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着看过去,发现了一盒葡萄味的糖。
这人怎么就知道糖?
竟然还换口味了?
他走过去拿起一盒,哗啦一声扔进了购物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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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了!
第六十章 抽丝剥茧
戚然失踪案的案情有了重大反转,引起了警方高度重视,省城警局成立了专案组,并增派人手支援夏一往的刑侦二队。
法医那边也迅速对疯婶进行了尸检,第二天,检验报告就送到了夏一往面前。
死因是窒息,体内有三唑仑成分,法医因此推断,死者是先被人迷晕后,又被人用绳子从正面勒死。
“这份是二组手机上指纹的鉴定结果,经过指纹库比对,发现属于一名叫魏强的人。”法医给了夏一往另一份报告。
魏强,48岁,汤坳村村民,8年前与人斗殴导致左腿残疾,因此留有案底。
“这个魏强之前为什么打架?”夏一往问。
“已经让人去查了。”法医说,“在死者的指甲里还发现了少量皮屑,通过鉴定,所属人也是魏强。”
“夏队,魏强的资料查到了!”一名小警察冲进来,夏一往接过资料,看见案件详情时愣了愣。
“要说这男的也真够可以的,这种案子我还是头回见呢。”小警察对法医说,“姐,你能想象吗,这姓魏的四十来岁的人了,竟然跟自己的老丈人扒灰!”
法医阅历深厚,仍是吃了一惊:“跟老丈人?俩男的?”
“那可不!”小警察看了眼夏一往手中的资料,压低了声,“那上面写的,因为扒灰被家里人发现,老头一激动当场过去了,老头的儿子打折了姓魏的一条腿。”
“行了,别八卦了。”夏一往合上资料,他以为魏瘸子的前科会和本案有关,结果没什么用。
他回到办公室,将目前掌握的线索又重新捋了一遍。
此案的死者有两个,戚然和疯婶。
根据周梅之的口供,戚然的死是因为冥婚,他也的确是被葬进了周楷之墓里。
可当他们打开棺材,里面却躺着另一名死者。
这名死者为女性,死亡时间在前一晚,如果说她的死亡时间是巧合的话,那么死后被埋进戚然的棺材就不能用巧合来形容。
夏一往在办公室来回走动,模拟凶手的犯罪现场。
凶手在打开棺材之后做了两件事——
一,把戚然搬出来;
二,把疯婶放进去。
他之所以这么做,可能是为了掩盖两件事——
一,死者是戚然;
二,死者是男性。
对于男女这件事,只有在周梅之的口供中有所提及,她说她在意冥婚对象的性别,特意选择了一具男尸,所以理论上,她是有充分的动机杀害疯婶并且换尸的,但实际上她却做不到。
因为从制定开棺计划前到发现遗体被换,这段时间她一直在警方的监视中,根本没有机会单独行动。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凶手不想让人知道棺材里埋的是戚然。
听说警察来了,他心里发慌,情急之下选择杀人换尸,至于为什么选择疯婶,或许是短时间内找不到别的尸体,一个疯了的女人又给了他可乘之机。
这么推断下来,这两起案子的凶手应该为同一人。
夏一往又看向魏强的资料,疯婶的指甲里有他的皮屑,说明这人有极大的嫌疑,现在应该立即派人去汤坳村实施抓捕。
但他还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把魏瘸子放在戚然的案子里套了套,得到的案件前因后果是这样的——
魏瘸子接了鬼媒婆的活计,要为周家找一个男尸配冥婚,他看见戚然回了村,觉得这小伙子挺合适,就跟戚然父母打了招呼,让戚然去旧祠相个亲。
戚然去了后被杀,为隐瞒,他撒谎说戚然跟对象私奔了,他也联系不上,这个理由恰巧说服了戚然父母,他们也信了,再加上白氏怀孕,戚大壮生病,谁也没再提找儿子的事。
漏洞百出。
先不说戚然是怎么被盯上的,单拿魏瘸子的能耐来说,他自称没有搞不到的货,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弄来个现成的男尸,反而要如此费劲地杀人呢?
夏一往想起他们在旧祠找到证据的那天,白氏在口供里提供的信息,她说戚然的相亲对象是个男人,戚大壮给找的,她之前一直支支吾吾,是因为喜欢男人这件事在村子里见不得人,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她还抹着泪讲了戚然是如何出柜的,她说这事除了家里人,谁也不知道。
如果魏瘸子不知道戚然喜欢男人,他又是怎么给戚然骗到旧祠的呢?
如果他说给戚然介绍个姑娘,戚然父母明明知道儿子是同性恋,又怎么可能答应呢?
这条路不通。
也可以说,此条路若想走通,怎么也不可能绕开戚然父母。
想到这,夏一往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在哪了。
在戚大壮。
去戚然家调查的几次,他们都没能接触到戚大壮,这人一直闭口不言,白氏说他被吓糊涂了,现在想来有些可疑。
早点安排人盯着他好了。
他从资料中抽出身,朝领导办公室走去,戚大壮的事情尚不清晰,这个魏瘸子可不能让他跑了。
虽说在醴城团聚不是什么值得期待的事,但戚然还是因为身边有了第一位亲人而觉得幸福。
疯婶来了之后,戚然每天给周楷之做完早饭就去街心公寓陪她,一开始他还给疯婶拎了个饭盒去,后来发现疯婶的饭做得比他还好。
如果没有一具疯癫的身体,她将会有多么美好的人生呢?
为了陪疯婶,周楷之也调整了下班时间,到家都早了许多。
虽然他在生前和疯婶的交集不多,但在醴城,他忽然觉得像家里来了客人,还是戚然珍视的长辈,他作为“主人”应该好好招待一下。
这天周末,周楷之难得休息,戚然提出要带疯婶去公园逛逛。
他们三人租了辆双排自行车,疯婶坐后面,戚然和周楷之在前面蹬,还没蹬出几米,两名车夫就吵得天翻地覆,差点撞上旁边的路灯。
“你会不会骑啊!走直线走直线听不明白是不是?”戚然狠狠锤了下塑料喇叭。
“是你抓得太紧了。”周楷之跟他掰扯,“车把都朝你那边歪。”
“大哥你也太能赖了,是你根本没抓住好吧!”
周楷之:“你松开点!”
“行我松开。”戚然说完,放开了车把。
没了力道,周楷之又抓得紧,车头一下子拐了个猛弯,车身倾斜,差点把人都扣地上。
戚然迅速抓回把手:“我松开能行吗?”
“你真是病得不轻,有你那么松的吗?”周楷之也气得不行。
“那你说说我怎么松。”
“松一半握一半,像这样。”周楷之给他示范,戚然压根不看,“行了吧,你个天天坐车的少爷,能会骑车我就把车吃了!”
“好!你现在别扶也别蹬,我一个人要是能骑到前面的路口,你就把车吃了,不吃下辈子就是我儿子!”周楷之偏要跟他较这个劲。
“成!”戚然立即收回胳膊抱着胸,还侧身对身后的疯婶说了句,“你可得扶着点啊婶儿,最好把安全带也系上。”
土黄色的带棚自行车磕磕绊绊,艰难地在石板路上前进,周楷之胳膊长腿长,窝在小驾驶室里有些折腾不开,但他还是横跨了两个车把握着,脚下用力踩踏板。
说来也奇怪,这路明明是平的,刹车也没捏,怎么就这么难骑?他浑身使劲儿,身子还往前晃着借力,像个黄包车夫,可车子就是不像人家那样快到飞起。
他累得满头大汗,戚然还在旁边说风凉话,视线晃动之中,他忽然发现戚然的一条长腿落了地,鞋子撑着地面,硬是不让车子挪一步。
“戚然!”
他气急败坏,戚然却大笑不已,晃响了车棚边角的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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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后面还有一千多字,但是我怕明天写不完,就挪到下章了,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嘿嘿嘿
第六十一章 照顾好他
两个小时在打打闹闹中过去,他们还了车,在一家室外饮品店坐下来休息,周楷之要去买点喝的,被戚然按着又嘲讽了一番。
“骑个车挺废腿的,就不劳驾少爷了,我去吧。”
空气终于安静,周楷之轻吐口气,对疯婶抱歉道:“吓着你了吧婶儿,我俩平时不这样,一直都……挺文明的。”
疯婶笑了笑:“我虽然疯,但不傻,然然刚来的时候应该没少拿你出气吧?”
周楷之挠挠额角:“他也够不着别人了。”
眼前的年轻人还是当初的模样,疯婶仍记得他回乡教书那天,周楷之从车上下来,荒芜的汽车站被车轮卷起了土,可他的眼里却有绿洲。
现在的周楷之依旧在做老师,眼神却比那时暗淡许多,除了在看着戚然的时候。
刚才他和戚然打嘴仗了一路,但看得出来他乐在其中。
买饮料的人很多,戚然领了号,排在队伍的末尾。
周楷之看了戚然一眼,戚然也刚好回头。
他们很快就各自转回去,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可疯婶却会心地笑了。
“怎么了?”周楷之也笑。
疯婶问:“然然活着的时候,你们不认识吧?”
周楷之:“没见过。”
“他活着的时候是个乖小子,说话都不会很大声,唯一一次叛逆就是跟家里出柜那回,他带着一身伤跑我这来,说他不喜欢姑娘,还问我会不会也觉得他恶心。”
从另一个角度听到的戚然的故事,依然让周楷之动容。
“我一直拿他当亲生儿子,孩子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是好事,所以当他跟我说要进城打工时,我特别高兴,还拿了点钱给他,我一直盼着能回省城,他这也算帮我做到了。”
“他回来那天,我既开心又难过,开心是好久没见他,难过是怕他回来就不回去了。”疯婶说着,渐渐红了眼,“谁知道是真的回不去了。”
那晚她跟着戚然,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孩子倒在黑暗里,她没见过食子的虎,被吓坏了,双腿像是灌了铅。后来魏瘸子来了,她怕被发现慌忙往山下逃,逃到半路听见凄厉的唢呐声,她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要和你结婚的,后来他跟我讲了你们的事。”疯婶一顿,“你想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
周楷之没回答,心跳开始变快。
疯婶道:“他说,‘我和周楷之就是孽缘,如果我们活着的时候认识,一定谁也看不上谁’。”
她按照戚然的原话转述,连语气都一样,周楷之全部听清楚了,却一个字都没懂。
戚然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就像在评价别人的事,疯婶复述的时候,想起了她讲自己被害的时候那同样平静的状态。
那时的她终于摆脱了疯癫的自己,有一种重获自由的新生感,悲伤的事都不再悲伤,她猜想,既然戚然和她一样,是不是说明,他没那么恨了。
刚才两个孩子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她除了感觉到久违的亲情,似乎还看到了一点爱情的甜。
哪怕这两个人谁都没有意识到这点。
她忽然就湿了眼眶。
爱是她求了一辈子的东西,戚然替她得到了,像极了她没能回到的省城,戚然却替她待了七年。
终于能放心地走了。
“赵警官下了通知,我该上车了。”她对周楷之说,“过了头七就走。”
“这么快?”周楷之惊讶。
“人老了,本来也没剩几年活头,要是没有这事,我的身体也扛不了多久。”
队伍终于排到戚然,服务员递给他三杯饮品,他别扭地端在手里,疯婶慈爱地看着,恍然想起戚然小时候摇摇晃晃给她端热水的样子。
在戚然走近他们之前,周楷之听见疯婶对他说:“拜托你了,帮我照顾好他。”
晚上给疯婶送回公寓,戚然和周楷之散着步往家走,他好像很久都没这么开心过,走路都是蹦着的,周楷之却步子沉重,戚然走三步他能走一步,急得戚然上来扯他胳膊。
“怎么了你?腿真骑废了?”
周楷之看他一眼:“没,就是有点累。”
戚然看了看表:“平时你下班比这晚,那都没吵吵累,玩一天怎么就累了?”
他们在公园骑完车,又划了船,又爬了一座小山,出了公园又去商场买了不少东西,这么一想的确没咋休息。
忘了这人是个少爷了,估计上辈子都没走过这么多步。
“来。”
戚然今天心情好,勉强允许周少爷借他一用,他站在周楷之身前,微微弯下腰,朝他拍拍自己的背,“上来。”
身后的人没动,戚然回过头,见周楷之一脸见鬼的表情。
“干嘛?你不是累吗?背你啊。”戚然说。
周楷之笑了:“谢谢啊,还不至于。”说完继续往前走,被戚然一把抓住。
“瞧不起我啊?怕我背不动你?我可是从扛米面干起的学徒,有的是劲儿。”
“你不是从拍黄瓜干起的么?”周楷之问。
“那不是没拍好就被分去干力气活了吗?”戚然说,“快点,趁着我心情好,最好给我点面子。”
周楷之往四周看了看,周围行人不多,但大街上一个男的背另一个男的,多少有点别扭。
“你个死人怎么怕这怕那的?再不上来我腰就要折了,腰折了就用不了,用不了就操——”
“背!我上!”周楷之及时打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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