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他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一只手正“手忙脚乱”地用身前的围裙帮男人擦拭西装上的痕迹,而另一只手在没人注意到的暗处,已然伸向桌面,他轻巧迅速地将皮夹扫入男人的西装口袋里。
随即,段祁恩假意让男人将西装脱下,并表示要帮他拿去清洗,起初,男人犹犹豫豫,支支吾吾,最后衡量了利弊又见青年是店内的员工,料想也不会顺走自己的衣服,便欣然接受了面前青年的提议。
轻而易举的段祁恩将西装甩到肩上,光明正大地踏出了店门,他离开之前还不忘将身上的围裙放在餐具回收处的柜子上,那个店内服务员往来最密集的地方。
他感激每位善良之人对他的好意,他心生敬畏,不敢亵渎。
拐进内街的一条小巷,小巷极窄仅容一人通过,段祁恩背靠墙上,肩上仍搭着那件灰色西装,他从烟盒中掐出一支烟,含进嘴里,大拇指轻轻摩挲着打火机的滚轮,好一会才慢悠地拨动打火机。
火苗从小孔中跳跃出来,嘴里的烟在他的注视下被点燃,他眯起眼品味着尼古丁带来的放松。
段祁恩薄唇微张,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烟圈打着旋儿缓缓上升着,烟在他白皙的指间燃烧,神秘、深遂、有些慵懒、还有些迷情。
烟雾屡屡上升,昏暗的小巷将他藏了起来,烟头上的火星微弱而灼热,不知在思虑着什么,漆黑的眼珠盯着一处,有股失焦的茫然,让人看不透彻。
就在这时,一只黑猫从墙角倏地窜出,眼睛放出了一道凛冽的绿光,一只耗子成了它的囊中之物,爪子有力的将其生擒,它低下脑袋撕咬着,伴随而来的是凄厉的悲鸣。
顷刻之间,作恶多端的畜牲就被开肠破肚,血肉狼藉。
餍食后,高傲的“猎者”踱着步子从段祁恩的鞋面经过,有几滴血迹印在了上面,他把肩上的西装扯了下来认真的将其拭去。
段祁恩走到那畜牲的尸体前,将西装抛下,盖在上面。
抬手从阴暗伸向光明,有一瞬间,温暖四散开来,段祁恩没敢抬头看一眼太阳,只觉到处都太过耀眼。
“太阳好大。”
他啧声抱怨,手一扬,燃灭的烟头滚落到一角。
纹身
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找不到半颗星,人工湖在强光的照射下泛着冷意,逼得人喘不上气。
“您真是我的亲哥,在外头吃饭还不忘给兄弟带夜宵,吧唧吧唧…”方澈远极不文雅的捧着鸡腿一顿啃咬,鼻尖冒着细汗,嘴角沁了块油渍。
周遭闹哄哄的,段祁恩不觉地蹙起眉,逆着光,一言不发地站在那,似山岭上灌木丛顶的一晨寒霜。
“对了,祁哥,明天我一兄弟新店开业,您老就赏脸来给捧个场,嗐!那小子你也认识,就…”听着方澈远絮絮叨叨的话语,段祁恩对那人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他遍地兄弟,叫得上名字的还是那几个。
抬头间,方澈远用余光睃了别处一眼,他惊得从石墩上跳下来,用胳膊肘碰了碰段祁恩,兴奋的说道:“诶诶诶…是林筱。”他眼睛圆睁,瞪得跟颗核仁似的。
“谁?”段祁恩满不在意的回问。
“学院院花!对了,她不是放话说要追你嘛?”方澈远凑到段祁恩耳旁轻声道,一脸嗅到八卦的模样,他自以为充满爆炸震撼力的话语,对段祁恩而言却是一种精神性的攻击。
段祁恩在脑海中一阵搜索后,答案是无果,追他的女生隔三差五来一个,拒绝的台词他都快烂熟于心。
本来湖边搁两帅哥就已经很养眼,如今,院花还带上两小姐妹向湖边走去,真是千载难逢才能遇上的视觉盛宴,已有不少人聚集过来就等着看热闹。
段祁恩撕开糖果的包装将糖扔进嘴里,他冷哼一声,一直勾着的笑意渐冉在唇角。
不得不说,林筱生得是极为好看的,紧抿的唇此时正笑吟吟的看向段祁恩,肤白如新剥鲜菱,一张瓜子脸颇为俏丽,身材匀称,婷婷玉立。
纤纤玉指柔弱无骨,此时正向段祁恩口中的“烟”探去。
“这是糖。”段祁恩用舌尖将糖果顶了出来,用牙齿咬住,他略微上挑眼梢,眼眸敏锐又细致,唇角噙着一丝邪肆的笑,如罂粟般迷人,却染着剧毒。
林筱的动作僵在了半空,面上蓦地一红,她不禁收回手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道:“学长,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她话语掺着青涩,声若蚊蝇,还带着一股明显的颤音,“抱歉。”段祁恩不假思索便出口拒绝,那眼神依然凌烈、清澈,依然如陷阱般透着危险。
在一旁的方澈远早已看不下去,他一昂头,鼻孔轻微向上掀着,好似柳条上倒挂的鸣蝉,“追咱们祁哥的女人能从城南排到城北,先去摇号排队哈,您请让一让。”他不耐的补了一句。
林筱一面听着,身子一抖,脸色惨白如纸。
人们总是有无数的办法让难堪的人难上加难,有只言片语从身边扎堆的人群中传来,玩味与嘲笑交织着,等到事件的其中一位主人公潇洒离场才得已平息。
次日,段祁恩本想找借口推掉方澈远的邀约,可碰巧是周末又作为一名课表上几乎一片空白的大三学生,他完全找不出理由。
于是,便和方澈远以及平时也玩到一块的傅海超前往神秘好友的新店踩点捧场,他们根据地址找到店面后,段祁恩和方澈远是面面相觑,万万没想到竟是家纹身店。
店名叫明宇纹身艺术工作室,取自店长周明宇的名字,三人陆续步入店内,店面装潢简约,光洁的白色大理石地砖和米黄色的墙壁看起来干净整洁,高档的吸顶灯散落着柔和明亮的光,空气中仍弥留着些许甲醛的味道。
墙面上挂着图画,应是供客人选择的纹身图案,旁边还配有成品的拍摄,相片提供者在相片角落会留下签字。
周明宇见来的是他们一行人便快速迎上前来,方澈远正要开口与那人打招呼,却见周明宇略过自己直接走到他身后的段祁恩面前,他尴尬的咳嗽了一下,将手圈成圈,掩饰的放在唇边。
“祁哥,欢迎光临。”见到那人,周明宇的眼神顷刻变得温柔,眸底素净纯洁,别无它物,“恭喜。”段祁恩笑了笑,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虽对面前的人连面熟都称不上,但俗话有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将他们安排落座,有师傅出来与他们交谈,段祁恩对他们的谈话兴致缺缺,独自一个走到那面挂满各色纹身图案的墙前细细打量。没过一会,边上又站了个人,这人却是在看他,眸子里的狂风暴雨深沉地压抑着。
周明宇曾有幸看过一场段祁恩的球赛,每次有段祁恩的比赛,球场总被围得水泄不通,校内校外,人头攒动,座无虚席。
哨声响起,英俊的球手锋芒毕露,那人弯着腰,篮球在他手下前后左右不停地转动,他在寻找突围的机会,突然,他加快了步伐,左右闪躲着,冲破两层防线,来到球架下一个虎跳,转身投篮,篮球在空中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后,不偏不倚地落入筐中。
全场一片掌声雷动,“祁哥——”“祁哥牛逼!”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不绝于耳,令周明宇不禁掩住双耳。
他抬眸,望向那人。
挺秀高颀的体格,宛若从通透的大理石中精雕出来的轮廓,眉宇间更是英气逼人,那人光芒万丈,仿佛与日月同辉。
“这个可以么?”
段祁恩敲了一指墙上的一副图案。
冷如冬水的嗓音自耳畔响起,将周明宇吹散的思绪一下拉回。
周明宇一怔,便想劝阻,“可以私人订制图案。”他道,那人是独一无二的,他要亲手设计,亲自操刀,在人身上留下印记。
“就这个。”段祁恩的话决绝而肯定。
楼上房间的布局呈狭窄的细长条,看起来有些逼仄,一步后退都能踩到身后那人,段祁恩没敢大幅度动作,他瞥了周明宇几眼,才平躺在电动床上,合上双眼。
周明宇移了张转椅坐过去,珍惜的抚上那人的臂膀,像得到遗落千年的希世之珍,视同至宝又忐忑不安。
刻刀接触肌肤,肆意的放纵着,密密麻麻钻心入骨,有只手轻柔的拂过,短暂的抹去疼痛,抚平伤口。
因纹身师的精湛手艺,仅用五个小时便完成了,周明宇仔细的帮人包扎,段祁恩全程下来除了时不时的拧起眉峰,大多数时候都面色平淡,一言不发,对他分散注意力的搭话也极其敷衍。
隔壁传来方澈远断断续续的低呼,在门口站着的傅海超看得是心惊肉跳,周明宇笑了笑,向段祁恩叮嘱一些注意事项后,便陪着他到自己的休息室等候。
周明宇也没再接生意,就坐在段祁恩对面久久凝望,两人相视无言。
两小时后,拆开保鲜膜,臂膀上的伤口还围绕着一圈淡红,那卷起的衣袖就任由它高卷着,段祁恩活动一下肩背,将僵直的臂膀舒展开来。
这时,周明宇拿着快速成像的相机走近他身边,开口道:“能留张相片吗?”
“随意。”
段祁恩接过那人递过来的相片与笔,利索的在角落签上一个“祁”字。
他下笔极重,一笔一划刻人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不好,很抱歉。
一吻
“我亲哥呢?啊,你轻点!”方澈远疼得龇牙咧嘴,将胳膊往里缩了缩,“祁哥刚走,说在‘Encounter’等你们,先别急着走,两小时后要把这个拆掉。”说罢,周明宇玩笑般的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Encounter’是这座城市最热闹的酒吧之一,那幢涂抹浓浓奶白色的哥特式建筑伫立在城市最繁华的地带,闪烁着急促的霓虹灯光,耀眼夺目。
还未到深夜,店内已经人满为患,陌生的人三三两两地围坐在吧台前,小酌着美酒随意地交谈。
放眼望去除了一个男人身边还空出一个位置,周围一圈早已被占满,段祁恩走了过去坐到男人身边。
“不好意思,这里有…”‘人’字都还未出口,“祁哥!?”陆奕然瞳孔猛地一缩,吓得立马站起身来,还差点打翻面前的酒杯,段祁恩没料到那人会有如此过激的反应,看起来像极了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孩子。
“老板。”他礼貌性的点了点头。
陆奕然顿觉惊悸不安起来,被那人发现了?怎么办?要怎么解释?虽脑内有着成片的问号,但作为一位“上司”兼年长者他还是清咳了一声故作镇定的坐回座椅上。
“嘿!小祁哥。”
吧台的“程先生”向段祁恩招了招手。一般的客人会喊他“水吧仔”,但熟客都会称他一声“程先生”,程先生是店内的招牌调酒师,跟普通酒保不一样,他的酒挑客人。
“想喝点什么?”程先生中等身材,四方脸庞,眉毛浓黑而齐整,一双眼睛神采奕奕,嘴边还挂着儒雅的笑容。
“Lime,谢谢。”段祁恩指了指手臂上的伤口,勾唇深意一笑,“那太可惜了…”程先生轻叹道,眼中却没有一丝惋惜的情绪。
听着他们的对话陆奕然顺着段祁恩手指的方向望去,白雪皑皑的绵长山脉被挺拔的松柏环绕,有只驯鹿立在中央,一岔直立着的茸角显得倔强、刚硬,四条健硕的腿,凝聚了它全身的力量,背靠磅礴山河正与你相望。
臂膀上的刺青活灵活现,似要呼之欲出。
在酒精的驱使下感官被无限放大,暧昧的灯光让人意乱情迷。
陆奕然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在泛着微红的刺青中央虔诚的印上一吻。
段祁恩只觉微凉的肌肤有一处正被温暖的软肉覆盖,令他顿时寒毛直竖,一股躁劲倏地升腾,他抬手,一胳膊肘便撞上陆奕然的人中,将那人创的磕破了唇,嘴角渗出一丝刺眼的猩红。
“娘们。”
段祁恩甩下一句,头也不回。
陆奕然满口是血,看上去有些狰狞,他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水杯,漱了漱口,擦干嘴边的水迹后,便赶忙跟了过去。
混杂的空气中弥漫着烟酒的味道,绚烂灯光映照在盛满拉菲的高脚杯上,透着纸迷金醉的奢华。段祁恩看了一圈,心仪的位置全被占满,当他正在考虑是否要离开时,一只小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我把位置让给你吧。”一把女声传来。
女人见段祁恩在旁边站了好一会,眼睛扫了一圈又一圈,定是没找到位置,想着自己被人放了鸽子也有了离开的想法,便怯怯地上前搭话。
段祁恩望向声音的主人,细溜的弯眉,圆圆的杏眼,小巧的鼻子上框着一副黑色边框眼镜。他正想回绝,却见女人拍了拍身旁的沙发示意他落座,还未等他开口,便拾起包起身离开,因走的太急还在过道处与一位男子擦肩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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