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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每天都在被迫营业(近代现代)——撒撒

时间:2021-11-23 09:09:19  作者:撒撒
  “当地除了咱们这边的,还有另一拨也在找方浒。这群人管事的姓崔,叫崔强,是个混子,据说近几年赁了个店面卖烤鱼,前些年一直干收债的营生。”吴曈道,“这人社会关系相当复杂,和方浒之间可能因为债务纠纷才有了瓜葛。不排除他重操旧业,在向方浒讨债。”
  厉扬屈指弹了弹烟屁股,“盯着他吧,地头上他熟,有他引路,不难找。”
  “明白,那我……”
  “把办事的人留那,保持联系,你回吧。”
  挂了电话,厉扬一抬眼,发现许尧臣正扭头看他,一脸好奇的样子。
  “喂好了?”他问。
  许尧臣一指,“可不,船都调头往回开了。”视线又往下一撇,“你捏根烟干什么,公园里禁烟。”
  “不抽,拿出来玩的。”
  烟在手里折了,恰好船靠岸,厉扬随手扔进了岸边的垃圾箱。
  一周后,勤奋如狗的厉扬又带着吴曈出差了,这次出的有点远,去了越南。许尧臣距进组还有两个多月,在澜庭蹲着挺闲,闲得陈妙妙嘴角都燎了泡。
  于是抠了一礼拜脚,许尧臣总算出门了。
  金兰奖在业界算是个有分量的奖项,每年都有人在其中杀的头破血流——哪怕不是含金量最重的奖杯,也没人真想错失。
  许尧臣也在受邀之列。用陈妙妙的话说,主办方也不是随便谁都请,你在圈里多少得有点分量,甭管这分量是怎么得来的,它都是一种证明,和实力挂钩。
  入围的是一部正剧,许尧臣在里面饰演青年时代的男主,戏份少得可怜,但用导演当时的话讲,表现可圈可点,与中年时期的男主,在动态表演上并不割裂。
  入场,许尧臣轻易就在前排捕捉到了一枚熟悉的后脑勺。
  后脑勺主人跟他心有灵犀,在他刚探身的时候,这货就扭头了。
  “我的臣!”顾玉琢烫了个卷毛,一下把年纪烫小了三四岁,像个初出茅庐的小天真。
  许尧臣端详了下他的羊毛卷,“你这发型……”
  “陆老师说贼帅,”顾玉琢把头往他脸前伸,“帅不帅?”
  一股浓烈的发胶香冲鼻而来,许尧臣往后一仰,“帅,看着跟个头盔似的。”
  顾玉琢冲他做了个口型,“你妈的!”
  周围人陆续入座,俩人只好闭嘴。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顾玉琢从哪弄来了一张纸,低头刷刷两笔,写完递给许尧臣,冲他一努嘴,让打开。
  许尧臣把纸团展开,就见上面写了句:咱俩一辆车走,我叫串了,送澜庭。
  ——据说饶晓倩临时有事去了外地,整个工作室仅有能摁住顾玉琢的人不在,这二百五立马坐上窜天猴,准备遨游外太空了。
  顾玉琢的心态非常稳,俗称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已经这样了,被拍着同车离开,顶多是个共归爱巢,让他们的水蜜桃多过个春节罢了,有啥大不了。
  颁奖典礼时间不算长,将近十一点就结束了。许尧臣和顾玉琢这二位西装笔挺地来陪了个跑,倒是都挺自在。奇的是李跃竟力压老中青三代戏骨,捧了个最佳男配,叫人唏嘘。
  “妈的,铁定是买来的。”顾玉琢松了领结,解了领扣,歪七扭八地靠车座上,“就他那水平,我呸。”
  “你能客观点么。他在里面看着戏份不重,可冲突全在他身上压着,观众视角看,确实处理得不赖。”许尧臣也跟着抽掉领带,往边上一搭,“大导的戏,有的是时间跟他磨,棒槌也能磨出灵气来。”
  顾玉琢摆手,“你甭夸,我贼烦他,急了一会儿我把你那十串腰子全吃了。”
  “你点腰子干啥=嘛?”
  “补啊,”顾玉琢往他皮带扣下看,“缺啥补啥。”
  许尧臣给了他一脚,“你他妈才肾虚。”
  “真的,我是虚,”顾玉琢眨巴着一双大眼靠过来,“臣臣,你看见你的小宝贝挂着一对黑眼圈了吗?”
  许尧臣郎心似铁,“再说一个字我打死你信吗?”
  顾玉琢委委屈屈地给了他一下子,许尧臣登时隔夜饭直冲嗓门,险些当场割袍断义。
  车开回澜庭已经十二点多了,所幸俩夜猫子谁都不困,要不是许尧臣拦着,顾玉琢这个精神病还要腿儿着去外面便利店买五排养乐多。
  司机把车留下就走了,俩人一人拎件西装往电梯间走。一共没超过十米的距离,却突地横生变故,把二人给挡在了那一道门禁前。
 
 
第42章 
  “要找你还真不容易,大明星了,不一样了。”方浒还算周正的五官早在岁月的磋磨下变了形,眼皮耷拉着,嘴角和垮下去的脸颊一起,向着脖颈子垂落。
  许尧臣脸上霎时没了表情,心脏在胸腔里不安地跳动,像错乱的钟摆,齿轮总也卡不上位置。
  “你先回去,烤串下回约。”他盯着方浒,话却是对顾玉琢讲的。
  “这谁——你谁啊?大半夜不睡觉挡这儿?”顾玉琢耳朵跑风,只当没听见,借着光打量方浒,“叔,看你这制服,是澜庭保安处的?那这样,甭管你接了哪家活,我这都照原价给你三倍,你……”
  “呸!”方浒压根没理这套,眼珠子直勾勾盯在许尧臣脸上,“小程,你可跟你妈越长越像了,怪不得这男人也能跟她一样,一茬接一茬地换。”
  许尧臣一把薅住了方浒前襟,制服上的金属扣一下扎在他掌心里,可痛觉在这时候却仿佛滞后了。他居高临下,像看垃圾一样,“嘴放干净点。”
  “想动手?”方浒咧开嘴,露一口被烟渍染得黑黄的牙,“有监控,你不敢。”
  “艹!”顾玉琢一把甩掉搭胳膊上的西装,扯住了许尧臣,“咱报警还不行么,你撒手,这可不是动粗的地方。”
  “报警?你问他敢报吗?”老无赖的声音高起来,“一个披着人皮活在阳光下的鬼,他敢吗?”
  许尧臣死死盯着方浒,脸白得没了血色,一双眼却红,像看见了累世的仇敌,要将对方剥皮拆骨一般。
  半晌,他松了手,顺着顾玉琢的力道往后撤了半步,“要多少?”
  “不多,”方浒低头碾着衣襟上的褶,“这个数。”他张开一只手掌,嗤嗤地笑,如同毒蛇吐信,“对你来说,不比打发个要饭的贵,怎么样?”
  五百万,许尧臣一下子还真拿不出来。
  “你什么人啊,敲诈勒索?犯法的知道么,你这岁数进去,这辈子估计就交代了。”顾玉琢视线在两人间转了圈,“认识是吧?行,给你个熟人价,五万,拿钱走人,甭废话。”
  说着,他就要拿手机。
  “小子,还真把叔当臭要饭的了。”方浒挑起粗黑的眉,目光刺在顾玉琢身上,“知道他谁吗?”
  “爱谁是谁,我就认他这人,你他妈少挑拨。”顾玉琢手机解了锁,“报账号,再废一句话,我保证你不但拿不着一毛钱,而且得上局子蹲着去。”
  “不用。”一只手盖住了顾玉琢亮起的屏幕,他以前羡慕嫉妒恨,说许尧臣哪天不拍戏了,出去当个手模也能赚个盆满钵满。现在,这手上沾了点血,血蹭在了他手机壳上。
  许尧臣和方浒对视,这老无赖刀枪不入,烂命一条的样,在他脑海里刻了许多年,年少时,他甚至是噩梦的具象。
  “五天后,钱到账——不到你帐上,你找崔强拿,他见不着你,你就拿不着钱。”许尧臣手垂下去,用袖口抹掉了污迹,“鱼死网破而已,我不干,不为别的,就因为跟你犯不着罢了。这么说吧,方程不敢的,我许尧臣都敢。你只要豁得出去,我都奉陪。”
  方浒翻起眼睛审视着他,眼里是露骨的盘算,盘算着他这话的虚实真假。
  许尧臣也不催他,就等着。到这时候,他也坦然了——可不,他一个披着人皮的鬼,连生死都不必怕。
  “我同意。”五分钟后,方浒油滑的声音钻进许尧臣的耳朵,“但你得让崔强来,他来这儿,我放心。实话讲,老子的贱命确实不值钱,”他蛇一样阴冷的目光黏着顾玉琢,“可你们都矜贵,贵人,怕的就多。”
  “说完了?”许尧臣向着地库出口一抬手,“那滚吧。”
  方浒不大在意他言语上尊不尊重,反正他这老无赖也早不知道尊严是个什么东西了,他往旁边踱两步,又驻足,仰脸看着许尧臣,一双浑浊的眼里透着说不上的得意,“要我说啊小程,你这孩子就是运气不好,你说当年,要是我大哥没死,不就是他领养你了么。可惜啊……你这命里,就该着了。”
  许尧臣只当他放屁,拽上强撑镇定的顾玉琢,开了门禁,把所有的不堪都扔在了一道玻璃门外。
  保安已经把外卖放在了门口,许尧臣拎上沉甸甸一大包串,扭头看一眼还在门外愣神的顾玉琢,“不进来?”
  二百五这才回神,“他妈的,吓死我了。”
  “刚才不还逞英雄,这会儿知道怕了。”许尧臣从鞋柜里给他掏拖鞋,“让你走怎么不走?”
  顾玉琢趿拉上拖鞋,“那我哪能走,这种时候扔下兄弟,我还是人么。”他接了外卖袋子,往厨房去,“有啤酒没,我得喝两口压压惊。”
  “冰箱有,自己拿吧。”
  许尧臣转身去了客卫。水龙头打开,微凉的水逐渐温热,他用消毒洗手液洗手,揉搓了一遍又一遍……
  “干什么呢?”顾玉琢的声音像一把钩子,让许尧臣回了神,“蜕皮呢你,手都快烂了。”他一把关了水,从边上把擦手巾扯下来,往许尧臣爪子上一裹,“我把串都码好了,等你半天不出来,装什么大姑娘,跟这儿演洁癖。”
  客厅里灯火通明,电视开着,正播一个闯关综艺,很热闹。许尧臣走到跟前一看,好家伙,里面居然有李跃,“你不是一看他就恶心?”
  “这是重播。这期我看过,一会儿他就被喷成屎了,傻逼一样,非常有趣。”顾玉琢邀请许尧臣在茶几和沙发的缝隙里跟他一起席地而坐,“来,铁子,让我们一起嘲笑他。”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于是两个人一起边撸串边笑话李跃。
  李跃四肢不协调,玩个游戏能摔出个燕子展翅,轮着喷*油环节,他又首当其冲被喷得眼都找不着。
  顾玉琢叼着块肉,笑得眼都快没了。
  许尧臣帮他把烤茄子皮扒了,用公筷拌了拌料,顾玉琢狂笑中被朋友突如其来的关心吓了一跳,“你嘎哈?爱上我了?为啥给我扒茄子,好可怕哦。”
  “我真多余管你,”许尧臣把茄子拽回去,“待会儿吃一嘴糊你他妈别到处呸。”
  电视正巧插播广告,顾玉琢胳膊肘碰碰他,“你老实说,是不是刚才那男疯子的行为,让你对我产生了浓烈的愧疚情绪?”
  “那倒没有,”许尧臣拿起一串烤鸡胗,就着香辣滋味道,“主要是为了封你口。”
  二百五一拍胸脯,拍下来两片葱末,声音却很洪亮,“这你放心,我他妈什么都没听明白,就是给我整上老虎凳,我也说不出啥来。”
  许尧臣皮笑肉不笑,“你就不好奇?”
  顾玉琢吞了口唾沫,一双眼盯着他,抬手把电视静音了,“奇啊,那你讲吗?”
  “好奇害死猫,”许尧臣反问,“还听吗?”
  顾玉琢扪心自问了两秒,深情开唱:“我的好兄弟,心里的苦你对我说,前方大路一起走,哪怕是河也一起过,苦点累点又能算什么——懂?”
  ——在这么一个争名逐利的圈子里,顾玉琢像从不知道独善其身这道理。
  “知道程艾吗?”许尧臣问。
  “那能不知道么,九几年的影后,人生巅峰期息影退圈,”顾玉琢喝了口冰镇啤酒,颇感慨,“啧,拿得起放得下,这才叫女神。”
  许尧臣点头,“程艾是我妈。”
  “你——艹,卧槽!”顾玉琢蹭就从地上蹦起来了,瞪大一双眼紧盯着许尧臣,“我艹!”
  “程艾的前夫方远,小道消息里自杀的土豪,是我爸。”许尧臣抓起啤酒罐,咕嘟嘟灌下去半罐,“我以前姓方,叫方程。”
  顾玉琢两手插着腰,像一把圆眼睛喷壶,要把情绪从眼睛里喷出一般,“我艹啊!”
  他能想到的,无非是畸形原生家庭的戏码,就是撬开天灵盖他也猜不到,许尧臣有这么一个身世。
  顾玉琢干脆失语了——他爹的,贫瘠的语言水平让他憋不出一个字来,真是卧了个大槽。
  许尧臣简单给顾玉琢讲了一个故事,从父母相遇、相恋,母亲结束演艺生涯,相夫教子,到后来父亲破产、举债、自杀。
  那些十几年前的记忆片段,老旧得像上辈子的事——原来一个人遭遇的苦难多了,就会在无形中将生命拉长,让你误以为,曾经的伤痛早已隔世。
  顾玉琢擤了擤鼻涕,抹掉眼泪,闷声问:“刚才那老无赖是什么东西?”
  “表叔。”许尧臣给他递纸,“我爸要把我送过去的收养人叫方泊,是方浒的大哥。我爸走了没多久,还没等手续办好,方泊就因为意外事故也不在了。当时我爸的律师急于结束这件事,就把收养手续办到了方浒那边。”
  顾玉琢急起来,“你母亲呢?她就不管你了?”
  “我爸公司破产以后,她精神状态就不行了,后来有人上门要债,砸了两面玻璃,她吓坏了,吵着要跟我爸离婚。没多久,我爸就跟她办了离婚,让司机把她送到疗养院,一是避祸,二也是让她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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