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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菩萨(近代现代)——月光下的恩底弥翁

时间:2021-12-05 21:47:16  作者:月光下的恩底弥翁
  尼贝尔表情凝住了,米尔夫人用扇子捅了一下丈夫的腰,他哎呦大叫一声。
  “不好意思,我的丈夫他一向不太会说话。”
  “没关系。”除了没关系尼贝尔还能说什么呢?他若是真的和他追究下去,岂不是对号入座,落人口实。他摆出一个相当官方的微笑,努力放松面部肌肉。
  乐团已经换了个曲目,此时是小提琴独奏。这是《如歌的行板》,节奏舒扬,有宾客轻轻跟着节奏摇头。
  这些客人大多都是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穿着精致的礼服。有几位客人还带着他们年轻的女儿打算来钓一个金龟婿。他们把女儿打扮的时髦漂亮,自己穿的衣服虽然不太昂贵但也还算体面。
  人人都知道居伊家的少爷是个病秧子,条件好又爱女儿的家庭不会考虑让他做女婿;多是日子有些煎熬的贵族,空有名头手里却没有余钱,才会考虑卖女求财。
  没有人注意到这儿的小摩擦。
  一首行板结束,乐团奏响了亨德尔,居伊夫妇带着儿子从楼上走了下来。
  “不好意思,女士们和先生们,希望没有打扰你们的兴致。”居伊夫人快步走到了大厅。
  伯努瓦在家中也裹着厚厚的斗篷,手揣在狐裘的暖手皮套里,居伊先生在一旁扶着他。哪怕穿得比谁都厚,他看起来仍然十分单薄,脸颊泛着病态的红晕,像是女人抹多了胭脂。他嘴巴微张,露出一部分洁白的门牙,眼睛因为生病蒙上几分水汽,我见犹怜。
  见到他,宾客都忍不住替他担心,怕他再多走两步就要昏倒过去,由于主人迟到产生的不快也烟消云散。他们围着居伊一家,又是关心又是鼓励。
  尼贝尔在门口远远看着。伯努瓦撑着他父亲的手臂,挤出一个微笑应付众人。斗篷的帽檐缝了一圈厚厚的动物皮毛,他的脸陷在里面,大厅的顶灯打在他面中,那两团潮红变得浅淡,仿佛他只是陷入了微醺,而不是一个病得要死的可怜人。
  突然伯努瓦转过脸来,一双眼睛直直看向尼贝尔。他的眼神很柔软,尼贝尔却感觉被一条鞭子抽中了面门似的,紧接着有点发烫。
  音乐声没有停,此时是优雅的中提琴占据主旋律,音色很醇厚。伯努瓦朝他点了点头,尖细小巧的下巴微微抬起又落下就没了下文。大厅的音乐声在尼贝尔耳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嗡嗡作响,简直就像有一千只蜜蜂在他耳边飞舞似的。他觉得脸上的热气一路往下,钻进了他的胸腔,在里面熊熊燃烧。
  他想回以一个微笑,或是招招手,但是他的指尖有点酥麻,整个人有点动弹不得,只好也点了点头。回过神时伯努瓦已经转过头去了。
  宴会照常进行着,伯努瓦打完招呼就回了房间,尼贝尔百无聊赖,挑了些蛋糕点心一边吃一边看着大厅中间翩翩起舞的客人们。
  “今天怎么没有女伴?”
  问话的是罗宾逊太太,她丈夫前几年死了,给她留下了不菲的遗产。她一直没有改嫁,用丈夫的钱投资了尼贝尔的好几家酒庄,靠着分红过着富足的生活。
  “偶尔觉得一个人也不错。”他勉强打起精神应付着她。罗宾逊太太估计也是无聊得紧,给尼贝尔递了一杯香槟,有一搭没一搭地找他说话。
  一杯酒下肚,他不想再继续无聊的对话,把杯子放下,随手拦住一个路过的下人,询问卫生间在哪儿。下人告诉他在楼上,他顺势与罗宾逊太太告辞,她又些遗憾,扬起酒杯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识趣地和他告别。
  楼梯扶手用一种拥有短短绒毛的布包裹住,手感极好。上了楼梯首先是个佣人间,此时门微微敞开,露出角落的一些洒扫工具。左转是个长长的走廊,能从左边看到大厅里的场景。往前走几步,右手边是红木的双开门,门口两侧摆了两个高高的架子,上面摆着尼贝尔叫不出名字的盆栽。他猜那是居伊夫妇的房间。最尽头是卫生间,尼贝尔走过去。
  他其实不怎么想上厕所,便靠在走廊扶手上看着楼下。居伊夫妇正和米尔医生说着什么,面色有点严峻,米尔夫人挽着丈夫的手臂。
  突然一阵浓烟从角落的博古架下面冒了出来,楼下没人注意到,尼贝尔正好瞥见了。他走下楼,遇见一个端着盘子的伙计。
  “那里怎么有烟冒出来?你快去看看。”
  伙计快步走到餐桌边上,把碟子放了下来,赶过去瞧了眼。
  “不知道谁的烟头,烫到了墙角那个架子,已经熄灭了。”
  见浓烟消失了,尼贝尔也没再多想。居伊夫人结束了和米尔医生的谈话,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绕到他面前和他攀谈起来。
  就在这时,他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居伊夫人身后一看,原先冒浓烟的地方居然窜起了更高的火苗。尼贝尔高喊着“救火”,把居伊夫人往自己身后一推,让她带着客人快走。再回头半个大厅已经陷入了火海,火焰顺着脚下的地毯已经快燎到他的脚后跟。
  “快走!”大厅里传来尖叫声和玻璃瓶碎裂的声音,女士们纷纷把裙摆卷起,抱在怀中。
  “伯努瓦!伯努瓦还在楼上!”这个可怜的母亲花容失色,不断喊着儿子的名字。
  尼贝尔护在居伊夫人身后,往楼上看去。此时火焰已经顺着楼梯扶手爬到了二楼。原本火势不应该蔓延得这么快,但是裹着楼梯的布料显然是火上浇油,众人只能站在院子里,眼看着火舌舔上去。
  居伊夫人感到自己被一把推了出门,原本护在自己身后的黑发男人喊着伯努瓦的名字冲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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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很喜欢狗血
 
 
第9章 
  仿佛一道闪电击中尼贝尔的脊梁骨,他向楼上奔跑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尾椎微微颤栗,手脚酥麻。他从来没有这么勇敢过,这种必死的决心使他觉得自己格外像个男人。他微微挺起胸膛,感觉心脏在狂跳,微微发烫。
  这种勇气是由某种名为爱情的东西带给他的,尼贝尔惊讶自己竟会如此着迷甚至痴迷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人。
  居伊夫人想要冲进去拦住他,但是一楼已经被大火吞噬,她尖叫着,告诉尼贝尔伯努瓦在三楼。她的身躯颤抖着,心里莫名的期盼。很快她意识到这份期待背后隐藏的自私,一阵羞愧涌上心头,若不是居伊先生扶住她,她定会瘫坐在地上。有人说要把门关上,防止火烧出来,居伊夫人张开双臂挡在门口,眼睛通红,瞪着说话的人,骂他没良心、畜生。
  “赶紧叫人救火!快去接水来!”米尔先生意外地镇静,仿佛早已见过这种大场面。他把礼帽拿在手里,露出滑稽的头顶。但是火太大了,众人只能在门口往里不断泼水,那灼热的魔鬼刚被削弱一点很快又东山再起,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三楼只有一个房间,栏杆上燃着火焰,尼贝尔不敢停下喘口气,直奔房门。房门与二楼的材料相同,可能是刚上了釉没多久,或者是常常有人擦拭,泛着崭新洁净的亮光。
  “伯努瓦!快出来!”尼贝尔拍了拍房门。这扇沉重的木门非常华贵,同时也非常稳重,他手掌都拍红了,它也只是发出轻轻的闷响。无奈之下,他直接拧开门把闯了进去。
  房间里没有点灯,一个人影躺在床上靠着床头,手里的书倒在被子上,竟然已经睡着了。尼贝尔冲过去,一把把他抱了起来向门外冲去。伯努瓦很轻,身体软绵绵的,只穿着一套淡蓝色的睡袍,像是一个幽灵,尼贝尔本想至少为他套上一件外衣,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跑到楼梯口,二楼也完全沦陷在火海之中,伯努瓦已经醒了,睁着眼有些迷糊。尼贝尔又抱着他跑回房间,把门紧紧关上。感受到伯努瓦的挣扎,他放开了手。伯努瓦皱着眉去找斗篷,问他发生了什么,这么慌张。
  尼贝尔四下打量了一番,三楼整层都装修成了伯努瓦的房间,所以书房、卫生间等都在这里。他抄起书桌上的花瓶,把水泼到沙发上放着的毯子上,塞在了门缝里。
  “着火了,居伊先生。着火了!”
  “你说什么?”伯努瓦刚把斗篷披上,转过身看着尼贝尔。
  “一楼二楼都烧着了。”尼贝尔从阳台往下看,三层楼的高度说高不高,说矮不矮。他估摸着从这儿跳下去活下来的几率,想到伯努瓦的身子骨,又放弃了。虽然不一定会死,但是这么跳下去,伯努瓦估计得摔个半死不活。他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个肉体凡胎,这么摔一下也有可能半死不活。
  他走过去探了下门板,发现还是凉的,放下了心,转身跟伯努瓦说:“他们应该已经在救火了,咱们等等看。”
  伯努瓦急得原地转圈,他问尼贝尔有没有受伤,尼贝尔告诉他没有;他又问尼贝尔自己的父母在哪儿,尼贝尔告诉他已经出去了。到这伯努瓦似乎稍微放下了心,但是没多久他又走到尼贝尔旁边。
  “谢谢你来救我,但是你上来做什么?太危险了。这太危险了。”
  “你不是说了?我上来就是来救你的。”尼贝尔坐在扶手椅上,感觉自己的心脏缓缓回到了原位,像往常一样老实巴交地跳着。
  “这太危险了,这太危险了。”伯努瓦很为难似的,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直重复着。尼贝尔闭上眼睛,听着他把这句话翻来覆去,颠来倒去地说,声音越来越小。突然伯努瓦声音又变大了,声调很高,尾音往上飘,居然显得有些清脆:“你和我只见过几面,只见过几面!”
  尼贝尔睁开眼,瞅着对面着急的青年,想起第一次见面那天对方站在书摊前为难的样子。
  他坐直了些:“嗯,也许火就是我放的。我制造这么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想要赢得你的好感。”
  “你说什么呢!”伯努瓦瞪着尼贝尔,眉头一会儿紧一会儿松,很像中国的龙舟手划着的桨。他有些为难,想要斥责尼贝尔的轻佻,又觉得不该这么对待救命恩人。而刚刚尼贝尔的话他是一点儿都不信。
  “你不信?”
  “别拿我开玩笑了!”伯努瓦裹紧了斗篷,在他对面坐下,接着说道:“你好歹是个君子,我不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突然尼贝尔站了起来,走到伯努瓦面前,像是一朵乌云靠近一座山脉。伯努瓦抬起头看着他,睫毛的上端快要碰到眉毛。
  “君子。”他品味着这个词,足足念了好几遍,食指屈起,食指搭在拇指的指甲盖上,用指节挑起伯努瓦的下巴。“我可不是什么君子。相反,我的的确确是个挟恩图报的小人。”
  伯努瓦感到面前的黑影猛然凑近,一阵鼻息打在他的人中上。他不敢说话,室内也只有浅浅的呼吸声。这份安静持续了好一会儿,尼贝尔一直没有动作,直到一阵烧焦味传来,那只手才从伯努瓦下巴上撤离。
  他走到门口,探了探门的温度,手被烫得一缩。
  “不行,来不及了。”尼贝尔检查门缝里的毯子,发现已经干了。他用花瓶去洗手间接了一瓶水,把毯子再次泼湿,又用它擦拭了一下门板。“咱们得赶紧走,不能再留了。”
  伯努瓦也站起身,保持着尴尬的沉默,看着尼贝尔把床上的被子带到洗手间打湿。
  “你换件短点的外套。拿这个包着身子,尤其是把鼻子和嘴挡好。”他拎着湿透了的被子走过来。
  伯努瓦迅速换好衣服,见尼贝尔没有动作:“那你呢?”
  “没有水了,可能是水管出了问题,剩下的水只够一张被子的量,再勉强打湿我的衣服。”他不由分说,把被子往伯努瓦身上围,把那张小脸挡的严严实实,让伯努瓦自己把被子抓好。“我用毯子就行。”
  那毯子已经半干了,尼贝尔拍了拍灰,用它捂住口鼻,拿着还剩一点水的花瓶走到门口,猛地打开门。他把花瓶里的水泼出去,那点儿水落进火里发出了滋滋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突然背后一凉,原来是伯努瓦张开被子,把他一起罩进去了。尼贝尔来不及争执,干脆也抓着被子往下冲。感谢幸运女神的眷顾,被子湿的很透,两人顺利冲下了楼梯。一楼浓烟滚滚,温度高得吓人,热浪一阵阵涌上来,把被子烤得半干。
  伯努瓦眼前一黑,身边的人用毯子捂住了他的脸,带着一些轻微的湿意。他感觉唇上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力道很轻很柔,一触即分。那是尼贝尔的双唇,被热气熏得干燥发硬。
  “这就算是报答吧。”他听见尼贝尔模糊的声音,像是呢喃,然后就感到自己被抱着往外冲。那双有力的手臂紧紧围着他,不让他把被子撑开。
  一声尖叫,那是居伊夫人的声音。伯努瓦身上的被子落下,居伊夫人紧紧抱住他,有人拿着一盆水猛地泼上他的身后,定睛一看正是米尔先生。此时院子里的客人几乎都走了,只剩下居伊夫妇、米尔夫妇还有一些善良热心的客人守着他们。
  尼贝尔的脸黑乎乎的,是火场里浓烟和灰尘的痕迹,此时被水一冲露出一半俊秀的面容。他的头发末端被烧焦了,眼睛紧紧闭着,手腕和脖子上被灼伤了,一道形似菱形的伤口从他耳根连到锁骨,外套和裤子都有烧焦的痕迹。
  米尔先生蹲坐在旁边喊他的名字:“罗斯威尔先生!”他翻开尼贝尔的眼皮,又去按他的颈侧,尼贝尔像是布偶娃娃,任人摆布。
  “还活着。”米尔医生下了定论,院子里传来一阵欢呼,但听见他的下半句话后又陷入了沉寂。“但是眼睛可能……”
  “起码保住了命。”罗宾逊太太叹了口气。
  “都是我们的责任,我们……”居伊太太说不下去了,掩面哭泣。居伊先生搂住她的肩膀:“我们一定能为他想到办法的。”
  罗宾逊太太想着自己投资的产业,看着尼贝尔出神:“想什么办法,如果他真的瞎了,你们难道能养他一辈子?”
  “有什么不行?”伯努瓦微微颤抖着,回答道。
 
 
第10章 
  最终尼贝尔的眼睛被认为是浓烟所致。米尔医生不确定他能不能康复,勉强回忆起学生时代的知识,又第一次把他书架里崭新的医书拿出来反复斟酌,给尼贝尔开了一些没有什么用但不会吃坏身子的药,顺便从居伊家赚了一大笔诊疗费。
  霞云庄园已经被烧毁得差不多,至少短时间是不能住人了。居伊一家商量之下,决定移居到自家在普绪克的城堡,带上仍然昏迷的罗斯威尔先生。
  在他不省人事的这段时间,罗宾逊太太咬着牙替他打理着手下的生意,勉强维持正常。她以前最爱的是辗转于各文学沙龙,与青年才俊会面,还养了好几只猫狗,都被打理得皮毛光亮。接手生意之后这些乐子都离她远去了,猫狗也托女仆照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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