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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流湾故事(玄幻灵异)——竹下寺中一老翁

时间:2021-11-04 11:34:02  作者:竹下寺中一老翁
  只可惜这些流民兴许连芦席都没有。
  杨舟轻本来不爱看报纸,但整个六月七月每日每版每栏的报纸都认认真真看了——武汉三镇没入水中一个月,特别是武汉至湖南境内洞庭湖与长江交汇处的城陵矶,更是一片汪洋,仅见少数山岳露出水面。商店歇业、工厂停工、住宅坍塌、物价飞涨,老百姓只能露宿在高楼屋顶或是山坡之上。更可怕的是,本来武汉就有火炉之称,酷热难当,积水里漂浮着各类尸体和秽物,散发阵阵恶臭。
  武汉如此,其他地方也好不去哪里。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张嘉闻的工作繁忙了起来,千篇一律全是法事、超度。想起从前不管是瓦罐坟还是新世界,张嘉闻都把往生咒用得炉火纯青,杨舟轻本该觉得好笑,却连笑都笑不出来。
  “我们出趟远门。”又经历漫长而又压抑的一天后,张嘉闻突然开口。
  杨舟轻有些压抑,印象里张嘉闻从未出过这么远的门,“雨也不停,洪水也不休,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要出去?”
  张嘉闻将报纸放到一边,淡淡道:“死的人太多,请我去超度,你和我一起去。”
  先前张嘉闻还想让他去考国立中央大学,如今突然改口,杨舟轻蹙眉,“哦?终于意识到我的重要性了?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
  “我们去阳新,最近那边水势陡涨,山洪暴发,最关键的是,有人观测到有一两次的山洪并非降雨导致。”张嘉闻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是阳新的县长请我过去的,我想想江湖中的事,还是带上你比较好。”
  “如果我要考学呢?”杨舟轻挑衅道。
  张嘉闻瞥他一眼,竟然笑了,“那我就斩了你的头?”
  作者有话要说:
  中村事件:1931年6月26日,在东北从事间谍活动的日军参谋本部大尉中村震太郎等人被当地驻防的国军拘获。由于间谍罪证据确凿,按国际惯例将中村等人处死。日本政府隐瞒中村等人在中国进行间谍活动的真相,公布了他们被中国军队处决的情况,以此扩大事态,煽动侵华的战争狂热,为即将爆发的九一八事变做舆论准备。
  七七事变还是这一招
 
 
第二章 
  南京在长江尾,阳新在湖北,算是长江头。去阳新除了水路,恐怕也没别的更快更好的路线了。
  看着杨舟轻面上显而易见的难色,张嘉闻笑了笑,“你游过去吧。”
  杨舟轻翻了个白眼,却也没有拒绝。
  于是张嘉闻买了一张船票,平时在船舱内休息,累了便走到甲板上看看风景。
  他平日里总是苦着一张脸,但长得斯文俊秀,一旦放松了心情迎风而立,竟还有几分倜傥的意思。
  这个时候还能有闲情逸致坐船的人,至少不曾受灾,甚至还不断有颇有姿色的女士前去找张嘉闻搭讪,只可惜他郎心似铁,脸色冷淡。
  于是这日,又一人讪讪离去后,张嘉闻的目光顿在水面上,“热闹看够了?”
  水花微溅,杨舟轻从水下露出头来,对他龇牙一笑,“行情不错。”
  张嘉闻蹲下身,“快到了,你也早点上岸,老是湿漉漉的像什么样子。”
  杨舟轻撇撇嘴,一个猛子又沉入了水底。
  阳新从前什么样张嘉闻不知道,可如今的阳新简直就是人间地狱,树上、坡上、屋顶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甚至还有一家人都在水中,勉强将孩子放在木板上随波逐流。
  人人面上都是惶然而不知所措的神色,有如丧家之犬。
  他们二人站在半山腰上,一旁的县长面色发苦,“道长,咱们这里死的人实在太多了,被水冲走的、病死的,卖儿鬻女是家常便饭,就是易子而食也时有发生。国民政府到现在赈济款还没有到,都忙着去江西剿共,哪里管的上我们?”
  杨舟轻看着脸色冷峻的张嘉闻叹了口气,“所以你们有钱请道士超度,没钱赈济灾民?”
  县长一噎,“我们只是想让走掉的乡里乡亲安心些。”
  “那留下的就不管了?”杨舟轻反唇相讥。
  “够了。”张嘉闻喝止他,转头对县长道,“小童不懂事,在学堂里学了些歪理邪说就开始不敬尊长,还请阁下勿怪。”
  县长倒是没有生气,却是满腹苦水,“这学生说的却也不算错,只是超度亡灵,只需要请一个道士,赈济灾民却要多少粮?我奔走于省市已经数日,却一无所获,要钱要粮要人都是无能为力,那日在家中坐着发愁,陡然发现请人过来做场法事已经是唯一可做的事。”
  杨舟轻看着他花白的头发还有通红的眼眶,也再说不出苛责的话,“你也不容易,方才是我刻薄了,对不住。”
  县长深吸一口气,“对了,先前还有一个人中了邪一般,说是这里山洪暴发是有恶蛟作祟。”
  “时不时就有人声称自己看到什么蛟啊龙啊的,先前营口不是还有人声称捡到龙的尸首,被日本人拿走了么?”杨舟轻笑道,“再说了,道士斩恶蛟本来就是传统技能,再有些道士倘若道行深些,怕是连瘟疫都能为你祈禳了。”
  “言多必失,慎言。”张嘉闻忍不住打断他。
  县长心思却活络起来,他突然想起《水浒传》第一回 里就有提到洪太尉请张天师祈禳,结果放出了一百零八魔君的旧事来,转头就对着张嘉闻拜下去,“道门玄妙,还请天师拯救苍生。”
  张嘉闻冷冷地瞪了一眼杨舟轻,还来不及说话,又听旁边一人一拍脑袋大声道:“我是江西人,咱们那边一直传言龙虎山张天师能够斩妖除魔,没记错的话,似乎有个天师就曾经盐池斩蛟,还请了关帝君帮忙呢。”
  他这话一说完,顿时县长和大小乡贤都眼巴巴地看着张嘉闻,张嘉闻此刻极其后悔当年为了招揽生意打出龙虎山的名号来,僵硬道:“贫道只能一试。”
  再一看杨舟轻在一旁笑得开怀,仿佛是期待能蹭上一顿酒席,咬牙切齿道:“我与小童定当勉力而为,不辜负诸位乡亲美意。”
  做了几场法事,被他们安顿在某个乡绅山顶上的别院内,张嘉闻终于按捺不住火气,指着杨舟轻道:“平时骄纵你太过,祈禳也好、斩蛟也罢,那是寻常能答应的事么?特别是斩蛟,这里有没有蛟龙都不一定,你竟然胡乱答应。”
  杨舟轻见他难得气急败坏,不仅不慌,反而还笑出了声,“当地人把洪水就叫做走蛟,只要洪水停了也就行,哪里需要见到尸首?再说先前见你招引天雷多次,多厉害的恶鬼都能祛除,不过是恶蛟罢了,哪里能难得了你?”
  张嘉闻摇头,“你不信翻翻书卷,历史上有多少人能留下斩蛟之名?我有纯阳祖师那般的道行么?”
  “你祖宗都能做到,你定然也可以的。”杨舟轻正色道。
  张嘉闻冷淡道:“盐池那位终身未婚,未有子嗣,哪里算我的祖宗?”
  “不过我不是游过来的么?”杨舟轻收了嬉皮笑脸,正色道,“开始也便罢了,靠近此地时,我觉得河道确实有被冲撞过的痕迹,如果不是动物,得是铁达尼号那种巨轮才能做到,而如果是动物,除去蛟龙巨鲸,我还真的想不出第三种。”
  张嘉闻也不再责怪他了,“你的意思是,此番的洪水虽是由降雨所致,但此地的山洪却不仅因此?确实是蛟龙作乱?”
  “正是。”
  张嘉闻沉吟片刻,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最终无奈道:“真能惹祸,迟早有一日被你害死。”
  杨舟轻见他似乎是消了气,赶紧上前,给他端茶递水、捶肩按摩,“说真的,我见过的道士千千万万,像你这般厉害的也不多了。说起来,我方才听闻龙虎山那边也在开仓放粮,也免费做了不少法事。”
  张嘉闻点点头,“应当的。”
  “那张鹤琴虽然法力不如何,人倒是还可以。”杨舟轻冰凉的手指在他额角轻轻按压,“南张北孔,也不知道北边的孔家有没有放粮。”
  “你是不是已经看到了。”张嘉闻轻声问。
  “看到什么?”
  张嘉闻缓缓睁开眼,“蛟。”
  作者有话要说:
  营口的龙也是未解之谜了
  以及民国时期地方长官奔走求赈也颇为常见
 
 
第三章 
  “当时就是在这里,我感觉到不一样的气息,非常浓重的腥味。”杨舟轻带着张嘉闻走在一处浅滩上,“我也害怕得厉害,所以没敢回头看。”
  “你还会怕?”张嘉闻讽刺他,蹲下身细细检查一番,起身向东疾走。
  杨舟轻跟着他,“怎么了?你有发现?”
  此地山林密布,常有野兽出没,蛇虫一类更是多不胜数。河道弯曲蜿蜒,他们几乎是翻过了两座小小的山丘,才堪堪停了下来。
  杨舟轻喘着气,睁大了眼睛,“这是?”
  这里原先似乎是一个古河道,从两岸石壁上的题诗来看,兴许曾是三峡的一部分,颇有盛名。可现在再看,原先的水道似乎被人为拓宽了,不少石头掉落在两旁,任由江水冲刷。
  这场景极为凌乱,活像是一场台风刮过。
  “你看。”张嘉闻手一指,就见江水下隐隐约约有一道长长的拖曳痕迹,有点像是车辙,可却不见轮胎痕迹,反而连绵不绝,一直延伸到大江里去。
  杨舟轻顺着那痕迹往后看,只见是一片幽深不见底的密林。
  “这东西得有二十多米粗?”杨舟轻估量一下,颇有些不确定,“这世上有没有这么大的蛇?”
  “有吧。”张嘉闻竟还有心思开玩笑,“雷峰塔下面。”
  “蛇修炼百年为虺,虺五百年化为蛟……”杨舟轻喃喃道,“难不成真的是蛟?”
  张嘉闻看他一眼,“咱们进去找找,如果能找到那东西的巢穴,也就破案了。”
  这里本就是荒郊野岭,没有山路,他们就一路披荆斩棘地向前行进,不用很久,衣服的下摆就被撕烂,鞋上也沾满了泥土。
  “蛇也好,蛟也罢,他们住在哪里?”张嘉闻蹙眉,“是洞里么?”
  杨舟轻取笑道:“我一直以为你通晓万事,想不到你还有不明白的事情。不住在洞里,难不成他们盘在树上?”
  “这也不一定,我若是没记错的话,龙生九子,其中有盘在碑上的,有绕在柱子上、钟上的,也有待在屋檐上的。”张嘉闻手中拈了一个符,那符又变成了那条细犬,活蹦乱跳地在前头带路。
  又走了数百米,张嘉闻突然顿住,调换方向向左而行,只见在一拐角的地方,有一具尸体颓然地倒在地上,似乎已经被人活活撕成两半,在尸体的不远处,有一艘小舢板四分五裂。
  “这人似乎是个渔夫?”杨舟轻打量着这人身上的蓑衣和斗笠,再看他身上的伤口,用手比划了一下,“似乎是利爪之类的?”
  张嘉闻叹了口气,“他还没往生呢。”
  紧接着他取出自己的桃木剑,跳了一段禹步,点了张符。
  杨舟轻在一旁看着,只觉张嘉闻的禹步跳的都比张鹤琴他们这些道士优美好看,关键是还有用……
  一个半透明的身影缓缓成型,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中年人瑟缩在舢板旁,一见他们便哀声哭嚎起来,“请道长为我做主啊!”
  寻常都是杨舟轻问话更多一些,可今日却一反常态不发一言,张嘉闻无奈,只好亲自开口问道:“你是为何人所杀?”
  那渔夫即使死了,仍然满脸惊惧,“不是人!那东西不是人!”
  “哦?”张嘉闻蹙眉,又问道,“是蛟么?”
  渔夫喃喃道:“原来那东西是蛟么?我不知道,那日风浪很大,但我家里人已经好几日不曾开伙,我就想着碰碰运气,就算捕不到什么贵重的鱼,起码能带点回家,给家里人烧个鱼汤。哪里晓得,本来船行得好好的,突然我看见船下有什么东西闪闪发光……”
  “我当时害怕极了,便调转船头,想先在这个浅滩上歇一歇。结果那东西竟然直直地从水里出来,挡住了我的去路。”渔夫颤抖道,“那怪物是乌黑的,极其之大,眼睛比灯笼大,整个身体有七八棵大树合起来那么宽,这段江不算宽,它整个身体都舒展不开,在江中有些逼仄。”
  “他为什么突然伤你?”
  渔夫也困惑得很,“一开始它什么都不做,就是看着我,然后我吓傻了,看它也通人性,我就跪下来求它,我说蛇爷爷,请你饶了我吧,然后它突然就暴怒起来,我觉得腰上一痛,再一看自己被截成了两半,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然后我就在这边成了个孤魂野鬼,也实在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牛头马面、黑白无常来收我。”
  杨舟轻莫名其妙,“就算你说它是蛇,也不至于伤人性命,这蛟龙脾气也是够差。”
  张嘉闻摇头道,“不是蛟龙,只是蛟。”
  杨舟轻品味了下其中差别,“区别这么大么?”
  “走蛟最忌讳碰到人,”张嘉闻对着他和渔夫一同解释,“一条蛟顺着江河奔涌向海,如果成功,就可以化作龙身,可在这个过程中,如果遇到了人,那人便会无意间起到决定性作用。此人如果说好大一条龙、这是龙吧这样的话,便会化龙成功,而如果这人说什么蛇虫之类的,则不管有多大的道行,都会化形失败。”
  “所以,”张嘉闻看着渔夫,轻声道,“如果当时你说一句龙王爷爷,它不仅不会杀你,可能还会给你金银财宝。”
  渔夫面上是呆若木鸡的神色,紧接着便是无比的凄然,“可我又不知道,如果它和我说了,我定然会帮它的。是蛇是龙又关我什么事呢?我上有老下有小,它……”
  张嘉闻叹了声,无比纯熟地念了往生咒送那渔夫走了。
  回头就见杨舟轻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目光冷冷地看着那拖曳痕迹,“真是个畜生,自己没本事,只会对弱者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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