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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笛传出碎裂之声，故溪言咬牙坚持，同时唤小蛇出来免得一会儿伤到它。
萧翊枫眯眼看，相公修为不高但是内力浑厚，他这一招也眼熟得很，隐隐觉得还是自己教的……
小渢儿趴在萧翊枫怀里，愣呆呆地看着，爹爹会发光哎……
短笛裂纹已经很明显，与长刀所对之处甚至透出对面的光华来。此时一滴黑色墨汁出现，冲过去张开一层墨色水波挡在短笛之前，稳压长刀一头。
故溪言收力，狼狈的单膝跪地喘息不停。目光凝在满是裂痕的烟玉短笛之上，故溪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它陪自己长大不说，还是那位无辜前辈的遗物啊！
“条条~~”
小渢儿注意力被爹爹头上的翠绿色小蛇吸引过去，伸手探着身子要过去抓。
心里嘀咕一句，萧翊枫无奈抱着小家伙过来。流翠蛇正歪头探查气息，根本没把小家伙算在内，结果直接就被她掳过去抓在手里甩动。
“相公？”
故溪言本来累到不想说话，转头看见女儿两手抓着流翠蛇要往嘴里放吓得心惊肉跳，抬手就摁住两只不知死活的小爪子把蛇夺了回来。
“你给我放手！这东西能吃吗？！”
手里凉飕飕的“条条”突然没了，爹爹还凶巴巴冲自己吼，小渢儿呆愣一秒，接着趴在萧翊枫怀里大哭。
“哇啊！！！要——啊——条条，嗯~~哇——”哭还忘不了要小蛇。
“那是蛇啊，不是面条，吃了会烂肚肚的。”萧翊枫半蹲在地上哄，怎么还哭得满头是汗？“哪有面条会动的啊，不哭不哭~”
流翠蛇躲在故溪言衣领下面，自己差点被咬？被一个娃娃？？当成面条咬？？？
故溪言赔着笑，也急得满头大汗，自己不也是一时着急吗？还好流翠蛇没咬她，不然这小不点都不够毒完全发挥的。
长刀跟墨水都静下来，远处自关月跟自然各自立在石头上无语地盯着船上的动静，怎么还哄起孩子来了？这一仗打得真憋屈！
嗯？！
自关月跟自然同时转身，岛主？！
故溪言也察觉到气息，转头来看，真的是爹爹跟师爷……他不是来拦自己的吧？萧翊枫抱着抽抽搭搭的小家伙也看过去，目光落在自徐来身上莫名一阵心慌。
自徐来站在岸边，什么都不说，只默默注视渐行渐远的船。明知留不下，当初眼睁睁看着一尸两命不好吗？
话说好像蛟龙灵魄没出现，她竟然会袖手旁观，这倒在自己意料之外，还以为她一心向着萧翊枫呢……罢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路，无需自己事事安排周全，再费心他们也不会按自己心意活着。
老家伙是，小家伙也是。
故清风冲自然拱手道谢，然后站在高处目送儿子离开，虽然，突然，感觉到他一走以后再难见面，想叫他回来。
故溪言跑到边上，探出半个身子来看着老爹，他把自己扔下不管那么多次，今天换自己这么做，为什么突然就害怕了？
“爷爷——”
小渢儿竟然看出是故清风，小手一指歪着身子还想让他抱。
“爹，你不出海了？”自恋还等着跟爹爹一起出去见见世面呢。
“帮你哥逃走公然对自关月出手，岛主罚我在家里待着，怎么你还不乐意了？之前不都吵着让我留下吗？”
自然也说不清楚岛主所想，让自己待在家里不许出门是惩罚吗？
残阳半落，波光粼粼。自关月瞅着大船上的岛主，他真要走？还不带自己。二十多年了，除了万舫盟出事要他出面处理，岛主就没丢下自己出去游历过。
让船夫启程，自徐来只留给自关月一个背影。湘扉岛迟早要交出去，这孩子也该试着接手了。况且，有些事情在岛上不好办。
眯眼，自徐来瞄靠着船舷发呆的徒弟，他不说话时还对得起“侠”这个字，但自己想看的是他另一副样子。
“自关月？”
自关月回头，是自习官一家，他们来干什么？
“岛主家小童说他给小哲找了个师父，让我过来见见。”自习官盯着自关月，岛主也没忘了小哲啊。
左右看看，好像除了自己这里也没有别人了，自关月长吸一口气，还真是被岛主安排的明明白白。
“船上备下了不少丹药跟孩子吃的东西，故公子放心吧。”船长自声抽空跟故溪言闲谈两句。
“都是然伯伯准备的？”
“食物和水都是自然大人吩咐的，不过疗伤跟调养身体的丹药大部分是岛主家的小童送来的，也不知道是谁的意思。”
“哦……”
总不是老爹吧，他又不懂医，怎么会知道哪些丹药能调养身体。故溪言好想打师爷一顿，就算是为了烟玉短笛，既然有意放自己走就直说，非要自关月拦一下吗！
天和风轻星河璀璨，海面游鱼莹莹闪光。小家伙第一次在海上过夜，萧翊枫给她多穿件外衣免得着凉，见到发光的鱼跟漫天星斗，娃娃兴奋得很，半夜了还没有困意。
“啊~~~”
“星星啊，很多。”已经没有其他的话来跟她讲了。
“啊！”坐在爹爹腿上，小渢儿抬着头换个方向指。
“那边也有很多啊，都很多啊。”
“还不困啊。”故溪言拿一件轻斗篷出来，顺手给萧翊枫披上。“来，小家伙给爹爹抱，让枫歇会儿。”
“啊~~”小渢儿无所谓，还是指着天上的星星。
“明天困死你。”
萧翊枫瞅一眼故溪言，果然不解风情。懒懒打个哈欠，萧翊枫靠着故溪言慢慢闭上眼睛休息。一天天被小家伙折腾，当然累得很。
故溪言让小家伙看看萧翊枫，然后比个手势让她噤声。
小家伙看不懂，“啊”一声就要伸手抓萧翊枫的白头发把他拽起来玩。故溪言手疾眼快拦住，让她离萧翊枫远点，然后就开始教训。
“怎么看不懂呢！枫累成这样都是你这小崽崽闹的，怎么不会心疼爹爹呢？别吵，闭嘴，看星星，用眼看，别出声！”
小家伙嗓子里哼哼唧唧反抗着，黑头发的爹爹好吵。
“啊！”
怀里小家伙突然喊一嗓子，嘟嘟囔囔的故溪言停住，身旁萧翊枫睁眼坐起来，迷迷蒙蒙看看他们爷俩。
终于能安静听自己说话了，小家伙咿咿呀呀低头开始玩手腕上的长生铃。
“没事，没事。”
故溪言灿烂一笑。小东西你等着！萧翊枫又打个哈欠，懒懒软下去继续靠着故溪言休憩。
只船东北行，船后浓雾蒙蒙不知来处，前方茫茫墨海愿为归途。悠扬笛声起，切有碎裂音，昔记蒸蒸温池畔，龙凤交颈浴彩衣。
几天后浓雾渐散，也算是真正离开了湘扉岛。
天下着小雨，海风微凉。已经没有最初的兴奋，小船又常受海浪波及，小家伙便倦倦趴在爹爹怀里，玩够了就睡觉。
萧翊枫在旁边躺着休息，故溪言轻轻拍着小东西，她睡觉时候眼睛会留一条缝，有时候让人觉得根本没在睡，小孩子都这样吗？
忽然一阵晃动，接着骚乱声起，没多久就有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似乎是有人闯了上来，还伤了外面行船的人。
惊醒的萧翊枫不由伸手拉住相公衣袖，难道是师门的人找来了？
故溪言拍着萧翊枫的手背，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出去帮忙。烟玉还碎着，平时吹玩尚可，再奏《碾魂咒》此类的曲子怕它承受不住。唤出流翠蛇，这时候它去最合适了。
血腥味越来越浓，以致于没有灵力的萧翊枫开始察觉。
“相公……”
“没事，我在。”
把小家伙往里抱一抱，故溪言把一大一小护在自己身后。到底怎么回事？是倒霉遇到了海盗还是有人故意来找麻烦？
“故溪言！你个小杂种给小爷滚出来！”
萧翊枫瞅相公，外面有人喊他，好像不是冲自己来的。
“啊……”
故溪言皱眉，听声音陌生的很，而且之前也没在南海逛过啊，大部分时间都在东海以及更往东的远洋地区，怎么会有人来找自己麻烦？
117、有惊无险
“主子，这……啊，有蛇！”
有人来到门外，只是话没说完就被流翠蛇咬了，闹出来的动静也不小，接着好几道气息齐齐冲过来。
放轻呼吸，故溪言确定这几道气息自己没遇到过。
门被踹开，流翠蛇率先窜进来绕到故溪言颈部，跟他一起盯着门口的人。是个年轻人，修为在小天境初期，左眼被垂下的头发挡着，似乎也已经瞎了。他身后几个手下在照看刚刚被流翠蛇咬了的人，但是似乎束手无策。
“你就是故溪言？”年轻人下巴指着故溪言，右眼露出轻蔑之意。
萧翊枫不动声色把手从相公衣袖上抽回来，轻轻拍着被吵到而哼哼唧唧的小家伙。故溪言趁机站起来，带些怒意瞪着对面的年轻人。
后面的人在哀嚎，这给故溪言一点安慰，小蛇干的漂亮！
以它的毒性，真想一个人死注射的毒液能直接让他闭嘴，但流翠蛇的可怕就是它能看情况控制毒量，尽管毒多毒少只要中毒了都无药可解，但是死亡的过程可是不尽相同。
“解药！”年轻人被身后的声音搞得有些心烦。
“没有。”故溪言翻个白眼。
“把人带上来。”
年轻人往后下道命令，接着就有人离开，把受伤的船长自声提过来扔在地上。他左腿中了招，正在流血。
剑指其喉，年轻人挑眉看故溪言，一命换一命。
“嗯？”
故溪言看一眼流翠蛇，小蛇听话吐出一团黑气，同时对面的哀嚎停住。“把人放了。”
年轻人勾唇，收剑，一个腿残的人放了又能如何？
故溪言上前扶自声过来先坐，流翠蛇溜过去把自己的毒吸干净，接着又窜回来守着自己的灵主。
“这就是萧翊枫吧？笑尘阁曾经叱咤风雨的阁……”
“找我什么事！”
故溪言气愤地打断年轻人，并且站在萧翊枫跟前把人挡在身后。萧翊枫低眸，这家伙还知道自己？也知道笑尘阁？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问你一句话，万舫盟你要还是不要？”
年轻人眯了右眼，似乎故溪言敢说要他就会斩草除根一般。斩草除根，就是连他身后的小家伙也不放过。
“你……”故溪言忽然记起老爹说万舫盟本就有故氏血脉，只是并不姓故，自己若放弃继承万舫盟，师爷就会找他们来接替。“与我同宗？”
“哦？原来你知道啊，那就不用多废话。”年轻人在门口走动。“从你爹故清风开始，故氏在万舫盟的威信江河日下，现在你连他都比不上，还是乖乖把位置让出来吧。”
“你劫船伤人就是为了这点事，好好说不行吗！你没长嘴吗？！”
“我——什么叫‘这点事’！”年轻人被故溪言吼地退一步，接着才想起来反击。“果然是蠢货啊，别人挤破脑袋争抢的东西在你眼里就只是一点事！你不想要就让出来啊！”
“你有本事去我爹手里拿啊！万舫盟现在哪有我的位置！”故溪言简直被这个人气死。
年轻人一脸无语：“位置不就是给你留的吗？”
萧翊枫转头，在说相公是妨碍吗？相公不在意万舫盟盟主的位置，但是位置为他而留，别人想得到就要把相公先除掉……坐起身来，萧翊枫稍稍歪头从相公身侧露半个脑袋看对面的年轻人。
“现在下断言为时过早，三十岁之后他还无所作为的话，你再来要不迟。”
故溪言回头看萧翊枫，他眼睛越发清澈了。萧翊枫也看故溪言一眼，又低头去拍小家伙，自己不插嘴的好吧？
“早就听说萧阁……”
“你话很多啊！”故溪言转回头来打断年轻人，绝不能让他乱说话刺激到萧翊枫。
年轻人歪头瞧被故溪言挡住的萧翊枫，两次说话被打断都是因为阁主两个字，怎么了，听不得吗？传言不是萧翊枫退位让贤吗？还有什么好避讳的？
“湘扉岛是安乐之所，既然你没有留下而是选择出来，倒还有点斗志。三十岁啊，故溪言，你身后这人二十岁功成名就誉满天下，三十岁却为了你功名尽散一无所有，可你又做了什么啊？你当真配得上他吗？”
功成名就？萧翊枫抖一下，耳边又响起那一声声饱含深情的呼唤：阁主、阁主，阁主！阁主？阁主……
恶狠狠瞪年轻人一眼，故溪言过来抱住萧翊枫，安慰着握住他的手：“枫，别乱想，我在这儿。”
年轻人走近，抽出剑来自己观赏：“怎么样？你本来就没有赢的可能，何况还带着个废人跟娃娃，考虑一下，你不想他们有任何意外吧？”
“岛主可见不得娃娃出事，你最好也能考虑清楚。”自声终于开口提醒。
“是啊。”
徒手抓住突然袭来的剑，故溪言趁年轻人吃惊，松手的同时一脚把他踹开些。自声一瘸一拐到床前护着，让故溪言放心对付这些人。
流翠蛇稳稳挂在故溪言身上，等有人想趁机绕过去对萧翊枫下手时突然袭击，剧毒锁喉绝不拖泥带水。
还是使出萧翊枫教的招式用内力将一行人逼出房间，故溪言才敢舒展拳脚。不过出门来才看到小船旁边停着一艘大船，简直比小船两倍还大，船上不会只有他们几个人吧？
“别分心啊！”
剑刃在故溪言肩上划出一条血痕，年轻人步步紧逼，这小子打斗的招式也不怎么精明啊！他的笛子呢？
吃痛躲着年轻人招式如影的剑，又听到房间内打斗声起，故溪言不管三七二十一拿出烟玉放在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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