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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君(古代架空)——麦客

时间:2021-11-17 15:28:29  作者:麦客
  不称女,不称男,甚至连人都不是了。不知道仇千里养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向晚,从牛园出来,枝头高挂的灯笼将金子似的光芒挥霍向大街。各府马车停靠成列,等待接上主人。
  这是正门,侧边一条小巷蜿蜒进无光照的阴暗中,那是小门。沈育瞥见巷里有几人正在小门前说话。
  “别了,牛兄,下次再聚。”
  段延陵同牛禄打过招呼,将人送回。
  连轸本是坐相府的马车,与段延陵一道前来牛园,此时却询问梁珩能否载他一程,梁珩已先一步上了马车,神情郁郁,不太说话。
  “你怎么了?”段延陵莫名其妙,“从刚才起就怪怪的。”
  连轸说:“你不觉得,那两个婢女,很可惜?”
  段延陵也很遗憾:“是啊,我家也没有这等蕙质兰心的姬妾。不过,这和你我又有什么关系?连傻,心疼人可不是你该做的事。这种事,惯来是那些刀笔吏、口舌官,闲来弹劾的。”
  他说着特意一眼递向沈育。
  沈育却正留心别处,听得那小巷里,人声说:“……再不就医,就没救了,行行好吧……”
  “沈大才子,”段延陵叫他,脸上挂着高高在上的笑,“想必你是最看不惯的吧?主人杀奴才,像杀一头牲畜,说没就没了。”
  他摸摸下巴:“轻贱的人命,也能叫人命?”
  沈育回过神来,说:“对牛禄而言,或许不值一提,对她的亲人朋友而言,却是珍贵无比。譬如你段延陵的性命,你自认为举世无双,对那些轻贱你的人而言,也不过一叶浮萍。”
  牛园匾额的金黄灯光,刷得段延陵表情如同恶鬼。
  梁珩从车里探出头来催促:“还不走么?”
  连轸便撩袍上车,沈育却辞了,说是还有别的事。段延陵立刻道:“正好给我腾个位置。”他一脚踩上脚凳,被梁珩伸腿踹下去。
  “你滚。”梁珩嫌恶地说。
  车帘落下,车驾起行,离开华灯初上的南闾里。
  牛园的小门隐在无人处,贴着墙根是排水渠,糜烂的气味散布巷道。
  先前在门前说话的两人已经离开,身影在巷道尽头若隐若现。沈育悄然跟上,鞋底碾过青石板,经过小门时,听见门里一声充满戾气的犬吠。
  夤夜。
  里坊大门紧闭,夜深人寂。沈府一片漆黑。月光洒在堂前,水波似的一晃。
  “站住。”
  堂里传来一声。那水波便停了。
  一粒豆大的灯火亮起,昏暗地照出一人形轮廓。沈矜盘膝而坐,将油灯向门前一推,把他儿子纳进来。
  “上牛园吃宴,过得夜半才归?”
  沈育还以为大家都睡了,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回房,眼下被逮个正着,只好乖乖近前请罪。
  “上哪儿去了?”
  沈育睁眼说瞎话:“酒喝多了,在牛禄府上醒了一觉,才想起回来。”
  “里外坊门都关了,你爬墙进来的么?”
  沈矜神色严厉,认真程度令沈育回想起小时挨揍的经历。他爹不是死读书的迂腐文人,脑筋好使更甚于儿子。
  沈育便如实交代:“遇上没钱治伤的人,顺手帮了一把,耽误了一会儿。”
  沈矜道:“天下没钱治伤看病的人都给你帮完了,耽误到半夜?”
  沈育:“……”
  沈矜叹气,一句话就点破了因果:“在牛园遇见没钱治伤的人?”
  沈育说道:“被牛禄的狗咬了。”
  “管闲事,”沈矜说,“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管都管了。”沈育无赖似的,两手一摊,被沈矜一脚踹歪屁股。
  “滚去睡觉。”沈矜骂道,吹熄了油灯。堂内复归寂静。
  白日讲学,沈育没有来,去了南闾里。
  北闾布局如同棋盘,家家户户只占得方寸之地,局促而拥挤。南闾情形则大不同,住民非富即贵,仅一个牛园占地就迫近北闾数十家的总和。
  绕着大苑行走一圈,耗时大半个时辰。别处都是围墙瓦檐,只有小门里隐约听得见狗叫声。
  正门供主客进出,小门给奴仆使用,一个上午,进去些采买,出来几个倾倒污水秽物的。酒肉腐烂的气味直冲云霄。
  沈育观察到偏巷里外无人,正是好时机,举步欲往小门去。忽然一个声音在背后出现:“喂,做什么的?”
  沈育先是反射性摸到腰间,藏在衣服底下的剑柄。继而反应过来这是谁的声音。
  “梁……”沈育舌头打结,一顿,责问道,“你怎么来了?”
  沈育藏在巷口,梁珩就藏在他身后,不知躲了多久,笑嘻嘻的一张脸,是吓人后得逞的表情。
  梁珩的头发半绾半披,穿了身玄色便装,行走在南闾大街上,与寻常官家子弟一般无二。
  “先生告诉我的,”梁珩底气十足,“说南闾的天比别处好看。”
  沈育一时无语。
  他要管到牛禄头上,牛禄无法无天,沈矜这是给他挪了片天来罩着。梁珩就是行走的免死金牌,有他在,沈育至少不会不明不白就给牛禄的狗咬死。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梁珩竖起一根手指,戳他腰畔硬邦邦的一条,是沈育藏起来的剑。
  “你是不是想杀人?”梁珩语气太认真了,以至于沈育都不好说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瞎说什么。”
  梁珩忧郁地望着他:“没用的,沈育。牛禄杀的是奴籍,奴隶的性命不是性命,即便告到廷尉跟前,也不会有结果。”
  沈育只简单回答:“我知道。”
  他一手按剑,四下里确认无人,走进偏巷,两边围墙挤兑出仅容一人的狭小空间。
  “你要跟我来吗?”沈育一笑。
  梁珩还来不及回答,被他揽住腰。
  “嘘。”沈育比一个噤声的手势,足下一点,登时借势踏着两边墙面飞身直上,转眼就踩在牛园的筒瓦上,飞鸟似的,轻飘飘一丝声响也无。
  又一跃落在院里,一棵粗壮的槐树遮挡后。
  梁珩被他抱着飞起落下,全然料不到他有这等身手。
  牛园小门连接的后院,是下人喂马、养狗的地方,平日来人少,院中一股骚臭。
  马厩一字排开,贴着墙根,狗舍建得比人住的房屋更高大,门口放着喂食的瓢、桶,生肉的血水从木桶缝隙渗出。
  “牛禄还养着狗,”沈育说,“咬死咬伤了不少平民,这笔账算起来可没完——你怎么了?”
  梁珩贴着沈育身侧,两眼放光:“你还会武?!”
  这时候说这个……沈育又无奈,又按耐着隐隐的自得。这时候过来两人,走到狗舍前,提起喂食的肉桶走进去。
  沈育握着梁珩的手,将他紧紧拉在身边,悄声溜到狗舍通风窗下。
  喂食的人来了,隔着木板,群犬流哈喇子、喘粗气的场面可以相见。一阵此起彼伏、滚雷似的吠叫。
  听上去数量不少,梁珩来之前什么也不知道,此时吓了一跳。
  沈育示意他屏息敛神,听得狗吠之中,有人声议论。
  “昨天有人找上门,今天还遛这群祖宗吗?”
  “这些都是猎犬,脾气生猛得很,仔细一日不遛,你我就要被分食了。找上门就找上门,哪日遛狗不咬着几个不长眼的愣头青?谁敢告到牛爷头上?阎王老子的功过簿都不敢记牛爷一笔,牛爷背后那位才是真阎王。”
  “是是是。那今儿个还是在东闾里遛?”
  “也就住东边的贱籍们,打落牙齿和血吞,若敢声张,脑袋给他们削了。”
  两人喂完狗食,丢下桶、瓢走了,狗舍里一片争抢与撕咬咀嚼的动静。
  沈育回头问梁珩:“进去瞧瞧?”
  见梁珩脸色铁青,腮帮紧咬,碾碎似地吐出三个字来:“牛、仕、达!”
  牛禄十七八岁的年纪,与他们一般大,却坐拥如此豪阔的园林,家中既无父母,也无兄姐。
  本朝为官,一半靠祖荫,一半靠提携。牛禄孤身一人,能混个一官半职,积累的财富三世不败,靠的是一位族兄——
  翻手蔽日月,覆手镇朝堂,号称活阎王。只能是郎中三将中,那位南军户郎将,牛仕达。
 
 
第21章 字谜歌
  喂狗食的人走远了,沈育与梁珩溜进狗舍里。
  狗舍三丈见方,每一寸空气都充斥着肉腥与狗骚。放眼望去,群犬犹如铺满狗舍的毛毯子,柴瘦的脊背拥挤摩擦,耸起支棱的骨刺,那是猎犬凶猛的象征。
  “天哪……”梁珩说不出话来,直往沈育身后缩。
  嗅到生人的气味,鬣狗抬起头颅,喉咙里滚起沉闷的警告声。
  沈育原以为最多有十来只,眼下却是近百条猛犬的圈养舍,不禁大为震撼。想到这百条猛犬上街巡逻,场面该是何等壮观,然而牛禄豢养鬣狗日久,望都城中却鲜有传闻,原来是将狗带去了……
  东闾里。
  即便是王城百事通的邓飏,猛然间听到这个地名,恐怕也难以记得这是哪个犄角旮瘩。
  西为达,南为显,北为贫,东为贱。
  东闾里藏在紧贴南闾里背阴处的一条阴暗街巷,时人称为暗街,沈育昨夜头回光临,潮湿发霉的空气直将他推出这格格不入的入口。
  住在东面的人,都是王城见不得光的老鼠,白日现眼使他们如灰飞,暴露人前令他们如烟灭。狗咬了耗子,也无话可说。
  参观过牛禄的狗舍,沈育攥着梁珩的手:“走了。”
  梁珩却不动弹:“沈沈沈……!!”
  沈育低头一看——梁珩衣袖给围栏里的狗咬住了,犬牙森白尖利,交错钩住衣料,腥臭的哈喇子浸湿一大片。两人登时色变。
  梁珩扯几下,完全扯不动,太子殿下穿的不知是什么好料子,竟是狗也咬不穿,人也扯不烂。反而是那鬣狗被他扯得,头撞栏杆,发出越来越危险的闷叫。梁珩抓着沈育的手就开始发抖。
  “要是咬了我,牛禄就完了。”梁珩绝境之中开了个玩笑。群犬围聚过来,骨瘦如柴的猎犬,四肢刚劲,做出发力跳跃的动作。
  “快跑!”沈育当机立断,抽剑斩断半只袖子,拽了梁珩拔腿就走,猎犬在他们身后接二连三跃出围栏。
  后院吠叫不停,养狗的人一定会来查看。
  梁珩跑得飞快,东绕西绕,群狗仿佛被他牵住线的风筝,紧追不舍。
  “往哪里走啊沈育!”
  “别喊!”沈育也不由自主拔高音量,“我怎么知道你要往哪里去!狗舍门口那株槐树,背后就是巷道,现在我也不认识路了!”
  “啊!”梁珩被追得喘不上气,“你怎么不早说!”
  猎犬跑得飞快,离弦之箭似的追着梁珩屁股就来,狗牙尖锐更甚匕首,给咬住了,可不是屁股穿个血洞了事,少不得肉都得减一块。
  沈育抓着梁珩肩膀,提气飞奔逃命。
  “这边这边!”梁珩喘着气,“我记得这边是靠驰道大街的墙!”
  好在他以前也来过牛园,加之记性实在太好。
  沈育提着他半身重量:“你怎么还喘上了?!”
  梁珩大叫:“我害怕啊!”
  牛园的仆役终于被惊动,回廊四面闻声而来。
  “狗!狗!”
  “狗怎么跑出来了!”
  这帮养狗的也怕狗,一时间惊慌失措,无人敢上前,追逐梁珩与沈育的狗也临时换了胃口,转而追着手托食盒的仆役,园里顿时混乱不堪。
  沈育趁机与梁珩逃到草丛遮掩后,梁珩踩着沈育肩膀爬上围墙,鬣狗循着气味而来,一路狂吠冲进草丛,叼住沈育的袍子。
  “去你的!”沈育飞起一脚,踹得那狗翻个筋斗,呜咽一声。
  下一刻沈育翻身跃上墙顶,拎起梁珩,落在驰道街面。
  靠着牛园,停了一辆牛车,车夫戴着斗笠,沈育略略一瞥,觉得很是眼熟,有点像自家长工。果然车帘里伸出宋均的脸:“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
  牛园里狗吠连天,一墙之隔,牛车悠哉驶离驰道。
  数日后,南亓廷尉霍良收到一封关于释褐员外郎牛禄,豢养恶犬,纵犬逞凶伤人的弹劾。
  伤者逾十,有名有姓,诉说恶犬罪行。
  寻常这种事,是不用廷尉出面的。寻常也没人敢状告牛禄。
  然而这封弹劾不是别人,正是储宫上陈,廷尉官不得不严谨对待。牛园豪奢淫佚无度,常有主人趁兴伤人的事情发生,廷尉也有所耳闻,毕竟是牛禄自己的奴仆,执法官也无权过问,然而此次恶犬行凶,伤的却是平民百姓,虽出身贱籍,到底于法不容。
  最后霍廷尉亲自到牛园走了一趟,检视狗舍的百条恶犬,做出判决——投药处死。
  此事过后,储宫的讲学日。
  连轸还挺佩服梁珩,对他说:“我爹将你大大夸赞了一番,说储宫终于干了件正事。”
  除了亲生儿子,连太尉甚少褒扬别人,面对皇帝也多直言进谏,年轻时常因犯颜遭贬,人称三进三出连铁郎。
  得到连璧认可,算是梁珩的意外之喜。这事本是沈育先插手,最后由储宫出面揭发,既是为了依托梁珩的份量,也是为了保护沈育。
  族弟吃了瘪,牛仕达在宫中,尚无行动。不知是小事一桩不值他关心,还是心中已记了一笔。
  只有段延陵阴晴难辨,并不为梁珩开心,幽幽说道:“以后可就不能去牛园做客了。”
  “不去就不去,有什么好稀罕的。”梁珩说。
  “就是。”连轸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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