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种时候不适合念抒情诗。
枪与血,爱与恨,生与死……
过往的时间像走马灯一样在我眼前飘荡,又倏地如云雾飘散在眼前,我按照他的指令向后退,看见他贴着墙面靠近,再后来就是冲刺,激战,几声枪响……剩下刺耳的尖嚎和喷溅的血。
暗沉的,粘稠的。
惊心动魄的喘息中我听见那些怪物闻声而动,一个两个附近的都往这边赶来,贪婪的叫声在四周响起,场面像极了四面楚歌,背水一战过后,他是真霸王,我也是真虞姬。
“小诗!”
这次我看清了,原来除了人类的手,还有怪物的尸体。
在这场浩劫里我是无力的浮萍,霍诚拉过我飞奔向附近他踩点过的避难点,路上遇见的怪物被他利落地解决干净,一个两个,到后来的三个四个……
我从没见过他这样大开杀戒的样子,一时间心中悸动只多不少,可惜血糊了视线也糊了嗓子,最后也只是被他保护着关上了庇护所的门。
“呼……”
空气里是他的喘息和我的喘息,战斗的余韵还未消散,我没顾及打量四周的环境就被他抱入了怀里。
诚然,我虽是个不折不扣的拖油瓶,枪不晓得开,但步子倒是跑得快。
他的笑声很轻松,我从未听过的那种轻松,霍诚揉了揉我的头发,轻靠在我的肩上,又在我耳边问,“怕吗?”
“不怕。”
现在好了,我们两个身上都有血腥味,像是同谋共犯,罪孽等分,囚徒困境对我们来说都是吊桥效应。
酸麻后知后觉地爬上双腿的神经,在很多时候,肾上腺素都救了人类一命,但是身体也会有穷尽之时,总有一天,我们也会被这副皮囊所拖累。
“爸爸……”
他闻声抬头,体温都滚烫,爱意更炽热,战后的松懈和不知为何的兴奋让我的心跳加速得很快,快到我几乎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
“操我吧。”
我听见自己轻声请求。
第21章
庇护所像是一个独居老人的房子。
这样说也许有些不太好,不过确实没有鲜活的气息,这里的座椅书柜都是古旧的,无声中酝酿出一种久经岁月的沉淀之美。
缓和过后,我跪坐在他胯上,用牙咬着衣襟的下摆,露出白嫩的胸膛和红润的乳尖,落日余晖中,我主动看向他的眼睛。
这招向来好用。
我并不只是说说而已,只是做爱了这么多回,我也知道自己什么姿势,哪个眼神,最挑逗,最诱人。
我的手指勾着他的衣服,从下摸进腹肌,一点点地轻柔,撩动着他心底的欲火。
像是志怪话本里的那些美艳精怪,想同过路人共赴巫山,初试云雨。
“宝宝……”
霍诚无可奈何地看着我,温柔地抓住我那作乱的手,再慢慢地与我十指相扣,在我额上吻了一下。
“乖。”
我被迫熄了火。
好吧好吧,反正面对他,我总是妥协的那一方,也真不知为什么他能忍得住,我都这样费尽心机地勾引了,他还定力高深岿然不动。
真乃佛陀转世。
……
早前的这场跋涉耗费了不少体力,我被他拒绝后便彻底歇了胡闹的心思,打了个哈欠想着早早相拥睡下也是好的。
“宝宝。”
我又认命般乖乖抬起头,望向他的方向。
霍诚拎着从衣柜里翻出来的大红被褥,让我让个位置,他来铺床,期间我本想帮忙,可是他却让我歇着,说这些他来忙就好。
好男人哦。
我翘着腿,无所事事地看着他铺被子,过一会儿突然想起来晚餐的罐头还没开,就又跳起来跑去开罐头了。
也就没注意他有些泛红的脸。
“爸爸,来吃饭啦。”
我从客厅那里跑回来的时候,倚着门框探出半个身子,对他这样说道。
“好。”
我听见他嗓音有些低沉,便不由自主地朝那床被子投去视线,没了他的身躯遮挡,那鸳鸯戏水龙凤呈祥的纹样一下子就映入眼帘,臊得我也一下子面红耳赤了起来,不过比他明显得多。
“……”
婚被?
这又是哪里翻出来的,怪不得不同意我的请求,原来是想晚上慢慢折腾吗?啊呀也不是不可以,只要爸爸喜欢就好……
我这样僵着身子,神思早不知飘到了哪里,无数个千奇百怪的念头将我包圆,一下子驶向不知名的远方。
“……”
空气中流动的暧昧几乎将要具象化,我通红着脸欲语还休地木了一会儿,最后瞪了他一眼,同只鸟雀一般逃开。
“宝宝……”
后面跟着的是他无可奈何的声音。
……
晚餐的时候两个人吃得都心不在焉,草草填饱了肚子,早早收拾好了物资,他装模作样地同我讲了一会儿路线,夜又已深,繁星点缀。
我知道他想去的地方是一个叫C城基地的地方,说是由幸存组织建立的,在和政府做拉锯,局势虽然混乱,但也还算是个庇护所。
这个时候距离末日到来,已有107天之久。
时间流逝,做了些简单的洗漱工作后,睡觉前我又去撕下日历的一页,时间会不停地流逝,而上面的日期也会如此改变吗?
我不知道。
夜幕席卷了这座废弃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有暗涌的危险,更有潜藏的机遇。
我兜兜转转地在窗前凝望着,漫天的星光也不及我的痴心妄想,可惜还没等想个明白,就突然被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去睡觉?”
我无声地笑了笑,偏过头去对我的爱人说了一声,“好。”
第22章
我搂着他的脖子,依恋地蹭了蹭,直到到了卧房门口,他的脚步才停下。
“洞房花烛呀?”
我笑眯眯地逗他,还添油加醋地嗔了一句,“没有三媒六聘我才不嫁……”
开玩笑的,他若是真要求娶我,什么劳什子千金聘礼我全不要,倒是极有可能倒贴着和他私奔,一场闹剧,月下驭马,我依偎在情郎怀里,还能悠闲地打个盹。
“宝宝。”
他一出声,这厢子妄想便碎了一地,镜花水月般消散开,我仿佛从那金丝的红嫁衣里脱身而去,眉眼里都是哀戚。
“怎么了?”
我是只他一个人的新嫁娘。
无声却细碎的动作中我被他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没等疑惑多久,便被他蒙上一方红绸帕,这时心跳才真真切切地咕咚起来。
他来真的?我红赧了一张脸,虽知道周围的一切还是方才那样,可被爸爸蒙上红盖头的那一刻起,我就已是他的新娘。
“……”
空气里寂静一片。
我乖乖地僵住,感觉到自己又被他抱起来,入洞房一般从那房门过,双手都顾不上缠住他的脖子,只好胡乱地搭着他的脊背。
终究还是胆怯,终究还是外强中干,终究还是爱到骨髓。
“宝宝……”
我轻咬着下唇,没答话,虽然平时也喜欢听他这么喊我,可洞房花烛夜,总归还是希望有些不一样的。
“……”
“宝宝?”
我心中有气,胡乱轻锤了下他。
他估计是傻了,都不知道躲。
“……”
被褥应是刚才的红囍被,我被他抱着放下,手指轻抚过那丝滑的表面,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乱跳。
“……”
然后就是短暂又漫长的几秒。
我不敢主动揭开盖头,可他这样我更不知道该如何,我们就像两个傻子,大抵新婚的人都是傻子,这般无趣地面对面坐着,还能偷偷湿了眼眶,红了脸庞。
霍诚在看着我。
光这一点就让我坐立不安了,偏生还得装模作样地像个妖精似的稳住心神,想方设法去勾住他,赴了这场云雨,结了这场情孽。
我们的灵魂从此刻的苦难中暂时脱出,在文明的滋养里暂时穿越时空,哪怕只有一方锦帕,一床红被,我也能感受到婚礼的一切应有氛围。
爱。
他的手逐渐抚上我的肩膀,脖颈,直到挑开那张红盖头,一点点地,我不敢睁眼,漆黑中一点光亮都没有,到最后他彻底将盖头掀开,我还是感受不到多少光源。
哦,是了,这时候该关灯的。
我还是不敢睁开眼睛,嗫喏着喊他的名字,不一会就能感受到他逐渐炽热的呼吸,和解开我衣襟的动作。
“……”
很安静,周围只有衣料的摩挲和我们的呼吸。
可我的心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乱,他在解我的扣子,就像在解我的嫁衣,这一妄想将我折磨得近乎不成人形,再难稳重,再难装腔作势,再难故作轻浮。
正当他意乱情迷,我心有怯怯……
“吼!!”
窗外骤然响起那熟悉又陌生的嘶吼,震耳欲聋地透过砖墙建筑,传到我们的耳中。
……
看来在末世平平安安结个婚洞个房,也是天方夜谭。
没等他做什么,我先忍无可忍地推开他,猛地起身下床去找枪。
别问,问就是新娘子今晚要见血,新娘子今晚要持枪。
第23章
枪,我是找到了。
就是那些该死的玩意儿,我毙不了。
霍诚哭笑不得地从后边拥着我,说这样的暴动过一会儿就会停歇,没必要跟他们生气。
呵,男人。
我这是跟他们生气吗!
我撇着嘴,一脸不高兴,他竟也陪着我闹,一句嫌弃的话也没有多讲,闹了一会儿我自己先觉得没劲了,双手举着向他,无声地示意要抱。
我右手还拿着一把枪。
他倒是真不在乎,抱着我就往卧房去了,也不怕我对着心脏给他来一枪。
“……爸爸”
我闷闷着开口,看不清此时此刻霍诚的神色,仿佛早已习惯了我这样的欢闹过后总会“病怏怏”一会儿。
他温柔地应了我。
没几步路很快就到了房间,望着满床的红喜被褥,我却没了那些旖旎的心思。
我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如何作想,心许还硬着?可小腹那处也没东西顶着我。
“宝宝……”
我闻言抬头看他,不知道说什么,就光顾着溺死在他温柔的眉目里了。
昏沉的夜色下,屋内的一切都是静悄悄黑漆漆的,唯有床头点燃了几根蜡烛。
那烛光照在红色的被褥上,更显金丝银线的图案暧昧,绣的鸳鸯戏水,分明不怎么写实,我却结结实实地又红了脸。
好吧,他可能还硬着。
兴许从那庇护所出来之后,我的胆子越来越大,最坏的那一步都迈出去了,还有什么我不能挑战呢?我心神漫游,任由他将我放在床被上,软得一塌糊涂。
“宝宝,看着爸爸。”
我依言照做。
红烛的映照下,那英俊而坚毅的眉眼让我心动得有些不像话,无声的暧昧和情意在我们之间缓慢酝酿,他也不说话,就这么光看着我,一时之间世界都好像安静了,至余下我跟他。
我下面都要被他给看湿了。
当然这种羞死人的话我才不会说的,我惯会丢盔弃甲,尤其在他的目光注视下。
我不清楚他要干什么,入洞房就入洞房,要搞就认真搞,看了一会儿之后我羞恼得偏过头去,却感受到他的目光还没有移开。
没完了!
好,行,霍诚现在喜欢戏弄我了,我再也不在床上软软地喊让他射在里面了!
虽然二者没必然联系,可我这人笨拙又固执,管他的呢。
“……”
我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来瞪他一眼,心想他也许会收敛些,没想到他只是笑了一下,又变本加厉地在我耳畔轻轻地落下一个吻。
“宝宝……爸爸爱你。”
我一下子喉咙都好像被他哽住了,思索再三才闷闷的回道,“我也爱你……”
最爱你。
这之后他抱着我去窗台那边看星星,末世来了人类的工业化进程自然也得戛然而止,所以现在能看见晴朗的夜空和漫天的繁星。
如同缀在一块深色丝绸布上的一把碎钻。
我依偎在他怀里,时不时和他接个吻,莫名其妙的洞房花烛夜就这样被他和我莫名其妙地取消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夜我突然不想和他那么激烈地肉欲纠缠,或许是夜曲中缺失的一段旋律,被不出名的作曲家填上一样,人生向来很多这样的意外。
我也是他的意外。
明日的太阳还会照样升起吗?我还能看到吗?这样的焦虑曾经缓和在无数夜晚我们的做爱间隙里,在娇吟和高潮中暂得喘息,因为我们不知道未来,也恐惧着未来。
可今夜不同,它是温柔而跳脱的,像是一根断了的弦,让一曲本该沉重的乐曲混进去几个不该有的乐符,使其莫名欢乐了起来。
所以暂时放下那些不知何来的迷茫吧,不需要做爱也不需要抽插,我们只需要几个吻,和温柔注视的时间。
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
知道这些,哪怕未来残酷又可怖,那又如何呢?
我们只需互道晚安。
第24章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晨光很温柔。
我依偎在霍诚的怀里,破天荒的比他早醒,迷迷糊糊意识到这个事实后,先是忍不住笑了下,再小心翼翼地试着从他怀里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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