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池砚开了点车窗透气,当风灌进来时,他说:“听见这呼啸的西北风了吗?我刚上高架,大概还有四十分钟能到你公司楼下了。”
“……”裴问余:“池砚,把窗户关上。”
池砚:“闷啊。”
裴问余:“你感冒还没好。”
池砚吸了吸鼻子,没听话。
裴问余听见电话那头越来越大的风声,静默片刻,说:“行,你给我等着。”
“好啊!”池砚喜闻乐见,一脚踩重了油门,跟风并肩,呼啸而过。
池砚以为自己提早十分钟到场能给裴问余一个惊喜,但他没想到,裴问余居然已经早早等在了公司楼下,池砚惊吓不小,非常想跑。
裴问余没他池砚这个机会,他眼观六路地在风口站了二十分钟,就是为了逮池砚,现在终于让他逮着这只耗子了,哪里还能让他再跑。
裴问余拉开驾驶室的门,亲自把池砚送到副驾驶。他似笑非笑地扫了池砚一眼,然后轻车熟路地把车挂上档,稳稳当当地开走了。
池砚眯着眼睛,舒舒服服地窝在车座里,他看着外头掠过的路景,不是回家的方向,“小余,咱们去哪儿?”
裴问余开了导航,报了个商场的名字,说:“先去吃饭,吃完饭再带你去个地方。”
池砚哈哈一笑:“你这是卖关子还是想给我个惊喜啊?”
“都有。”裴问余说:“想吃什么?”
池砚:“火锅吧——这天太冷了,什么都吃不下。”
这个商场不是他们平常会去的商场,甚至离两人习惯的生活圈也有一段距离,是一个相对陌生的地方,但是池砚没问。裴老板请客吃火锅,池砚敞开了胃,吃得差点打不动滚。
裴问余:“何必呢,我又不是没请你吃过饭。”
池砚像个猫似的伸了个懒腰,裴问余看着他的模样,眼神暗了暗。于是,池砚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裴问余拖着摁进了墙角隐蔽处。
裴问余高,罩着池砚轻而易举,他们隔着一道墙,隔开了人声鼎沸的餐厅,接了一个色情十足的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太想了。
要是没吃火锅就更好了。
分开后,池砚砸吧着说,舔着下嘴唇,问:“什么味儿啊?”
裴问余说:“你点的菌菇汤底。”
就这短短几个字,一路把池砚笑进了售楼处。
沈老板效率奇快得在忙成狗的年底,给裴问余找了三套符合条件的房源,裴问余每套看了下来,最后选了最有发展前景的一套,今天他就是带着池砚来复评估的。
售楼小姐带着参观时,池砚脑神经还没转过弯来。当两个人站在宽大的阳台上,俯仰着方圆几公里的绿景,池砚终于回了魂。
裴问余:“怎么样,喜欢吗?”
池砚作为设计师,开着一家设计公司,他装修过太多的房子,所以在潜意识里,他一直把房子当做一件商品来看待,从来没有设身处地把自己代入。
直到现在,池砚才隐隐生出一种家的感觉。于是,这人啊,一旦动起了安家的心思,就会不受控制的向往未来。
池砚点了点头,说:“喜欢。”
跟在后头的售楼小姐比当事人还欣喜若狂,她激动地说:“两位先生眼光正好,我们这楼盘一早就被抢光了,老板自己留了几套好房源,那都是给亲朋好友的。这间坐北朝南,楼层好,视野佳,附近基建设施、商场公园配套齐全,极品啊!”
裴问余和池砚一路听着售楼小姐嘚啵——嘚啵完房子,嘚啵小区环境。
还算满意,他们很干脆,回到售楼处,就开始签合同。当两个人同时拿出身份证,要把名字写在房本上时,接待他们的售楼小姐没有惊讶。
售楼小姐应对各种突发事件十分身经百战,她当下看穿了裴问余和池砚之间的关系,但没有出声,甚至面不改色,继续用如沐春风的态度成功获得一笔提成——在钞票面前,一切魑魅魍魉都是尊贵的上帝!
皆大欢喜,多好呀。
第92章 婚宴
从售楼处出来,池砚刚坐上车,就收到一条信息,他盯着手机愣了半晌,活活憋不出一句话。裴问余见着池砚魂不守舍的模样,伸出跟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问:“怎么了?”
池砚懵了吧唧地转过头,说:“小余,我妈说她下个月结婚,邀请我去参加,还给我发了张请帖——她是不是故意的?”
裴问余淡定地说:“挺好的啊,你怎么了?”
“说不上来,我觉得我妈给我发喜帖时的心情应该跟你挺像的。”池砚心累地往车座椅上一靠,接着说:“你们俩隔空轰炸,来来回回打了几招,怎么我成炮灰了?”
裴问余哑然失笑:“因为我们都爱你啊。”
“我可太谢谢你们了。”池砚扬着嘴角,慢悠悠地说:“对了,我妈还说了,让我带着你一起出席。”
裴问余受宠若惊,“你确定?”
池砚不确定,他拿着手机又把信息看了一遍,“对,没错。下个月十号,这都快过年了了啊。”
“……”裴问余:“池砚。”
池砚‘嗯’了声,没等到裴问余的下文,他微微掀起眼皮,问:“干嘛?”
裴问余语塞,他无奈地提醒道:“那天是腊月二十七,你的生日。”
池砚已经很久没过生日了,他压根记不起来,可裴问余却记得清清楚楚。
池砚睁着俩圆眼睛,喃喃地说:“我妈真是……别出心裁。”
裴问余遗憾地说:“是啊,不能过二人世界了。”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池砚保持着微笑,说:“要不咱俩谁也别去了,你想怎么过二人世界,我可以陪你啊。”
裴问余倒是认真地想了想,可一想到后续可能遇到的麻烦,就默默退了半步,“算了,我刚把你妈哄好一点,可不想再来一次。”
池砚:“你是真怕她啊。”
“谁说不是呢。”裴问余把车开出了售楼处,“池砚,咱们去哪儿?”
“回家。”池砚挑着意味深长的视线在裴问余身上来来回回晃了一圈,说:“我看你独守空房寂寞得慌,一路上都在抱怨——我得平息你的怨气,家庭才能和睦是不是?”
“哦——”裴问余想起了他俩没见面之前打的那通电话,似笑非笑:“要伺候我?”
池砚哈哈一笑,说:“滚。”
两个人正式住一起后,原本想请朋友们吃顿饭,可约了一圈才发现,年底所有人都是在日理万机中忙成狗,愣是没办法凑齐一桌人。
姜百青贱兮兮地在群里说:“你请客吃饭的精神已经顺利传达,我们知道了,但是不急,先欠着,肯定少不了你这一顿的,放心吧。”
池砚:“不好意思,过期不候。”
姜百青:“那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付轮轮:“我在小酒馆留了一间包间,咱们过年挑一天一起吃个饭,好久没聚了。”
这会儿池砚正窝在家里的小书桌上画图纸,他摘下防辐射眼镜,揉了揉鼻梁,拿起手机点开语音,说:“行啊——付老板,你的小酒馆过年会休息吗?”
姜百青:“休什么啊,少爷,你是不知道,过年餐厅门一关,那流走的都是银子,尤其是小酒馆,还休息,现在都已经开始在排队了!”
池砚略微惊讶,“生意这么好?”
付轮轮不好意思地承认了,“嗯,所有桌都已经约出去了,从年三十开始到初七,没有余位了——咱们那个包间是保留项目,每年都是我自己留着的。”
听到这儿,池砚突然侧头问裴问余:“小余,你们每年都会聚吗?”
裴问余正坐在床上看池砚放在床头的一本专业书,看得认真,闻言,头也没抬地‘嗯’了声。
池砚扔了手机,他没心情聊天了,转身翻上了床,抬手就把裴问余手上的书抽走,“看得懂吗?”
裴问余看着书封面上写着《装配式建筑评价标准》,莞尔一笑,老实交代,“看不懂。”
“……”池砚:“这么一会儿就看了一半,我当你这位天才要谋权篡位跟我抢饭碗了。”
裴问余:“那我能怎么办?看你工作得挺认真,我没事干啊。”
池砚翻身,坐在裴问余的小腹上,流里流气地挑着他的下巴,又问了一遍:“你们每年年末都来一次合家欢?”
这回裴问余听出了池砚话中的意思,他有些难过地闭了闭眼,说:“我倒是想,可是你一直不来,我也难受啊。”
“唉,对不起,是我的错。”
偷鸡不成蚀把米,池砚觉得现在自己骑得不是裴问余,而是刀山火海。
冷空气来袭,屋外刮着八级大风,但房间里空调温度打得很足,池砚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已经逼出了一层汗。
裴问余的手顺着他睡衣下摆钻了进去,当掌温与皮肤紧贴时,池砚舒舒服服地哼了声。裴问余这才轻笑,“你已经道过很多次歉了,这页咱们能翻过去了吗?”
“成。”池砚转念一想,又忽然好奇,“你们这小团体聚餐的时候,有人提起我吗?”
裴问余:“知道些内情的人不会在我面前提你,不知道的么——付轮轮偶尔有意无意间会提起你,他一直记得你帮他的情。但我听着不舒服,我曾经有一段时间一直以为他暗恋你。”
太破坏气氛了,池砚此刻听了裴问余的话,不知该笑还是该保持严肃,“你可真喜欢给自己提高思想难度——小余,你真当我是满世界撒欢的花蝴蝶吗人见人爱的?”
“哼。”
他就是这么认为的。
裴问余一手把这池砚的腰,一手捏着他的脖颈狠狠把人压了下来。位置颠倒,池砚扯了被子把两人裹住。
他们还没进入正戏,池砚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开始震起来,没完没了。
池砚掀了被子,没好气地喷道:“我操,谁啊!”
裴问余舔着后槽牙,他压着池砚没有动,技术高超地伸长了胳膊,把那倒霉催的手机够了过来,“密码,自己解开看。”
池砚报了串数字,说:“手都被你压着呢,动不了。”
裴问余很受用,他解开池砚手机锁屏,点开微信,矜持地问了一句:“那我看了?”
池砚保持着微笑,“随便。”
就这么一会儿,群里边在线的几嘴碎子三纸无驴聊了一堆,裴问余往上翻着聊天记录,一只手又摁着不太消停的池砚,终于翻到了由付轮轮开头,从而引发的热议话题。
酒馆小老板打着字,含蓄地问:池砚,你们俩……你和余哥……住一起了?
接下来就是姜百青连续十余条追命连环艾特。
怪不得池砚的手机震起来没完没了,全是姜百青造的孽。
由于性向的秘密已被公诸于世,姜百青作为知情人,一方面有微妙的优越感,另一方面他也把自己十年前所受到的惊吓,倒苦水似的一咕噜喷了出来,跟林康一唱一和,俨然受害者的模样。
而群里唯一俩女性,揣着明白装糊涂,吃瓜吃得津津有味。
许娅时不时冒出一句:“卧槽!他们俩这么早就好上了?怪不得谁也看不上我。”
姜百青没好气地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就别拿出来晒太阳了,你已经是个已婚少女了,展望未来吧老婆。”
裴问余看着他们的聊天内容,脸色捉摸不透,池砚胆战心惊地问:“怎……怎么了?手机给我看看。”
裴问余没给,他摁着余音,霸气侧漏地说:“是,我们俩现在要睡觉了,你们好自为之。”
池砚:“……”
群里那帮人有没有好自为之池砚不知道,反正他的手机被裴问余大马金刀地断了网,扔在了不知道哪个角落。
日在过得很快,在所有人忙忙碌碌中,何梅的婚期如约而至。池砚在这前一天,还一脑袋扎在图纸堆里,然后,他画着画着,不知道是哪根脑神经搭上了网,灵光一闪,猛地想起了这事儿。
池砚在杂乱不堪的办公桌上找出了手机,“喂,小余,明天我妈结婚啊!”
裴问余顿了下,不可置信地说:“你忘了?”
池砚:“我……现在想起来了。”
裴问余:“嗯,还成,还来得及。”
池砚松开了手里的鼠标,迟疑地问:“我好像没合适的衣服穿。我明天该穿什么?不能裹件棉袄出现在那种场合吧,我妈非弄死我。”
“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咱俩一样,穿正装过去。”裴问余简直面面俱到,比棉袄还贴心,他婉转地提醒了一句:“不过,礼物你得自己准备——你想好送什么了吗?”
给亲妈送钱有点说不过去,而且显得没诚意,池砚想了想,说:“小余,你可以下班了吗?”
裴问余:“随时可以。”
池砚:“那你等我,我去找你。”
外面的天没暗下来,时间还早,池砚关了电脑就往公司外面走。
办公室里还坐着几个正在悲催加着班的姑娘,姑娘们见自己老板突然急匆匆闪现,随口问了一句:“池总,今天这么早下班啊?”
池砚:“是啊,明天我妈结婚,我得回去准备准备。”
不着调池总语出惊人,完全不让人好好接话,姑娘们面面相窥,不知道该怎么客套。池砚笑了笑,本着老板不是剥削者的原则,体贴地说:“还有几天就过年了,你们怎么还在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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