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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君(古代架空)——麦客

时间:2021-11-17 15:28:29  作者:麦客
  “最后一个问题。”
  梁珩已经开始感到反胃,手抓着凭阑,指甲留下划痕。
  沈育道:“一年前,腊月冬宴……”
  话音未落,老医官扑通跪下,五体投地:“陛下恕臣隐瞒不报之罪!实在是,实在是,太医署发现闭口酒不明减少的时候,先帝已将那杯椒酒喝得一滴不剩,任是大罗金仙也无从查起啊!”
  深究这老医官所言是否完全属实已经没有意义了,纵使他能查出先帝死因,在这个皇帝尚难以自全的档口,他又如何敢直言以犯权贵。
  梁珩猛烈咳嗽起来。思吉忙献殷勤,遣人取来炭盆,支在亭子里,兽金炭散发阵阵松枝清香,暖气扑面。
  梁珩茫然注视着炭盆,沈育半跪在他膝边,覆住他手背。梁珩抽手,用濡湿的掌心抚摸他侧脸,呢喃道:“你好聪明啊……你怎么能想到这种事……”
  沈育与他对视,目光平静,大概称得上同病相怜:“我也不能确定。从前汝阳有个人,吃蜀地的菜肴,吃到闭口椒被毒死了。”
  “你还让宋均趁着水涝,前往各地书佐台调查。难道不是先见之明?”
  “是揭老提醒我的,”沈育说,“他原是司农部丞,早知个中关节,否则也不会被宦官盯上,非得将他赶出司农署。”
  地砖的凉意从脚爬到头发丝。梁珩闭上眼睛,感到沈育摩挲他的手心手背,试图给予一点温度。
  谋害先帝的罪名一旦坐实,三宦就跑不了了。甚至无须旁的罪证,也是诛九族的下场。但这不是沈育想要的,梁珩知道,他要的是三宦为他的亲人偿命。
  “王简之呢?”梁珩唤了一声。
  撩帘进来一人,披着浑身冷气,来了也不问候,兀自坐下烤火。此人身法着实了不得,思吉在外守着,从来不见他身影,每每梁珩一有吩咐,他又神出鬼没地现身。
  梁珩冷笑道:“卿尤擅潜行,何如替朕潜入仇致远宅邸,捞一样东西?”
  “武帝骨戒?”王简之竟然知道,“沈育早让我查过,派人乔装菜农进去了,没找到。再要深入一定会令其警觉。骨戒怎么会在仇致远手?做么急着找它?待仇致远伏法,拆了他宅子,自然就有了,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
  梁珩挥手示意他去,此人却纹丝不动,赖着取暖喝茶,惯来是不拿梁珩当回事的。
  “思吉。”梁珩道。
  帘子一动,王简之丢了茶杯纵身跃出亭外。
  思吉进来,那茶杯在地上滚了两转。
  “回养室殿。”梁珩疲惫地吩咐。
  夜里,梁珩披着狐裘,坐在殿中软席,手中一只竹筒,面前摆着年历。
  思吉过来道:“陛下,还不歇息么?”
  “外面值夜的是谁?”
  “是段左都,要叫他进来?”
  梁珩摇摇头,看他一眼,难得有点好颜色,将竹筒递给思吉,示意他求一签。思吉不明所以,依照他的意思合握竹筒轻轻一摇,掉出来一截签尾。
  酉。
  戊酉日。梁珩数着年历,圈出一天。批语“满丧门”,黑道凶日。
  思吉吓一跳,险些求饶:“这这这……陛下您还是自己求吧……”
  梁珩却突兀地一笑。他最近总是神色紧绷,满腹心事的模样,目下一笑,也不见多少开心,很有点哀戚的意味。
  “这不是很好么?”梁珩淡淡地说。戊酉日就在三天后。
  未及三日,两日后,裴徽的三千军士已浩浩汤汤抵达东郊凤阳门。
  王令不退,望都城如临大敌,城门紧闭,城墙上一夜之间尽是装备整齐的南军将士与巨弩。
  朝会之上,先时以为羊悉小题大作的几位大臣,也着急起来,请求梁珩尽快调集周边守备军,又要找人出城谈判。梁珩将众生百态尽收眼底,那些稳坐泰山的,诸如段博腴、羊悉、许椽,都是早已商量好,又如仇致远、牛仕达、童方,不知在算计什么。
  散朝后,思吉领了梁珩往凤阙台去。梁珩知道有人在台上等他,今日陪在身边的是段延陵,便让他留在下面,不必跟随。
  凤阙台高三百六十级,直指碧霄。正脊的铜凤凰展翅舒颈,每当盛世太平,其清鸣之音便响彻章仪宫。
  这通天之梯,梁珩从前只徒步爬过一次,那次独占高台,出现在他视线里的,是一双绣金皂鞋,这次依然。
  仇致远等待小皇帝登上台面,藏在眼皮下的精光像要刮开他的皮囊。
  “陛下何不叫人抬撵上来,从前先帝,绝不会徒步登楼。”
  梁珩走得累了,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满不在乎道:“先帝是先帝,朕是朕。”
  “这就是陛下的回答?”仇致远道,“先帝生前步步为营,如履薄冰,绝不做危害己身的冒险。如此看来,陛下性情当真与先帝不同,竟敢以命相搏。”
  梁珩道:“常侍此言,朕却不懂。”
  仇致远一笑道:“陛下,不必再打哑谜了。请看这宫里宫外,城内城郊。”
  高台下望,禁宫三重门,道道有阍门卫士严加把守,南军巡逻队手持刀枪戟钺,排列而过,人数竟不知不觉较平日多了数倍,且个个身着甲胄,阵列的气势肃穆凛然。
  不消说,在裴徽的威胁下,如今望都内外都受到南军严管。
  “世人道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仇致远叹息一声,“此实是一项错误的认知。非梁姓而王天下者,人人得而诛之。过不久,就该杀一示百,以儆效尤。”
  梁珩除了沉默仍是沉默。
  “臣也算看着陛下长大,实不忍心陛下落到刑场示众的地步。最后便再给陛下一个机会。凤阙台是囚困先帝一生的牢笼,若陛下愿效乃父,南军与始兴就此收兵,依旧拱卫王城。”
  仇致远说罢,边上抬来一顶华盖撵舆,堂而皇之架了仇公下台阶。
  冬日犹如一面赤铜的镜子,冷冰冰悬挂在东方。梁珩坐在高台,疾风吹拂着额发乱拍。他感到温度丝丝缕缕从体内流失,在快要冻毙的前夕,站起来,又一步一步走下凤阙台。
  戊酉日前夜,养室殿。
  梁珩叫来思吉,问:“你有没有那个东西?”
  思吉莫名:“哪个东西?”
  “你们太监常用的那个。”
  皇帝拉了近侍,低声耳语。思吉越听脸越热,支吾道:“嗯嗯……啊……有的,有,陛下要么?”
  梁珩推了他:“现在就要,再去将右都侯叫来。”
  沈育到殿时,月如冷霜。
  梁珩正吃宵夜,招他来坐,有红煨羊肉、蜜酒鹌鹑、鸡汁鹿筋等,还摆上小酒。沈育愕然道:“你搞这些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梁珩道,“饿了想吃啊。坐下,吃一点么?”
  沈育不知道他这又唱的哪出戏,陪他坐着,梁珩一定要分食与他,沈育从善如流,执箸尝了一点,又道:“其实我后半夜还有事……”
  “晚上的事情只有睡觉,”梁珩塞了酒盏给他,“喝?”
  沈育愈发觉得莫名其妙了,然还是喝了。他又何尝不是说一不二。那酒味道颇奇怪,沈育眉心打了个结。
 
 
第87章 武帝陵
  梁珩剔着炖烂的羊肉,道:“最近王简之不在宫里,不知又在做什么。”
  沈育道:“川南军的先锋快到了,他要负责与对方接头,为即将到来的乱斗作部署。”
  梁珩腮帮里塞满食物,没什么表情,咽下去后说:“一切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沈育表示同意,“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一切都准备好了?”
  梁珩又重复一遍,沈育才发现,这是一个问句。
  大殿内静悄悄的,冬夜本该寒凉,然而沈育的喉咙像一道连接胃部的引线,倏忽间点燃,烈火席卷而上,直冲颅顶。他的脸霎时涌上血色。
  “你……”沈育扶额,视线有一瞬模糊。
  梁珩静静坐着,放下银箸。思吉得了示意,退出殿外,并恭敬掩上两扇对开的雕花朱门。寻常他是巴不得时刻将两只眼睛黏在梁珩身上,但今夜不同寻常,他很知道陛下将要做些什么。
  “酒量不行,”梁珩问,“一杯就醉了吗?”
  沈育徐徐吐出一团灼气,伸手去抓佩剑。可怜二协给梁珩拨到一边,递了自己的手过去:“抓剑做什么,抓我吧。”
  他将沈育搀起来,往榻边带,两人跌跌撞撞倒进帷幔之中,陷入柔软的羽被。
  沈育时而头重脚轻,时而野火焚身,此等折磨并非头一回经历,上次差点吃错药英年早逝。而这一番,他得到了很好的疏解。
  一汪虚幻的美梦包裹住他,细腻地抚慰周身肌肤,掠过眉心、鼻梁、双唇,如一片轻羽,奇痒难耐。
  床帐中高悬的轩辕镜,倒映出两道身影。沈育的神智在药性下几近混沌,攥着梁珩的胳膊,忘了力道,掐出几道艳丽的红。
  “等等……珩儿……”
  那羽毛又化作一支蔓,攀绕着他的身躯,胸膛落下几滴凉意。
  梁珩闭上眼睛,亲吻他心口,引得沈育捏他后颈的手越来越用力。
  “明天你就远走高飞……”梁珩呢喃,脸颊一片湿漉,“不要留下来,看我这个窃国贼,受千刀万剐之刑……否则我死也难安……”
  沈育已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管将人提到身前,发狠地亲吻、揉弄。冰火两重乍相逢,即圆融归一。
  后半夜,思吉靠着碧槛发懒,揣个暖和的袖炉,正寻思要么干脆拉个小黄门替班,回去睡觉得了。想来陛下今晚应该睡得舒服,用不着人伺候。
  这时候养室殿启了一条门缝,地龙升腾的热气,春风般泄了出来。
  思吉一瞧,嘿呀,这怎么还出来了?
  “沈大人?您不留宿?”
  出来那人正是新贵右都侯,衣冠整齐,腰佩长剑,一贯的严谨端正,全然没有一点被春风照拂过的痕迹。
  “明早是阁卫轮值,”沈育一开口,嗓音有丝沉哑,“五更遣人去请段左都。”
  思吉忙应下,目送此人飞速消失在阶前夜幕中,步伐之快,俨然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
  睡都睡了,清高给谁看?思吉撇嘴。
  沈育疾步穿行在宫道上,暮色如浓稠的墨,随之搅动出张牙舞爪的状貌。台卫负责三大殿的巡逻,沈育对宫中道路谙熟无比,穿门走巷,避开南军夜里巡防的队伍。
  前方出现一座拱门轮廓。云开雾散,月光披洒在石门与铜锁上,门前站着一个黄门,两肩微含,使得姿态总显得恭顺卑下。
  沈育上前道:“来晚了,抱歉。”
  信州以眼神表达不快,但他自从不能说话,便习得了一项世上能言之人绝学不会的优点——不做无谓的口舌之争。
  他那只完好的手上,有一串钥匙,开了铜锁。门后显露一条曲径通幽。
  这是通往尚书台的东掖门,梁珩前次暗中出宫与归来,都走的此条道路。这是尚书台与谒者台的官员,每日朝会的必经之门,早开晚闭,闭门后无人使用,十分隐蔽。
  二人快步通过,信州走在前头,熟门熟路地出了章仪宫,沿着夜晚阒寂而幽暗的王城街道,最终抵达一户人家。
  推开院门进去,沈育总觉得眼熟,屋中出来二老,手执烛台,这下他认清了人——是信州的爹娘。这处院子,乃是信州位于东闾里的家。
  二老对儿子深夜携人回家并不意外,显然事先得了招呼,领他俩到仓室去,揭开一只缸,烛光照明下,缸底连接一条不知通向何处的隧道。
  信州接了一支烛台,当先跳下去,沈育紧随其后。
  最初一段道路,四壁崎岖不平,狭窄逼仄,像是仓促动工,匍匐前行数百步,便通入另一条平整且相对宽敞的地道,四面夯实,赫然是正经的城防设施。信州手中灯火只圈出小段前路,前方黑暗中传来悉索的摩擦声。
  怎么会有人?
  出乎两人意料之外,沈育侧身按剑,掩护到信州之前。烛火熄灭,阴影争先恐后包裹着五官。那摩挲声放得更为轻缓,不是个好信号,说明来者也意识到前方有人,提起了警惕。
  铮然一声,利剑出鞘,不知是沈育还是来人先动手,短兵相接,电光飞快闪没。
  来人一声不吭,如不是紧接着出拳,拳风劈面,简直像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幽灵。
  此地道只有前后两个方向,腾挪不易,又不能闪躲。信州提着口气,捏着烛台摸黑挪到墙边,忽然腘窝里挨上一脚,当即扑地,一人跪压他后背,令他动弹不得。
  “咦?”那人反剪他两手,摸到一只断掌。
  前边互殴中,一人也道:“咦?”
  声乍出来,动作就停了。信州背上那人打了火石,点燃烛台。微光照着沈育手拿半条人腿,表情空白,对面那被他卸了一条腿的人大叫:“他娘的!我就知道是你!又拆老子腿!”
  那人只有青少年的个子,语气却非常老辣。押着信州的人松了手:“沈大人,深夜怎么钻进耗子沟来了?”
  王简之看看被自己打趴的太监,认出那是皇帝身边的人。拉不拉一把呢?算了,他木着脸袖手旁观,信州自己站起来拍拍灰。
  断腿之人,当然就是林驻。他那条假腿,好比壁虎尾巴,当断则断,断得恰逢其时,争斗中往往有出其不意之效,譬如刚才若不是王简之点亮烛火,沈育试图袭腿以控制对方无果,立马就被林驻反杀了。
  林驻的脸比之几个月前分别时,粗糙不少,想是顶风赶路的缘故。
  “川南军已经到了?”
  “在郊外密林里藏着。”
  “多少人?”
  “一千,”林驻夺回假腿,熟练地安上,“王城建造时埋下的地穴,是背水一战时做攻防之用,南军将领经历过清洗,知道这里的人已经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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