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程羽应得十分如流，高意下一秒就感觉到了脑袋顶上的触感，不过不是季节女士要求的“敲”，而是整个头顶被像爱抚般轻轻拍了两下的感觉。
季节看着程羽的动作，说：“儿子，你看小羽都舍不得打你。”
高意对上程羽盛满笑意的眼睛，假装抠额头实则是掩盖无言以对的心情。
冯祁望着前方，说：“季姐，高意可能在想事情，他怎么可能不关心小羽。”
说着，冯祁又对高意说：“公司那边放心，我跟ada交代了，你可以再多请几天假，等所有事都忙完了，再回公司销假吧。”
高意一怔，放下手，忙说：“冯叔叔，不用，我可以回公司照常上班。”
冯祁打断他，“别和叔叔客气，都有难处，叔叔举手之劳，能帮就帮。”
季节不懂高意工作上的事，不过既然老板主动开口了，见着高意推脱的态度，也就顺着冯祁的话让高意答应了。
快下高速口了，冯祁问道：“先去吃饭吧。”
“冯叔叔，先去住的地方吧。”高意看了眼手机屏幕。这会儿寄的行李陆陆续续到了，赵扬已经在住的地方等着，需要人在那边接应，“我朋友在那里等，不好要他等久了。”
冯祁踩下油门过口，“你朋友吗？那放完行李了，就一起去吃饭吧。”
“……好。”高意应完，又想到什么，“会不会太晚了，耽误程羽治疗的时间？”
季节附和道：“别弄得太晚了，我们自己找个地方随便吃点就行了，你送小羽去医生那里，不用迁就我们。”
冯祁目视前方，问程羽：“小羽，怎么办？来得及吗？”
“来得及。”程羽马上说，“吃个饭，不会耽误时间。”
“而且……”程羽瞟着高意的侧脸，接上说，“好多天没见到阿意和季节阿姨了，想多看一点。”
程羽的语很是窝心，季节笑得很开心，“阿姨以后就住a市了。你冯叔叔忙，如果你愿意，随时都可以来阿姨这里，吃到阿姨做的饭。”
冯祁先替程羽谢过季节，然后对高意说：“可以吗？应该来得及，我们可以吃得快一点。”
既然都这么说了，高意也不好推辞。
不知为何，油然而生的念头，高意觉得“保持距离，冷处理”好像越来越难了。
【作者有话说】：
可怜的娃，单人战线，四面楚歌。
Ps：以后基本dayday加班，正好赶上快闭站的时间，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当然加班必须是坏的 sosad
第57章
一下电梯，并没有出现想象中满地狼藉的场面。
房子的门是大敞开，里面是窸窸作响。
听到了一行人渐近的脚步声，蹲在离门口不远的赵扬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起身回头，“阿意，你看有没有没到行李……”
纸箱齐整地摆满了整个客厅，不过还是留出了一条过道，赵扬还没看清楚来了几个人，以为只有高意和季节，“季姨，您也看看有没有差什么东西……”
赵扬拍了拍手，回身定睛一看，却发现多了程羽和另一个陌生的男人。
赵扬看到程羽，心情瞬时就不美丽，自然，程羽也是。
不过赵扬不像程羽立刻就黑了脸，而是把目光从程羽落到冯祁，露出稍稍疑惑的表情，“……阿意，这是？”
冯祁给赵扬打招呼，“你好，我是程羽的叔叔。”
赵扬马上明了，原来这就是程羽的养父，实在看起来风度翩翩、得体有礼，和程羽完全不同。
“赵扬，辛苦你了啦。”季节上前握住赵扬的胳膊，“小意说你为给我们找房子跑前跑后，现在还麻烦你等在这里收我们的东西，阿姨都觉得不好意思啊。”
赵扬说：“季姨，就怕您和阿意不麻烦我，把我当外人。”
季节说：“哪会啊。”
赵扬笑了笑，拉着季节走到窗边，指了外面几个方向，给她解说：“季姨，那前面有个小公园，您以后晚上散步可以去那。咱这门口就有卖菜的集市，走两步就到了，很方便，还有啊……”
赵扬把周边季节一定需要或者可能需要的地点都给说了，季节边点头边说“哎呦那这里可真是方便啊，我多转转就熟悉了。”
“对，但这些这都不是最关键的。”赵扬回头瞥了眼正站在门口面露愠色的程羽，从容不迫地对季节说，“季姨，我公司就在这附近，阿意常出差，您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联系我，我保证随传随到。”
程羽背脊陡然一僵。
“行了，回来再说。”高意把行李放好就插话进来，他随意扫了一眼地上的纸箱，确认数量是正确的，“赵扬，我们先去吃饭，你要不要去洗个手？”
“是是是，先去吃饭。”季节想到程羽晚上还有课，“吃完饭了，你再给阿姨好好说说细节问题，我还要拿个小本本记！”
“好咧。”赵扬咧嘴一笑，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冯祁先退出去等他们，见程羽的气压肉眼可见的变低，他把程羽也拉了出来。
冯祁是第一次见赵扬，他只知道这是高意的朋友，看忙前忙后的样子，确实是不浅的交情。
“小羽？”赵扬和高意都去了卫生间，季节正在客厅里转悠，冯祁问程羽，“……怎么了？”
程羽狠狠看了一眼卫生间的方向，又收回视线，“我讨厌那个男的。”
“……什么？”
程羽握紧拳头，“我很讨厌赵扬，讨厌到想杀了他。”
冯祁被他的话吓一跳，忙低声喝道：“小羽！你在说些什么！是不是又忘记姚医生的话了？！”
程羽猛地一怔，微微低下头，像是才回过了神。
“小羽，你这样会吓走高意。”看到程羽这幅受挫的样子，冯祁缓了缓口气，“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你不要总是对无辜的人抱有莫名的敌意。”
程羽的头埋得更低了，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很狼狈。
“小羽……”
“……其实我是嫉妒。”程羽颤着睫毛，突然出声。
听到这句话，冯祁顿时明白程羽此时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他注意着房子里面人出来的动静，拍了拍程羽的肩，轻声说：“小羽，咱们先乖乖看医生，好吗？”
程羽咬下嘴唇，抬手把胸口的衣料揪出很深的痕迹。
到了饭点到处不好停车，吃饭的地点就定在附近，走着去比开车还快。
冯祁先开车去找停车的位置，赵扬对这片区熟，他就走到最前面引路，顺便给季节指指刚才在家里说的路标。
高意和程羽走到后面，他们隔得不远，赵扬和季节之间的谈笑声隐约传了过来，高意就跟着笑了笑。
和赵扬会面后，程羽就没说过话了，只是跟着高意的步伐走。高意知道程羽不喜欢赵扬，不，应该说不喜欢很多人，只是以前伪装得好，自己没看出来罢了。
街灯一盏一盏地烁着，a市比老家那里繁华很多，这个点出来散步逛街的人潮不少，高意看着赵扬和季节的背影，加快了一点速度。
程羽跟着加快，同时握住了高意的手。
高意停下脚步，侧头去看程羽。
出乎意料的，在高意出声要他放开之前，程羽就松开了手。
高意松了一口气，摸透程羽的性格后，他真怕一个不留神，程羽就在大街上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
不过他看到程羽的眼睛里，貌似没有要发疯的预兆。
季节和赵扬的背影有些远了，高意抬脚跟上，这时，程羽又握住了他的手。
程羽还是目光沉静地看着自己，与周遭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也许这是程羽消遣的方式，高意决定等程羽再次主动把手松开。
两人默然对视了片刻，程羽突然露出悲伤的表情，“阿意，我很没用，只会索取，什么都做不了。”
高意足足愣了半晌。
这实在不像是会从程羽嘴里说出来的话。
程羽的脸色还是悲伤的，高意用另一只手脱开程羽的手，“先松开。”
程羽泄气般松开手，又说：“赵扬是不是很好。”
高意皱了皱眉，立刻意识到程羽说这话的由头。
“比我好。”程羽没把这句话说出口，他很怕得到高意的肯定。
高意轻叹了口气，见程羽一动不动，势要成为注目礼收集池和原地路标的架势，便扣住程羽的手腕带着他往前走。
其实要是程羽铁了心不走，以他俩的体格差距，高意是不可能像现在这样顺利拉着走的。
高意清楚这一点，于是走了几步后，他就放开了程羽的手腕，改成并排。
“程羽，赵扬是我最好的朋友。”高意平心静气地说，“只要你用心待人，将心比心，你也会有这样的朋友。”
“……不是的。”程羽用右手手指圈起方才被高意扣住的左手手腕，储存住那个温度，“而且我也不需要那样的朋友，我有你就够了。”
高意一时语塞，他在心里连连对自己做着劝导：心理治疗需要时间、心理治疗需要时间、心理治疗需要时间……
这会儿抬眼往前看，都看不到季节和赵扬的人影了。高意是既不饿也没事上赶着，但总归不能耽误程羽的治病时间。
“走吧，早点去吃饭，别耽搁了治疗。”望着程羽低垂的睫毛，高意只得这么说，“你也想快点治好，让我看到你的付出，对吗？”
【作者有话说】：
我真的觉得当初文案写是先见之明……这明明就是极致宠溺（指高意对程羽）有木有啊！（摔桌——
第58章
程羽的眼睛从湿漉漉变明亮，低落的情绪一扫而光。
这堪称一绝之变脸比翻书还快，高意不禁失笑。
程羽紧紧盯着高意的眼睛，小鸡啄米般点头，“阿意，我会让你看到的。”
“行了。”都这样了，高意可不会扫他的兴。“可以安心走了吗？”
“可以！”程羽立马应道，又倏地抓住高意在人潮中穿梭。
人来人往的，望着程羽兴奋的背影，高意真怕会撞到人，但短短一路上都没有，很快地他们就到了饭店门口。
季节和赵扬早先到了，连冯祁都泊好车出现，可想而知，刚才他俩耽误了多长时间。
程羽的手还拉着高意的，不过并不是什么越界的行为，只是扣住手腕，好让人紧紧跟着不跟丢罢了。
“你们俩孩子怎么比我还晚到。”冯祁朝着程羽说，“是不是和高意说悄悄话去了？不能让我们听到？”
“是啊。”程羽高兴地催促着，“肚子好饿，快进去吧。”
这孩子气的表情，让季节和冯祁都忍俊不禁，他们走到前面，服务员就引着去空位。
赵扬没说什么，他等着高意一起走，把视线落在还合在的一处。
“行了。”高意抽开手，赵扬的眼神看似意味不明，但他知道那是对“保持距离，冷处理”的强势打脸。
“阿意。”赵扬没顾及跟在高意身后的程羽，边走着边说，“你又心软了是不是？”
高意按了下眉心，瞟了眼身后的程羽，果然正喜眉顺眼。
“不是心软。”高意说出这话来都觉得脸疼，“你不知道，程羽现在在看心理医生，我也想让他早点治愈。”
早点治愈？
赵扬转过头，与程羽的眼神正正交汇。
程羽当没看见赵扬，挑着眉头去推高意的肩膀往前走，“好饿好饿，我吃得下三碗饭。”
艹！果然是真有病。
赵扬不忿地想。
吃完饭了，冯祁把车开到方便上车的位置，程羽和高意、季节依依不舍地告别，颇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意思。
季节万般怜爱地摸着程羽的脑袋，不明所以的路人会以为这是在经历什么阔别多年的告别，殊不知只是这位少年要去上节特殊的晚课罢了。
“行了行了，妈。”高意把季节的手拉了下来，“这里不能停车，快让程羽走吧。”
程羽抱住季节，“季节阿姨，有时间我会来看您的。”
季节还要絮叨几下，高意直接把程羽拉开。
程羽朝高意撇了撇嘴，难舍难分地上了车。
*
外是车水马龙，闹中取静是这栋写字楼最矜贵之处。
冯祁只和姚医生见过一面，就是最初定下是她的时候，除此之外，都是程羽独自前往。
公司还有点事处理，冯祁在老地方把程羽放下，约定好接他的时间后就亮起车尾灯开走。
还是安静的走廊，程羽敲开“2072”，没过多久，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拖鞋早就准备在程羽方便换穿的脚下，姚医生噙着笑，伸手把程羽身后的门关上。
“今天晚了一点。”姚医生看了眼墙上的钟表。
姚医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把程羽照常引到里侧的软椅上，要他坐下。
程羽爱吃甜的，姚医生照例泡来一杯热可可，不过程羽接了之后就放到了旁边的桌上。
姚医生笑了笑，坐下到对面的转椅，拿起面前的柠檬水，“喝不下吗？”
程羽点了点头，嘴角有止不住的笑意，“晚上吃了很多，现在什么都吃不下了。”
姚医生饶有兴味地打量着程羽的神色，看他眉目间舒缓平整，和之前急躁的样子有很大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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