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1

漏网[刑侦]——有风兮

时间:2021-11-13 18:02:08  作者:有风兮
  陆薇薇也跟着风似的蹿了出去:“那我去通知徐帆!”末了还不忘回头喊了一句秦一乐,“愣着干嘛,去叫叶队长!”
  秦一乐这才从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哦”了一声就奔禁毒办公室去了。
  谢霖举着手机不敢挂断,镜头一直锁定依然迟钝的应呈,医生们叽叽喳喳,终于下了定论:“恢复得很好,视力听力嗅觉味觉这些可能都会退化,这是正常现象,毕竟躺了这么久,慢慢会适应过来。
  这段时间的护理也做得很不错,没有形成血栓或者压疮,但目前来看,四肢肌肉还是有萎缩的迹象,后期还是要积极做康复。
  意识复苏之后,就是更难的身体机能复苏了,家属和病人都要摆正心态,过程会很艰苦,但一定会有效果,祝贺你们。”
  苏月兰连连点头,压抑了好几个月的情绪让她落下泪来:“那就好那就好,醒了就好,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市局里的人一窝蜂涌到刑侦办公室里来,只见大屏幕上的应呈双眼迷茫,但确确实实眨着眼,无不兴奋地跳跃起来,高兴得涨红了脸。
  谢霖伏到他床边:“应呈,应呈,你别睡了,能说话吗?还记得我是谁吗?叫我一声,快,叫我一声。”
  徐帆脸上久违地闪耀着光芒,在千里之外上蹿下跳:“还有我还有我,应呈!你看看我!”
  话一落,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挤到了前面去,一口一个「老大」叫嚷开来。
  谢霖只好把手机举到他面前:“你看,兄弟们等你等了五个多月了,你看,你记不记得?这些人都是你兄弟,你还认得吗?你说话,你记得我们的名字吗?”
  病房里不算很强烈的光也让他觉得刺眼,眼皮沉重到让他每一次眨眼都要费尽力气才能睁开,胃管毕竟损伤了喉咙,一张嘴就是一阵剧痛,试图说话却到底是一个字节都吐不出来。
  谢霖竭力去听,也只能听到一声含糊不清的低吟,更急了:“应呈,应呈,你说说话,一个字也行,你说啊!”
  他还是张着嘴,努力开合,明明脑子里已经有了读音,可就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不会说不出话了吧……”
  他白眼一翻,响亮地憋出了一个「滚」。
  谢霖哭笑不得,电话那头却笑成了一片,黄志远啐了一口:“这臭小子,昏迷五个多月,张嘴第一句话就是骂人,不愧是他应呈!”
  苏月兰终于放了心,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够了拿过手机:“好了,挂了,阿呈刚醒,还没恢复过来呢,让他再休息会。”
  黄志远向她点头示意,挂了电话一拍手:“好了好了,你们老大没事,命硬着呢,都给我滚回去干活!”办公室里立刻一哄而散。
  应呈依然努力,一张一翕像条竭泽的鱼,终于又艰难地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来,谢霖连忙附耳过去,只听他说的是——「他们是谁」。
  他悚然一惊,劫后余生的巨大欢喜瞬间凝聚在脸上,半晌后才指着自己问道:“那你记得我是谁吗?”
  “谢……谢霖……”
  苏月兰连忙上前:“那我呢?”
  “妈……”
  谢霖从手机调出了一张他们俩和徐帆的合影:“你看,这个是我,这个是你,那这个呢?这个是谁你还记得吗?”
  他想摇头,可身体机能并未恢复,除了意识之外,浑身上下都动弹不得,但谢霖依然从他努力的动作和表情里得到了他否定的回答,刚刚才暖起来的心又骤然冰冻:“他是徐帆!你的大学同学,做了四年舍友,还给你当过一年的副支队长,你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他呢?”
  苏月兰敏锐注意到他脸上更加困惑的神色,一把拦住了谢霖,只问:“阿呈,你知道你现在几岁吗?”
  “十……八……”
  “你的记忆要是停留在十八岁,你怎么会记得谢霖呢?那会你们根本不认识啊?”
  应呈又眨了眨眼,撑着眼皮努力地看了谢霖一眼,断断续续地说:“我们……一起……读书……”
  苏月兰和谢霖对视了一眼,就跑出去找医生了。
  谢霖趁机掏出手机,调出了江还拍的那张证件照:“那你还记得他吗?”
  僵硬的脖子终于恢复了一点知觉,应呈轻微地摇了摇头,久未运动的脖子,发出了「咔咔」的响声。
  ——
  从植物人状态中恢复过来的应呈将会遭遇一大堆的问题,但谁也没想到首当其冲的居然是记忆错乱。
  他的大脑所受到的损伤使得他处理记忆的方式出现了错误,他把自己的记忆分解成了一块一块的拼图,结果全部拼错了。
  他把这个人的身份嫁接到那个人身上,又把那个人的容貌硬套在这个人身上,把毫不相关的两段记忆合并成了一段,又把同一段记忆拆解成两个部分硬塞到两个不同的人身上,时而觉得自己还在高考前一天,时而又觉得自己正在准备英语四六级,有时能把毕业论文完整背下来,有时又连自己的过敏原都想不起来。
  但幸好,他一贯拿的是猛男团宠小公主剧本。小时候的记忆苏月兰这个当妈的会一段段掰开了揉碎了讲给他听,大学的记忆徐帆可以亲自赶过来告诉他,工作的同事他分不清,谢霖就打电话挨个排休,让人轮流到首都医院来陪几天。
  这些亲人和兄弟,会帮他一点一点把这张庞大的拼图拼成正确的模样。
  他的记忆虽然错乱,但大脑处理记忆的功能并没有损坏,就像一篇长篇的完形填空,有他们把绝大部分填词完成,余下的部分,他只要自己联系上下文,也能弄明白一个大概。
  ——他从来就不需要自己一个人独面黑暗。
  等黄志远带着顾宇哲请了年假专门赶过来的时候,应呈的记忆已经恢复了大部分。
  他的身体正在逐渐恢复,已经能够独立坐起,正在联系四肢的协调性,实力和听力也都恢复过来,但毕竟大脑经受了不可逆的损伤,反应还是比普通人要慢上一拍。
  “应呈?”黄志远拎着大包小包风尘仆仆走进病房,得知应呈记忆错乱,一贯大大咧咧的嗓门难得局促起来,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问,“身体怎么样了?”
  苏月兰连忙迎上前来,接过东西:“你说你,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客气了不是?”
  “老陈让我帮他带了个果篮,水果都是宋老师挨个仔细挑的,保证新鲜,非要我带上,你给应呈尝尝。”
  她连连应声,出去洗水果了。黄志远又凑近了问他:“还记得我是谁吗?”
  应呈坐在床沿,四肢还是僵硬的,小半年的昏迷让他格外瘦削,门板似的,单薄得好像会透风,眉眼之中尚有未完全退去的苍白病态,使他笑起来的时候也没有了以往一贯的纨绔气,透着一点陌生的斯文:“记得,黄局。”
  “你都能知道我是黄局不是黄副?我当这局长总共才没多久呢。”
  “谢霖帮我捋了一遍,我都记起来了。您是去年,陈局受伤以后,八月份当的局长。”
  谢霖在旁边守着:“医生说他这不是失忆,是记忆错乱,其实他什么都记得,只是他对不上号,这几天我把局里的人和事都说给他听,他自己就慢慢的理顺了。”
  黄志远背后又探出个头来:“那我呢,老大,你记得我吧?”
  应呈来回仔细看了他一眼,肯定地说:“秦一乐。”
  他立刻急得跳了起来:“不是!什么秦一乐,我是顾宇哲!你的得力干将左膀右臂,你最疼爱的顾崽啊!”
  谢霖看了应呈一眼,倚着窗轻轻笑了起来:“耍你的,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你,满意了吧?”
  顾宇哲眼里唰一下就亮起了一盏灯,憨厚又充满活力地笑了。
  笑够了,黄志远这才脸色一正:“那你坠楼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应呈摇头:“有关于江还的事,我都记不起来了。医生说人的大脑就像一张白纸,记忆就是这张纸上的点,密密麻麻,五颜六色,越是重要的记忆,占比就越大,一旦这张纸遭受了损伤,最容易丢失的,反而是占比更大的部分。所以越是重要的人,重要的事,才越容易被遗忘。”
  “可……你们刚刚不还说这不算是失忆吗?这都记不起来了还不是失忆?”
  “是记忆错乱的一种情况。其实我记得,这一段记忆也确实存在在我的脑海里,只是我现在不知道这段记忆到底在哪里。”
  “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
  他摇头:“谢霖跟我说了江还的一些事,说他为我挡过刀,可我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医生说我现在需要情景治疗,在脑海里用幻想补全别人的叙述能够促进我更快的恢复记忆,所以我经常幻想着有个人替我挡刀的场景,但我总是……
  想着想着就变成了璟瑜,用璟瑜的外貌去替补江还的空白,导致我现在想象和记忆混杂不清,虚虚实实的都快把我搞抑郁了。”
  说着,他微微活动了一下脖子,脸色疲惫而又愁苦,黄志远却脸色一改,忽然又追问了一句:“那居井屋的那场大火呢?也不记得了?”
  “我的记忆还没完全理顺呢,乱七八糟零零散散的。我只记得,我是在跟人聊天,那个人长什么样我忘了,也不记得聊了什么,只记得后来就是浓烟滚滚,我一直往外跑,然后就被人推下了楼,有很多气球,我是抱着气球一起摔下去的,估计是气球缓冲,这才保住一条命。”
  谢霖又吐槽了一句:“你还说呢,你这小子是真命大。那些气球是用网兜网住的,堆在一起替你缓冲了第一次,底下还有个木制的舞台,又替你缓冲了第二次,等你真落到地面上,力都卸了一大半了。要不然,华佗扁鹊手拉手给你做会诊都救不了你。”
  他笑了一声:“要不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呢。”
  黄志远却突然一眯眼:“被人推下去的,谁?”
  “没想起来,只知道有人推了我一把。可能……是哪个邪・教组织成员吧,也有可能单纯是我记错了,毕竟我现在是脑子有病的状态。对了,听说……我昏迷以后,江还就失踪了?这么久了,有消息吗?”
  黄志远摇头。他们从未放弃过寻找,把江还失踪前的河岸边翻了一个底朝天,愣是连人影都没发现,江还以前流浪时藏身的那一片烂尾楼也有分局兄弟盯着,就连应爱华的力量都暗里摸排过一遍,但……
  这个人仿佛人间蒸发似的,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他现在去了哪里,他就像一朵烟花一样,啪一声灿烂绽开,然后泯于黑暗,只留下了短暂而惊艳的一瞬回忆。
  可现在,江还连这一丝丝的回忆都没有留下。
  ——应呈想起了所有,偏偏记不起他。
  虽然他完全没有关于这个人的记忆,但并不妨碍他从周围人的种种叙述中明白江还对自己的重要性,一垂首:“他……会不会早就出事了?”
  苏月兰洗好了水果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这么一句,顿时脚步一顿没敢进门,只听顾宇哲嘴快且缺心眼,下意识就说:“没,放心吧,曹叔那边盯着无名男尸呢,真要是出了事曹叔早通知我们了。”
  谢霖立马给了他一肘子,他后知后觉闭了嘴也为时已晚,应呈脸上神色迅速垮败下去,剃掉新长的头发有点长,在他脸上投下浅淡的阴影。
  他想,只要能见到江还本人,或许……
  就什么都能记起来了。
 
64、目光
  应呈这一觉睡出了不少后遗症,引以为傲的八块腹肌瘦得只剩下干瘪的一块了,记忆的错乱让他花了很久才理顺并且接受自己过了年四舍五入就要奔三的残酷事实,四肢的严重退化使得他像个孩子似的,得从头开始学习走路握笔拿筷子,甚至连纽扣都要练习好几遍才能扣得上。
  仗着他初一醒来的时候手脚还不太会动,苏月兰把这些日子的提心吊胆全报复回来了,包括但不仅限于给他买婴儿围兜,给他用儿童练习筷,以及给他买老年人专用漆木拐杖等。
  然而那时候满脑子混沌的应呈根本没有脑力来应付这些来自亲妈的无情捉弄,更不知道亲妈的诸多罪行罄竹难书,其中最狠的一条莫过于还拍了照,等他终于发现自家憨批亲妈以坑儿子为乐,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
  他在首都温暖又温馨的病房了度过了一整个凛寒的春天,四月初的时候,徐帆腾出空到首都来陪他去赏了一次海棠。
  虽说海棠花正好,对于两个裹成不明球体的大男人来说,其吸引力远不如公园隔壁的夜宵一条街来得大,然而好好大吃一顿的结果就是因未遵医嘱被永久剥夺了外出游玩的放风权。
  不过那时,谁又能知道这两具病弱的躯体之下,是怎样两颗激烈勃发的赤忱之心呢。
  又过了一个月,五月初的时候,应呈的体重已经回到坠楼之前的数字了,虽然八块腹肌还没练回来,但至少身体各项指标趋于正常,在确认身体没有大碍以后,他终于踏上了回兰城的路。
  兰城偏南,气温相较之下要比偏北的首都高不少,但兰城一贯以来昼夜温差奇大,一天之内四季轮回,当太阳走远,这些光明兼爱不到的地方,就立刻被冰霜侵袭占领,夜风一刮,刀似的扎在人身上,疼得像剜肉刮骨。
  江还跌跌撞撞,漫无目的,任由身体的本能又将他带回了城西那座将拆未拆的烂尾楼。
  他依然穿着那件单薄的白色衬衫,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凭此度过一个严酷的寒冬的,以至于可怕的冻疮让他十指肿成了十根绯红开裂的萝卜,都快到夏天了依然没有愈合的迹象。
  撕裂的袖子露出一截手臂,新添了烟头留下的烙印,深可见骨的勒痕已经转成了紫黑色。
  连日的囚禁和折磨使得他沉沦于幻觉,浑身鲜血淋漓伤痕累累,唇部两侧撕裂,眼眶高高肿起,浑浊的瞳孔里布满血丝,后来重新长出来的指甲又被拔了一次,结了薄薄一层深红色的痂。
  他上了四楼,墙面已经被拆净,四面透风呼呼作响,求生的欲望使他找到一堆碎石暂避狂风,一张嘴就哈出一口白色的薄雾,冷得发抖,抱紧自己的膝盖一下又一下地向后撞着残柱。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