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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罗烂柯录(征鸿)——控而已

时间:2021-11-19 21:22:02  作者:控而已
  席雨眠在学校里算得上名人,他的长相实在太出挑了,成绩好,篮球也打得好,还进了校篮球队,打过一年XUBA比赛。他上大学二年级时,学生们陆陆续续地买了手机,走在路上有时他会被要手机号,但他没有手机。他的OICQ号加了班上的男生,经常会有女孩主动来加他,大概率是从他们班男生那里得到的号码。
  他从来不通过这些好友邀请。也有女孩通过室友邀请他出去玩,他总是那么一句话“我没空,我要打工”,就把别人回绝了。
  这种生活持续到大学三年级下学期,他们家拆迁了,他家原先在杂罗市内二类区,拆迁后补偿到了四类区的五套商品房。爸爸卖了其中一套房子和一个车位,把债务还清了,剩余的钱把其他房子都装修了,自己住一套,还有三套就租出去收租金。
  他们家算是彻底告别了负债的日子,席雨眠也没想到家里最后是以这种形式脱离债务的。他过去担心的忧虑的一切,都被这件事解决了。可是时间早就过去了多年,他一封信告别的那个过去再也回不来了。
  大学四年,他没有交过女朋友。室友们都觉得他是个奇葩,哪个男生大学的时候不想交女朋友?大部分都是死追别人追不到的,而他呢,资源如此丰富竟然还一点都不利用。
  在他找工作前,他有一次回杂罗,发现爸爸交了一个女朋友。妈妈生病到过世差不多两年、过世后一年多的时间里,他爸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了下去,直到他交了新女友,气色比之前一下子好多了。
  席雨眠没有怪他爸爸。爸爸告诉他,他不能没有伴侣,他觉得妈妈过世以后,他就像独自活在过去,活在一场痛苦的噩梦当中,他唯有和其他人在一起,才能冲淡这种痛苦的感觉,才有自己还活在世界上的感觉。
  席雨眠心里说:其实时间也可以冲淡,只是对于不年轻的爸爸来说,时间也是很奢侈的东西了。
  爸爸的新女友是离过婚但没有孩子的女人,据说她是因为一直生不出孩子,前夫才和她离婚的。她和他爸爸谈恋爱的时候不到四十岁,那时候他爸爸已经差不多五十岁了。所有人都没料到的是,他们在一起不久以后,爸爸那个据说不孕不育的新女友竟然怀孕了。因为这件事太令人意外了,爸爸和女友商量以后,二人决定要再婚,并且把孩子生下来。
  舅舅对这件事非常不满,跑到鹭岛来找席雨眠,告诉他,假如他爸爸再婚并且有第二个婚生子,意味着拆迁所得的那些房子将来也不会是他的,肯定就是他继母和他们孩子的了,他回杂罗就没有家了。舅舅让席雨眠要求他爸爸把其中一套房子过户给席雨眠,席雨眠拒绝了舅舅的提议。
  他对舅舅说,他爸爸晚年有个依靠是一件好事。他过去在爸爸负债时不能帮上什么忙,也不能在他处理自己的财产时有什么想法,归根结底他不过是他爸爸的一个孩子,而且已经被抚养成年,爸爸已经不欠他什么了。那房子是他爸爸年轻未婚的时候建的,所得的补偿也是属于他本人的,作为子女不该惦记爸爸养老的东西。
  舅舅提醒他那个新女友万一不是好人,到时候把他爸的财产都卷走了,倒霉的可是他爸爸。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席雨眠淡淡地说,“他们都要有孩子了,总归是个有连结的家庭了。”
  舅舅苦口婆心,劝席雨眠不要那么傻,他正是要成家立业的时候,他爸爸这么做不是在背后捅他一刀吗?任谁听了他爸爸再婚,有个那么小的孩子,他结婚的事都会变得很难的。如果他要结婚,他爸又刚成家,那彩礼房子什么的他爸肯定都不会给他出了。
  席雨眠谢谢了舅舅的好意,告诉舅舅说他以后应该会在鹭岛找工作,结婚的事,他还没对象,八字都没有一撇,现在考虑这个也太早了。他自己可以靠自己挣钱。
  “你靠自己挣钱,你什么时候可以在鹭岛买房子?”舅舅痛心疾首,“你怎么不叫你爸过户一套房子给你卖了再在鹭岛买房,你怎么这么傻呀!”
  “舅,我本来没想到我家房子要拆迁的,比起这件事,几十万负债一下子没有了,对我来说,我爸已经帮我很多了。”
  席雨眠本来想着毕业后工作了,继续和爸爸一起还债,也做好了长期租房子的准备。债务消失以后,他一下子觉得自由了,甚至想着可以开始存钱,为将来在鹭岛买一套房子做准备。
  舅舅说不过他,他反过来安慰舅舅,说他爸爸有了新家庭,以后他的负担就会小多了,他可以放心在鹭岛工作,爸爸在家有人照顾了。
  舅舅被他正说反说,最后接受了他爸爸再婚不是一件坏事这个说法。席雨眠把舅舅送到车站,对舅舅说:“舅,谢谢你为我着想,放心吧,你别老觉得我不靠我爸不行,我肯定行的。”
  这么多年他都靠自己活下来了。
  舅舅难过地看着席雨眠,本想说什么,最后只是擦了擦眼泪:“要是姐还在……”
  “好啦,人生哪有要是?舅,你路上小心。”
 
 
第56章 
  席雨眠为了张敬爸爸的事,打算找医院篮球队的一个神经内科医生帮忙。这个医生叫陈亮,是比席雨眠早一年进医院的,鹭岛大学医学院五年制临床医学系毕业的,也就是说,他比席雨眠大了两届,因为同在医院篮球队,宿舍也住在对门,他们俩还挺熟的。
  临床医生比他们信息科的忙多了,尽管信息科也要排夜班,但是人还比较多,有十几个人一起排,而且信息系统也不是每天晚上都会出问题,所以他们的夜班还算可以忍受。
  陈亮本来和女友谈婚论嫁了,但他女友读完硕士说要出国,俩人谈不拢,上个月婚事忽然告吹了。最近陈亮经常找席雨眠出去喝酒——他没什么人可以找,医院里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基本上都结婚了,有几个有单位的男的是出来工作几年都不结婚的?基本上都在三年以内都把终生大事给解决了。
  席雨眠和陈亮约好去一家海鲜店吃海鲜,陈亮今天是下夜班,在宿舍睡到下午六点,打电话给席雨眠,问他现在在哪里,怎么还没回宿舍。
  “在等你电话,你起来我就出发,我就不回宿舍了,我在大门口等你。”席雨眠没回宿舍,还在信息科加班做资料。
  他们的工作内容其实相当无聊,但是又不可缺少,经常处理的就是网络故障、各个科室硬件、软件系统故障等问题,但是也要处理“打印机没墨了”“打印机卡纸了”“电脑死机了”“电脑文件找不到了”等一般的杂事,总之临床检验药房后勤哪个科室只要有一丁点的关于电脑的问题,他们就会被叫到场。
  席雨眠这些年处理过最哭笑不得的问题就是有个医生气急败坏地打电话说电脑不能开机,让他们赶快过来处理,到场了发现是电源没插上。
  陈亮属于对计算机比较了解的医生,基本上没有他搞不定的问题,席雨眠说他是信息科外派到神经内科的工作人员,就属神经内科平时打电话找信息科最少,因为他们科一旦电脑出问题了,所有人第一时间想的是找陈亮,而不是信息科。
  “你说,咱们这么大的,整个医院是不是就剩我们俩没结婚了?”陈亮吃饭时垂头丧气的。
  “咱们很大吗?”
  “我二十九岁了啊大哥!”
  “那我没有,我才二十六,不到二十七。”
  “你不必往我伤口上撒盐。”
  席雨眠笑着说:“你干嘛那么想结婚?”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啊!你看了别人都结婚都不着急吗?我真佩服你这种不想结婚的人,你说医院里要给你做媒的主任有多少个了?你是怎么推掉的?”
  “说家里欠了很多钱,每个月所有收入都要还债。”
  “……”
  这个借口百试不爽,所有有心给他介绍对象的人,只要听说他家有负债,就没了下文。在医院里,大家都工作了,没有人会再像学生时代那样找人托话传纸条什么的,席雨眠曾经的优点,比如长得很帅、身材很好、篮球打得好、脾气不错,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不算什么了,在他这个年龄的男人,如果经济不稳定,那就是在婚恋上没有市场的。
  当一个人有心屏蔽这方面的事时,事实上是可以做到完全不招惹的,他不相亲,工作场合目不斜视,对同事表现得体,没有释放过任何信号,就自然不会有什么发展机会。
  “所以你真的负债了?”
  “以前我爸负债很多,我的话是前年买房子开始负债了。”
  “你买房子了?你没对象竟然也买房子了?你爸帮你给首付了?”
  “不是,我自己给的首付。”
  “你牛逼,这鹭岛的房子你都能自己给得起首付。”
  “前年都还没怎么涨价,我赶上最后一波了。只要挣的钱大部分存下来,买的房子小点,那还是给得起的。”
  席雨眠吃住都在医院,开销很小,每年可以存下不少钱——他除了医院的工作,还会做兼职,他现在每周末依然在篮球馆教小朋友打篮球,放假他也不出去玩,就上网接点剪辑视频什么的工作,挣钱的方法多得很,就看每个人愿不愿意付出时间和精力罢了。
  他在2007年上半年在医院附近不远贷款买了一套70平方米的房子。鹭岛的房价这两年涨得比较厉害,岛内从六千多涨价到了一万多一平方米。但他买房的时候还是过年后不久,房价还没完全开始抬头。爸爸再婚、弟弟出生以后,他意识到杂罗他是回不去的,必须在鹭岛有房子才行,一早就做准备,拼命攒钱买房。房子全款50万,首付给三成,也就是十五万,他在校打工加上出来工作加兼职一年半,再把公积金取出来,刚好就那么多。剩余的他商贷了二十年,附属一院编制人员每个月的公积金可以到两千块左右,他自己每个月再出一些就可以了,对生活质量影响不大。陈亮说房子靠自己买不起,其实是因为这两年房价涨得离谱,对比他买房的时候差不多涨了两三倍。
  他把负债之事和要他相亲的人说得很严重,其实不过是房贷罢了。人要想逃避相亲,还是有一万种办法的,只要不是自己父母催的话。
  自从爸爸再婚以后带个小孩,忙得焦头烂额,完全没有催他结婚的意思。也就是说,席雨眠现在处于极度自由的状态,他非常满意现在的生活状况。
  “所以你干嘛不相亲又不谈恋爱?”陈亮还挺好奇的,席雨眠真的是医院里所有适龄未婚男青年里,对找对象一事最避之不及的。他外形条件那么好,人缘也好,很会做人,工作上也不差,虽说不是本地人,而是杂罗人,家庭条件可能不怎么好,但按理说只要答应去相亲,应该成功率不会太低。
  “年轻人,赚钱要紧,成家了就没钱了。”
  “服了你了,我看你都钻进钱眼里了。”
  “不趁年轻多赚点钱,老了就惨了。”
  “老了不有退休金和子女吗?有什么可惨的?”陈亮表示不能理解席雨眠的说法。
  席雨眠笑而不语。
  他爸爸说,失去了妈妈,觉得生活就像一场噩梦,不管做什么都会想到过去,只要一想起过去,就觉得“现在”好像活在地狱里一样。
  他最开始失去一段感情的时候何尝不是这样呢?他在深夜里会流泪,他不能看见和他相关的东西,他把他们之间的信件都锁在了家里抽屉的最深处,八年来都没有打开过一次。他想象他去了帝都,应该早就找到了女朋友——他那么优秀,他配得上更好的人。那个人本也不是喜欢男孩子的,假如不是因为自己,他的人生也是很顺当的,会和陈亮他们一样,渴望结婚生子的。
  可是时间久了,他也觉得没什么了,自己一个人过自己的日子挺好的。只是他不能提起和其他什么人亲密接触的兴致,不论男的、女的,他无法想象自己和其他什么人再建立那么密切的联系了。
  有一年春天,他经过鹭岛大学一处园林,发现有一树桃花开了,灿烂无比,他忽然想到那首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假如他与他人谈恋爱、结婚、生子,可永远也无法与伴侣发生好像和与那个人之间一样的共鸣和爱恋,那不是一场欺骗吗?
  席雨眠跟陈亮说了自己有个亲戚的爸爸想过来找人看病,陈亮就说帮他约个时间,在病房里找他们组的罗教授看病。
  “你们科今年招人了吗?”席雨眠想起陈亮抱怨过他们科因为人员满了好几年没招人了,他们组除了实习生,根本没有师弟师妹使唤,他作为年资最低的,总是忙得半死。
  “有是有,唉。”
  “招人了你怎么这副表情?”
  “我们科今年就一个指标,就招了个八年制的博士,我哪敢使唤博士啊?”
  “八年制?好像没几家医学院有八年制吧?”
  “你说得太对了,你怎么这么了解医学院学制的事情?这个牛人是帝都大学八年制的。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怎么跑我们医院来了。”
  “帝都大学八年制?”席雨眠无意义地重复着这句话,“他是帝都大学八年制毕业的?”
  “对呀。帝都申城花城左海,随便哪里医院都由他挑,听主任说,他还是专业第一名,虽然是临床型的博士,在校期间还发了好几篇影响因子很高的文章,我都想不通这种人来我们医院到底干嘛。就我们医院的平台,他能做什么呀?”
  “他是本省人吗?”席雨眠的手脚有些冰冷,指尖发麻了。
  “是啊,对了,他是杂罗的,那是你老乡啊。”
  杂罗人,帝都大学临床八年制,今年毕业,除了那个人还有谁?2001年,帝都大学第一次招收临床医学八年制学生,全省只有一个人考上了帝都大学的临床八年制。
  “他入职了没有?”
  “没有,还没到科室报到呢。我那天好奇看了一眼他的简历,我的乖乖,我的妈呀,证件照都帅出天际了,不知道真人该长什么样。你说这种人为什么想不开来我们医院?”
  “我怎么知道呢?”
  “这种人才最应该留帝都大学的附属医院。主任说帝都大学八年制今年是第一届毕业生毕业,人很少,他们可好找工作了,去哪哪抢,多数人还是留在帝都大学的附属医院了。”
  “是吧?”
  “是啊!我还是不知道他来干嘛的。我们医院小庙子,来了尊大菩萨了。也不知道人家大菩萨干我们这些人干的杂事累事,会不会觉得大材小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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