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逼着做体能训练,其实心里都清楚,就我这个病秧子的身体,到了外边只能是拖油瓶的命。
“哈,哈……”
有好几次我都想对他再坦白一点,最好再撒个娇,跟他说,“我不要离开家里。”
可惜不可能。
霍诚其实在某些方面是很固执的,平时他会忍让你,小事情上更会迁就你,原因是爱你,但是他毕竟除了情人之外还有另一重身份。
——我的家长。
所以注定了他的思维没办法像我一样疯狂散漫,他必须沉稳,必须可靠,必须方面俱到,必须值得信任。
因为在这条湍急的河流里,是霍诚负重背着我在前行,因为爱,他不可能将我抛下,同样的因为爱,他随时可能将自己葬身河底。
换我独活。
“……”
我的心思飘摇着转向一个又一个远方,一天天的时日也随之消磨而去。
体能呢,经过这些日子的训练,确实有好些,但是我不出意料地发了一场烧。
没办法,我就是这样的命。
……
这两天的傍晚,霍诚身上的血腥味逐渐淡了。
同样我也注意到,他每天除了带一些军刀式的冷武器,更会带一些枪械。
除了体能训练,他还教我射击技巧,苦于子弹实在不充足,我也只能理论大于实践,靠以前的底子托着。
不过苦中作乐想想,我可以说我的枪法是霍诚教过的了。
“爸爸……”
他闻声低头,下颚抵在我的肩上,呼吸顺势炽热地交叠一起,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酥麻地响起,“怎么了?”
殊不知我早已走神。
他的手贴合着我白皙的手背,一边矫正我的姿势,一边低声传授着射击的要领。
“手要稳。”
天可怜见,我方才手还是稳的,他一靠近我就免不得面红耳赤,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要是真因为这个到时候被丧尸一爪掏心,也算是……死得其所。
当然,我最想的还是让他亲手杀了我。
霍诚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专心,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其实彼此心里也都清楚,眼前的训练效果微乎其微,在整个末世的阴影下,就凭两个人,几把枪,几天的物资,赢面始终太小。
就像大雾里航行的船,看不见未来的方向。
……
就这样,我练了一个下午的枪。后来霍诚出去了,我又开始惴惴不安,心想自己还真是无时无刻同他分不开。
等到傍晚的时候,他回来了。
我照例去门口迎接他,只是这次他除了带回一些物资,更有浑身的血。
很浓郁新鲜的血。
我心知肚明,待他进来就火速合上门,也乖乖地没问,只是伸手要帮他脱下沾血的衣服。
“……”
他将手中的黑色运动包放下,带着疲惫的眼眸去注视我,突然很轻松地笑了起来。
“……怎么啦?”
我半是羞恼地瞪他一眼,手上的动作却还是跟小媳妇似的,小心翼翼地解他的上衣纽扣。
“看着你,高兴。”
霍诚低头吻了一下我的唇。
老男人开过荤之后确实是越来越不一样,动作也越发轻佻了。
我哼了声佯装生气,扭过身去想逃开,没走出半步就被他长臂捞回怀中。
说也说不过,走也走不掉。
兴许两情相悦真的能让人变得不像自己,我越来越娇蛮耍赖,他越来越喜欢欺负我。
一缕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到我们身上。
橙黄的色块犹如水彩晕染,心情都变得轻松了起来。
我在他怀里抬眸看向窗外,夕阳依旧如同末日第一天那样,只是光辉映照下的城市沧海桑田,废墟的瓦砾和腐烂的尸体,血迹斑斑的文明遗迹,我不由得又扭过头望向他含情的眼眸。
霍诚是我的解药。
百病皆可医。
衣服只脱了一半,他倒是动作极快地解去上衣,好俯身吻我。
唇舌交缠,我一边承受着他格外热烈的拥吻,一边偷偷学着换气,昨天因为这个还被他取笑,今天倒是要找回场子。
“宝宝……”
我还听见亲吻中的喘息声,热耳又蛊惑。
朦胧间抬眸看向这个男人,英俊得令人心醉,抵挡不住诱惑,我又轻轻地在他唇上啾了一下,依赖万分。
心里眼里的情意满溢得我不用看都知道,因为他有多糟糕,我就有多糟糕。
废墟之上的乐土终究是保护不了这份畸形的爱意,我很清楚,刚才除了看见霍诚眼底的些许疲惫,更有藏也藏不住的兴奋。
也许他找到了破局的途径,只是此时我们只需一个接吻就能告知彼此,就更无需浪费时间说出口了。
“嗯……”
我被他托着屁股抱起,双腿熟练地夹上他劲瘦的腰,随着步伐轻微摇晃着头颅,哼着歌,眨了眨眼睛,再抬头和他接吻。
后来我问他,明天会是什么样子?
他沉默了一会儿后把我抱到了床上,眼神里透着我看不出的复杂意味,最终还是跟我沉沦于爱欲中,激烈抽插,快意焚身,只在做爱的高潮间隙里,在我耳畔吐息着告诉我他的回答。
一切都好。
我又被他用力地肏弄,嫩穴都快红肿,却还是哭叫着让他再用力一点,他用性器顶着敏感点研磨,爽得我射出来,一道道白浊落在他的小腹,细腻地流向下边的交合处。
“啊,呜……”
我无力地用足尖点住他的肩膀,向后若有若无地推拒,光明正大地勾引他,欲擒故纵,乐此不疲。
我听着他最热耳浪漫的情话,目眩神迷,心中玫瑰肆意生长,最终破心而出,化作高潮来临的眼泪,炽热地滴落,再被他温柔地舐去,慢慢演变成唇上轻柔一吻。
哪怕我根本不对明天抱有希望,可那又怎样呢?我永远愿意迁就他,当他的乖小孩,因为我同样热烈地爱他。
第19章
独活的几个月里,我与外面世界唯一的连接,便是家里的那扇窗户。
可惜我生来胆小怯懦,始终做不到能眼睁睁地看见自己的同胞被追杀啃食,于是每每逃避。
但逃避也总有穷尽。
就像我对霍诚的爱,在退缩和告白中无需观望,就选择了退缩,在时光里煎熬着,逼着自己面对那一厢情愿的情愫,再望向世俗眼光的洪流,哂笑自己可悲又懦弱。
直到末世来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逃避有了尽头,真爱破土而出,一切的一切被命运和时代裹挟着,我梦见无数次他身死某处,我寻也寻不到他的尸骨,只能嚎啕痛哭,殉情而死。
或许对我更残酷些,连殉情都变成一种可望不可及的痴心妄想,我死在何处,并不完全由我决定,一切就像是一个微观的生态箱,物质交换,昼夜更替,众多生命里我不过其中最普通的一缕浮萍。
还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湖泥。
……
一切准备就绪时,我们推开那扇防盗门,破旧的楼道犹如鱼被剖开的腹腔,空空荡荡,陈旧血迹和子弹痕迹直白地暴露在我们的眼前。
我没有见怪不怪,心底还是怕的。
只是身边有他,我的底气就在,我就还敢装模作样,还敢狐假虎威。
“宝宝……”
他牵过我的手。
霍诚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温柔,与他相接的刹那间心脏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悸动。
扑通扑通的频率里,我万般柔情涌上心头,一切直觉都在促使我奉上自己的身心,报答他的爱吻。
“嗯。”
心脏的加速告诉我那旖旎的爱意,正烧灼着我的五脏六腑,想在末日的狂潮来临前将我燃烧殆尽。
我多想同意。
可惜不行。
割据般的情感浓烈得我快要迈不出步伐,可是时间不等人,迎着朝阳的第一缕辉光,我们还是踏出了庇护所的门槛,走向不知名的远方。
……
不出意料,映入眼帘的尽是破败的楼房和血迹斑斑的墙面。
有新鲜的,有陈旧的,这些血迹在霞光映照灰沉沉的天空下,带来一丝奇异的诡谲,莫名的不安总在酝酿……我们的步子迈得很轻,这是他特意嘱咐过的。
便利店里被洗劫一空,道路旁的汽车被撞得惨不忍睹,锈迹爬上管道,青苔腐蚀台阶。
我悄悄抬头张望观察周围里的环境,毕竟就算是温室里的花朵也要预测险情……不禁感慨,原来在这一百多天里,世界已如此面目全非,残忍地陷落,而如今我却只能无能为力地目睹着它的沦亡。
“……”
街道,马路,十字路口……
一时间除了步履不停,我就只能听见沙沙的风吹拂而过。
他在出行前叮嘱过我很多,有要去的地方,有该怎么去,还有路上该做什么,更是特意说过少出声,身上喷遮掩气息的香水……
一时间我不知道是该可怜被他洗劫过的无人的奢侈品售卖馆,还是那声名斐然却被迫沦落到这般用途的高级香水。
不过好在我自小聪颖,他说的话我更是时刻牢记于心,早些年拿他当神明敬仰供奉的时候,那更会是偏听偏信。
只不过现下的我会开玩笑,出行前和他笑闹着假意吃醋,说爸爸你像是开了屏的花孔雀,不知道要勾引谁。
他一时既好笑又无奈,将我堵在墙上吻了半天,手掌托住我的头颅,唇舌交缠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坏……”
我偷偷在他身后脸红着以示不满。
……
坦白来说,就算是末世来临,人类文明也不会轻易消失。
除去少数豆腐渣工程,或是房龄过高的在这场不知名的袭击中被轰成了废墟,剩下的无不还在坚贞地执行自己的使命。
我踏着脚下被橙黄色块晕染的灰色大地,默默地与他在城市间穿行。
血迹,尸体,腐烂的臭味。
尸体成了最常见的寻常景色,我每每偏头躲开视线,却还是忍不住作呕,想起那天在窗台上看到的男尸。
步行许久,碎石的瓦砾挡住去路,他带着我饶了另一条小道,在漆黑的巷子里我们沉默地行走,唯有心脏还在莫名炽热地跳动。
“咚……咚……”
他牵着我的手,侧身在前边开路。
太阳刚刚升起,气温还未回暖。在这样阴沉的环境里,我们只能注视前方,可惜目光所接尽是漆黑的路径和破旧的墙面,以及远处似有若无的咀嚼声音。
我们的步子很平稳。
准确来说是他的步子平稳,我只是连带着平白沾光。
霍诚还是牵着我的手,他的目光凝聚在前方,无声地透露出一种类似于鹰隼般的危机感。
我是他的珍宝,更是他的幼雏,幼雏最应该做的就是乖乖听从指令,他让往东绝不往西。
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但如果就这样平安顺遂,也太不符合末日的氛围。
……
不知道走了多久,血腥味越来越重,在呼吸间浓烈得惊心动魄,似乎还带有腐烂似的恶臭,而你敢说这是你同胞腐烂过的味道吗?
巷口离我们越来越近,一时间我几乎以为我们和黑暗融为了一体,快要被吞噬殆尽。
“……”
突然,他稳健的步伐停下了。
我紧张地抬眸,望向尽头,一片漆黑里唯有巷口有微弱的光,身处鳞次栉比的楼房夹缝,就好像是新生的花长在陡峭的悬崖上,艳丽舒展……可危险和安全向来并生,如同绝望和希望。
它开得应该是极其艳丽的,不然我的心脏不会跳得那么快。
朦胧的黑暗中,我用霍诚共用一个视野,手心都微微湿冷,时间分秒而过,而在短暂的晕眩感后,我终于瞧见了巷口墙边那露出的,一截新鲜的人类的手。
没有血腥极致满地流淌的鲜血,在向我张扬它的危险。
我才知道,就如那悬崖峭壁开放的姝丽植株一样,我们走向光影切换的距离也如此之近……道德和是非是一株两生花,但无事不是两生花。
“……”
一片寂静里,我听见远处传来微弱而清晰的,咀嚼血肉骨骼的声音。
第20章
那一瞬间我想了很多,也想的很少。
想的多是因为还有很多话没有说,还有很多爱被尘封在那个匣子里。
他这辈子是没机会再见到那个匣子了,只能由我亲口告诉他,那纸张字迹间的爱意缱绻,都是曾经我对他的求而不得。
可惜我这人,生性胆小,以前在他面前更是什么出格的事都不敢做,虽说爱能溺娇,可总归是本性难移。
所以在面对这个话题时,我向来是喜欢收敛扭捏,不可能放荡地索求。
这刹那我的思绪百转千回,最多的是后悔。我后悔要是之前说了就好了,他如若拒绝那我便能断了念想,如若喜欢那就再好不过,我可以顺理成章地用那双红润的唇呢喃出口,所有疯癫畸形又浓烈至极的爱情。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行差踏错,每个因果,都已标好价码。
……
刚刚说了想得多,而想得少相较于此,要简单得多。
因为我想的只有他。
霍诚于我的意义,我能用亿万个热烈的意象来堆砌形容。别人是离了地球不能活,离了氧气不能活,我简单得多,没了他就不能活。
屏息凝神间我听见微微的上膛声响,空气中好像都弥漫着一股硝烟气息。
我感受到他牵着我的手在渐渐松开,不由自主的惶恐让我像被放生的蝴蝶,在浩瀚的危险世界里无依无靠,无助地向他再次飞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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