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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君(古代架空)——麦客

时间:2021-11-17 15:28:29  作者:麦客
  执行者沈育,铁面无情,将两位矜贵的少爷打得手心高肿,连轸流下不争气的泪水,段延陵则火冒三丈,几次三番欲掀桌离去,沈育当然不会制止,只会挂着讥嘲的笑冷眼旁观。
  段延陵受不了的就是被沈育嘲笑。他恨段延祐,是因为段延祐抢了他的东西,他恨沈育也是因为沈育抢了他的东西。
  “遭了瘟了。”段延陵挨了板子,愤愤坐下,手连笔都拿不稳。
  连轸已很有经验,道:“给你药?昨个我爹给我的。”
  他还很骄傲,因着连太尉大大称赞了他自觉跟随沈公治学的精神。
  段延陵白眼翻上天。
  轮到梁珩背诵了。
  “有斐君子,终不可喧兮者,道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
  难得一见,记性最好的梁珩也一时语塞。沈育站他背后,一手拿着板子,一手悄无声息,在梁珩背上划了几笔。
  “欸他他他……他们!”连轸立刻举报,未遂,被段延陵捂嘴摁住。
  “呆子!”段延陵小声骂,“你想害殿下挨罚吗?”
  梁珩得以顺利地背下去:“於戏,前王不忘。”
  沈矜又将梁珩表扬一番。沈育挨着梁珩一张书案坐下,梁珩用汗湿的手捏捏他手指。
  “既言前王不忘,”沈矜讲道,“今日便来说说先桓帝的功绩。”
  桓帝尊号镇疆武威皇帝,与今上文神皇帝,号称一武一文。实际上是很给今上面子了。与缠绵病榻的文神皇帝不同,武威皇帝是正经军旅出身,曾受封于川南四镇——也就是如今川南王所镇守的涿水重镇。
  涿水四镇现下的规模与建制,基本是在武威皇帝时期奠定的。先帝为南亓江山的稳固,立下了不世功勋。
  更有甚者,桓帝曾在涿水战场拼杀之际,被乱刀斩去小指。他不以残缺为耻,而以军伤为荣,讲小指烧去血肉,做成骨戒,日日戴在手上。桓帝升遐后,此枚骨戒便被奉入帝陵祠堂。
  说起来,梁家帝王历代铁血魁梧,在马背上成长,踏着伏尸血河即位。独独到了文神皇帝这一辈,出了两个弱不禁风的。
  民间当然也有说法,皇帝毕竟不是先帝亲生血脉。
  “虽不是先帝血脉,”段延陵说,“也是嶂山王一脉,自然属梁氏皇亲。”
  连轸说:“可是陛下确实不像……”
  沈育问:“这话又是谁说的?”
  连轸说是他老爹,当朝太尉连璧。
  年轻人越讨论越危险了,沈矜及时叫停:“於戏,前王不忘,为的是‘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这句话,别的无关紧要的内容,多说无益。此一节咏叹淫泆,其味深长,当熟玩之。”
  到了朔风飘雪的时节,温室殿地底烧起火龙,滚水一部分与清水混合,聚成温室殿里一汪浴池,一部分流淌至储宫各殿,送来源源不断的暖气。
  梁珩泡在浴池里,浮尸一般仰面纹丝不动,口中发出语义不明的絮叨。念了一会儿,出声问:“今此三界,皆是我有,其中众生,悉是吾子。后面怎么背?”
  池边,沈育百无聊赖捧一卷轴,闻言奇道:“你怎么还背起外教经文来了?”
  “哎呀,”梁珩扑腾到池边,扶着池壁,挂着水珠的脸神采奕奕,“听说北边外教盛行,有许多南渡的北人也想在我朝传教,我先学学他们的教义,才好知己知彼嘛。”
  “你快说!”梁珩催他,“后面怎么背?”
  沈育略作回想:“而今此处,是诸患难,唯我一人,能为救护。”
  得了答案,梁珩的兴趣顿时没了,鼻腔里哼哼一声:“你也能背啊。”
  沈育:“……”
  合着这人只是想和他炫耀一下。
  梁珩一面泡汤,一面喃喃自语:“外教就是外教,在番邦蛮夷之国,普度众生的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神仙,在我的国家,可是实实在在的人,天子代天牧民,莫非就是他们口中的佛祖天神?”
  “三界无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常有生老病死忧患,如是等火,炽燃不息,”沈育翻阅手中卷轴,又念一句,说道,“正因统治者无为无能,苦难中的百姓才不得不将希望寄托于缥缈虚无的极乐轮回吧。”
  梁珩半天没有回应,沈育抬头,见他半张脸浸没在水下,勾手朝他招一招。
  “怎么了?”沈育走过去。
  梁珩又说:“你把书放一放。”
  沈育依言施为,走到池边,被梁珩一把抓住脚踝哗啦拖进池水——
  “!”沈育猝不及防,呛得口鼻辛辣,连连咳水。
  梁珩一计得逞,阴恻恻地说:“你不要以为什么话都能说。”
  沈育只是陪梁珩洗浴,自己可是穿戴整整齐齐,此时顿时崩溃:“鞋!我鞋还没脱!”
  梁珩翻过身,趴在池壁,肩背肌肤浸出一片莹润的水色,蝴蝶骨隐没在薄薄一层肌肉下。
  “帮我搓搓背。”
  沈育大为光火,只得三下五除二解了衣衫、脱了高靴罗袜,去伺候太子殿下。殿下的肤质又细又软,滑不溜秋,像尾狡猾的游鱼。
  随着动作,梁珩背上泛起成片的红霞,落进沈育眼底。
  雾中又响起入水声。
  有人一边说话一边靠近。
  “回头给我老爹说,家里也凿个温泉,隆冬泡澡贼舒服。”
  另一人嗤笑:“你爹先把你脑子凿开花信不信?你去问问我表弟,弄这么个温室殿要耗费多少人工。哦对,他不一定晓得。”
  段延陵与连轸分开热水雾气,游到近前。
  “你们也来泡澡哈。”梁珩懒洋洋地打招呼。
  段延陵看看他,又看看沈育,用平静掩饰心痛:“啊。”
  “还是殿下会享受,”连轸说,“外面正飘雪呢,你们搁这儿泡温泉。”
  “飘雪?”
  梁珩身手从没这么灵活过,哧溜上岸,胡乱裹上衣服就往外走。沈育叫都叫不住,忙披了袍子,顺手抄起毛氅追出去。
  朔风带来的雪花,止步于涿水,南边鲜有见雪的日子。亓人对雪天的记忆,还停留在百年前,坐拥南北两面江山的时候。
  川南即使下雪,也是白糖、盐絮似的,落到枯枝头、石砖地板,顷刻便融化。
  梁珩刚泡过澡,寒天里身体冒着热气,沈育给他裹上毛氅。
  “北边的雪是什么样的?”
  沈育回答:“没去过。”
  梁珩说:“什么时候咱们到北边去看看?”
  宫室的各个角落、后厨、马厩,仆人与侍臣纷纷出来看雪,这稀罕玩意儿降得吝啬又矜傲,施舍到人们手掌心,转眼又回天上去。
  梁珩突发奇想:“雪天,望都城的百姓都会做什么呢?”
  信州影子似地冒出来:“殿下,小心着凉。”
  梁珩叹口气,只得又回他的温室去。
 
 
第18章 共枕眠
  小雪过后,望都城的街巷开始变得冷清,家家户户囤积柴炭,以度过寒冷的冬日。
  每日散学,晚归也成了段延陵与连轸的头疼的事。冬至日后,天黑得越来越早,从储宫返回南闾里,宽阔的驰道空无一人,黝黑冷寂,凛风割麦子似地斩断灯笼火光。上一次,连轸差点被瓦墙下窜出的黑猫吓飞了魂。
  温室殿的火龙将梁珩的宫室烧得暖如三春,四人便聚在储宫完成功课。待到该背该写的做得差不离,早已暮色四合。
  梁珩不得不时常收留三人过夜,太子寝殿成了学塾宿舍一般。洗漱用度一应由信州打点,倒也做得周全。
  沈育不止一次起疑——刚到储宫那天,除了太子本人,所有黄门侍郎对待新任少师的态度都是排斥敌视。
  这也不难理解,对于这些终生禁固在宫闱的内臣,唯一的倚仗就是雏龙。有郎中三将现身说法,操纵皇权所能得到的利益之大,令人忘乎所以,敢行一切礼法不容之事。恨不得排除所有接近太子的势力,而使自己成为唯一的信赖与依靠。
  人皆有一天,独宦官有二天。
  沈育只能理解为,储宫的宦官们,见到沈矜得到梁珩信赖,甚至丞相公子与太尉公子也甘作门生,不得不接受事实,曲意逢迎。
  不论是因为什么,沈矜总算成了自太子珩“赶走”崔显、马贺与谢览后,唯一成功留驻的夫子。间接替梁珩洗去了不少民间污名。
  沈育出生长大,头一回在汝阳以外的地方过春节。
  除夕夜的前好些天,家里便着人送来米面腌肉,又有沈矜、沈育与宋均三人量体裁制的新衣、鞋袜,给两个年轻人的岁银也一并包在衣服里,无不是沈母的心意。
  她疼爱儿子,顾念丈夫的学生们,也视同己出。
  随着物什一起送来的,还有家信,有沈母写给丈夫儿子的,也有宋均父母的来信。
  信中提到家乡一切如常,门生们离了先生,也不忘用功,由几个年纪较大、受业较早的师哥们带着念书,有几次跑到马谢学塾偷听,还给人家当场抓包,告到沈府。
  虽然半个字没问归期,却字里行间都是想念。
  除夕守岁,沈育与宋均半夜熬不住,偷偷溜回房睡觉,也在院里撞见沈矜月下对着家信长吁短叹。
  翌日闾里街头巷尾鞭炮喧天,门户贴上崭新的桃符。大年到来,百家团圆。
  当天夜里,过了闭市时辰,坊间也充斥欢声笑语,年夜饭的香味相互交织。沈府主仆也凑了一桌,菜肴并不精致,贵在家常可口。
  院里热热闹闹聊开。沈育与宋均也彼此碰了几杯酒,视线越出闾坊的墙瓦,满城只有章仪宫的方向一片漆黑。
  “皇宫没有年夜饭吗?”宋均奇道。他满以为过年也会如寿辰那天,得皇帝几封赏钱。天下没有人不喜欢过节,就算有,那也一定不是春节。
  不过沈育确然没听梁珩说过大年当天有宫宴。
  “喝多了,去解决一下。”沈育起身,抹黑往东院去。绕过拱门,沈家人说笑的声音小了,邻家的热闹又传来。
  经过墙根,沈育站住,怀疑自己眼瞎了。
  “我下不来了……”梁珩说,“接一下嘛。”
  木香藤可怜巴巴的枯架子快承受不了他的重量。
  沈育静默片刻,摇头继续走:“喝多了喝多了。”
  “喂!”梁珩大喊。
  他不知从哪里找了一身乌漆麻黑的衣服,整个人裹得像块煤炭,在沈家后院墙上蹭了一身灰。
  沈育半蹲着,肩膀作阶梯,好让梁珩踩着他下来。
  “你家都有哪些菜?我在后院都闻到香气了!”
  梁珩像只狗,摇着尾巴迫不及待往前院去。沈育面无表情,走与他相反的方向。
  “你去哪儿?”
  沈育依然怀疑自己神智是否清醒:“茅厕。”
  直到梁珩出现在前院,沈矜与宋均都化身石像,沈育才叹了口气。
  “少爷,今天还有客人啊?”门僮问。
  “茅房捡的狗,”沈育淡然安排,“别管了,我来喂就行。”
  梁珩挨着沈育坐下,长工给他一副新碗筷,他还和人家拜年。
  “同乐同乐!”长工笑呵呵的,尚不知道眼前这位就是未来九五。
  宋均板着一张一言难尽的脸,手臂上了夹板似地,僵硬下筷。
  沈矜道:“大过年的,就不分你家我家了,都是自家人。”
  宋均道:“先生,这种话未免太厚颜了,您得先问问别人同意不同意。”
  沈矜道:“来都来了,还有什么同不同意的。”
  宋均便说:“既然是自家人,那待遇可就不一样了。”
  “是啊,”沈矜说,“随便给个宰相当当,不算什么吧。”
  “宰相不行,还可以考虑太尉、御史,三公里总得沾一个吧?”
  “我已经是老头子啦,但我儿子还年轻嘛。”
  “育哥儿就算了,没那心思,看看我吧,来客人,我敬您一杯。”
  梁珩乐得前仰后合,与宋均碰杯。沈育听得麻木,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用干净筷子拣了些未被动过的菜肴,给梁珩布菜。
  巷里别的人家又在点炮仗,噼里啪啦一阵响。
  梁珩贴着沈育耳根子说:“你们这里好玩!”
  沈育把他脑袋摁饭碗前,筷子塞手里。
  夜晚,沈家本是个小宅子,没有空余的房间,梁珩便和沈育挤一屋。宋均已很识相了,绝不多嘴请殿下回宫,还自觉抱来一床新被。这也是沈母赶在年前从汝阳郡送来的,填的柔软温暖的鸭绒。
  梁珩吃饱了,瘫在沈育的床榻上,摸着肚子眯起眼睛,仿佛这小小的房间比之那四季如春的宫殿更令他自在惬意。
  “睡进去一点。”沈育也躺上来,抖开新被。
  梁珩闭着眼睛说:“我那皇后娘亲从没给我做过衣服被子。”
  沈育将梁珩严严实实盖好,被子掖得一丝缝隙不漏。
  “说这些做什么。”
  沈育已经知道帝后做父母的德行了,别说衣服被子,连大年夜皇帝家儿子跑来与自己挤一塌,也一点不觉惊奇。
  谁让满城张灯结彩,只有章仪宫与桂宫死气沉沉,暮气积重难返。
  梁珩又是那样爱热闹的性子。
  新被锁着二人体温,沈育被梁珩的手臂贴着,渐渐感到热气爬上脸颊。
  梁珩的手指细软,被子底下摸到沈育的手,菟丝花似地缠上来,下巴枕着沈育肩膀,说话声音绵绵的,爬得沈育半张脸麻痒难耐。
  “我出门的时候就想,今晚不管去谁家蹭饭,要不是被即刻遣返,就是家里做官的第二日告到我爹面前。思来想去,觉得沈育你一定不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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