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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侠(古代架空)——群青微尘

时间:2021-11-21 10:24:07  作者:群青微尘
  可她的眉眼却十分锋锐,外眦上翘,目光如刀。王小元在街市里混久了,最会看人。此时他仔细一瞧,便瞧出这女人虽看着身段玲珑有致,肩臂、腿脚却紧实有力,宛若猛豹。
  女人从阑干上轻捷地跳了下来,革靴踩在地上,铿锵有力地作响。她向金乌一勾手,笑道:
  “金乌,给我刀。我来教你几式。”
  王小元正纳闷她是谁,却见一旁的金乌两眼发亮,眼里似亮起了璀璨的星子。金乌赶忙抱着刀,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把刀举给女人,叫道:
  “…娘!”
  原来是这小少爷的娘亲。王小元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灰,好奇地看着那女人。方才没留神,如今他才发觉这女子五官深邃而高耸,显是西域人的样貌,宁远侯竟与一个蒙兀儿人成了亲,这也难怪金乌生着一副与中原人有异的模样。
  那女子接了刀,王小元不经意间瞥见了她手上厚厚的刀茧与细小的疤痕,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是个手上曾沾过血的人,哪怕如今已金盆洗手,杀气却不曾涤净。
  “你知道娘想教你甚么吗,金乌?”
  金乌懵然摇头。
  “我想教你,不要相信任何人。”女人微微一笑,“连你娘都不要信。”
  话音落毕,她便忽地绰刀而起。她的身影像回旋流风,坎肩上的铜钮一烁一烁,辫尾上的金铃叮珰作响,疾风骤雨似的扫向金乌!金乌被她手里握着的刀柄磕中了额头,立时红肿了一大片,哀叫着往后滚去,结结实实地砸到了王小元身上。
  树下落红片片,女人站在海棠树下,用刀鞘点着肩,笑盈盈地望着在地上翻滚的两个孩子。
  王小元被砸得眼冒金星,胃里直冒酸水。昏头胀脑了一会儿,他便忽觉自己的后领被人拎起,睁眼一看,原来是那俏丽的女人。
  女人对他微笑道:“先前没见过你,你叫甚么名字?”
  那美丽的面庞近在咫尺,王小元不由得一颗心怦怦乱跳。在极近之处一看,她皓齿明眸,金乌像是与她在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我…我叫王小元。”
  “王小元…是个好名字。”女人展颜一笑,微启的朱唇间吐出一串难懂的西胡话。“我是会兰乌也。汉人的名字嘛,叫做‘林仁’。”
  “夫人好。”王小元立马换上马屁精的模样。
  金乌爬起来,气冲冲地嚷道:“娘,你诓我!不是说要教我刀招的么?”
  会兰乌也笑道:“唉呀,我已经教了你能抵得过一百个刀招的招数啦。”
  她正要再说些话,却忽见不远处越姨心急火燎地跑来,一手拿着盛着汤药的瓷碗,另一手搭着一条柳叶云肩。
  王小元悄悄爬到金乌身边,戳着他的胳膊小声道:“你娘真好看。”
  “你甚么意思。娘亲是我的,我才不会把她让给你。”金乌狐疑地盯着他,气鼓鼓地道。“哼,我是我娘生的,我也很好看!”
  “…是是是。”王小元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在金乌身边坐下,怔怔地盯着接过药碗、正与越姨说笑的会兰乌也,喃喃道。“我没见过我的娘亲…我在想,她会不会也像你娘亲一样漂亮…”
  他的神色有些迷惘,在望着会兰乌也与金乌时,王小元心中不知怎地泛起了苦涩之情。他有些羡艳,为甚么这世上有人能生来便锦衣玉食,而他却生在恶人沟之中,连自己的生父与生母都不曾知晓?
  正出神间,金乌忽地揪起了他的脸,“长成这样儿,还说甚么鬼话呢!”王小元大恼,也去揪他的脸,他们两人厮打在一块儿,把一片地扑得尘土飞扬。
  “金乌,金乌。”
  游廊上又有人在叫唤小少爷的名字。金乌与王小元正你一拳我一脚地打得灰头土脸,好不容易才止住动作。王小元抬头看去,这回来的人他却也认得,是宁远侯。
  宁远侯微笑着踱步而来,一身青布直身朴素却洁整。王小元两眼发亮,这可是以往他只在说书先生口里听到的人,今儿竟见上了一面!他总觉得不可思议,世人常道宁远侯是温厚之人,可他儿子金乌却凶暴得很,王小元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其中缘由。
  “你是王小元,对罢?”宁远侯忽地转头问王小元道。
  “是…是。”王小元心里一惊,不知他怎地知道自己的名字,小声道,“老爷…您好。”
  宁远侯对他温和一笑:“不必惊惶,鄙人只有记性尚好,过耳便难忘罢了。我听越姨说过,你是新来的佣仆,是么?”
  “…是。”
  “多谢你这些时日照料金乌了。”宁远侯说着,向金乌招了招手,“金乌,过来,与他道个谢。随后我有要与你说。”
  金乌恨恨地剜了王小元一眼,敷衍地向他低了一低头,便随着宁远侯在游廊上走远了。他俩一走,王小元便忽觉得无事可做,百无聊赖地在后院里晃着步子。
  一串红绳系着的铜钱忽地递到了眼前。
  王小元仰头一看,只见会兰乌也眉欢眼笑地看着他,手里提着那一串铜钱。她的面容仿佛融在满树红蕾里,锦绣堆似的海棠花儿在她头顶盛放,一样的娇妍,却似有着不一般的惊心动魄的艳丽。
  “给你的。”会兰乌也把铜钱放在他掌心里,“压祟钱。”
  八枚铜钱叮叮当当地撞响,王小元愣愣地将它们攥在手心里。他听过爹给他讲的故事,邪祟会在过年的时候找上门来,铜钱的光亮能将它们吓跑……但他从来没得过压祟钱,王太总会将他身上的最后一枚铜板拿走。
  会兰乌也笑道:“拿了别人的东西,要说甚么?”
  “谢…谢。”王小元艰难地开口。
  他很久不曾与人说过谢字。恶人沟里的小混子,素来是不会谢人,也不会被人谢的。
  “对啦,往后它就是你的啦。”会兰乌也揉了揉他的脑袋。王小元迟疑道,“可现在已经过了年…”
  “我想给便给,哪儿管它是不是在过年?”会兰乌也哼了一声,叉起手来笑道,这副略略有些蛮横的模样像极了金乌。王小元看见她手里还攥着两吊铜钱,好奇地问。
  “这两串是给谁的?”
  “嗐,给我那笨儿子金乌的。”
  真是偏心。王小元忿忿地撅起了嘴,凭甚么他只有一吊钱,而金乌有两吊?
  会兰乌也轻轻咳了几声,似是看穿了他的所想。“他领压祟钱的时候比你短多啦,所以我便每年给他两串儿,免得他以后气忿,从阴府里爬上来找你斗气。”
  她语气虽轻快,却有着难以掩抑的悲伤。王小元发觉她唇上的口脂似是涂得多了些,口角有一抹殷红,可仔细一看,那不是朱砂,而是血迹。满树的海棠艳得像是滴出了血,映得她的身影愈发虚渺。
  一枚花瓣飘落下来,落进漆黑的苦药里,泛起层层涟漪。王小元看着她手里的药碗,小心翼翼地问:“夫人,您生病了?”
  “是啊,我已经病了许久了。自打生了金乌下来后,这身子便愈发一日不如一日。”会兰乌也苦笑一声,仰头望着海棠花,“唉,哈茨路人便是如此,年青时尚有些气力,能跨马杀敌,可过了几年便易生寒症。你别瞧金乌如今活蹦乱跳,可往后他……”
  王小元忽地有些害怕,心里生了层寒意,赶忙摇了摇头。
  会兰乌也理了理绸裙,蹲下身来,仔细地望着他两眼:“过不了多久,兴许我便会死啦。这是哈茨路人逃不开的命,自土里生出,便自要归作尘土。”她说这话时嘴角仍噙着笑意,月牙儿似的眼里柔波荡漾,仿佛在叙说着件丝毫无关的事。
  “所以到了那时,金乌一定会很难过,他没甚么朋友,这世上识得的人也不过咱们几个。”
  会兰乌也轻轻地道。
  “你要一直陪在金乌身边,好么,王小元?”
 
 
第334章 (十一)只愿期白首
  上巳节到了,锦江边挤满了前去踏青、洗沐的人,一叶叶游船在水里荡开,搅碎了一江翠绿。走贩的担子里换上了一团团被油纸包着的乌米饭、用白绳束好的芳草,甜丝丝的清香游弋在街头巷尾。
  王小元闭上眼,努力地嗅着这香气。他顺着这清香从东厢走到西厢,最后整个人都直挺挺地贴到了墙上,眼巴巴地望着墙外。
  他性子贪玩,金府虽大,却也容不下他一颗爱胡乱跑动的心。若是遇上节祭、社日,他便更加上蹿下跳,半日里不得一刻闲静。
  金乌路过,对他忿忿地道:“这么想出去,就快些滚出去啦!省得在这儿碍我的眼。”
  话还未说完,王小元已纵身一跃,三下五除二地爬上枝梢,晃着两条腿笑嘻嘻道,“是呀,我正要出去玩儿,不碍你的眼啦。少爷要来么?”
  小少爷没答话,在树下仰着脑袋瞪他,目光酸溜溜的,像灌了几大碗梅浆,手指一个劲地绞着衣角,却又不言不语。
  “来不来呀,少爷,我要走了,你给我个准话儿吧!”
  “你…”金乌憋了半天的话,脸涨得猪肝也似的红,忿恨地嗫嚅道,“你要是走了,就别想回这里来!这个月的银子…一丁点也不会给你……”
  “你要是真想出去,同我说一声不就成了?”王小元被他盯得受不住,道。“好啦好啦,等一会儿我带你出去。”
  日中时分,一个着青布衣衫的小仆役站在了侯府的绿油门前。
  这小仆役正是王小元。他此时扛着一只鼓鼓囊囊的麻布袋子,抿着嘴站在一位灰衫老者跟前。
  要闯出金府去,少不了要过金震这关。这老爷子不怒自威,又凶神恶煞得紧,闲时便爱在门前晃荡,若是逮着了想偷溜出府外的金乌,便会将他痛打一番。
  金震垂首望着这肩扛麻袋的小仆役,沟壑纵横的面庞上神色淡冷。
  他看着王小元蹑手蹑脚地往门边挪,忽地沉声喝道:
  “站住。”
  王小元乖乖站住了,腰板挺得比白杨树还直。
  “你…哼,我近来常在金乌身边见到你。你是新来的佣仆罢,如今要上哪儿去?”金震绕着他踱步,多疑的目光在他周身逡巡。
  “我…我要去江边。后院里生了几只瘟鸡,越姨叫我装了袋拿去丢了。”王小元面不改色地扯谎道,他将麻布袋在肩上微微一颠,往上提了一提,便听得袋里传来细小的闷哼声。王小元将眉一撇,哀声道,“爷爷,放我出门去罢,我过一会儿便回来啦。”
  老者低头望着那鼓胀的麻袋,眼中忽地精光一现,双掌虎虎生风,猛地击向那麻袋顶!
  王小元赶忙把布袋子往怀里一收,一式“滚鞍下马”,麻利地闪过金震大掌。
  金震冷笑:“一两只鸡崽子,值得你这么护着么?”
  这一掌吓得王小元冷汗直冒:“爷爷,这可是比你孙儿还宝贵的瘟鸡!”
  他俐齿伶牙,张口便扯谎话:“您要是一掌打跌了它们脑袋,污血四流,可是要把我身子弄脏,容易发病的!”
  怀里的布袋似是在轻轻发颤,王小元胡乱寻了个似是脑袋的地方摸了摸,轻轻嘘了几声,道。“别怕,别怕。”
  金震冷哼一声,背过身去,“你要是走,那便走罢。”又道,“只是…金府里的仆役都不得丢了规矩,下次若是想诓我这老头子,那便只有——棍棒伺候了!”
  王小元吓得面白如纸,扛着麻袋一溜烟地跑了。在金震犹如刀戟的目光里,他战战兢兢地跨过槛木,顺着灰墙撒开两腿。待跑得不见了金府大门的影儿,王小元才吁了口气,背着布袋往街里慢腾腾地走。
  锦江边人头密密匝匝,祓禊洗灌的人多,白绒绒的甘露子、青翠的零陵香插在黑陶罐里的一汪清水中,着赤布袴褶的巫女为众人点洒祈福。王小元身形瘦小,怎么也挤不进人堆里,沿着江走了许久,身上已出了层薄汗。
  麻布袋动了动,系着袋口的绳结松了,忽地探出一个小脑袋来。
  金乌发丝散乱,满脸怒容,一口咬在王小元肩上,恼火地大嚷道:
  “蠢材!笨驴!你才是瘟鸡!”
  王小元肩上疼痛难当,他这主子犬齿尖尖,每回都似要把他身上的一块肉给撕下来。
  “少爷,别气呀,我不是把你从府里弄出来了么?”王小元痛得挤眉皱眼,“我要是不这么说,你阿爷决计不会把我俩放出来的。”他背着金乌往前走了几步,“而且你瞧,这外头的光景你不曾见过罢?”
  金乌依然啃着他的肩,却已略略抬起了眼。王小元说得不错,他确是不曾见过这般景色。眼前天高廖远,江风徐徐拂面,只见锦江色若璧玉,浪花轻柔翻卷,雪白宛若浮云。
  祓禊之人欢歌笑语,男子素布直身,风度翩翩。女子着珠戴翠,色若春花,端的是清丽可人。江边虽人流如潮,却也不觉得恼人拥挤。
  王小元背着他走过人潮,各色布绸衫子在他眼前一掠而过,像是在看元宵时的花灯,在眼底留下缭乱的影子。金乌看得呆了,他不曾到过离金府这么远的地方,见过这么多人。在这儿他不再是众星捧月,受人处处监看的侯府公子,而是个在上巳节里寻热闹的小孩儿。
  不知甚么时候,肩上的刺痛感消退了。王小元偏过头,只见金乌早已松开了口,愣愣地望着人群,眼里像倾进了整道天河里的璀璨群星。
  “好多人…”金乌喃喃道。
  “这还不算多的。等街里舞起了金毛狮子,家家户户的人都会挤到巷子里来看,那时咱俩一定一步也走不动。”
  王小元道,忽觉金乌搂紧了他的脖子。柔软的绸布擦过颈间,隔着衣袖,肌肤似是有些发烫,烧起来了一般。他背着金乌,本来胳膊已有些酸涩了,可心底里却忽地昂扬起来。
  “少爷,你喜欢人多的地方?”
  金乌轻轻点头,嘴角吝惜地微微扬起,“嗯,这样…他们就不会注意到我。”
  “他们”是谁?王小元满肚子疑问,可还未等他问出口。一粒石子儿忽地飞了过来,狠狠地打在了金乌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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