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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了将军后朕有喜了(古代架空)——江色暮

时间:2021-12-02 14:11:41  作者:江色暮
  到这里,李如意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握伞的手几乎撑不住,心中无数次后悔自己竟然提议皇帝出宫。
  眼前是平康。
  皇帝来了平康。
 
 
第36章 平康   (14更)见燕云戈将一人搂入怀……
  作为天子, 陆明煜对长安城的布局烂熟于心。
  他不知道“醉花阴”在哪里。但他知道,要找这样一处花楼,得先去平康巷。
  此地是城中花楼汇聚之所, 夜间远比白日热闹。数年前,陆明煜曾为查淑妃之弟逼良为娼、害人无数一案来过,这个案子后来成为二皇子失去圣心的关键。当时他也想过,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燕云戈是否会是此处常客。不过无论从前现在, 陆明煜都不会把这话说出口。
  雨逐渐大了,水滴“噼里啪啦”落在伞上,再从边缘滑落。
  喧闹巷前, 看着往来男女,天子心中茫然。
  听到那两个纨绔的对话后,他心中愈烦愈乱,不想回宫。不知不觉, 就走到此处。可要说真的进入其中,于陆明煜而言,却是无从可想的事情。
  难道他还能一间一间花楼找过去, 把燕云戈从中抓出来, 质问他为什么来这里吗?
  就算下毒的事不存在, 这会儿还是他和燕云戈可以平常谈天说地,共赴良宵的时候, 陆明煜都难以这么做,何况此刻。
  李如意只看到天子紧绷、僵硬的肩膀一点点松了下来。他好像最终还是释然了。他侧头看着为自己撑伞的大内总管,淡淡说:“回吧。”
  今天已经太出格。一朝天子现于柳巷,无人看到还好,若有人看到, 陆明煜可以想见,言官们会上多少折子。
  虽然看出皇帝心情仍然不好,可听了这话,李如意心头到底一定。
  他正要应声。偏偏此刻,一人从巷中走出。
  那人步履匆匆,面色冷淡,迎面与天子相对。
  ……
  ……
  时间拉回一刻之前。
  郭信颇为郁闷:自己是成功把云戈带来醉花阴没错,可云戈来了以后,就只坐在一边喝酒。无论花娘还是小倌,坐在他身边以后,初时还能笑吟吟讲话。到后面,被云戈冷待着,时不时还要对上云戈沉沉的目光,一个个都吓得跟什么似的。看吧,笑都笑不出来了。
  他叹口气,干脆先叫人离开。花娘在自己身边坐下,小倌则在一边弹琴。而后,郭信端起杯子,问:“云戈,你这是何必?”
  燕云戈瞥他:“你只说要来喝酒。”
  郭信道:“是喝酒不错!可也要寻些乐子。”
  燕云戈听着,眉尖隐隐拢起,并不做声。
  他实在很难说:当初你我在北疆与突厥征战,所为正是让更多百姓免遭战乱之苦。可被突厥人掳去为奴为娼是苦,在汉人地界上做同样的事,难道就不是了?
  这个念头不知是从何时开始有的。也因此,哪怕对大多边城守军来说,在繁重的战事之余寻欢作乐、眠花醉柳是再寻常不过的事,燕云戈也一次都没去过。
  可惜世道如此,有些话,只能在心中想想。大环境下,燕云戈也会认为,多半是自己的想法有错。
  他难以回答,只含混地应了一声。这副态度落在郭信眼里,让郭信恨铁不成钢,想:他一定还是在惦念那狗皇帝!
  郭信凑到燕云戈身前坐下,勾住他肩膀,用心良苦,劝他:“云戈,从前皇帝没对你做出那等事,你倒是好好的。”有什么事,首先还是惦记兄弟,“到如今,怎么反倒……”
  燕云戈说:“不是一回事。”一顿,到底没了耐性,“我要回了。”
  郭信瞪眼:“回什么回?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行,你得留着!”说着,又转身去寻在一边弹琴的小倌,“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伺候。”
  小倌进退两难,燕云戈扣住郭信的手,不容置喙:“我还有事——你不是不知道,今日能出来喝酒,已经是耽搁。”
  他说到这种程度,郭信皱眉,却也听进去了,压低嗓音问了他几句。燕云戈答了,郭信眼里闪过亮色,笑道:“行。我今日找你来,原先也是觉得你这边是不是要有什么变故。如今你这样讲,我就放心了。”
  说罢,没再阻拦燕云戈离去。屋里的小倌也被他一并挥走,唯余几个女郎。门一关,其中又有笑声。
  恰是傍晚,大批人往平康来。
  燕云戈一路逆行,未有撑伞。
  他从雨中走出,一眼看到了立在巷外的青年。
  天色愈发暗,衬得光彩愈明。这样的光耀照在天子面色,为年轻天子的额头、鼻梁……镀上一层浅浅的金。
  已经病了足足两个月,又被带着雨水的风吹了许久,陆明煜的面色并不好看。饶是如此,一眼望去,天子清冷俊美,气质出尘,仍然很能吸引旁人视线。
  燕云戈脚步停下,心中迸发无数情绪。
  最初一瞬的惊艳,反应过来后的错愕。最后,则是被窥探行踪的愤怒。
  两人相对,陆明煜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刚刚要走,就撞见燕云戈从巷中离开。
  他大脑快速转动,想要解释——哪怕自己也不知道这会儿应该解释什么,就听燕云戈问:“你怎么在这里?”
  陆明煜一个激灵,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回答“因为听说你在这里”。
  可短时间内,要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又太难。
  陆明煜勉强道:“不过随意在城中走走。”一顿,“你莫要多想。”
  后一句话,理应说得更加冷淡、高高在上,这样才能硬气。奈何陆明煜仍在为自己当初下毒一事满心愧疚、悔恨,又如何能强硬起来?
  五个字,对燕云戈而言,反倒是印证了陆明煜是为他而来。
  燕云戈叹道:“陛下真是耳目灵通。”
  陆明煜听出这不是好话,却只能说:“当真没有。”
  燕云戈却不信。他眼睛轻轻眯起,看着陆明煜,又看着天子身后撑伞的李总管,还有人群中隐隐往这边看来、满目警惕的宫廷近卫。
  细细密密的怒火燃起。他又一次认识到,眼前人是皇帝。掌管了天下权柄,对自家任意生杀。他想做什么,都逃不过对方手心的皇帝。
  燕云戈原先是真的要走,这会儿却改变主意。
  他不打算再和陆明煜纠缠。既然对方能因他来平康就追来,那不妨如对方的意,让他好好看看。
  想到这里,燕云戈再度转身。
  陆明煜见状,身体不自觉地往前一步,到底迈入雨中。
  水滴迅速浸湿了他的头发、衣裳,不过这也比不上全身湿透的燕云戈。
  他唤对方:“云——燕云戈,你做什么!”
  燕云戈心道一声“果然,还说什么‘没有’,真是满口谎话”,同时侧头答道:“我做什么,与你何干?”
  陆明煜身体微微颤抖,说:“你已经要走了。”
  燕云戈“嗤”地笑过一声,说:“这又是什么话?我不过是出来买一坛酒。”
  陆明煜抿唇不答。
  伞又回了他头上,雨不再砸落,天边却响起雷声。
  他牙关紧咬,眼看燕云戈买了酒,再朝一处花楼走去。
  陆明煜跟在他身后。
  李如意跺着脚,“哎”了数声,想要劝阻。偏偏他说再多句话,天子仍然不理不顾。
  陆明煜的思绪里仿若只剩下燕云戈一人。他知道自己的状况不对,被莫名情绪攻占头脑。可一旦陷入,就再难挣出。
  倘若不是恰巧遇到,他大约已经回宫。可世上哪有什么“倘若”?他就是见到云郎,被对方误会。想要解释,又不得其法。“两个纨绔遇见你了,我不过是听他们说起”。这样的话,陆明煜自己都觉得虚假可笑,又如何能让燕云戈信呢?
  可他真的没有。
  他知道自己做错,如今一意改正,全心相信燕家。宁王府的上下事物他都没有插手,平日更是想方设法为燕家赐予诸多就金银财物。
  陆明煜知道这样的补偿太过苍白,燕家多半并不放在眼中,但他总要做些什么。
  这种情形中,他怎么可能让人盯着燕云戈?
  眼看燕云戈进入“醉花阴”,陆明煜也跟了上去。
  门口的花娘小倌接连见到两个模样好、衣着也好的郎君,眼前俱是一亮,要往人身前凑来。
  陆明煜推开其中一个,再抬头,恰好见到燕云戈将一人搂入怀中。
  做出这个动作的同时,燕云戈侧过头,似嘲似讽地看了陆明煜一眼。
  陆明煜如遭雷劈。他脚步停下,远远望着前方男人,心道:果然是这样。
  在他夜不能寐的时候,在他辗转难眠的时候。
  更有甚者,时间往前推去,在他为了父皇派下来的差事夙兴夜寐的时候,在他因各部若有若无的为难而夜以继日梳理文书、在外奔波的时候。
  燕云戈始终、始终都在快活。
  他想:我明明早就知道了。
  为什么还这样难过呢?
 
 
第37章 暴雨   (15更)大股血色从陆明煜身下……
  旁侧的人看到这一幕, 哪里不明白这两个锦衣郎君之间有所纠葛?
  气氛有了短暂凝滞。不过很快,凑来的男女之中,一女郎嫣然笑道:“郎君, 莫要理会那等冷清无心之人了,不妨来与我们姐妹一同喝酒。”
  这话说出来,原是要讨好陆明煜的。可她话音最后的那个“酒”字,又让陆明煜想到自己曾经做过什么。
  他心口一痛,前面的自伤迅速淡去, 再变作对从前作为的后悔不迭。
  就算燕云戈真是如此作为,他又有什么立场责怪?两人之间的关系原本就不清不楚,燕云戈从未给他什么承诺。倒是他, 燕家分明是忠君之臣,他却不分青红皂白,亲手鸩杀功臣!
  如若不是下在酒中的毒出了岔子,百年、千年之后, 后人再读周史,说起他,恐怕都要骂一句昏庸。至于燕云戈如今行事, 却不过是年轻风流。
  两者根本无从比较。
  陆明煜嗓音略带沙哑, 说:“不用。”
  他再往前去。
  这时候, 燕云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陆明煜眼前了。不过前路只有一条,他没有犹豫地往前走去。不多时, 到了院中。
  花楼里的男女见状,原先还想拦他。可也有有眼色的,看出无论燕云戈还是陆明煜,身份一定有所不同,何必被扯入这两人间的是非里。
  这么一说, 朝陆明煜聚来的人逐渐散去了。唯有李如意,依然愁眉苦脸地跟在天子身后。
  另一边,燕云戈提着酒、搂着一个女郎,进入方才与郭信一同待过的屋中。
  郭信原先已经喝得微醺了,听到开门的声响,晕头晕脑地抬眼,正要喝一句“是谁”,就对上燕云戈冷而沉的目光。
  郭信本能地抖了一下,可脑子还是木的,愣愣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燕云戈一言不发,放开手边的女郎,在屋中案边坐下,又开始一杯一杯地喝酒。
  在塞北的时候,一年之中倒有一半儿时候都是苦寒气候。要熬过漫漫寒冬,人人都要饮酒。
  燕云戈不说千杯不醉,也的确是可以把酒当水来喝。
  饶是如此,看他这架势,郭信还是有些心惊肉跳。
  “哎!”实在看不过眼了,郭信伸手,拦了燕云戈一下,“云戈,你还没说……”
  一句话讲到一半儿,看到燕云戈侧头,往窗户开的小小缝隙望去。
  郭信跟着望去,见到了院中那个人影。
  他动作彻底停住。饶是对皇帝厌得紧了,这会儿也要不可思议:“那狗——”一顿,到底记得这块儿是什么地方,不好把陆明煜的身份喊出来,“怎么在这里?”
  燕云戈没说话。
  郭信却不愧是他自幼一起长大的兄弟。他瞬时和燕云戈想到一个地方,开始愤愤:“原先看他待宁……”又停下,含混过去,“是那样,我还当他真有几分悔过之心!如今来看,也不过是装模作样!”
  燕云戈闭了闭眼,道:“阿信。”
  郭信看他,忧心忡忡,又惦记:“云戈,你说,他盯你这样紧,会不会?”
  燕云戈思索片刻:“不。”
  郭信还是略有怀疑,不过眼看好友笃定,他也相信燕云戈的判断。
  他再看一眼陆明煜,随后转头。
  屋子里的琴声、歌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再无一个花娘开口。
  郭信问燕云戈:“现在要怎么办?”
  燕云戈静了片刻,冷笑:“他要在外面,就让他候着。”
  郭信幸灾乐祸,说:“是该如此。哎,你们别愣着啊,继续唱。”
  花娘们犹犹豫豫,又开始弹琴唱歌。郭信则和燕云戈碰杯,再怪笑,说:“我还当你是真不近女色呢,原来是我想错。”
  显然是说刚才燕云戈揽着一个花娘进门的事。燕云戈听着,心中烦躁,不过没有反驳。
  他偶尔会听到窗外传来的雷声。
  雨愈发大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窗口已经积下一小片水。
  郭信已经开始困倦。照他原先的想法,自己要与云戈喝一段酒,随后就各自找个房间、搂着花娘睡觉。到如今,云戈似乎不打算动。
  郭信自我安慰:原先就是来“寻欢作乐”的。如今看,外间那位吹着冷风、淋着冷雨,大约也算一重乐子。就算侍卫、太监们给他搭了个棚子,可在这样的大的雨水里,身上怎会干爽。
  刚才窗户被风刮动的时候,他可是往外看了一眼。狗皇帝头发都快湿透了,身上的衣服更是被淋到看不出原先是什么颜色。
  想着这些,郭信心情好了许多。
  他看到的,燕云戈一样看到了。
  他仍然喝酒。
  刚刚买的酒喝完了,他看一眼不远处的花娘,花娘立刻道:“我们醉花阴自己酿的酒同样好喝呢,前些日子刚刚开坛,郎君可要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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