看着路十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我忽有些神经质地笑了起来:梁朔可真他妈有脸啊。问我选谁?那还用问吗,当然是安予林啊。好了,说完了就可以滚了。
我对路十三的态度由“请回”变成“滚”,路十三饶是脸皮再厚也呆不下去了。他临走前深深看了我一眼,道,公子,希望您不会后悔。
我会后悔吗?在遇见梁朔之前,我曾笃定地认为我不会。
可风沙蔓延,将士们的厮杀搏斗声尚在耳边时,我却有些后悔了。
这是在半月后,南诏与大周正式开战。武将在前,以挥旗鼓舞士气。我与南诏王坐在华贵的战车中,上面甚至铺上了雪白的鹅绒毯。华而不实,我心里嗤笑道,可手还是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听说,梁朔会来前线亲自督战。我感到衣袖中藏的那一瓶毒药,开始变得炙热滚烫。
要做到不留痕迹地被梁朔俘虏……
我按了按太阳穴,神志勉强清醒了些。那晚路十三夜访,我终是放不下心,全盘向安予林托出了。我怕会影响到原先制定的计划。
没想到,反而是安予林让我放宽心。他眼底带着轻蔑对我说道,得不到的才是最珍贵的,有这么一遭,昭明帝才会更加珍视你。
思绪被迫回到现在。马蹄声缓缓踏在沙面上,发出好听而又危险的声音。渐渐地,嘈杂声没有了,好像天地间只剩下那么一个人。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匹枣红马。我的手必须得抓住战车的栏杆才能抑制住浑身的战栗。
梁朔骑在马背上,很多天前,他也像这样骑在我身上。
梁朔缓缓摘下了金色面具,露出了一双狭长凤目。不愧是骨子里的美人,即便在风沙喧扰的战场,也能如此夺目。
他的眼睛似乎弯了弯,笑道,小韫儿,好久不见。
我彻底瘫坐下来,后背被冷汗浸湿。
这眼底的冷意,和我从前认识的梁朔不同!
【作者有话说】:
梁朔终于上线了,泪目(bushi
第十四章 林灭
梁朔唤我,像在唤一只听话的家犬。
他笑道,别玩了,回来吧。
一支利箭从梁朔的耳边呼啸而过,梁朔只消稍微偏一偏头,便躲过了这场攻势。他毫不在意,在意的却是我。我扭头看向始作俑者——安予林,内心竟升腾起了一丝微妙的愤怒。
他怎么敢?!
安予林没在意我的愤怒,他只是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不要前功尽弃。
我觉得一盆凉水自我头上浇过。蒙古公主,蒙古公主,我默默念道,感觉力气稍微恢复了一点。
梁朔见我面色惨白,眸色愈加低沉,面上还是挂着虚伪的笑意。他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梁朔的眼底似有怒火,这怒火名为疯狂。
可我偏偏吃软不吃硬。他越这么说,我的反骨越不让我前行。
未料,一步错,步步错。走对了是前尘往事一笔勾销,走错了是堕入深渊不得超生。
我向来运气不好,这次也不意外。
南诏王不知何时,早已偷偷从战车上被亲随引入后方,前方只有我是个明晃晃的靶子。
不对,还有安予林。
安予林的羽扇摇着摇着,忽而不动了,我暗叫一声不妙。转念一想,此次出征的将士,有一半是安予林精挑细选出的,武器也配备了全南诏最先进的,就算不敌大周,想要脱身却也易如反掌……
有一半、是安予林挑选的?!
我忽而看向梁朔,梁朔的笑意早已尽数垮下来。他好像说了什么,但相隔太远,我只能从他的唇间的一张一合中拼凑出只言片语。
梁朔好像在说,梁韫,你等着。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我扶着战车的栏杆,想要飞速遁入后方。梁朔根本不给我这个机会,先前安予林给了他一箭,未想到现在他还记恨着。他亲手从背后取下一支羽箭,骨节分明的手上不知何时戴上了拉弓用的扳指。要不是现在形势太过紧张,我倒真想欣赏一下梁朔一箭能把敌人脑袋射穿的英姿。
我当然不能任由梁朔宰割,咽了口口水,刚想翻身下车——
梁朔一箭射穿了我的衣袖,将其狠狠钉在战车上,他预判到了我接下来的动作。太静了,我是说,对于一个战场来说,太静了。
安予林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腾”地一声站起来,还没有做任何举动,梁朔旁边的副将就干净利落地一箭穿心。
安予林连遗言都没有说一句,就死了。
掩护呢?!侍卫呢?!我目眦欲裂。
安予林旁的依朵却毫发无损,只见她施施然地取了一壶酒,倒在自己的脸上,上面的伤痕印记,顿时消逝不见。
依朵的嘴唇因为淋了酒,显得格外鲜艳。她对我勾唇一笑,仿佛在嘲讽我是个拙劣的戏子。
他们的演技多高超啊,我身为主角,被迫戴好头面穿上戏装,往往会落得个荒唐下场。
忽然,一声响彻长空的呼啸声直贯入我的脑海:这是梁朔唤鹰时吹的口哨。
南诏王极其配合,他也跟着“啪”、“啪”鼓了两声掌。
在南诏这边,一半的将士,忽而拿起刀戟,挥砍向另一半。
有一群人毫无防备,有一群人势如破竹。
我果然是错了,真真地错了。任何一个王,都不会容许自己屈居人下。
南诏人的刀剑上,都淬了毒。见血后还会有一阵沁人心脾的香气,扭曲畸形到极点。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我看着那一个个倒下的将士,忽而对梁朔极为愤怒。我的手上不知何时,被划破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对了,还有那瓶毒药。我发了疯似地找,明明在平常极其容易找到的,我却花了不少时间。真是乱了阵脚啊,我自嘲地想,浑然不觉危险已经悄悄来到我身边。
一瓶解药,一瓶毒药。我狠命地把解药瓶往车辕上一砸,解药顿时洒了一地。没关系,反正我也不会再用到了。
我颤抖着双手将另一瓶的木塞打开——
梁朔的战马双蹄一扬,战车周身一震,几欲倒下。
被这么一震,毒药瓶也不知掉落在哪里了。
梁朔狠狠揪过我,扔在他的马背上。大周的将士静悄悄的,一声不发,都在等待他们的君上凯旋而归。
梁朔毫不留情地撕开了我的面纱,视线一落到我的伤口上就变得炙热无比,连带着我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他的声音有一丝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疼痛。
谁弄的?
我不回答。我身后的的鲜血都快染红草地了,也只有梁朔才会只关心这么一个浅浅的伤疤。
他的呼吸顿时变得粗重起来。
他?!
我知道他说的是安予林。我也毫不怀疑,只要我一点头,梁朔就能干出鞭尸这等恶劣行径。
我冲他一笑,这笑兴许比哭还难看。
我自己。既然再也不用见到你,我留着这张脸也没用。
梁朔的大掌眼见着就要落下,我下意识地闭起了眼。
没有掌掴,梁朔只是阴沉着一张脸,将我的双手捆住。绳子用的还是软绳,一点倒刺都无,我真要感谢梁朔了。
他悄悄对我耳语。
记好了。从今以后,你不再是废帝,不再是太上皇,不再是梁韫,甚至不再是我的哥哥。
你只是一个被我锁在笼子里的玩物罢了。
我的脑海里像走马灯似地闪起了种种片段。原来南诏王并不是一个酒囊饭袋,原来路十三的劝告当真发自肺腑,原来这一切都是梁朔的自导自演……
我笑了,笑得咳嗽不止。
老天啊,要是祖宗们泉下有知,知道梁朔把大周和南诏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知道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一个选项……
选我,还是安予林?
我沙哑着嗓子,对梁朔道,你去死吧。
梁朔又堵住了我的嘴巴,这个混蛋。
梁朔的枣红马不知驰骋了多久,终于到了他的军帐中。他把我扔在狼皮制的榻上,我感到浑身的骨头都散架了。接下来的,自然是一个长到快令我窒息的亲吻。
我麻木地应承着,如同一个破碎的木偶。
梁朔等不到回应,居然也不恼。他轻轻褪去我的衣衫,笑道,想要和安予林行床笫之欢吗?
那好,我马上让他来见你。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或许会虐,求轻拍
第十五章 灼心
安予林……想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我的眼神又开始涣散,口中还无意识地念了出来。
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个武将,怎么会被一个小小副将一箭穿心?
梁朔见不得我这幅神情,他眼底的暴戾像浓稠的乌云,不停翻滚着。我的亵衣已被梁朔撕开,光洁的肩膀露在外面——但我已经察觉不到冷了。
梁朔的手勾住我的下巴,语气中好像有一丝怜悯:这幅下贱模样,真以为有人能看得上?
我的眼眶慢慢变得通红。
冷静下来,梁朔是在故意激你。梁韫,不要被击垮,你已经够丢脸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中不停安慰自己。我别过脸去,没理会梁朔的挑衅。
梁朔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是默认了,反倒怒火更甚。
但梁朔这人很奇怪,极其愤怒时非但不会暴跳如雷,反而还会更加清醒。
也就是说,他伤人的功夫,就更上一层楼了。
他止住了手上的动作,眼中故意带了一丝惊讶,道,梁韫,你之前不会以为安予林是当真的吧?
给你的那些言辞恳切的信,实际上只是他攀附皇权的敲门砖,你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
我目光如刀锋,狠狠剜向梁朔:陛下身为局外人,倒是很清醒。可笑可叹,至少安予林还肯将我当作敲门砖,也不知道在那位故人心中,你连垫脚石都算不算得上……
我看着梁朔平静到极点的神色,知道我踩了他的禁区。
这下,恐怕连骨头都要被他撕碎了。
梁朔眼底的淡漠愈加深重,只消看上一眼,我的心就又多了一道伤疤。
血滴下来的声音,梁朔也不会听见。
梁朔忽而笑了,道,天家不谈情,别妄想激怒我。
他在撒谎。
他肩膀一直在抖动着,虽然幅度很小,但我知道。
阿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会不知道。
可惜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是我的阿白了。
梁朔对我道,梁韫,我说的,你听明白了吗?
我像个牵线木偶似地点了点头。
天家不谈情,我也曾听某个人说过。
梁朔讽刺地嗤笑了一声,但总有几个蠢货,不把这话当回事。你还记得依朵吧,她可是安予林求而不得的心上人。可你看,安予林不还是被自己的妄念害了吗?
我明白了。依朵是梁朔的人,在战场上,她就坐在安予林旁边,下毒,下药……她有无数办法让安予林就擒,只是因为安予林先动了心。
所以啊,梁朔勾唇笑道——恍惚间我像看到了当年那个毅然决然跳下城墙的异族女子,也就是梁朔的娘亲——梁韫,我是永远不会爱上你的,懂了吗?
爱一个人,就相当于给自己平添了一个弱点。梁朔这么骄傲的人,不会容许自己爱上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就是你爱上梁昱的理由吗?我笑了,梁朔,你真是个禽兽啊。
梁朔忽而阴恻恻道,我还有更禽兽的。
他的嗓音阴暗低沉,像一条如影随形的毒蛇,滑腻腻的,甩也甩不掉。
他对我说,我为你准备了这么多安予林,也该满意了吧。
在面对梁朔时,我的反应总有些迟钝。帐中陆陆续续地走进了三四个青年男子,皆一袭白衣,面容与安予林竟有七八分相似。
梁朔懒懒道,不愧为庸才,一抓一大把。孤就坐在旁边看着你们尽兴,今晚谁若敢退缩,孤就将他——
煮了喂狗。
哀莫大于心死。最屈辱的时候终于快到了,我却还在痴痴地想,安予林才不是什么庸才。梁朔啊,你说这些,无非是因为你吃醋了。
梁朔在床榻旁找了一把木椅坐下,随手一指那几个男子中的一个:就你吧,你先来。
脂膏,皮鞭,蜡烛我都备好了,不够再找我要。
有一个男子抖抖索索地站到我面前,想脱下我的亵裤。梁朔忽而让他停下:先把他的脸扳正,孤要看着他的脸批公文。
男子照做了。
我抖得比那男子更加厉害,简直如筛糠。肌肤在烛光的映照下更为平滑诱人,连带着染了一点粉色,显得魅惑十足。梁朔说我下贱,他说得真不错。胸前的茱萸由于先前的一番刺激,颤颤巍巍地挺立着,弱小又可怜。我能感到胸前的男子咽了口口水:他也动情了。他的手指抹了脂膏,刚想探入后庭,未料梁朔的嘲讽声又传来了:想绑着手做吗?公子好情趣。
男子赶紧解开了我的绳索。我看向即将侵犯我的男子,心中涌上了一点同情:他活不过今晚了。
眼角的泪水自脸庞滑下,到了锁骨,再往下直到腰际。
我闭起了眼,只有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在整个军帐中回响。
梁朔,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小声呜咽着。
我知道这样很没骨气,但我真的受不了了。梁朔已经把我调教到除他以外的任何男子都不能近我身,他真该抚掌大笑。
我向梁朔示弱,他的目的达到了。
几乎就在一瞬间,梁朔的马靴已经在那男子的背上烙了一个深深的痕迹:男子已经吐血而亡。
他虽一句话没说,但那几个假安予林知道此时不走,便是死路一条,连忙推搡着各自奔逃。
我的手上有几道被绑出来的红印,白与红一对比,梁朔看得下意识地舔了下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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