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轩话卡在嗓子眼,前一刻萧翊枫还在大殿门口,瞬间就移到身边来,浓若实质的寒气让周围的雨滴结冰散落开。
皇艺蓉倒吸一口冷气,小心翼翼拨开唐轩的剑,发现他没反应赶紧溜,跑到故溪言身后躲着。搓着手恢复体温,皇艺蓉暗下决心死也不嫁萧翊枫这个家伙!
唐轩斜眼看萧翊枫,没了寒毒护体怎么觉得他更强了?!
萧翊枫侧身,手点在唐轩的剑刃。下一刻,剑如冰碎。唐轩手抖不停,愤恨瞪着萧翊枫,这混蛋!
“你可能不清楚,本阁主杀人也不眨眼。”
“那你杀了我啊!动我的剑做什么!”唐轩大喊来发泄心中恐惧。
“别!”
萧翊枫微抬手,皇艺蓉突然喊住他。一时,所有人都不解地看过去,就连唐轩都惊异不已。
“我……杀了他你们不是会得罪红莲教吗……”皇艺蓉咬唇解释。
故溪言无声笑起来,阁主一脸“不用你教我”但是又没地方讲理的表情。甩手背在身后回殿,萧翊枫懒得理会这群人,无聊!
“我先走了!”
伞也不要,皇艺蓉冒着雨向外跑,经过唐轩时暗暗留一眼,抿唇匆匆跑走。
唐轩根本没在意皇艺蓉,站在雨中失魂落魄,冻成冰珠的雨滴散在周围,平添一丝凄冷。他满眼都是地上的剑刃碎片,最终双膝落地遥向师尊请罪。
看天子的掌上明珠淋着雨跑回来,江杏来赶忙叫人先带她去换身干净衣服,然后又把随行的丫头骂一顿。
“不嫁?”皇苔衣抬起头来,为解萧翊枫寒毒自己煞费苦心,虽然意外突生但最终有惊无险,如此天赐良机怎能辜负?“萧翊枫不合你意?”
皇艺蓉过来抱起白猫,坐到白猫趴的位置。“那呆子冷冰冰的,还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怎么会有人喜欢他呢?”
皇苔衣失笑,白菜萝卜各有所爱,小丫头哪看得出少年阁主的城府。不过叫萧翊枫呆子,这孩子怕是第一个。
“故溪言怎么样?”皇苔衣不死心。
“他?他倒是有意思,也能陪我玩,不过刚刚在鲛珠殿,明显感觉出来他最在意的是那个呆子,一点都不懂女孩子的心思。”
两个人都被女儿否决,皇苔衣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转头看江杏来,或许他能给点主意。
“不若依了萧翊枫。”
江杏来小心回道。陛下要宠七公主,真不若依着萧翊枫,让他把人带去笑尘阁照顾,任她自己寻一心人白头偕老。
皇苔衣心有动摇,那天只想着借司空境来试故溪言的身手,却没想到他的笛声会把绣球的铃铛声送到地下,触动火灼之莲的灵魄不说,还连累了闭关的萧翊枫。虽然说萧翊枫因祸得福解了寒毒,但毕竟命悬一线,怎么说都欠着他。
夜里人歇影寂,烛灭帘闭,萧翊枫枕在故溪言胸口似睡非睡,恍然被他扶起推开,接着就听到倒吸气的微弱声音。
“溪言?”
萧翊枫凑来扶着故溪言肩膀,他捂着口鼻,血还是从缝隙里漏出来滴在被面。因担心而心慌,萧翊枫刚要出手帮忙,故溪言先一步转身取支短笛里的银针插在头顶。
“没事,我没事。”故溪言擦着满脸的血安慰阁主。
“还是火毒?”萧翊枫声音透着几分自责,伸手用灵力帮故溪言抚净血迹。
“不,不是,”故溪言眨眨眼,自己什么时候中了毒?“只顾着解火毒,怕是让其它毒物趁虚而入了。”
“哪来的毒物?”
故溪言拉起阁主给他诊脉,还好他没事。“阁主的药我都会先尝一下,你没事……难道皇后给的丹药?”
“嗯?”萧翊枫皱眉,跟皇后有什么关系?
“先前我……被控制是皇后给的解药,这次她又送了瓶地骨细辛丹,我验着没事拿它来解火毒,可能吃多了。”想到都是自己被控制害阁主被抓而身中火毒,故溪言心虚不已。
“多了,是多少?”萧翊枫只关心故溪言的状况。
“一瓶。”
“……什么毒现在才发作?”
“当时吃的急,怕是一直被火毒压着,所以现在才发作。”
“有解药吗?”
“它本就是解药,哪还有解药啊。”故溪言一笑,阁主果然不懂药理。“搞清楚里面的成分对症下药就好,不过没什么大碍,明天找颗清毒丹先服着。”
“搞清楚了吗?”萧翊枫一语中的。
故溪言抓抓后脑,主要成分自己心如明镜,但不清楚辅料,怕问题就出于此。况且一颗丹药都没留,要查也只能去找皇后了。
“皇后两次慷慨相助,该还礼了。”
萧翊枫靠过来,在故溪言耳边懒懒打哈欠。搂着阁主躺下,故溪言轻揉他后脑的头发哄人入睡,要恢复元气还早得很啊。
皇后灵力属木,皇怀卿灵力属火,谢礼过于珍贵易惹人怀疑,过轻又不免小气,萧翊枫懒得权衡,把事情交给司墨涂来办。故溪言跟在司墨涂身边在所携宝物中挑挑拣拣,最后挑出两条扶桑灵树的树根。
扶桑灵树是云浪谷特生神树,且只有一株,其叶如光,嗅而神清气爽,根茎入药更有解百毒之效,而且药效温和毫无刺激,葵阳丹便以此为辅料,中和火焰子等主料的毒性,免得让中毒者体内火寒两重天。
“我去云浪谷怎么没见到啊?”故溪言回头问萧翊枫。
“扶桑灵树由云宫药阁阁老打理,树根是祖父送的。”从司墨涂手中接过木盒,打开来看看又合上,离苑山庄还有好几盒,萧翊枫并不觉得珍贵。
“那下次去一定要看看!”故溪言巴不得现在就回去,扶桑灵树啊,自己读的医书都有没详细记载,绝对得去云宫药阁好好请教。
萧翊枫没说话,但微乎其微点了头,只要故溪言虚心请教,阁老应该乐意相教。木盒放回故溪言手里,萧翊枫看向司墨涂。
“墨涂长老你带上小伊,跟溪言一块送去皇后宫里。”
没有小伊领路,去皇帝的女眷宫院拜访恐有失仪,然而只让故溪言去,萧翊枫更怕他殿前失仪。
“阁主不去吗?”故溪言略显惊讶,又是自己跟司墨涂长老出去?上次可是差点火烧御膳房。
“少主最近都不出门。”司墨涂先走一步,有雪月行守着,萧翊枫想出门都出不去。
故溪言闻言下意识帮阁主诊脉,没有大碍,还是老样子。萧翊枫耸耸肩膀,就算自己也觉得无有大碍,但是长老们不信,除非逼不得已,否则他们不许他离开鲛珠殿半步。
送故溪言出门,萧翊枫回到院中,察觉到雪月行又在房中跟唐轩闲谈,不由觉得有趣。雪月行在青池宫是最令弟子畏惧的严师,鲜少见他和声细语跟小辈谈话,唐轩何德何能?
“中毒?怎么会?”皇后不解,地骨细辛丹药性温和,并无毒性啊。
“现在也只是怀疑,能否让我看一下药方,要是没毒也免得被我冤枉。”
只要故溪言开口,玉釉便皱眉嫌弃,竖子无礼,不对皇后跪拜也罢,说话也没个尊卑,也就是皇后大度,不与他计较。
“此丹药之药方是本宫母家所有,本宫不可擅自做主。”皇后推脱。“不过手中还有些丹药,故公子不妨带回去品研,如此也能验其有无毒性。”
“啊?也好,也好。”故溪言觉得皇后说的有理,同行最忌讳盗取药方之事。“多谢皇后。”
皇后抬眸示意玉釉取丹药来给故溪言,顺便又问及萧翊枫,问他是否也中了毒。若他也因地骨细辛丹中毒,恐又会给皇帝添麻烦。
“没有没有,阁主没吃过,也没有中毒。”故溪言直接打开药瓶闻,惹得玉釉翻个白眼回到皇后身边,不想多靠近他半步。
“身中火毒的是萧阁主,怎的故公子服了丹药?”皇后惊疑,不免心中猜忌。
“一时也解释不清,总之还是多亏皇后的丹药,否则我肯定不会这么快恢复。不打扰皇后了,告辞。小伊,走了。”
故溪言蹦蹦跳跳出门,小伊连忙跟皇后行个礼才跟出去。皇后示意玉釉送出门,可她走到门口时,故溪言和司墨涂已经迈出了院门,只回头唤小伊跟上。
皇后走来门口,动作优雅地把故溪言送来的礼盒之一交给玉釉。正国将扶桑树视为先古神树,所谓先古,即表明早已不存于世,只记载于相关典籍。萧翊枫身为笑尘阁阁主,不会拿假东西来欺骗自己,看来礼国的确灵物丰足。
“给卿儿送去,让他明日来见本宫。”地骨细辛丹没问题,人有问题。
84、华灯满城
故溪言回鲛珠殿,在萧翊枫跟前拨开丹药来一份兑清水,一份入药汤,一份扔捣药槽里,剩下的就放嘴里嚼,边嚼边咂嘴品滋味。
萧翊枫手掩口鼻歪头瞧,地骨细辛丹味道虽辛却淡,倒是故溪言准备的药汤味道刺鼻,真不知道他能验出几分乾坤来。兑水里又是做什么?稀奇古怪。伸手拿来研槽,见故溪言也没拦,萧翊枫便径自帮忙捣药。奈何丹药分量小,砸完便粘在杵臼底端,萧翊枫便取来药匙将其拨落,慢慢分碎细捣。
嚼完丹药喝口清水,故溪言端起药汤来闻,闻完似乎不太满意,便又放嘴边尝了一口,皱眉更不满意了。
“怎么了?”萧翊枫抬头看。
“药好像没问题啊!”
故溪言满脸受瘪之相。抱有一丝希望拿过萧翊枫手里的杵臼,用指甲扣一点下来喂给捉来的鸟儿,等半天也没反应。
萧翊枫把最后泡着药的清水给故溪言。
药丸周围渗出的草药颜色与自己判断的并无差别,故溪言看得见,无需阁主拿到眼前来。他可能觉得自己会尝尝,故溪言毫不犹豫接过来喝一口,鼓着腮帮子用眼睛告诉阁主依然没有惊喜。
萧翊枫点头,拿回碗来自己抿一点尝尝,然后放些冷气进去把水冻成冰。可惜不是寒毒,毫无效果。
故溪言凑过来低头看,没有任何问题。转过半张桌子挨着阁主倒在他身上,闻着清清凉凉的味道继续思考,自己忽略了什么呢?
萧翊枫没管故溪言,又拿过药瓶来打开看,挠挠头,还是算了,故溪言都验不出来,自己能怎么办?
“你身体怎么样?”
“无碍,应该无碍。”
故溪言像小时候抱爹爹一样揽着阁主的腰,贪不够他身上的味道。到底哪儿出问题了呢?难道里面加了什么无色无味的毒物?
“还记得上次皇苔衣给你下的毒吗?”
“小蛇还没恢复,我解不了。”故溪言又往阁主怀里拱,简直想把自己装进他的肚子里。
“那次的毒也无色无味难以察觉,会不会本来就跟地骨细辛丹无关?”萧翊枫皱眉,但愿清毒丹有效,不会让故溪言陷入危险。
故溪言仰头来,阁主猜的有理啊,但是小蛇还在养伤,阁主身上也没了寒毒,自己无法确定,更无法解决。“休息会吧,我累了。”故溪言转回去接着往阁主身上蹭。
两天过去,故溪言仍毫无头绪,但他身体也没出过状况。萧翊枫从鼠门长老那儿听到皇后召见过皇怀卿,烦恼地叹口气,环环相扣步步为营,皇族真是没一个省油的灯。皇后似乎也猜到萧翊枫会起疑,又差玉釉来问过故溪言的平安,言语间暗示她会处理其他事,无需他们再操心。
选择相信皇后,中毒之事不了了之,萧翊枫坐在小院里跟故溪言说笑,被阳光晒得皮肤发红也不肯散开寒气,他享受各种可以感知的感觉。
唐轩拿把木剑在后院耍练,只是心境不安剑意也乱,横七竖八毫无章法,但因为他剑术纯熟,即使如此也比花里胡哨的剑招技高一筹。
雪月行站在树下看,一方面打发时间,另一方面防止唐轩惹事。
怒吼着飞跳起来剑劈地面,直接把木剑劈断,右手虎口也被震裂,唐轩扔掉剑柄站在太阳下重重喘息。
“还在生阁主的气?”雪月行走到唐轩身侧。
“哼!”萧翊枫就该死!
雪月行笑笑,任唐轩生气,他被关在鲛珠殿已久,有脾气是应该的。萧翊枫刚失寒毒乐在其中,又担心着故溪言,哪会顾及到这孩子。
次日皇苔衣下朝后便衣来鲛珠殿看望,萧翊枫正被故溪言哄骗尝各种难吃的草药,因此苦着一张脸接了驾。两人刚进殿,小伊匆匆跑进来,说是玉釉在外求见。
“嗯?”皇苔衣别有深意微笑。
“请。”萧翊枫低头闻茶香,清雅幽淡,沁人心脾。
“萧阁主兴致不错啊。”皇苔衣打趣。故溪言瞪他一眼,同时又嘀咕阁主养伤养得过于松散,不分场合的由着性子来。
“参见皇上,参见萧阁主。”玉釉进来,见皇苔衣在显然一惊,接着保持镇静从容行礼。
“皇后可是有要事找萧阁主?”皇苔衣盘问。
萧翊枫坐着看戏,尚不清楚玉釉为何而来,自己最好作壁上观,在皇帝跟前故意打掩护更惹人猜忌。故溪言倒是想帮忙,可刚有苗头就被阁主塞过来的果点拦住。
“回皇上,皇后想着端午在即,宫内自然依照旧例举办,只是不知萧阁主有何禁忌,特命奴婢来请教一番,也好准备妥当替皇上分忧。”无论真假,玉釉一番话回的天衣无缝。
“礼国端午与正国无异,请皇后娘娘放心安排。”萧翊枫说完看向皇苔衣,后者心领神会,说声皇后辛苦便放玉釉回去。萧翊枫拍拍故溪言,示意他跟出去。“去送客。”
故溪言听话嚼着果脯跳到地面往外跑,根本不顾皇苔衣。
“见笑。”萧翊枫自己先笑起来。
“萧阁主肆意宠溺,朕羡慕不及。”皇苔衣似乎心情极佳,说话总带着玩笑。
“天子所来又为何事?”萧翊枫岔开话题,跟皇苔衣谈论故溪言显然并不明智。
“一来呢,为朕思虑不周害萧阁主重伤道歉。这二来嘛,笑尘阁似乎听说了萧阁主受伤之事,未免两国因此生出嫌隙,朕得亲眼确认萧阁主身体无碍,别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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