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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君(古代架空)——麦客

时间:2021-11-17 15:28:29  作者:麦客
  答曰:“俗世之事,情字为大,三月有上巳,七月有七夕,五月如何不能有蓄兰?小郎君,莫要害羞,喜欢哪家姑娘,五月初五带来奇峰山,两人以兰草为佩,便是许下一生世的姻缘了。”
  果然有一二妙龄女子,臂弯里挎一篮子,沿着山路叫卖,篮中装着巧手编制的各种小物件。遇上男女同行,生意便来了,双方互赠一只兰花蝉,货娘再送上一句:“蝉儿鸣,蝉儿叫,缠缠绵绵,白头偕老。”
  沈育在前脚程快,梁珩则不行,爬不了几梯就叉腰摆手,得歇会儿。山腰一处攒顶亭子,悬泉打在瓦檐上,轰隆隆声响。凉快得很,梁珩便在亭中歇脚。一个货娘见他衣裳矜贵,提着篮子过来。
  “小郎君,买兰花么?”
  梁珩摆手。
  货娘看他独个儿一人,就说:“送不了姑娘,还能送家人嘛。”
  梁珩顿时吃了一瘪,十分尴尬。沈育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早没了人影,梁珩忽然郁闷起来,眼看着成双成对的经过亭子,心中有点烦。
  邹昉与毕威正在五步之外的山石上坐着,玩儿水,兴高采烈。
  沈育出现在下方的山道,慢吞吞爬着,抬眼看见梁珩在亭里,踱步进来。
  “你不是走到前头去了?”梁珩问。
  沈育唔了一声,坐过来,不说话。两个歇脚游人来了又走了,过一会儿,他伸手进怀里,掏出样东西,要给梁珩的意思。
  “什么?”梁珩一看,那香包上绣着一朵俏丽的春兰。
  “避蚊虫的,”沈育说,“山里虫子多,别被咬了。”
  两人又继续往山顶走,梁珩心情豁然开朗,步子都变轻快了。沈育不再冲锋似地疾走,两人一会儿碰碰肩,一会儿擦擦臂。
  悄悄地,树荫遮挡下,梁珩一根手指挠挠沈育掌心,沈育目不斜视,将他手握住。
  望都,西闾仇府。
  堂屋阴森森的,是四面蒙上窗纱的缘故,熏着一种不知名的香,吸入这香味的随侍,个个神思混沌,如坠云雾。
  只有仇致远愈发亢奋。
  下人来报,有客至。
  门缝开启,犹如实质的浓香争先恐后涌出。仇致远斥责道:“关门。”
  暗涌的雾中,那人拜见过仇公,面目朦胧,十分镇静模样,对床帐内厮混的一切视若无睹。
  “来得太慢。你是手不好使,脚也不好使了吗?”仇致远挖苦道。
  那人不言语,也无法言语,他是皇帝身边的哑巴近侍,信州。
  仇致远道:“找你来,是问你,皇帝的病究竟如何?已有数日不曾见他。能好,你就点头,好不了,就摇头。”
  信州点点头,又摇摇头。意思是,或许能好,或许好不了。
  床帐被一股力道掀飞,仇致远踞坐其后,袒胸露乳,透过雾气盯住信州的脸。他记得这个年轻人,当年还是个毛没长齐的小孩儿时,被先帝送到他府中。那一批都是幼小标致的小男孩,最对他胃口,可惜蜜里裹着刀,不知道其中哪一个就是先帝培养的耳目,因此全被他转手送进了太子宫中。
  信州可能上过他的床,可能没上过,他已记不得。雾气里灯罩散发出紫色的光晕,照着信州的脸,十分莹润的轮廓。仇致远想,可惜残废了。
  仇致远揭开灯罩,用剪子拨出烛芯,让灯火更亮,说道:“皇帝身边的两条狗也不见了,是在养室殿侍奉吗?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
  信州再次点头又摇头,意思是,有时在,有时不在。亮堂的烛光之下,仇致远眼缝里迸射出的精光落在信州脸上,仿佛要剐开他的皮肉。仇公看人一向很毒,大概是探知到了什么,掀了掀眼皮。
  “本公记得,你这舌头,并一只手,是被太子废掉的?因着他发现你在本公这里做事,要你从此口不能言,手不能写,这是灭活口。现今看来,你也是条忠心的狗。”
  仇致远漫不经心道:“你知道,忠犬是什么下场吗?主人骂它,它不走,踢它,它不走。把它踹得远远的,它又自己爬回来。迟早一天被主子打死。”
  哑巴还是沉默,脸色有点发白。
  “滚吧。”
  门重又关上。
  床榻里,少年人身段柔软,蛇似地爬上仇公膝头。仇致远若有所思,一手抚摸他顺滑的长发,像摸一只玩宠。
  那少年仰起脸,竟是思吉,看来他已颇得了生存之道。
  “公,我听一起做事的黄门讲,断了信州舌头与手掌的,不是当初的太子。那些黄门,曾和信州一起在太子宫里做事。有一天同房的人回去晚了,信州将自己关在屋里,敲门也不开。同屋的就砸了窗进去,里面流一地的血,水盆里还丢着一把刀。”
  仇致远垂脸看他。
  “是信州自己弄残了自己。”
  屋子里静悄悄的,思吉窥视仇公神色,自觉十分高深莫测,他仗着最近颇有几分受宠,大胆问道:“可这是为什么?我自从听说这事,便一直觉得信州邪乎得紧。莫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是这残疾之痛,又怎有人忍心施加到自己身上?”
  半天,仇致远不开口,手落在他脊背上,从抚摸变成拧揪。思吉不敢呼痛,咬唇忍着,从这一下下的力道里察觉出仇公惊讶的心情,或是残忍的愉悦。
  “这是为什么?”仇致远如同嗅到血腥味的蛇,眼中放出奇异的光,“这是他为了留在太子身边,自愿的代价啊。难怪从那以后,皇帝身边就只留他一个。思吉,从此以往,信州不再是本公的人,他的位置,由你顶替。”
  思吉温顺地匍匐在仇致远脚边,咚咚心跳。
  仇府门前,在南军守卫的注视下,信州眉目恭敬,脚下却很快,走过巷道口,终于猛烈咳嗽起来,张开嘴露出他的半条舌头。带着厌恶与畏惧,仿佛要将肺里吸入的浓香,全数呕出。
 
 
第67章 风雨夜
  返回船上,不出一时半刻,暴雨倾盆而至。天地之间骤然一片漆黑,疾雨打在船篷与河面上,如同行军的马蹄,催得人一阵心焦。
  两岸起伏的山峦,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行将倾覆一般,压迫向江面。客船迎着危险的浪头,艰难行驶,摇晃得格外厉害,使梁珩又感到十分不适。
  雨噼里啪啦落在甲板上,刀子似的,两人无法出门,被困在小小舱室里。沈育本想去找船娘要一碗甘草汤,当即也无果。
  “下这样大雨,行船没问题吗?”梁珩问。
  沈育道:“到得下个码头之前,也无处停靠,还是相信船家的经验罢。离开奇峰山,就算出了始兴地界,距天门镇又近了,大约不出三四日就能抵达。”
  天旋地转的,连烛灯也不好点,怕它晃掉了引起大火。
  两人摸黑躺着,梁珩靠在沈育怀里,环着他劲瘦的腰。他感到沈育有时对他很有些保护欲,像恨不得把他变小揣在手心,时刻带在身边。
  坐了一会儿,沈育贴着他耳朵道:“什么声音?”
  梁珩什么也听不见,只有雨声。
  “什么?”
  沈育竖起手指,靠他唇边,止住话头。
  雷电乍起,众声轰鸣之中,唯有天地肆虐,除此之外——
  狂风猛然冲破了窗棂,木屑四溅之中,一道黑影飞入舱内。梁珩吓一大跳,尚未反应过来,沈育已从枕下抽出二协剑,飞身上前,两道剑影交错迸射出电光。“别下来!”沈育喝道。
  黑暗中只听乒乓作响,物件乱飞,一声清晰的利刃刺入血肉的声响,接着一人飞出,摔在案几上,木案顷刻垮塌。
  梁珩缩在榻上,心中不停祈祷。窗外闪电划破天际,映出沈育站立的身影,倒在碎木之中的是个黑衣人。
  二协剑长锋染血,亮光过后又看不清,只有不断蔓延的腥气。沈育跪在黑衣尸首旁,不知在检查什么,梁珩手脚哆嗦着挪到他身边,看见他从黑衣人口中取出一枚铜钱。
  “衔枚夜度五千兵,杀人如草不闻声。哪里来的刺客……”
  梁珩想说点什么,开口牙齿却格格发抖,忽然一股寒意爬上他脊梁,沈育动作更快,一剑封向破窗,留下一句“待在屋里!”,而人已翻身飞上房顶。
  屋顶连绵不断的雨声中,混杂进凌乱的脚步。
  梁珩喘着粗气,他不怕屋里的死人,却怕房顶的活人。他扑向破窗,外间暴雨如注,船上积起不深不浅的水泊,间或倒映出屋顶,又被千万雨滴分割破碎。
  一道闪电在剑锋上亮起。梁珩知道那是沈育的剑,只有他的剑集聚光芒,挥舞时拖曳出残影,兵刃交接,清脆的金石声响。杀意融入雨水,渗入房间。
  船里的人被惊动,只听一声厉喝,大约是邹昉——“有杀手!”
  顿时惊叫声四起。
  屋顶在脚步奔走中亟欲塌陷,梁珩腿已软了,扒着窗沿,木渣刺破掌心也无知觉,接着他看见积雨里混进鲜红的线,千丝万缕,交织成血泊。
  沈育纵身跃下甲板,翻身进窗,身上裹着浓重的血气。梁珩发着抖去摸他侧颈渗血的伤口,被沈育拉住手。
  “先离开这里!”
  邹昉破门而入,先闻见血腥味,大骇之下,才见梁珩安然无恙。
  “有刺客!十人左右,毕威已经带人迎击!不知道是在奇峰山上的船,还是潜水来的。”
  “这种天气不可能是潜水,”沈育面色阴沉,“我们的行程暴露了。在荣城的时候就有先兆!”
  黑夜是潜行最好的掩护,刺客身形轻盈如豹,左右掩杀上前,邹昉与毕威率领台卫将梁珩护在中心。
  他估测有误,刺客不止十人。杀了十个还有十个,身手亦与台卫不相上下。
  “誓死保护老爷!”邹昉声音里掺杂怒火,他亦受了伤,一刀几乎切开半条臂膀。
  有人喊:“船弦断了!”
  甲板顿时剧烈倾斜。
  梁珩道:“等等!别……”
  邹昉仗剑,侧过半张脸:“老爷,你还记得我以前送你的那只蝈蝈吗?”
  梁珩:“……”
  邹昉好像笑了一下:“你要记得它,我为你死了也甘心!主子快带老爷走!”
  他怒吼一声,率领六名台卫迎着刺客冲去,急风骤雨里孤舟如一片浮萍,被浪头打得四分五裂。沈育紧握出鞘的二协剑,在梁珩悲恸的喊声中,将他拦腰一抱,跃入深不见底的孚阳河。
  一瞬间冰河灌顶。窒息感转眼及至,如同噩梦再现。
  梁珩猝不及防,肺里一口气几乎吐空了,冷水灌进耳鼻,那冰冷的温度,令他大脑一个激灵,清醒地迎来恐惧。孚阳河中漆黑如坟墓,他好像听见父亲在九泉之下召唤自己。
  有人箍住他的腰,一口*气渡过来,唇瓣温暖而柔软。
  沈育两手穿过他腋下,环在胸前,托着他往岸边游去。水下暗流涌动,形成无数浮动的漩涡,忽然沈育腰间激出一串血珠。
  水下还有刺客!
  沈育一把将梁珩推出去,自己被墨汁似的河水裹着向下沉去,一黑衣人齿间咬匕首,拽他的脚。上游潜下来数个黑衣人,游向梁珩,梁珩根本不会凫水,当下四肢并用,然而只在无数水涡里打转。
  黑衣人架起弩机对准他。
  梁珩瞪大眼睛。
  “吾儿。”
  “生人皆可死。”
  悬丝之际,突然一个影子分水而来,挡在他身前,水中立时蔓开一片暗红。那人手里竟也有弩机,射出两支,看也不看,胁着梁珩浮上水面。
  大雨击打在水面,形同流矢,那人带梁珩冒雨箭游向岸边,抓着芦苇茎杆爬上泥潭,到了实地,顿时萎顿不堪,一手捂住腹部,鲜血源源不断外流。
  四面苇草高过人眼,梁珩跪在泥里咳水,呕得胃里一干二净,那人摇晃两下,晕倒在他眼前。
  梁珩以为他是哪个台卫,将人翻过来,拨开湿淋淋的头发。闪电照亮他的脸——
  “你……!”梁珩差点两眼一翻,惊厥过去。
  本该在章仪宫养室殿,为他与三宦周旋的左都侯段延陵,此时就在他眼前。
  血还在流,段延陵脸色越来越白。
  不能留在这里,水里刺客不定何时就要追来。然而被河水乱流带着东冲西撞,客船已看不见了,岸边芦苇深深,山高林黑,根本不知身在何处。
  梁珩架起段延陵胳膊,人泡了水就死沉死沉,段延陵压在梁珩肩上,几乎让他半只脚没进湿地。梁珩咬牙,拖着他进入芦苇深处,不敢走回头路,只好向山里去。
  雨仍在下,进入深林,势头有所收敛。梁珩浑身湿透,一半是雨,一半是段延陵的血,段延陵身体渐渐冰凉,到了危险的地步。
  梁珩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这雨夜的森林里,鲜血气味不知引来了什么,潜伏在四面,草丛随风雨飘摇。
  走了一路看不见一户人家。
  到得一处山头,雨停了,乌云须臾散去,星月的光辉洒落在一间破庙台阶上。梁珩将段延陵拖进庙中,算找到一处暂时歇脚的地方。
  大概总有进山的人在庙里歇息,角落里堆满干草,并有几处火堆灰烬。梁珩让段延陵躺在草垫上,他腹部中了一箭,箭簇已完全没入,梁珩束手无策,深山老林里也没个郎中。
  “对了,生火,可以生个火!”
  他手忙脚乱,捡了些旅人剩下的干柴,忽然又想到,万一火光引来刺客怎么办?
  段延陵发出一阵呻吟,幽幽醒转。
  梁珩紧张地过去,段延陵瞳孔仍是涣散的,落不到实处,像那些将跨过三途河的人,看见的都不是人间景象。好半天,他才瞧见梁珩,气若游丝:“你没受伤吧……”
  梁珩眼泪唰然就落下来。段延陵一只手抬起来,要去摸腹部创口,梁珩拉住他:“别动!血、血止不住!怎么办,我要做点什么?哪里去找大夫?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段延陵道:“你先……生个火……冷死我了……”
  “要是引来刺客怎么办?”
  “不管了……能……引来刺客……沈育也就跟着找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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