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翊枫知道不能让故溪言为了维护自己背弃良心。
“我陪你去。”萧翊枫走近。
“好。”
故溪言灿烂一笑,眼眶湿润起来,被逼得连只猫都不能养他太痛苦了。
两人出门来,冰泪馗无情地重复刚刚的话,只有懂医理的故溪言可以离开。拉住要爆发的孩子,萧翊枫一步一步靠近冰泪馗,倒要看看谁敢拦自己。
“冰统领是觉得本阁主也不能幸免?”
“萧阁主冰清玉洁,自然不会染病,请。”
冰泪馗牵强一笑,往后退给两人让路,陛下有令,此人杀不得,因身子弱,不到万不得已也别轻易伤了他。
三名禁军带路,萧翊枫跟故溪言沉默着匆匆赶往太医院,不说话会节省很多时间。不得不承认,萧翊枫本对下人染病之事并不在意,看故溪言认真到没空跟自己闲聊才觉得该重视几分。
进太医院看到之前去鲛珠殿诊治的两位太医,故溪言挥着拳头冲过去,这两个势利的混蛋!跟来的禁军过来拉人,可他们修为不过化境,谁能拦得住呢?
等故溪言出完气,太医院已经乱作一团。
“这儿。”萧翊枫歪头,给故溪言指明药房的方向。
故溪言进药房找药材,萧翊枫就留在门口与太医院的人周旋,尤其是刚刚一直看戏的那位,他看起来有些本事。
“下官林易辅,久闻大人之名,今日一见果然不似凡物。”
萧翊枫不太想理会。
“怕故公子一个人力有不足,要帮忙的话下官随叫随到。”
“多谢,不需要。”
萧翊枫说完进药房找故溪言,身后林易辅得逞而笑。灵蝶在前指引,要找故溪言不费吹灰之力。看他几乎强盗式地拿袋子装草药,萧翊枫手掐额头,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回头还是送些财物过来好。
没打算帮忙,萧翊枫在药房走动,被一个用油布封口的罐子吸引,犹豫片刻打开半面,罐中装的是蜘蛛,很小,黄沙色,爬满了内壁。慢慢扫过所有蜘蛛,萧翊枫目光停在一个角落。
匆匆把能用到的草药装完,故溪言跳到阁主跟前,额头冒汗但是脸上挂笑。
“这是什么?蜘蛛啊!”
“可以带些回去,应该有用。”
故溪言低头来闻油布上的气味,直起腰来思索两息,转身去再装两味草药回来,顺便拿过一个小药瓶来抓小蜘蛛。
“那只,肚子发红的那只。”萧翊枫感受到它得以饮血饱腹得来的满足。如果这些蜘蛛来自平湖漠,问题就很清楚了。
“喔哦……”
故溪言用灵力小心抓起包括阁主指明的几只小蜘蛛送进新找来的瓷瓶中,瓶塞用原来罐口的油布细细擦过染上气味才扣上去,如此蜘蛛便应该不会跑出来。
尽管一部分草药是干的,故溪言也没劳烦阁主帮着拿,东西不重,没那么矫情。
“这些药只能缓解疫病,解不了。”林易辅站在药房门口。
“不用你管。”故溪言瞪一眼,拥着阁主往外走。
擦肩而过,萧翊枫嗅到危险,未及判断喉咙已经被故溪言掐在手中。林易辅拍着手走到二人面前,笑意更盛。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屡试不爽。”
灵蝶围着转,它察觉不到故溪言所中咒术所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萧翊枫低眸,试着把体内封脉的银针硬逼出来。故溪言拿出一颗丹药往萧翊枫口中放,被灵蝶及时拦住。
林易辅见此,回头看围着的禁军,示意他们对两人出手。灵蝶分身乏术,相比故溪言的丹药,这些人的刀剑更致命,萧翊枫有寒毒护体,故溪言承不住十余人合力一击啊!
是压制情蛊的丹药,在鹤梅崖故溪言给自己喂过,萧翊枫缓缓闭上眼睛,最后的目光落在林易辅笑盈盈的脸上。
杀!
挡下所有攻击,移形换影从每个人心脏穿过,灵蝶飞回落在萧翊枫肩上——要杀了故溪言吗?
清醒时人已经在鲛珠殿,手中拿着几袋草药,身边却不见阁主。故溪言回头问司墨涂,他紧皱眉头说人被皇苔衣请去赏花了。
“怎么会?我……”
故溪言慌张起来,自己什么都不记得!慌张间,发现手中抓着一枚银针,故溪言一下不知是忧是喜。
“唯一能放心的是皇苔衣不会要少主的命,现在要紧的是你,你到底怎么被控制住的?解决不了这件事后患无穷。”
“我不知……知道啊。”故溪言低头间发现自己手腕上本来将愈合的抓伤竟然有化脓之态。
“药怎么熬?”雪月行过来问道。
赤土红流,火灼之莲连片开放,没有丝毫杂色存在。“又被骗了。”被火灼之莲包围,只有三尺左右的方台容身,萧翊枫默默叹口气,这哪需要跟红莲教交易?
不过,萧翊枫凝一片雪花在手心,他们让故溪言解了自己的内息?
灵蝶飞起来,扫灭最近的一圈火灼之莲。没几息,新的火灼之莲从赤土生出。它们不是纯粹的植物,而是灵气化形催生出来东西。方台外的赤色土壤,散着岩浆般的灼浪,孕育出来的火毒也不可小觑。
“溪言怎么样?你不知道吗……”
“他已回鲛珠殿,安然无恙。”皇苔衣从暗处走出来,替灵蝶回复萧翊枫。
萧翊枫站起身来,目光落在火灼之莲上,他究竟想做什么?
“二十七岁,元天境——萧阁主当真天纵奇才。”解封的一刻,皇苔衣才真正明白平静的萧翊枫到底恐怖在何处。
“意外罢了。”
体内积压着从萧阳那儿吸来的内力,在众苹火山时,寒毒把寒冰琥珀的灵力强行灌进体内,反把这股内力冲到内息运转中,被强灌到差点撑爆,萧翊枫并不以此修为为傲。
“听闻是重伤所得,这就是萧阁主令人欣赏之处,不自谦只明白。”
“我不明白天子所为何意。”
“红莲教是前朝余孽,为复国而生,自然火灼之莲也是他们要夺回的东西,尤其这片熔岩地。上次给萧阁主看的火灼之莲的确来自红莲教,毕竟带走一点熔岩土不是不可能。”皇苔衣在火灼之莲外慢慢走动,他悠闲得很。
“嗯?”萧翊枫可不觉得皇苔衣单纯请自己来欣赏美景。
“既然萧阁主因为寒毒拒绝和亲,那把寒毒解了问题就迎刃而解,萧阁主觉得呢?”
水汪洋已死,按约定杀了萧翊枫百害而无一利,直接放走又白费筹划,不如趁他人还在青颖卖个人情,免得他回了笑尘阁得知真相只会心生怨愤。
萧翊枫觉得皇苔衣这好胜心有些莫名其妙,简直不可理喻。——帝王不可违逆,帝王也不接受违逆?
“天子已应允我的退婚,君无戏言。”
“身为人父,替我钟爱的小姑娘再次向萧阁主提亲。作为聘礼,我可以立下誓约,皇室不灭战事不起,另外此地熔岩赤壤任你取用。”
“恕我无能为力。”
拒绝一位父亲与拒绝一国之君对萧翊枫来说差别不大。
“无能?”皇苔衣挑眉。
“……”
明白天子意欲所指,萧翊枫忍俊不禁,倒未觉心中恼怒,只是笑时本能转头的躲避在他人眼中反添一丝害羞。
皇苔衣站在原地,不可理解地盯着萧翊枫,他怎么笑得出来?这、这、这又有何可笑之处?
笑够了,萧翊枫抬手接绕在身边的灵蝶。“既有此意,何故赔上几条人命设计把我困在这儿?天子诚意可疑啊。”
“只是给萧阁主提个醒。”
皇苔衣抬眸看高处,屈尊降位是自己最大的让步。不伤萧翊枫还要威胁到他,最好的方法就是身边人遭殃,这时谈判也好、交易也好才能占于上风。
萧翊枫认真看着皇苔衣,张口无言。跟自已一般,位高才要小心行事,不算计对方一番是不敢面对的,不过明显自己比皇苔衣心机浅些,起码自己不用日日担心笑尘阁被哪一方势力颠覆。
“天子确定以毒攻毒有效吗?”
“再赌一次喽。”
皇苔衣在豪赌,萧翊枫真要因为火灼之莲出什么意外自己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宁可放下尊位也要七公主下嫁于我,斗胆请教天子,与其他公主相比,七公主有何不同?”
“七情六欲,总是情多一分。”皇苔衣转过身去,有些事不必细讲。
萧翊枫点头,没受感染只是明白了而已。“我可以答应天子把人带到笑尘阁当做妹妹照顾,但不会答应和亲。将来七公主若有心仪之人,我定以兄长之身为其置办嫁妆。”
“萧阁主还是想的太简单,”皇苔衣并不让步。“那名戏子若是死在宫城,萧阁主难逃其咎,还是在这儿好好思量几日吧。”
拦不了皇苔衣,萧翊枫转头逗灵蝶。除了故溪言闹事,上一次被困住还是在云浪谷,因重伤无法御气二老不许自己出凝脂池半步。
“你认识回去的路吧?不过要离开这里也不简单。”
张手伸出一条冰凌,可它入花海不过三分之一便已进不得分毫。收手,萧翊枫仰头看头顶的石壁,光滑无痕。直直扔一只冰凌上去还可以冻住,斜到花海二分之一处便冻不住了。双膝微弯而起,头顶冰凌同时延伸出一条冰线,冰线尽头转个弯向上开出雪花来把萧翊枫接住。
冰蝶飞过来,盘旋在萧翊枫之前,不是帮忙而是阻拦。
萧翊枫目光下落,见火灼之莲中一女子摇身曼妙而出,同如他在众苹见过的寒冰琥珀的灵魄,那只是昙花一现,显然不敌此灵。
“原来如此。”
绣笔蜿蜒生姿,牡丹怒放一枝独秀,赤红似火,宛若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只是花下衬叶片片黑寒,如荆棘丛生暗刺林立,劝人止步。
叶抚宸定神凝视,红墨从毛笔滴落,恰砸在一片叶子顶端,犹如它是叶脉喷薄炸裂而迸,撕裂黑夜以死寻求光明。
“娘娘,鲛珠殿出事了。”玉釉匆匆进殿来,到皇后跟前又吸口气放缓情绪。
惊讶抬眸,从容落笔,叶抚宸招手唤来侍女净手更衣,才慢慢回去落座饮茶。“什么事比上次纵火还着急?”
“萧阁主在太医院大开杀戒,已经被圣上关押起来了。”
茶杯停在唇边,叶抚宸不可置信看向玉釉。萧翊枫沉稳周虑,就算故溪言纵火失礼也是他故意为之,虽然没能达成目的,也算跟皇帝坦明态度,可这次怎么会闹到杀人的地步?真若有仇,萧翊枫也不该自己动手啊。
“怕是林易辅害鲛珠殿宫人在先,控制故溪言在后,惹萧阁主生气了。也是自作孽。”
“那小猫还真挠过故溪言?”
“否则林易辅也控制不住啊。不过圣上把故溪言送回了鲛珠殿,并未为难他。娘娘,奴婢听说圣上也是借了故溪言的手让萧阁主昏迷才把他拿住,事情怕是还没完。”
“当然没完。”萧翊枫被关押事情怎么可能完结?
“娘娘?”
“圣上本就容不下林易辅……鲛珠殿可还有太医去瞧?”
玉釉无奈摇摇头,不说里面正闹时疫,就是杀人放火这事,也早让宫中敬而远之,谁还会去鲛珠殿啊?
“后面还有些解药,找机会送进去。”叶抚宸低头喝茶,多了也帮不上忙。
81、公主待嫁
瓶子倒在地上,流翠蛇半个身子钻在里面,故溪言慌忙把它拽出来,慌张地往瓶子里瞅,蜘蛛全无踪迹。流翠蛇吐吐舌头,它该怎么告诉故溪言夜里小蜘蛛跑到床上要咬人它才吃了的,至于为什么钻在瓶子里,吸干净里面的余毒睡过去了……
“你又把毒蜘蛛吃了?!”故溪言跟流翠蛇大眼瞪小眼。
听江杏来说故溪言已解了幻术,皇苔衣并不意外。小猫崽子的毒虽然无可察觉,但还是太弱了,能控制故溪言一次已经是极限。摸摸趴在旁边闭着眼休息的白猫,皇苔衣心里默念声抱歉,那是它唯一的孩子。
“鲛珠殿可还安生?”
“两天来死了两个奴才,泉儿命悬一线,烛儿也轻染了疫病,除了故溪言常发脾气,其他人倒还安分。”
“这疫病当真厉害,也无怪太医院那帮人无能。”
“那林易辅故意把平湖漠的蜘蛛给故溪言看,他带回去也研究出来点东西来,据说烛儿的病已经控制住。”
林易辅有野心也很聪明,皇苔衣本可以多用两年,可聪明人总是自负。信誓旦旦保证他能控制得住笑尘阁阁主,却不想萧翊枫杀伐果断,直接要了他性命。
皇苔衣并不生气,林易辅上送只灵猫给自己就觉得功德无量,简直死不足惜。借萧翊枫之手除掉也好,省得日后麻烦。
“故溪言……请那孩子过来坐坐。”
十七岁的姑娘将绣球高高抛起,上面挂的金铃在风中玲玲作响。一个后空翻从蝴蝶旁边擦过抓住绣球落到地上,小姑娘跳跃着往燕凌殿走。
一路走一路抛绣球,直到在燕凌殿门前空地砸了故溪言。
故溪言把飞过来的绣球收到怀里抱着,饶有兴趣看着对面似乎因为看到自己将跳未跳待在原地的小姑娘,与宫城里被恐惧压制的傀儡相比,她出奇的有活力。
江杏来站在故溪言身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看起来很愉快。
“你是谁?”小姑娘跳上前来。
“在下故溪言。”故溪言把绣球捧到小姑娘跟前。
“使臣?”小姑娘接过绣球抱在怀里。
“是,姑娘是?”
“我叫艺蓉。”小姑娘一笑。
“七公主皇艺蓉?”故溪言记得这个名字,原来曾经要跟阁主和亲的七公主就是眼前这位小姑娘。
察觉到故溪言脸上的变化,小姑娘敏感的皱眉后退。
73/128 首页 上一页 71 72 73 74 75 7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