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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看他不肯摘口罩，又问，“这是怎么了？”
不会犯什么事被通缉了吧！宋玉胡思乱想。
他刚想着，厉子碣就用手把帽沿往上顶了顶，让他看见自己的眉眼，小声道，“你住在这附近吗？”
宋玉愣了下，点点头。
厉子碣的眼睛笑起来，他用手指了下宋玉，“那等下可以去你家呆一会儿吗？”
“可以的。”宋玉盯着他说。
看他东躲西藏的，宋玉一阵心痛，但不是说重刑犯连公共交通都坐不了，既然厉子碣还可以上地铁，应该不是大事吧。
这样胡乱想着，宋玉到了站，他拉了拉厉子碣的手，“到了。”
厉子碣点了点下巴答应。等宋玉扯着他下车时，看见他还抬着头看这一站的名字，不由得好笑，催促道，“快点！”
厉子碣被他拽得一皱眉，要是周锆看到他这样的表情，肯定又要念叨他掉脸子耍大牌。
还好宋玉不追星，他想，不然刚刚地铁站里满满的全是自己的半身海报，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他们出地铁走了几分钟，就到了宋玉家附近。
那一片都是老住宅区。法租界的大路修的阔气，森森的梧桐树参天而立，映出一抹难得的暖阳。
到了人流量少的地方，厉子碣就放松了很多，摘下口罩，把宋玉往偏的地方挤。
“干嘛啊厉子？”宋玉说，“马上就到了。”
天冷，宋玉也戴着浅蓝色的口罩，大半张脸都给口罩遮去了，看起来很乖。厉子碣歪了下头，隔着那层薄薄的无纺布就亲上去。
“呜……”宋玉攥着他的手臂拍他，喉咙间发出的声音闷而小，像一只被捏住了翅膀的蜜蜂。
“你胆子大了啊。”等二人分开，宋玉咳嗽两声，怒视着厉子碣说。
厉子碣用拇指蹭蹭宋玉羞红的耳垂，又顺着去摸他软而无骨的清瘦下颌线，宋玉愣了下，去打他的手，“有什么好摸的，又不是……”
“不是什么？”厉子碣笑。
“先回家再说。”宋玉说。
他租的房子是一栋老洋房改的公寓，房子重新翻新过，但好多桌柜还是看得出有年头。
厉子碣踩着明显双小一号的拖鞋，插兜满屋乱逛，“这是什么风格，美式复古风？”
走到卧室门口，他指着大开的卧室窗户和被风吹得鼓荡的窗纱说。
宋玉脸一红，上前去把窗户关好，“是社畜赶着上班打卡，来不及收拾的叙利亚难民风。”
厉子碣就抿嘴笑。他逛了一圈回到客厅，房子不大，两室一厅六十多平，很典型的单身公寓。
他放心了一点。
宋玉倒了两杯橙汁端到餐桌上，分给厉子碣一杯，“你先坐一下，我去换个衣服。”
厉子碣的杯沿刚挨嘴，一听就不乐意了，站起来上前拦住他，“换什么衣服？我还在这坐着呢。”
意思是：这么久没见，你就一点不想我，不问问我的情况吗？
他伸手绕到宋玉身前，哗地拉开他皮衣的拉链，一下拉到了底。那声音听得宋玉脖子一缩，有点抖了。
宋玉大大的皮衣外套下穿的是通勤装，一拉开拉链，里面就露出整洁又馨香的白衬衣和配套的深色条纹领带。他的头发也梳得整齐，用发蜡固定出毛绒绒的形状，转身时会露出圆圆的耳背和干净的后颈。
厉子碣盯着他的耳背看了看，又说，“……再说了，换衣服而已，有必要躲着我吗，哥哥？”
“什么我没看过？”
宋玉咬了咬牙，瞪了一眼这位恃色行凶的高大青年，不情不愿走到沙发边上，把外套脱了。
“你是客人，而且是来历不明的客人，我躲着点也没问题吧？”宋玉随手拿了件睡衣外套穿上，又在他面前坐下，“这回满意了？”
厉子碣端起杯子，没否认也没肯定，就着面前的宋玉喝下一大口又苦又酸的鲜橙汁。
“哥哥的变化真的很大啊。”厉子碣把握着瓷杯的把手，眼睛盯着宋玉，手下准确地把杯子放进了杯垫正中心，“刚在地铁里，我差点都认不出了。”
“人群中是靠哥哥的屁股才一眼认出你的呢，”这种话怎么能说出口呢。
宋玉的腰累细了一圈，在外套下直晃荡，但别的部位却丰满了；脸颊、胸脯、大臂都长了肉，胯的弧度变得更明显。刚在地铁上厉子碣他从身后贴上去，差点忍不住又去捏他的屁股——哥哥的屁股也是完美的椭圆，臀尖鼓胀，把暗灰色的西裤暗兜都撑出薄薄的亮色。
宋玉垂下眼叹了口气，“别说我了，你呢厉子，怎么还东奔西逃的？你在这边干什么呢？”
厉子碣看他不懂，就逗他，“你说呢，我这样的，能干什么。”
“不开车了？”宋玉问，“你学校那边……毕业了吗？”
“不开了。不读了。”厉子碣说。
“你到底在干什么！”宋玉受不了，一拍桌子急道。
“我，给人当小白脸啊。”厉子碣笑笑说。
宋玉微张着嘴，有点惊讶，过了会儿但还是保持着正色的表情说，“不对啊，你别骗我。”
“你就说，刚在地铁上神神秘秘的是什么意思？”宋玉说，“你得罪人了吗？”
厉子碣苦笑道，“算是吧。”
被粉丝追车追到地铁口，迫不得已弃车而逃，转坐了地铁才把他们甩掉，这算不算得罪了粉丝啊？
有几个疯了一样的私生真的要命，厉子碣想。其实他也是去年真正工作后，才懂工作的辛苦。
工作是消磨人的，拿钱是要卖掉灵魂的。
一年半前，厉子碣在李九的直播中露脸爆红，被周锆的经纪公司看中签下，正式以模特身份出道。一开始只是拍拍广告，平面的，动态的都有，因为盘亮条顺气质冷，被一家势头正好的国潮品牌看中，成了专职代言人。
签约后，厉子碣除了平时拍衣服，还会在品牌直播间直播，他话不多，但一出口却全都是怼人怼得死死的金句，一时间吸粉无数，成了冷脸的毒舌男神。
他职业的转折期是在去年年底。一部年下恋爱剧因为原定的男主爽约而主动找上门来，周锆为了这个资源，把厉子碣丢去演技培训班封闭训练了半个月，后来一举通过了面试，拿下了这个小成本剧的便宜男一。
事实证明，周锆的眼光是没错的。
这部剧在过年期间以网剧形式播出，七天内就收获了大批好评，后期被电视台买了去同步播出，厉子碣也凭借这部爱情轻喜剧获得了超凡的人气，粉丝人数从十几万暴涨到百万，也拥有了好几个大型的地区后援会；刚刚宋玉在地铁上看到的应援广告就是他们安排的。
“什么？”宋玉惊讶道，“你说你被粉丝追啊？都追进地铁里了？”
怪不得那会看到那么多安保，原来是去外面维持秩序的。
“那，厉子现在是大明星了啊！”宋玉这才反应过来，“哇！我的天，你才是变化好大！”
“和小白脸也没什么区别啊。卖笑卖脸，去哪都要被围着看。”厉子碣用勺子胡乱搅着橙汁，哼了一声，撑着脸去看宋玉，“你要喜欢，我呆在你家，只给你一个人看。如何？”
宋玉摆摆手拒绝，“男高中生还行，厉大明星这样的，我请不起。”
“无所谓啊，我有口饭吃就行。”厉子碣酸溜溜说，“那……哥哥你呢，怎么来这里了，不在熔城干了？”
他伸出手，擦了下宋玉嘴角并不存在的果汁渍，灰眼睛笑意盈盈地说，“工作太累的话，要不要我养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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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缠斗
宋玉愣了下，没想到厉子碣这么直接。
工作辛苦吗？
他想，比起明星，肯定是苦的，不但苦，还赚不到钱。尤其是他没告诉厉子碣的跳槽的代价是什么。宋玉和现公司签了竞业协议，协议规定如果三年内辞职，不得从事相关行业，相当于买断了他的职业生涯。
宋玉看着厉子碣说，“你的事业才刚起步，别太早说这些话，影响不好。”
厉子碣无所谓，“粉丝都不介意我从前是开货车的，还能介意这个？”
“介意你什么，养男人？”宋玉哭笑不得，“厉子，这不是一回事。”
“反正你就是不考虑是吧？”厉子碣的手臂搭在椅背上，看着宋玉说，“你宁愿到处打散工，也不愿意到我这来？”
宋玉看他固执，想了想，转而说道，“你记不记得你毕业前，经济上出了点问题那会儿，我也是这么跟你说的。”
“我说‘厉子，我养你吧’，你还记得你怎么回答的吗？”宋玉问。
“你说过吗？我都不记得了。”厉子碣歪了下头，目光灼灼，“我只记得你说要陪我报志愿，和我在一个城市生活，永远陪着我。到头来，人没影了，也联系不上。”
宋玉沉默了下。
厉子碣在杯子上不安地敲了敲，又说，“……那我当时是怎么回答你的？”
宋玉看着他说，“你说，‘不用管我‘。”
他弯着眼睛笑起来，“这句话也还给你，厉子。”
宋玉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说，“我很好，现在刚下班，也累了。”他看向厉子碣，“如果你已经安全了的话，可以让你助理来接你了。”
厉子碣站起来，木椅被碰得哗啦一声，他紧盯着宋玉说，“你赶我？”
“就算不喜欢我了，也不至于一脸厌恶这样赶人吧。”厉子碣说，“宋玉，我告诉你，你会后悔的。”
在宋玉以为近期不会遇见厉子碣时，在公司楼下的商场又见到了他。
还是活的。
那天厉子碣来负一层的广场给新签的代言站台。那是个染发膏牌子，其实也不是什么正经代言，给了个奇奇怪怪的大使title。
为了贴合品牌宣传，厉子碣特地被周锆抓去染了个红发，加上妆造乱七八糟的，到中午才算弄完，饭都没来得及吃。
还好一出场反响算好，尖叫声快把屋顶掀飞了。厉子碣撇着的嘴角这才恢复了水平，在主持人介绍到他时，敬业地和大家鞠了一躬。
宋玉那会儿刚和同事吃完午饭，站在观光区朝下一望，同事那个刚毕业的小姑娘看清了小明星的脸后，咖啡都捧不住了，扯着宋玉的袖子尖叫。
“你也喜欢他？”宋玉无奈道。
“你没看那个网剧吗？”同事说，“厉子现在是姐弟恋天花板呢……我们也下去看看吧，反正还在午休时间，走吧宋哥。”
宋玉一阵扒拉她，“我就不去了，我回去还有二十个反馈电话要打。”
“电话什么时候都能打啊，”同事说，“帅哥不看白不看，走嘛！”
宋玉拗不过她，只好陪她下到场地周围。
本来二人只打算在场周凑个热闹，结果宋玉低估了她的热情，小姑娘扯着他不知怎么地，竟然挤到了前排。
很尴尬的是，提问环节宋玉刚好被主持人揪住了——年轻的上班族在一溜烟小姑娘中间的确显眼，也不怪人家。
主持人把话筒绕过警戒线，递给宋玉。
平时沟通效率全司最高的宋玉，此刻却尴尬得嘴都粘住了，他接过话筒，扫了眼台上艳光四射的厉子碣，问，“……问题是什么？”
主持人哈哈笑了两下，圆场道，“看来这位粉丝太激动了，都没听清问题。”
“是这样的，作为粉丝，你对厉子有什么想了解的吗？”
宋玉盯着厉子碣的鞋尖，想了好半天，终于问，“嗯……那可以问吗，大明星，你好像总是不笑呢。为什么？”
全场都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粉丝都直呼“这个哥哥真是big胆”。
厉子碣听到他的问题也很无语。
看出宋玉是实在没东西可问，又被逼上这个档口。
他俯身找到话筒，掀起眼皮盯着宋玉说，“这是个好问题。”
人群一阵尖叫。
宋玉听见同事在自己耳边呐喊，“卧槽他太帅了！！！！”
厉子碣伸手比了个停止的手势，很优雅，但也不容置喙。
粉丝很听话地平息下来。
他看着宋玉说，“是这样的。大家都知道我爱掉脸。既然掉着脸就能把钱挣了，谁乐意笑啊呢？”
这话是很嚣张的，换人说就指不定会引人生厌，但厉子碣就是有一张嚣张的脸，他理应如此。
“而且大家也挺喜欢我板着脸的。很酷，对吧？”他歪了下头，半抓起的深红发色如火焰，紧盯着宋玉说，“你说呢，我的这位……宝贝男粉？”
“你喜欢我这样吗？”厉子碣当着人群问他。
宋玉没拿话筒的手紧贴在裤缝上，明明并不紧张，但莫名被他问的满头是汗，他清了清嗓，正式说，“……喜欢。”
厉子碣点点头，对他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毫无波澜的商业脸。
活动结束后，商家要请厉子碣吃饭，他谢绝了，说自己还有事要办。
结果一转头就去宋玉公司楼下蹲点。厉子碣让助理打听了下咨询公司的方位，很快就找到了那栋写字楼。
“请你吃饭，来吗。地方你选。”厉子碣在楼下给宋玉打电话说。
宋玉隔着落地窗看见一辆豪车，捂住话筒道，“不去。我在忙。”
“那换个说法好不好，陪我吃午饭吧哥哥，”厉子碣柔声哄道，“我忙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就赶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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