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故溪言闷闷的,自己的确想要一个小娃娃抱着,最好是跟阁主的小娃娃,可是这也太骇人听闻,而且阁主现在还下落不明!
“那……”萧翊林方寸大乱,到底流筝是不是兄长?有身孕的是不是兄长?有的话……“故溪言!无论哥哥如何你都不许负他,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萧翊林抓着故溪言威胁。
故清风见此默默一笑。
“我怎么会负他!”故溪言一下站起来。“阁主真有了崽儿我高兴还来不及,只是他自己怕是也不清楚,我又不在身边他一定很害怕……”
除了“崽儿”这个词,故清风觉得儿子说的不错。
不该小时候一直喊他“小崽子”。
“恐怕成糯找了一夜的大夫就是在确定这件事。出家人慈悲为怀,若真如此他不会害枫儿的。”
“可是现在两个人不知所踪啊!”故溪言要急哭了。
传言都说成糯破了色戒事情败露,怕受惩罚连夜带人躲起来了。
“先回大悲寺吧,成糯应该会回去的。”故清风提议道。
在大悲寺等了两天,没什么新消息传来,一行人辞别而行,结果就在寺门口遇到刚回来的成糯。
成糯把自徐来给的沧海遗珠还于故清风,告诉他流筝现在比谁都安全。这块石头,比任何猜测都会说话:流筝就是萧翊枫。
故清风再三追问,成糯却不肯多说,带着倦意回寺中跪在佛祖前,一跪就是七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不言不语。
一行人在大悲寺来来回回,始终得不到任何萧翊枫的消息,他像是人间蒸发一般。唯一知道的人就是成糯,他不肯开口他们只能等。
七天后,成糯主动来找故溪言。此时他正跟萧翊林研究大悲国的地图。
“施主不好奇小僧为何还了沧海遗珠吗?”
“请师父赐教。”萧翊林抢先一步说话,免得故溪言开口骂人。
“施主不妨解开沧海遗珠的秘密,之后就会明白要找的人在哪儿,小僧言尽于此。”
“你给我站住——”
“溪言!”
萧翊林摁住要跳起来的故溪言,成糯修为怕是在元天境中期,他们俩加起来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一次两次无礼可以,一直胡闹可不妙。
故溪言气冲冲把沧海遗珠拿出来拍在桌上。“一块石头啊!爹说在海里捞的!”
“故先生呢?”
故清风出现在旁边,目光落在沧海遗珠上。
“沧海遗珠是我母亲的遗物。”
师父交给自己时说可以留给最在乎的人。他给溪言时也说了同样的话,还承诺这是能无故号令万舫盟的东西,结果溪言转手戴在了萧翊枫脖子里。
“我祖母的遗物?”故溪言感到惊奇,第一次听老爹提起来。“爹,祖母是谁?”
“我只知道她姓故。”故清风很抱歉地冲儿子一笑。
“啊?那是你亲娘啊!你怎么能不知道!”故溪言喊叫。
“你连你亲娘姓什么都不知道!”故清风鄙夷地斜睨儿子。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
萧翊林默默坐着,父子俩吵架永远都让人哭笑不得,尤其故清风,不知道自己亲娘何名难道值得得意炫耀吗?
“你爷爷也没告诉我啊。”故清风无奈摊手。
“他为什么不告诉你?”故溪言觉得一切都怪自己爷爷。
“我三岁之后就没见过他。”
“……你怎么长大的?”
故溪言有点可怜自己老爹了,听这意思他像个孤儿,自己起码还有个爹陪着。萧翊林竖起耳朵仔细听,故清风的身世哦!
“五岁前你祖母带着,五岁后师父带着。”
“祖母人呢?”
故清风看一眼萧翊林,接着抬头望天。
“三岁我还不记得什么,就被她从一座城里带走。五岁再回来,那座城变成了火海,堪比地狱一般的火海。她把我交给自己最信任的小童照顾,头也不回入了地狱。那小童就成了我师父。——所以我说羡慕枫儿,他报了仇而我没有,师父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许我问,什么也不需要我做。”
故溪言忽然心疼自己老爹,连忙过去抱着他胳膊安慰,又忍不住继续问:“老爹你师父是谁?”
“……海晏刀刀主。”故清风有些不愿意提起这家伙。
“海晏刀刀主是谁?”萧翊林插嘴问一句。
“笑尘阁不是察觉到海上有一股势力?这势力名为万舫盟,海晏刀刀主是万舫盟的盟主,亦是湘扉岛岛主,二十多年前修为就已经在元天境,有消息称他已入九霄境后期,几乎无人可敌。”
故清风觉得早晚笑尘阁都会知道这些事,谁让自己儿子拐了人家阁主呢!
萧翊林吸口气,故清风还真是深藏不露,果然侠名都是要着玩的。九霄境后期的师父,湘扉岛岛主,这不都是传言中的事情吗?
“爹,你没糊涂吧?礼国最高修为可就是你了,史书上也没记载有人入过九霄境啊!”故溪言不敢相信老爹的话。
“湘扉岛灵气充沛又多灵草,入元天境很容易,多数都能达到九霄境初期,只是再入中期就很难,要到后期更难。我这修为在湘扉岛也就是不入流的剑客而已。”
萧翊林听不下去了,不入流的剑客?而已??那他们这些人算什么???
“湘扉岛不问世事,只统领着万舫盟防止他们为非作歹,不用太担心,没事,里面的人出来也不会说自己来自湘扉岛。”
故清风连忙安慰这俩被吓坏的孩子,结果适得其反,越安慰越让人难以接受。
“其实枫儿请入府的九凤先生就是湘扉岛的人……”
萧翊林和故溪言同时瞪向故清风,原来最无知的是自己啊!身边到处是世界各地的人,他们从来都未发现,就像同房三年一朝被告知枕边人是厉鬼所化般刺激。
“放心啊,九凤绝对没有恶意,他纯粹不愿意待在湘扉岛而已。对了,溪言你的烟玉短笛就是他给的,那可是他故人自天湍的遗物,在天涯谷你见了抱着不撒手,还咬了满笛子的口水,九凤觉得有缘便赠予你,他确实没看错人。”
“啊……”
故溪言第一次觉得身上的短笛火灼灼的燎人。
原来各方势力都随意在礼国来来往往,只有他们当地这些土包子维护着虚假的优越感,固步自封不思进取,像个笑话一样存在。
少年人越想越郁闷。
但是现在不是颓废的时候,找到萧翊枫才是最重要的。
故清风只记得火海地狱般的城市,至于地狱所在何处完全不知道,师父不许他打听这些。就是沧海遗珠原名蛟龙泪,曾属于兰净国龙氏一族这一点,故清风还是后来在万舫盟中听来的。
游历西方众小国都是师父带着走,故清风永远活动在他的控制范围内,然而带故溪言私自离开后再没来过这边。不是故清风不想,而是有人不许,没有湘扉岛的引路谁也无法顺利穿过那片浓雾。
“所以我们要先去兰净国?弄清楚龙氏一族才能搞清楚这块石头啊!可是这跟阁主有什么关系?”
故溪言想不通,总觉得和尚在戏弄自己。
“没多大关系,但是很可能这是成糯师父的一种暗示。”
故清风思索着,以成糯的心思,可能是为了另一重目的,完成的奖励是萧翊枫的托身之所。萧翊枫肯定在某个地方,他现在的身子应该无法奔波劳累。
“爹,你想知道吗?你可能是龙氏一族的后人。”手支着头,故溪言问老爹。
“那你不也是吗?”故清风白儿子一眼。
“可是爹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好奇。”
“陈年往事罢了,而且你姓故。”
“所以万舫盟是我祖母的家业?”
“单脉相传。”故清风坐下来,万舫盟的事情自徐来还是肯透露的。
“……爹爹,我接不下万舫盟,它就是海晏刀刀主的;就算我能接下来,跟阁主在一起本来也不会有后代,所以万舫盟还是要交给别人……阁主若真给我一个崽儿呢?”
“其实,单脉相传说的是故家只有一个孩子能以继承者的身份存在,其他人都被排斥在外,但是我并不清楚‘其他人’都是谁,所以没有你师父会再找人扶持,不用担心。至于枫儿……找到他再说吧,就算真有个小崽子,也得看小崽子长大愿不愿意啊!”
故溪言叹口气,真是个败家的爹,这么大家业说不要就不要啊!
各自散开,萧翊林去找成糯想问些其他事情,故溪言就跟着老爹乱转。
“爹,情蛊是师爷教你的,他在湘扉岛,那阁主会不会也在?”故溪言昨天就想问,但碍于萧翊林在没开口。
“枫儿若在湘扉岛,那就不必担心他的安危了,可是如果是真的……你师爷真可能不告诉我,而且他有意保密的话绝对不会让我知道……”
故清风其实也怀疑。
“不能去看看吗?”故溪言眼巴巴地瞅着老爹。
“倒也不是不行,就是……”
按自关月的话,自己回去了可能往后都得留在岛上,二十多年了,故清风不知道如何面对师父自徐来。
“那我们先去湘扉岛找找看?”
和尚的话不靠谱,兰净国龙氏一族已经消失三十多年无处找寻,相比之下湘扉岛嫌疑更大。就算察觉出老爹的一丝抗拒,故溪言也当不理解,找到阁主才是最重要的。
96、大开杀戒
陪成糯在佛堂跪了整整一天一夜,萧翊林终于等到他松口。
“施主不用再问了,苦修圆满是小僧之愿,既然落在流筝施主身上,便会万般护他周全。虽然有违天道,但是流筝施主确有六甲之身,婴孩无过,然而小僧照料不得,否则也不会把他送走独自回寺。”
“也就是说师父并未放过我兄长?”
“阿弥陀佛。”
“还有其他事请教师父,调虎离山引开守护之人而潜入鹤梅崖,师父怎知密室所在?里面到底发生过什么?兄长元天境的修为,又怎么会被悄无声息带走?”
“佛门自有隐匿之术,不便向施主透露。至于流筝施主,是他自废修为,九成灵息都给了那只灵蝶,小僧才能把人带走。据小僧所观,当初流筝施主血浴于榻,该是腹痛难忍才有此决定,想来也是因珠胎初结而起。”
兄长自废修为?!萧翊林抬头,几分头晕目眩。怪不得冰蝶会入眠,原是承受了兄长身上的寒气,一时消化不了吧?
“最后一个问题,‘流筝’可是师父所取?何意?”
“流,颠沛也,苦修赎罪;筝,若解为弦乐,靡靡之音,若解为鸢鸟,色令智昏,皆需度化。”
“师父有些多管闲事,不过还是多谢您能如实相告。”
稍稍朝成糯一拜作为谢意,萧翊林手撑地面慢慢站起来,一瘸一拐往殿外走,膝盖还真疼,蒲团薄得跟直接跪在地上没什么区别,没比上次在鬼城赎罪好受多少。
“门主。”
江川月赶紧过来殿门口扶。
“你师父呢?”
萧翊林停在原地揉膝盖。
江川月往殿内看看,搀着萧翊林往外走,走远些才开口:“打听到成糯顺水乘舟带阁主去过栾凤林,师父跟故大侠两个时辰前已经走了,临安、杜衫两位师叔也跟着,沿路会留下标记。”
“事不宜迟,走。”
“我背门主吧?”
“又没瘸,哪有那么矫情,快走!”
往腿上灌着灵气让气脉运转化瘀,萧翊林可没时间耽误在这点小事上,哥哥自废修为,不会用毒不懂兵器,他一个人除了忍可能什么都做不了。
奔流河始于正国长梦山脉,入平原后涛涛南流,横跨太峯国、大悲国进海。因为有太峯国其他河流的注入,到大悲国奔流河水面宽阔无比。大悲国与西侧邻国授熙的边境便沿河而立。
栾凤林中有不少小溪流,但是树林之盛让枝叶根茎将河道遮蔽,只有三四条河道能行船。从一棵棵高耸的树间飞跃,远远看到奔流河中停着一艘巨船,船帆上画着狼首族徽,似乎不是大悲国的人。
故清风眯起眼睛,这图案在兰净国见过。
靠近一些,四个人分散站在树枝上,透过层层树叶夹缝中观察奔流河上的大船,那么大一条船,竟然不见一个人。
故溪言跳到老爹身边,问他是否看得出来这是哪儿的船。
“二十多年前在兰净国见过。”故清风觉得自己不会记错,自徐来特地介绍过。“但是兰净国在大悲寺东侧,怎么会把船停到这儿来?”
“那和尚把阁主扔船上了?”故溪言挤眉。
“你觉得他在?”
故溪言摇头,情蛊没有任何感应,自己也没有任何感觉,阁主应该不会在那艘船上。
“上去看看。”故清风回头看跟着来的两位少年。“请两位在此接应,我带儿子先到船上看看。”
“故大侠小心。”
跟着老爹顺树干渐往上跃,最后从高处跳下,明目张胆落向大船,故溪言心里畅快无比,突然就体会到老爹的潇洒。
落到桅杆上,还是没人出来,故溪言跟着老爹跃到甲板上。
船舱里终于有人出来,是一位老者,胡子跟头发一样长,在风里飘呀飘。手拄着一根拐杖慢慢悠悠走出来,一对眼睛眯得不知道还能不能看见人。
“晚辈故清风,寻人至此,多有打扰。”故清风抬手行礼先行请罪,说的是兰净国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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