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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堂(近代现代)——蜜糖年代

时间:2021-11-17 15:27:19  作者:蜜糖年代
  池砚脑子里仿佛有一桶浆糊,拿棍一搅,黏着从四面八方过来的声音,此起彼伏循环播放,尤其是师太那个大嗓门,整整占据四分之三。
  他撑到晚自习,终于撑不住了,站起来,脚步绵软,跌跌撞撞去了厕所。池砚想吐,但一整天没吃东西,吐不出什么,只能干呕,呕得整个胃都抽。抽久了站不直,只好蹲下,可是一蹲,差点又摔了。
  裴问余不知是从哪条缝里钻出来的,他把池砚扶得稳,没让他在厕所里扑街,“这么难受了,不会张嘴说一声吗?”
  池砚笑得虚弱:“等你自己发现,助人为乐啊。”
  这人还有心情贫,看样子还没到弱柳迎风的地步,但裴问余扶着人时能感觉到异于常人的温度。
  贫归贫,池砚还是在这种情况下服了软,“我不想去教室了,头疼。”
  “嗯。”裴问余说:“没打算把你往教室送。”
  池砚睨着眼睛看他:“嗯?又想把我卖了?”
  这眉眼不知是不是发烧的缘故,虽然耷拉着没有神采,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像是盖上了一层水雾,眼尾还抹着一点红,像极了那日的晚霞,尽会迷人眼眸,惑人心智。
  裴问余看着看着,差点迷了路,好在意志还算坚定,及时悬崖勒马。
  “你现在这倒霉样,卖给谁我都得倒贴钱。”他扶着池砚在楼梯的台阶上坐好,“你等一会儿,我去跟老师请个假。”
  裴问余速度很快,来回也就一分钟,可能他对请假这件事本就轻车熟路。他扶着池砚穿过操场往校医室走。
  走到半路,池砚让风一吹,清醒了不少。他打量着身边的裴问余,觉得这人比第一次见的时候高了些,眼眸依旧细长,大概因为熟人看顺眼,那里面多了些人情味,之前一直向下耷着的嘴角,偶尔会换个方向表达心情。
  虽然性情所致,裴问余依旧内敛、不外放,但是池砚渐渐看到了他摊在阳光下的面孔——那是属于他的丰神俊朗。
  池砚很喜欢,所以才会忍不住逗他两下。
  裴问余无法忽视身边投放过来的灼人视线,他舌尖抵着虎牙,不太自在的问:“看够了吗?”
  池砚病着,越发不要脸,大大方方的承认:“没啊。”
  这撒手就放火的本事登峰造极,可裴问余就是拿他没办法——他能怎么样?摁在树上亲一顿?这里可没有撒着催情剂的骚包花。
  可看都看了,裴问余也不想什么便宜都让他占着。
  “你现在可打不过我。”
  池砚警惕:“你想干什么?”
  裴问余嘴角微微一动,说:“一回生二回熟。”
  池砚收回视线,视死如归地盯着校医室大门往前走,嘴里还嘟囔:“你这是什么毛病?”
  “毛病?”
  池砚不吭声。
  裴问余抬起手掌,揉搓着池砚的后脑勺,推着他往前走,“现在有毛病的是你。”
  “你还知道我病着呢吗!”池砚往前踉跄一步,那手掌从后脑勺移到后颈。池砚挣不开,他头一次知道裴问余的手能有这么大,“你推,接着推。劲在使大点,信不信我一头栽倒,摔个半身不遂,一辈子讹上你。”
  ‘一辈子’这宏大的时间线让裴问余措不及防吃了一憋。他手掌松了些力,但还是抓着没放。
  “用得着这么气急败坏吗。”裴问余假装淡定自若,“摔一下就半身不遂,你属脆皮鸭的?”
  “……”
  池砚发现,自从那天晚上之后,裴问余就不好逗了,自己还容易踩坑,“姜百青那一张狗都嫌的嘴炮本事是跟你学的吧。”
  裴问余不可置否。
  池砚:“……”
  还真是!
  这一路叨逼叨下来,池砚的喉咙居然丝滑了不少——不那么像鸭了。
  不过,体温直逼三十九度,再努力一把,还能创新高。池砚本来还有些精神,一看温度计,又蔫了,变化自如的本事让裴问余叹为观止。
  医生喂池砚吃了点退烧药,嘱咐说:“晚自习就别去上了,直接回家吧。有人送吗?最好找个人送。明天要是温度又起来了,得去医院验个血。年纪虽然轻,别不拿小毛小病当回事。”
  池砚冤,他可惜命,让干嘛就干嘛。
  他笑着看裴问余,有气无力地说:“这回我是真走不动路了,你能送我回家吗?”
  都开口求了,也没拒绝的道理。裴问余推开校医室的门,回头发现池砚没跟上——屁股上跟有千斤顶似的,纹丝不动。
  裴问余:“走啊。”
  池砚装模作样抬了一下腿,又虚弱的放回原地。
  “……”裴问余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惯着他的臭毛病,“走不动路了?要我背你吗?”
  池砚原本也就逗一下裴问余,听到这话,贱骨头浑身舒坦了,刚把不用送到嘴边,那边正在写记录的校医阿姨严肃地说:“背?还没到这个地步,用不着背。自己走两步,多动动病也好的快,哎哟,现在这小孩儿……”
  后面的絮叨池砚没好意思听下去,拉着裴问余赶紧跑。
  池砚把自行车钥匙扔给裴问余,木着脸蹬上后座。裴问余没好意思笑太大声,“好好的非得作一下,让人笑话的也不是我。池砚,你脑子没烧坏吧?”
  池砚颓败地叹了一口气,“不一定,我的脑子现在不归我管,走吧余哥哥,赶紧回家!”
  裴问余:“你住哪儿?”
  弄堂四通八达,前后左右都是能进去的口子。池砚杵着一根手指,闭着眼睛靠在裴问余背上,也能精准的指对方向。
  前半段路还算顺当,指哪儿骑哪儿,绝不多拐一点路。可后半段,裴问余骑得越来越慢,眼前掠过的景物陌生又觉得似曾相识。他在弄堂口停下,心跳得急躁又凶猛,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池砚闭着目养神,以为到了,睁开了一只眼,“你往里面骑,5弄13号。”
  裴问余依旧没有动,他视线停在右边圈出来的一块摆着健身器材的场地上,嘶哑着嗓子问:“这儿……以前是不是有棵树?”
  “嗯?”池砚迷糊着抬起头,好像有些没听明白他的话。
  裴问余原封不动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声音荡在黑夜里,不轻不重。
  树?池砚努力回忆着附近的花花草草,可就是没想起来这边的树。
  “没有吧……”
  “有!”
  灯光晦暗的弄堂口,突然蹦出一个大嗓门,把他们俩都吓了一跳——居委郝阿姨遛着狗经过,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前几年台风登陆,刮倒啦!居委会就出了点钱,把这块地修整了一下,就成现在这样了。”
  池砚倒是不关心什么树不树的,他看见来人,病恹恹地笑了一下,“郝阿姨,这么晚了还出来遛狗啊。”
  “可不嘛!我这养的哪是狗啊,是祖宗!”她借着灯光,看清了池砚的脸色,吓了一跳:“哎哟,小砚,你这是怎么了?病啦?阿姨送你回家。”
  “不用,您接着遛狗。”池砚拍拍裴问余的肩,说:“这是我同学,他送我回去,马上就到了。”
  “欸,行!那你们小心点,看着点路。”
  池砚送走了郝阿姨和她们家的狗,喊了一声没魂没魄似的裴问余,没得到回应。他伸手往前打响了车铃。清灵的回响终于把那人的魂魄招了了回来。
  池砚瞧他一眼,着实吓了一跳——裴问余两眼空洞,毫无神气,脸色比他这个高烧病患还吓人。
  “你到底怎么了?别不是被我传染了啊。没发烧吧,还走吗,要不要到我家……喝杯茶?”
  这一连串问题把本来就懵的裴问余问得更懵了。
  但有一点,他从心肯定,“去,我把你……送到家门口。”
  裴问余握着车把手的手心全是汗,他忍不住发抖,又强迫自己镇定。
  他从没想过那种可能,如今却忍不住去猜。
  池砚指着弄堂里面,说:“走吧,往里走一段,有条小路拐进去就到了。”说到这儿,虚虚地笑了一下,“到家了还能让你吃顿夜宵,来一次不亏啊小余。”
  裴问余也笑:“不是喝茶吗?”
  池砚:“你想喝也有,我把我妈那饼普洱砸了,看着挺贵的。”
  “你妈不揍你吗?”
  “我现在这样子,她不好意思揍。”池砚拉着裴问余的校服,说:“欸,到了”
  裴问余立在铁锈斑驳的老宅铁门前,内心翻江倒海。他眼眶酸涩,眼前浮现母亲隐藏数年的面孔——发狂的、可怜的、疼惜的。
  恐惧与期盼悄然而至。
  池砚放好车,退烧药开始发挥作用,他的额头和后背慢慢出了些冷汗。他看见裴问余的背影契合在黑夜里的铁门外,好像一不留神就会被深渊吞进去。
  困意涌上头,池砚眯着眼,看不太清眼前的人。他尽全力只能喊出不大的声音:“小余,进来坐吗?”
  忆完往昔,驱逐恐惧,还是那个人把他拉回现实。裴问余在池砚看不见的地方,流了一滴眼泪,他等着风把眼泪吹干,回过首,笑着对池砚说:“好。”
 
 
第31章 相识
  池砚一进屋就一头戳倒在桌子上,额头抵着桌面,半死不活。
  裴问余基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转的身,迈的腿,进的屋——他被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得晕头转向,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一举一动全靠本能。
  一桌子热气腾腾的夜宵熏陶着两个完全没有食欲的人。
  老太太从屋里拄着拐出来,见到裴问余愣了一下。
  裴问余不尴不尬地站在池砚身边,眼神在屋子里飘了一圈,最终只能落在池砚的后脑勺上,想在黑色的发丛里,盯出一朵娇艳盛开的花儿来。
  池砚扯着裴问余的衣角,让他坐下,自己始终埋着脸没有抬起头。
  裴问余以为他不舒服,有些紧张地问:“怎么了?”
  池砚从臂弯的缝隙中露出半只眼睛,摇摇头说:“我没怎么,让你吃夜宵呢。”
  这哪儿吃的下?硬塞都不一定塞得进去。
  老太太没见过池砚早晨出门时的熊样,回来突然变成了一个病秧子,多少让她有点措手不及。拄着拐往亲外孙身边走,不小心让左脚绊了右脚。
  这一脚差点摔了,幸亏裴问余身手矫健,没让老太太出什么事。
  池砚摸着小心脏,又给吓出一身冷汗,气若游丝地说:“外婆,您慢点,我现在不禁吓。”
  “你这是怎么了?病了?吃药了吗,赶紧去医院!”说完还觉得不够,又接了一句:“打电话让你妈回来!”
  池砚真是一个头两个大,随口开始胡说八道,“吃了,就发个烧,没多大事。我刚从医院回来,这小毛病医生都懒得给看,开了几颗药就把我打发了,睡一觉明天就好。”
  裴问余:“……”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老太太显然不信,但是池砚说的有鼻子有眼,她将信将疑地把脸转向裴问余。
  裴问余紧绷着脖颈,顶着在座各位各异的目光,迫不得已地说:“是。”
  一旁的张阿姨端着水给池砚,见缝插针地溜进来,说:“早上出门是有点感冒,大小伙子发个烧,有助增强免疫力。哟,瞧着慢脑门的汗,出汗是好事!”
  一群人一唱一和终于把老太太哄安心了。安了心才注意到这屋里原来站着一个陌生人,虽然跟这位陌生人刚刚还有过眼神交流,但出于礼貌还是问了一句:“这位是?”
  “我同学。”池砚说:“他陪我去医院。”
  这一句直接拉升好感值,老太太本来看裴问余就眼熟,现在更是顺眼得不得了。老一辈看见小辈就是爱操心,她操心完池砚,又开始操心裴问余。
  “这么晚还送他回来啊,你家住的远吗?”她盛了碗粥,推到裴问余面前,“吃点东西再走,给你爸妈打个电话,让他们放心!”
  “我……”
  池砚挑了一个看着漂亮的咸鸭蛋给裴问余下饭,顺口接过话茬子,“他父母都不在家。”
  说话的一个意思,听话的另一个意思。老太太明显没想得太复杂,他看了一眼外边乍起狂风的黑暗天,说:“家里没人就别回去了,晚上在这儿住一晚吧。小张啊,去翻床被子。”
  张阿姨附和:“好好,今天晚上雷雨天,过不久就得下场暴雨,住一晚别走啦,免得半路又淋坏一个。”
  在几个人无意识地推波助澜中,裴问余莫名其妙地留了下来。
  池砚仿佛用完了所有的力气,眼皮再也撑不住。在回房间之间似笑非笑地对喝粥的裴问余说:“喝完粥就上楼吧,晚上睡我那屋,左拐第二间。”
  那粥其实挺好吃的,但进了裴问余的嘴里完全寡淡无味。奈何旁边有一位目光灼灼的掌勺师傅,裴问余不能抹了她的面子。于是端着再来一碗的表情,一口气灌下了那碗粥,烫了舌头也管不着,心早就跟着池砚飞了。
  池砚在某些方面有一点公子哥的臭毛病,比如眼下就算是半死不活的状态,他也要按部就班刷个牙,不能冲澡就洗把脸,换身舒服的睡衣,把自己收拾干净,再安安稳稳地躺进被窝。
  裴问余进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碗面,池砚刚好从浴室里换了身衣服出来。
  “……”池砚:“这宵夜可真够丰富的。”
  裴问余把碗放在书桌上,再把筷子端端正正地架在上面,“这是给你的。”
  池砚摔进被窝里,放松身体深吸一口气,虚虚弱弱地说:“放那儿吧,朕暂时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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