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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和神经病同行(古代架空)——小闲

时间:2021-12-02 14:46:01  作者:小闲
  他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第63章 (六十三)迷踪失路
  无间崖下,两人昏昏沉沉地听着山泉水透过石缝不停落入潭中的声音,相互依偎,睡得正香。
  还是沈般先注意到不对劲,随着时间的推移,耳边泉水拍打石壁的声响似乎在逐渐变化。
  “醒醒,别再睡了。”
  “怎么回事?”顾笙清醒后显得有些不耐烦。
  “水位在升高。”
  这并非沈般的错觉,与他们刚到此处时相比,崖底的水位已经高了一尺有余,到现在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难道风路城在这种鬼地方还设了机关?”
  其实只是涨潮了。
  潭底深处连接着外面的海洋,水位自然会随着潮起潮落。可惜这两个人都没什么见识,所以才会如此大惊小怪。
  “我不知道,按现在的速度,很快要淹没我们了。”沈般犹豫片刻后,小心翼翼地将顾笙打横抱起:“如果碰到你的伤口,觉得疼了,就告诉我。”
  顾笙先是感到猝不及防,随后听到沈般的话后,嘴角不由地勾起一丝笑来:“好啊。”
  沈般在布满青苔的石壁上发现了几块还算稳固的凸起,于是用琴弦缠在两头,撑起一个简单的台面,然后轻身站了上去。好在他的动作够快,不过一会儿,潭水便没过了他们方才所处的位置。
  顾笙忍不住啧啧称奇:“这风路城科真是古怪,风闻阁那老儿看起来不问世事,暗地里却造了这样的囚牢,可见其狼子野心。”
  “就算是囚牢,也是你自己主动跳的。”
  顾笙:“……”
  眼看着水位就要到达他们的脚底,顾笙忍不住皱起眉来:“这水究竟会上涨到什么时候,还有没有个头了。”
  “至少现在还不会停。”
  沈般说着抬起头,看向石壁上的青苔。直到他们头顶的位置,还能借月光清楚地看到一片新鲜的绿意。
  只能继续往上爬了。
  但他现在抱着顾笙,动作起来不太方便,手心的伤还有些疼。
  “怎么了?”
  “还要再往上爬,但我找不到立足点。”
  “以你的功力,自己造一个不就好了。”
  “……可我还抱着你。”
  顾笙一愣,接着露出一个得逞般的笑容:“你不行的话,那就让我来。”
  说罢他便抬手在石壁上狠狠地劈下一掌,留下了一个极深的口子。沈般一时猝不及防,险些因后坐力仰面倒下。等他站稳之后,不禁陷入沉默之中。
  “又怎么了?”
  “你骗我。”
  “别冤枉好人,我骗你什么了?”
  “你明明就已经恢复行动了,却装作没有好的样子。”
  “我可没骗你。”顾笙无辜地眨了眨眼:“是你自己主动来抱我的。”
  沈般:……倒也的确。
  沈般:“能动的话,就从我身上下来。”
  “你这也太无情了。换成你的顾大公子,你会这么对他说话?”
  “有手有脚,为什么还要赖在我身上。”沈般顿了顿:“顾笙不一样,我们是定过终身的,他就算让我抱一辈子也是理所应当。”
  顾笙:“……哦。”
  只不过在如此狭窄的石壁上,两人并肩而立反倒更加拥挤。沈般虽然没有继续抱着他,两人的身体也还是紧贴在一起,隔着尚且带有潮气的衣物,反倒比方才显得更加旖旎。
  “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顾笙把头埋在沈般发间,轻声说道。
  沈般试着挣扎了下,顾笙却抓得极紧,怎么都避不开,于是只好放弃:“我身上没有味道,我每日都会洗漱。”
  “就是因为没有味道才是最好,干干净净的,没有染上其他的颜色,让人觉得舒服。”
  沈般:这个人是不是有病的。
  “既然你这么不喜欢我,不如我跟你聊聊你最喜欢的顾大君子如何,他的什么事情我可都知道。”
  “……”最终沈般还是没能抵住诱惑:“顾笙他从前,可有特别喜欢的人。”
  “少说有十七八个吧。”
  “……”
  “逗你的,一个也没有。”顾笙笑着摇了摇头:“这个人啊,表面上是对谁都好,实际上却没有真正将谁放在过心里。曾有个大家小姐中意他,明示暗示了不知多少次,对他不知道有多好。这人却总是像个瞎子一样视而不见,说什么‘江湖人门第不堪与小姐匹配’。最后人家实在等不起了,只能随便找个夫家草草嫁了,娇滴滴的女娇娥朝夕间就变成了深闺怨妇。”
  人都是有私心的,真正喜欢的东西总要牢牢抓在手里。若他什么都能放的下,那就只能说明他心里什么都没有。
  “……可是他喜欢我。”
  “那可能是因为你傻。”顾笙哂笑:“谁会反感自己身边跟着只小猫小狗呢,既能解闷儿又能逗乐。”
  “我不信你说的话。”
  “可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顾笙了。”顾笙撇撇嘴:“别把他想的太好,他骨子里可是虚伪透了。”
  装作一副乖顺的模样,去讨长辈们和师兄弟们的欢心,违心扮着“顾君子”,成为众弟子中人缘最好的那一个,就连特立独行的莫小柯都愿意听他的话。
  可他所学所思、所作所为都不是因为心怀“修身齐家”这样了不得的抱负,而仅仅是因为他知道这样的人是最讨喜的。这个人一辈子都活得小心翼翼,到最后活成了别人眼中的顾笙,活成了四不像。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因为我嫉妒他。”顾笙咧嘴一笑:“因为我喜欢你。”
  因为你们都喜欢顾笙。
  不管什么先来后到,不管最先见到的是哪一个,最后都会喜欢顾笙。而他只会被遗弃至黑暗的角落里,被当作怪物和妖邪。
  要恨也只能恨他自己,想要的东西连争一争的余地都没有。所以是他想要的,他便一定要抢回来。
  反正对他来说,总是错过了今时,或许就没有明日了。
  “可是你说的这些,只是让我觉得,如果能更早遇见他便好了。”
  “那你就当我是弄巧成拙的蠢货罢。”
  顾笙说着便有些得寸进尺,偷着去拉沈般的手。指尖刚摸到对方的掌心时,却被他猛地一缩,见此他不禁一愣:“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沈般试图将双手藏进袖子的更深处。
  “让我看看。”顾笙眉头一皱,硬是拉过他的左手,借着若隐若现的月光想要看个究竟。只见他的掌心上留下了一道极深的血痕,到现在还在流血,白色的袖口被染得血迹斑斑。
  “什么时候伤的?方才坠崖的时候?”
  “不是。”沈般不想多做解释,只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却见顾笙突然将头一低,然后……轻轻地舔舐了他还在流血的伤口,就如同小动物一般。
  沈般:!!!
  要命了。
  “脏!”他下意识地想将手抽回来,顾笙的手却如同铁钳一般,牢牢抓着他不放。
  舌苔摩挲着伤口,轻微的疼痛之外又带着一丝痒意,吓得沈般的心脏都快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顾笙抬起头来看到他的表情,不禁觉得好笑:“我都没嫌你脏呢,你倒还嫌我。”
  “口水。”
  “口水怎么了?你也不想想,我亲你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口水吗?”
  沈般:!!!
  还真是。
  见他这副模样,顾笙便悻悻地放下了他的手:“我看着心疼,你倒不知好歹,好心当成驴肝肺。”
  “那也不能这样。”沈般收回了自己一双“沾满口水”的爪子,却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不干不净的。”
  顾笙:“……”
  这个人的心虽不是铁石,也是根朽木,还是棵长在南山边、从石头缝里挤出来的歪脖子树。
  这样的人,为何会喜欢上一个伪君子呢?
  也就在这时,顾笙突然感到一股寒意自后背涌起,顺着经脉快速蔓延至全身。紧接着便从全身上下传来阵阵剧痛,仿佛万蚁噬心,又仿佛有人用刀子从四面八方剜着他的血肉。
  这难道是……中了毒?
  可这世上哪里有比他更毒的东西?
  眼前一阵恍惚,他只觉得双腿一软,便从石壁上坠了下去。沈般一时不察,竟也跟着被一起拽下,落入水中。
  又冷又苦。
  冰冷的海水无孔不入,仿佛从四面八方化身无数锁链缠着他们的身体。水下一片漆黑,仿佛真是妖魔栖息之地,耳边有鬼怪狰狞的吼叫声呼啸而过。无数画面在顾笙眼前闪过,有满地的断壁残肢,有厮杀时飞溅起的血肉,有浸在瓮内惨叫连连的、不成人形的孩子。
  好疼啊。
  冲破水面、吐了口海水,沈般终于觉得自己再次回到人间。嘴里涩涩的,下半身还泡在冰冷的海水中,让他感觉很不舒服。运转内力后,才逐渐找回一丝暖意。
  顾笙呢?
  四周漆黑无比,除了头顶的月光外,便什么也看不见了。他心道不妙,又在海水里浮浮沉沉潜游了几回,依旧不见他的身影。
  “顾笙!”沈般忍不住高声喊道,声音在悬崖间传来一阵阵的回响:“顾笙!”
  他究竟去哪儿了?
  突然有人从后背紧紧抱住了他,沈般被吓得一哆嗦,下意识想要还击。却想到除了他们两个外,这悬崖下应该没有别人了。
  “……顾笙?”
  “嗯。”
  他似乎不太对劲。
  顾笙的身上冷极了,如同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比这深渊中的海水还要冷。
  “先放开我,去岸边,否则我们要淹死了。”
  “不要。”
  沈般:“……”
  他放缓声音,试图用安慰的语气道:“不要害怕,我不会走。”
  顾笙微微一颤,沈般趁机抓住他的手,就用这么别扭滑稽的姿势,一点点划到了岸边的岩石上,并找了个能够撑住的位置,用琴弦将自己和岩石绑在一起。
  他的怀里还抱着顾笙,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层湿透的衣物,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顾笙的肌肤和血肉、以及……埋藏在心中的恐惧。
  他原来也是会怕的吗。
  “顾笙,没事了。”
  “我不是顾笙。”
  “嗯。”
  “我不想杀人的……我只是想要救他。”
  “嗯。”
  “救救我……我不要……”
  “好。”
  顾笙把头埋进沈般的颈间,发出像受伤小兽一般的呜咽。沈般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学着母亲照顾孩子的模样,希望能给他带来一丝安慰。
  这个人不像是顾笙,也不像是妖邪。
  那他究竟是谁。
  顾笙与沈般这边陷入困境,而莫小柯此时也并不轻松。
  待他回到道方面所居住的小院时,周翰明已经站在门口,似乎已经等了他很久。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觉得七师兄很快会回来,便先在此负荆请罪。”周翰明轻叹了口气,然后单膝跪在地上:“是我一时不察,才害六师兄被歹人所害。”
  “连我都被骗过,你们又怎么可能注意到。”莫小柯连忙将他扶起:“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救回顾师兄,还他一个清白。”
  “是。”周翰明点了点头,又欲言又止地道:“我想……师兄弟们之所以会晕倒,是风家人下了毒。”
  “此话怎讲。”
  “师兄弟们晕倒皆为酒醉之症,连滴酒不沾的李师兄也不例外,说明对方用的是毒,且手段极为高明。我让师兄弟们查过房内摆设,发现些许日用的铜盆、摆件和笔墨似乎被人换过。能做得如此滴水不漏,也仅风家有这样的天时地利。”
  莫小柯眉头一皱:“可这些东西我都查过,并无问题。”
  “虽然我对毒物了解的不多,但曾听说过有药引这么一说。”说到这里,周翰明顿了顿:“或许室内的陈列本身对人体并无影响,但与某种药物混合后,便能将人迷倒。”
  只可惜证据都已被处理干净,他们所能做的也仅仅是猜测而已。
  “师兄弟们都已醒了,我已经让他们下去打听消息,同时搜寻六师兄及沈公子的下落。”
  “好。”
  “还有一件事……不知当不当讲。”
  “你说罢。”
  “道方门内,或许有内鬼。”
  “……为何你会有这样的想法。”
  “对门内弟子下药的时候,他们特地避开了七师兄,说明知道你对毒颇有研究。”
  莫小柯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自认自己在门内的名声也并不算好,知道他会用毒的人,并不多。
  “弟子们的事情由我来安排,莫师兄可以去稍作休息,明日一早再去调查。”
  “不必了,我现在就去。”
  无论钰山派是否还站在道方门这边,有句话冯襄远总是没说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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