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了一场,任由情绪宣泄着,闭口不谈让他省心的戏码,没有丑得要死的笑容没有故作坚强的伪装,我就是他的小孩,这一点我直到死都会绝对承认,所以啊,别让他担心难过。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好像永远都那么奇怪,我和他也永远站在对方角度思考,尽管有分歧,尽管有争执,可最终都被拜倒在最温柔的爱意身边。
窗外的雨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乌云蔽日,不见天光。
无数雨滴砸在这座人类的废墟之上,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冲走了一切好与坏,罪与善,所有都湮灭在雨声的哗哗声中。
他就这样抱着我,我没有抬头看他的眼睛,因为我知道那绝对满溢着温柔的爱,或许还有怜惜,或许还有无奈。
我试着放一切,只因我永远不知道我有多爱他,更不知道他有多爱我。
第27章
情感宣泄完了之后,我的身体都仿佛被透支,迷迷糊糊地被他抱到房里去,再迫不及待地又吻上去。
我的亲密厮磨了良久,重新平复,久到我做的饭菜估计都冷透了,才被他拉起来将它们重新加热吃下果腹。
“宝宝……”
筷子在下意识地动,我还在想楼道里的事。
避难所的地址是霍诚筛选的,他肯定事先踩过点,摸清楚过很多东西,如果附近有幸存者他不可能不清楚,要不,是掩藏得太好,要不……
是追着我们的痕迹来的鬣狗。
我抬眸看向霍诚的眼睛,那其中蕴藏着温柔和疲惫,我静静地搁下筷子,一边咀嚼一边听他说。
“……是我不小心。”
他又要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了。
我并不开口说什么,只是静静注视着他,反正之后都是要反驳的,不如听他一次性说完也不急。
“我之前考察的时候,关顾着考察地点的隐蔽和安全,忘了自己的行踪,那两个人估计和我们一样,在这附近生存,只是没我们这么幸运,会出于很多目的东躲西藏,换不少据点,因此带有些攻击性……”
“你被他们袭击过吗?”
我轻声打断他的话,语气听起来是轻柔的 ,要不然他就敢糊弄我。
他身上的伤之前是怎么来的,我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他不愿意告诉我,这并不代表着我是一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相反,早先的警惕和不安让我几乎是紧张地分析着外界的一切事物,从大半年前开始,直到现在,估计还会有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
“嗯。”
他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知道不可能瞒过我,于是只能这样开口,“这个菜真好吃,宝宝真厉害……”
转移话题。
好拙劣的把戏,我隔了一会儿才闷闷应了声,算是由着他揭过。
吃完饭之后,霍诚让我呆在家里,他去外边查看那两个人的尸体,我清楚,如果情况不好意味着我们要迅速转移,如果他们有同伴,或是我们之前的战斗暴露了据点,就还会有人来继续袭击我们。
为了物资,水,食物……
无数理由裹挟着他们,也裹挟着我,根本原因是生存的欲望,这是人性最丑恶的一方面,无一幸免。
……
忘了说,老式的防盗门没有猫眼。
又或许是之前有过,可能之前的房主害怕有人借着这个打开他的门,就灌封了。
霍诚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动静,我站在客厅收拾东西,顺便等他。
过了一会之后,他一手握着一把手枪,一手打开了门。
“……”
检查的动静不大,我没有听见外面再有什么异常,从窗口向外望了一眼,风平浪静的天气,雨后微微湿润的空气带来无声的安抚,让人的心情稍稍平定了下来。
“……咚”
轻微的关门声,我转头看见他手上拎着一个袋子,估计是清理出来那两个人的“遗产”。
很早之前我就表过态,不会产生什么莫须有的罪恶感。
末世湮灭的很大一种程度上不仅仅是一个文明一个体制,而是道德,人性,由此衍生出很多很多东西。
我不清楚,此刻的我是否成为了一个冷漠无情的人,未来的我又是否会主动伤害一些人和群体。
我只知道他如果还在我身边一天,这一切就不可能发生。
因为他是我的心之所向,我永远的光和希望,我的生命,我的灵魂。
“宝宝……”
他放下东西走过来想吻我,走了两步却又发现自己身上还有刚刚处理尸体不小心沾上的血污,只得抱歉地笑了笑。
我就如同很久之前那样扑向他,固执地钻进他的怀抱里,任由血污也弄脏这身雪白的衬衣……我从不顾忌。
“处理干净了?”
抱了一会儿之后我闷声问他,双手挂上他的脖子,他便如同往常那样,托起我的屁股将我抱了起来,顺势抵在窗口。
“嗯。”
他有些开心地凑过来吻了吻我,我热切地回应,舌尖纠缠,津液交换,很快演变成了一个缠绵的热吻。
情欲的酥麻逐渐爬上我的神经,我担心自己会掉下去,可潜意识的信任让我信赖他,于是只得攀附得更紧,姿势像极了一朵绕树而开的菟丝花。
我没有开口问霍诚,明天我们是不是要继续赶路。
因为我知道这个地方我们待不了多久,知道未知的危险还有很多很多。
可能傍晚的时候他会发现我已经清点好了所有东西,会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带着我永远读不懂深沉的爱,再和我陷入更沉的梦乡。
一吻毕。
喘息间我朦胧的目光瞥及黄昏的微光轻落入室内,偏又被我们痴缠的身形遮挡住一部分,光暗交错,构图成一个悱恻万分的影子。
如同他正把我压在窗边做爱。
第28章
我们离开这个老旧小区的房子是在第二日的清晨。
身上的水和食物还够我们节俭地生活三天。
我们快没有时间了。
食物在一点点地消耗,而运气又不能时常维稳,面对洗劫一空的超市他也无可奈何,但是霍诚不可能放任我挨饿,于是最好的方法就是欺骗我。
“你吃了?”
“嗯,在路上解决的,储藏柜里还有两个袋装的面包,我吃了一包,这包是你的……”
我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沉稳的眉眼带着些许不安,他被我看得偏过头去,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骗子。
“……”
我没有立即拆穿他,只是把面包检查了一下,还没有过期,撕下来就吃,只是吃到一半就不吃了。
我作势要将面包丢出去,被他慌忙地拦住。
他神情有些焦急,却又不想对我发脾气,因为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
“宝宝,我错了……”
这个男人在我面前总是无奈的,在我的注视下接过,之后自己心不在焉地吃了一会,又撕下一小片,送到我嘴边,哄我吃下。
“宝宝,宝宝听话好不好……”
“……”
我被他气得说不出话。
他总这样不爱惜自己,不知道多少回,有事就自己扛着,从来都不顾忌我,不知道我有多难过。
推搡之间我心说这次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谁知刚回眸对上他的眼睛,温柔又小心翼翼,是那样的深情而忘乎所以,眼睛里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我便疼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
于是我最后还是在他的哄劝中咀嚼下一口口面包,他最后还是没吃多少。
……
午夜。
我们走了很久,从城市中心突围出去其实不算费劲,只是枪和子弹一路上损耗得差不多了,再找不到补给,不是被那些怪物咬死,就是饿死。
行走在破旧的城市马路上,斑马线被岁月侵蚀得几乎看不见当年的样子,我站在地平线上,迎着午夜的月光,和他在废墟缝隙中静静地穿行。
不能惊动那些怪物。
我越来越得心应手,也逐渐开始适应末日生存的节奏,从步伐的掩耳盗铃到真正的了无生息,只用了几日光景。
是此,城市中心曾经熟悉的一切建筑都被我们抛之脑后,那期间,有一件事我记忆犹新——曾经不知看了多少年的双子塔于一日轰然倒塌。
我们那时正巧在赶路。
后方有游走的怪物,离得不远,本来闻着霍诚身上的血腥味可能很快就会追来,但我们不能出手,只好躲藏,因为反击意味着惊动更多的怪物。
那天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天气,千钧一发,一巷之隔。
“轰——!”
随着那栋建筑惊天动地的坍塌声,怪物被惊动,集聚,引开,于是我们借着这个机会隐匿在一座废弃的桥洞之下,喘息着平复心情,再回望它的遗容。
目光里也许有不舍。
后来我想了很久,这座坍塌的双子塔其实很像预示,仿佛人类文明即将凋零。
只是那日的尘埃太飘渺,又太宏大,面对这一切命运我们都卑微得好似一只蝼蚁,无能为力,也无可奈何,当它被吹拂进我们的身体,也会留下无数渺小的遗憾。
因为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们生来是为了体验悲剧的,洪流裹挟着我们行走。
……后来,我们在桥洞躲到了黄昏,外面的动静才稍稍停歇,我们趁着这个机会再次拖着疲惫的躯体赶路,在走之前回了眸,望着远方双子塔的废墟,黄昏是来给他调填温暖的色晕,尽管底下全是不堪的荒凉。
我目送它离去,它也目送我远走。
第29章
我们快要没有补给了。
从城市中央突围到外边比我们预估得还要困难。
洗劫一空的超市,越来越多的怪物,不足的弹药,和所剩无几的食物与水。
渐入囹圄。
可是我不能说,我舍不得他担心,舍不得他难过,光看见他疲惫的面孔和日益消瘦我就心疼得不行。
可是我们都没有办法。
有时候,我从第不知多少个临时据点起床,于梦境挣脱到现实,望向破旧窗外的废墟林立,破旧,而正日出亲吻地平线时……更会发觉人类的渺小。
蜉蝣之力如何撼树?
无数死去的同胞,现在不是成为没有意识的傀儡,就是泯灭人性的魔鬼。
霍诚曾抚摸着我耳畔过长的发梢,无奈地看向一旁倒地的老妇尸体,捂住我的眼睛,嘱咐我人心险恶。
那个老妇刚刚想杀了我,抢走我身上所有的物资。
因为我看起来无害又好骗。
……
我们走了很久,也试过各种代步工具,在远离堵塞的城市马路后,我们终于又找到一辆无主的汽车,我的心情稍稍有些雀跃。
长达半个月担惊受怕的跋涉,终于能结束一段时间了。
我配合他清理了车上其他的物件,检查了油量,零件,轮胎……
万幸,一切正常。
“爸爸……”
我总觉得我们有些好运过头。
他俯下身来吻了吻我的脸颊,将我抱在怀中安抚,“怎么了,宝宝?”
“我们去哪?”
离开了危机四伏的城市,离开了我们的家,我们接下来去哪?
霍诚看着我的眼睛,包容着我的一切不安,只是从衬衫内侧摸出一本小小的退役军人证件递给我,对我说,“C城。”
他的眼睛里有热切深处的光,我不知道这是否意味着我们将会找到一个很好的归处,但我依旧有些开心,因为哪怕暂时性地,我们未来的道路有方向了。
至少那时的我,是这么认为的。
……
我们行驶上高速公路,有一些不知为什么被多辆废弃汽车挡住路口,我们没有办法,只好绕路,时间耽误半天后,在终于找到远处一个看起来没有被拦住的路口时,我稍稍松了口气。
却很快看见前方的道路上似乎有些不对劲。
“吱!”
剧烈的刹车让我一下子弹离靠背,又被安全带牢牢缚住,落回到原先的位置。
我被这一下子弄得惊魂未定,望向他的目光中也有些后怕,“爸爸,怎么了……?”
“宝宝,待在车上。”
他干脆利落地下了车,外套口袋里揣了把枪,眉眼中是我看不懂的阴沉。
“……”
我乖乖待在车上,心脏跳得剧烈,却也偏偏没有任何方法平息。
之后我看向原本空无一人的高速路口,发现远处被一些黑色的像是钉子样子的东西拦住,从高速公路一侧,几个身姿矫健的人带着武器,翻过护栏走向霍诚。
我的心立刻揪了起来。
我看着那些人,几乎个个都配了枪,再看着单枪独马的霍诚,对比鲜明得近乎惨烈。
最后我只能神情恍惚地看着他们交谈,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见那堆人中一个像是领头的,丢了枪跟霍诚过了两招,拳拳到肉,势均力敌。
后来他输了,跟着霍诚往我所在车的方向走来,我下意识戴上了口罩,却也还能感受到那阴冷的目光……那个人和霍诚打开了后备箱,里面是些我们所剩无几的物资。
他似乎心情很好地笑出声,我不敢回头看,却把枪紧紧地攥在手里,一时间似乎一切都已然注定。
“砰!”
我瞪大双眼,恍惚间以为是自己开的枪,后来发现不是自己,也不是从后方传来的枪响。
抬眸一看,原来是那堆人冲马路的另一方向开的枪,像是有什么即将冲破这道封锁关卡,来到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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