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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神十五日(近代现代)——被好友寄养小美人之后

时间:2021-11-18 11:18:14  作者:被好友寄养小美人之后
  只有悬挂在远方天际的一轮银灰色月亮,源源不断地散发柔和的光芒,连周围一圈的铅灰天空也被柔化,生动地荡漾起微波。
  他想,这在引导,在呼唤,在逼我过去。
  于是他动身,双足离开硬实的地面,踏入冰凉的海水。
  海水的成分除了水,还有盐和其他矿质元素、金属离子。尽管如此,海水却不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无法托起一个人让他履如平地。他刚踏上去,海水就没过他的脚背,像一团烟雾一样。
  他眨眨眼,退回来。只见他面前的海水表面泛起暗蓝色的波纹,扭曲了原本平静的水面。他再踩上去,这次脚下像踩在棉花上,触感轻柔,却稳稳当当地托住了他。
  他放心地在海上行走,暗蓝波纹以他为中心,扩散成半径一米的圆圈。他要找准位置,确保自己走在波纹之上,所以走得很慢,却一点点向月亮靠近。
  原本平静的海水,因为他的走动和波纹迁移,有所起伏。
  他来到月亮底下,月亮像个树上的杏子一般悬挂在他的正上方。顶着亮光,他看见月亮的球体被一道明亮的黄线分成两半,一半刚刚正对着他,银灰如蒙尘的宝石,另一半是鲜艳的金黄,像秋收的阳光,将银灰色的那一半对比得有些单调、可怜。
  他盯着月亮看,从分界线到银灰色的部分,再滑向金黄的那边。他知道这个漂亮的球体是属于他的,可是是一半?还是全部?如果是一半,他能选择吗?如果能选择……他陷入两难地步,因为他熟悉他的银灰色,也希望得到温柔的金色。
  月亮替他做了决定。整个球体向下坠落,晃眼得像个火球。越来越近,越来越亮,他想伸手接住,脚下暗蓝色的波纹却猛然向上伸展,将那个下坠的月亮卷入漩涡。
  *
  阿尔忒弥斯坐在床上,从他的角度看,整个卧室都被笼罩在暗蓝色的光芒之中。光芒像海浪一样层层涌动,阿尔忒弥斯早上看见的线条笔直的书架、墙壁、立地灯,此时像透过凹面镜观察看到的,全部被扭曲形体。
  他坐了一会,看着整个房间和水族馆一样充斥昏暗的蓝色,直到睡在行军床上的聂言翻了个身。
  满室暗蓝光芒随主人的意志,萤火一般消散得无影无踪,室内重归黑暗。阿尔忒弥斯动了动右手手指,这才发现自己手里拿着一个小灯泡。
  担心阿尔忒弥斯又做噩梦,聂言在床头给他留了一盏小灯。现在那盏小灯灯罩歪在一边,内里的灯泡被阿尔忒弥斯在梦里拆了下来。
  “……”弄明白自己在梦里捧住的月亮是什么东西后,阿尔忒弥斯将小灯泡放在坏掉的灯旁边,起身下了床。
  行军床横在木床与卧室门口之间,聂言人高腿长,买的行军床的长度也十分可观,把路堵得死死。阿尔忒弥斯不想聂言醒过来看到他,干脆纵身一跳,光芒像有实体的手一样托着他,让他轻巧地划过上空,无声无息地落到地面。
  聂言毫无感觉地继续睡眠。阿尔忒弥斯注视他良久,见他没有醒过来的意思,转身推开房门。
  客厅里还留有昨晚的痕迹。出于情绪问题,聂言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收拾客厅,桌上还放着易拉罐、玻璃瓶、纸杯、倒扣的书籍。客厅里的长沙发和茶几仿佛是他活动的所有范围,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我不想这样。
  他想出去。
  与麻醉针发射装置连接的红外线探测仪感应到有人靠近,一根直径不过半毫米的麻醉针从针孔射向接近者,然而在离阿尔忒弥斯十厘米的地方被无形的墙壁挡住,掉到地上,滚到一边。
  在第二根麻醉针发射的间隙,一道蓝光丝绸一般钻入针孔,短短瞬间就摸清机械原理,再找准位点进行拆卸。不过三秒,聂言精心设计的机关停止运作,成了壁花摆设。
  阿尔忒弥斯直接走过机关,推开大门。
  聂言的家在一楼,不然薛迎也不能那么轻松地就把装着他的箱子拉到聂言面前。
  顺着只有五格台阶的楼梯走下,头上高大灰暗的建筑物退缩,隐匿身形,让步。展现在阿尔忒弥斯面前的是蓝色天鹅绒一样的天空,月亮行将消散地露出半边苍白的脸庞。附近种植了一些棕榈树,用自己排列分明、末端尖锐的枝叶伸向高空,树影摇曳于荧荧灯火之中,被柔和得竟如根根麦穗。
  新奇和愉悦并没有影响阿尔忒弥斯的行动。他放下一点蓝光,看着它们沉入地面,向四面八方延伸而去。
  十几年的试验彻底激发他大脑的深层潜能,除了带给他超越常人的学习能力,还有无人能想象的感受力高度。当感受力达到极点,便转化为只有他自己能直视与接触的能力。
  他给它取名为“精神力”。
  这是预知教塞给他的礼物,也是他成为他们心目中的神明的资本。
  他能用它做很多事。此时,他通过它感受方圆几里内的动静。几乎所有的生物都同时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偶尔会传来咳嗽与意义不明的梦呓,除此以外只有风声、树叶相互摩擦、零件咬合、心跳的声音。
  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是清醒的。
  阿尔忒弥斯听够了,用手捂住双耳,再松开,刚刚在他耳边放大几百倍、喧嚣的响声通通消失,万籁俱寂,只剩下他的呼吸与心跳声。
  目前时间为将近六点,离彻底天亮还有十几分钟,离聂言生物钟起床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阿尔忒弥斯可以在外面享受他的独处时间。
  他顺着柏油路离开聂言的家。天亮前的天空似乎比凌晨还要令人难以看清,唯二的光源被棕榈树坚硬笔直的叶子切割得零零碎碎,落在柏油路上像一个棋盘,阿尔忒弥斯特意踏进地上棋盘似的光影之中。所有景物都失去白天的色彩,只留下灰黑色的影子倒映在天幕,在阿尔忒弥斯正前方,直立着一根柱子,最顶端有个禽类一样的物体在左右摆动头部。
  被做成金属鸽子形状的民用监控。
  阿尔忒弥斯走近些,金属鸽子正好要从左边往右边转头,突然像被电击一样一阵颤抖,把头埋在胸前,团成一团。
  这是监控暂时停止工作的机制,过几分钟就会重新展开成正常鸽子,继续监视路上的情况。
  因为看着监控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鸽子团,觉得太过人性化、太过可爱,阿尔忒弥斯忍不住笑了笑。
  但当他想起自己为什么这么做,脸上的笑意慢慢变淡了。
  他不能就这样暴露在大众眼光之下。薛迎拿行李箱运输他,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以不引人注意的方式把他带到这里;他用精神力干扰民用监控线路,也是想不让自己被其他人看见。
  即使他很想不管旁人,无拘无束地走进生活。
  他走过暂时停止工作的监控,走出十米外拐弯,迈入一大片棕榈树叶的阴影中。在他身后,他听见鸽子展开金属翅膀的咯吱咯吱响声。
  经过一个体育场,四周寂静无人,昏暗如夜,凭着模模糊糊的轮廓能看到有几张小石凳。他停止前行,找了张石凳坐着。不是因为劳累,而是他已经无法忍受腿脚上的疼痛。
  研究他和敬他为神的人都明白他身上的极强学习能力与不可名状的异能,却不知道他的五感和触感在试验改造中也跟着到达他人无法到达的高度。
  味觉的提升带给他大多是不好的回忆,蛋白质块藏着工业流水线的铁腥味和杂质的腥臊;啤酒和青菜散发的苦味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但只是对普通人;视觉是为数不多他感到满意的,可他也只能满意它。
  五感中除了听觉,其他都是不可控的,和他相连的。
  至于触觉……
  他低头,伸出右手,被灯泡烫伤的一小块绯红印记在雪白的手掌上显眼得吓人,皮肤上的灼烧痛感仍源源不断地刺激他的痛觉神经,像烧完的灰烬残留烫手的余温。
  阿尔忒弥斯从聂言家里出来时只穿了一双拖鞋。柏油路上有些小碎石,滚进拖鞋里硌着足底,痛得如同行走在刀尖。
  更别提抑制器抑制机制带给他的感受了,每一次都让他感觉仿佛头部与身体从中分裂成两半。
  他用精神力把小碎石弄出拖鞋,扔到远处树叶阴影中,伸直双腿,仰头眺望渐渐变得更加昏暗的上空。
  有时他会想,也许他不是人造神明,没有经过那些改造,就不用遭受这样的痛苦。但更多时候他会考虑,如果他不是,那他会怎么样生活,他还会存在吗?
  他既想拥有超强的感受力去感受万物,又希望能像普通人一样不被看管和拘束,不用受感觉的折磨。两种互相对立的愿望是他的贪婪,也是他的不可能,他的矛盾来源。
  他坐在那想着,直到后背被热出的汗浃湿。
  今天天气闷热得异常,有着黑云压迫的窒息感觉。空气中的水汽也比平时多,潮湿又温热,粘在头发、皮肤上很不舒服。
  他知道要下雨了,他应该走开、找个地方避雨,或者回聂言家里。
  阿尔忒弥斯在两者之间权衡一下,果断选择了第二种。跑出去的后果无法估计,也许他能安然无恙地存活,但发现他离开聂言家的科研院会重新来找他,带他直接回科研院。至于回了聂言家嘛……
  他咬住右手食指,轻微的刺痛暂时顶替烫伤的不适灼烧感。
  聂言看上去是在管着他,却实际上是在纵着他。在聂言家里,他的味觉能免遭折磨:他能尝到甜炼乳醇厚的奶香和甜味,谷物被做成蛋糕与面糊时熟透的暖香,肉类浓郁的鲜,连他一直讨厌的蔬菜也能变幻出甜美的味道。他厌恶呛人的烟味和啤酒的苦味,排斥番茄的铁锈味,自此之后再也没能在聂言家里寻找到它们的踪迹。锁上的冰箱他随时可以把密码锁解开,聂言从锁上起就没有更换的打算。如果他想去其他地方不再局限于长沙发和客厅,聂言想必也会答应他的。
  他决定在天亮后回聂言的家,像从一开始就注定好的,像丛林里迷路的人在密林里寻找出路,左脚右脚交错前行却最终兜回原处。
  不过他想先尝试淋一场雨。
  *
  聂言被窗外沉闷的雷鸣和下雨声吵醒时看了下手表,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上午六点二十六分,差不多到他起床的时间。
  他翻了个身,听着外面雨滴敲击玻璃窗的声音,感觉这声音很沉重。
  这雨下得有点大。聂言再次闭着眼睛,进行判断。声音太响了,不知道会不会吵醒阿尔,他对气味和声音好像有点太敏锐了。
  下雨天会刮风,气流会把屋外闷热的潮气带进屋里,即使关了窗。这种天气总给聂言沉闷不愉悦的心情,所以他会在下雨的日子里准备暖和饱足的食物。若是这样,他就得早点起床,以便阿尔忒弥斯能准时享用到热乎的早餐。
  聂言坐起来,还带着些初醒的茫然和对下雨天的不爽。但当他看到床上被子被掀开,里面的人不见踪影时,所有的情绪都和开锅时的蒸汽一样蒸腾干净。
  他跑出卧室,叫着阿尔忒弥斯的名字。客厅里没人应答,卫生间和厨房空无一人。聂言站在玄关前面的走廊,检查到麻醉针发射装置外壳完好无损地留在原位,里面所有的电路与咬合位点被拆得一干二净。
  不是外人入侵把阿尔忒弥斯带走的。聂言放下检测器,手指在发抖,掌心布满冷汗,脑中却在飞速分析。如果有人进来,又不是像薛迎那样的人,必然躲不过他的埋伏装置;而且他们一定会发出声响,自己浅眠,肯定会赶在他们进卧室前醒来;这个拆卸装置手法的水平高于任何人,无论是他还是薛迎。
  是阿尔忒弥斯自己跑出去的。聂言得出结论同时,心沉了下去。
  阿尔忒弥斯不熟悉周围的环境,没有生活经验,没有处世经验,即使是能力超群的人造神明那又如何?被养在笼子和他人看管里的小猫连泥泞都没有涉足,没有真正见识过社会上隐藏的污垢,况且他的长相……
  聂言打断自己胡思乱想,赶在无能为力的无助感上来时,他从鞋柜后面抽出伞,出了家门。
  他会去哪?聂言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去思索阿尔忒弥斯的去向。渐渐的,有了思路。
  他去不了哪里。现在的居住地以圆形区域划分,在边缘设有认证点与把守出入口的专人,没有终端身份证明不会放行,如果有人想强行突破,全区警戒都会拉响,所有住户都能得知;居住地里安置大量的民用监控,它们会负责记录时间与录像,顺便指路,只要阿尔忒弥斯没对它们动手。
  现在他最紧要的,是赶在阿尔忒弥斯淋雨感冒前找到他。
  聂言撑着伞,一路走到离体育场最近的那只金属鸽子面前,询问那只人造鸟:“你好,请问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小朋友吗?高高瘦瘦的,留长发,银色,有点卷。”
  鸽子僵硬地摇头,接着继续左右监视周围环境。
  好吧,阿尔忒弥斯果然还是对它们下手了。聂言叹了口气,决定往昏暗的地方走走,看能不能在这些隐蔽的地方找到那只乱跑的,银色的小猫。
  *
  聂言找到阿尔忒弥斯时,对方还坐在体育馆旁边的石凳上,仰着头任由雨水滴到他脸上。
  虽然看着状况并不好受,但他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回原处。没什么比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找的猫安然无恙更让人长舒一口气的了。
  他不知道少年在这坐了多久,不过也没关系了,因为阿尔忒弥斯全身都已经被淋湿,流光溢彩、融银一般的长发贴着修长的脖颈,沉甸甸得失去往日月光般轻盈的感觉。昨晚换上的灰色睡衣被雨水淋成深黑色,黏在身上,将少年的肩背线条展现无遗。生着的两片蝶骨因身体清瘦而分外明显,在背上立着,振翅欲飞,形成优美的弧度。
  阿尔忒弥斯背对着他,聂言却能感觉到他异常地兴奋、活跃,仿佛吸饱了水的银白色植物在奋力向上抽枝散叶。然后,阿尔忒弥斯打了个冷战,头低下去,缩成一团。
  ……阿尔忒弥斯的身体状况也没他看到的那么自在。
  聂言脱下身上穿着的长雨衣,搭在手臂上,走近冻得发抖的阿尔忒弥斯,将雨衣盖在他身上。
  冰冰凉凉的塑料落在身上,遮挡了雨滴,还没反应过来的阿尔忒弥斯将蒙在头上的雨衣拿下,习惯性伸手,却没有水落到手上。
  他抬头,他的上方天空已经完全替换成暗灰色的雨伞内面。聂言把自己的伞全部倾向阿尔忒弥斯,自己选择淋雨。汇聚而成的水流淌过聂言眉骨,顺着他锋利的下颚线滴到地上。
  “还不走吗?你都快感冒了。”
  阿尔忒弥斯把雨衣披在身上,从石凳上站起身,却没继续动作。
  “怎么了?”
  “太疼了,我走不了路。”他说这话的语气软,听上去有点委屈,还有意无意地让聂言看他被划伤的小腿。
  聂言沉默了一会,把雨伞给阿尔忒弥斯拿着,弯腰把少年背起。阿尔忒弥斯环着聂言的肩,头发、脸上的水流进聂言颈窝里,被雨淋湿的手臂冷得像块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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