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原本与萧鸾并不关系,但萧鸑与萧鸾交好,走前竟将自己在江湖中结拜的异姓兄弟留给了萧鸾,这举动立刻就引来其他人的遐想。萧鸑与萧鸾交好的消息传出,而周惠妃也因此与王皇后渐渐疏远,在后宫中,似乎隐约有朝严蓁靠拢的迹象了。要知道,严家人虽然丢了首辅位,但朝中门生众多,而投靠萧凤鸣的新生代的通过科举上来的学子们,此刻大多官职还比较低微,还需要足够的时间来成长。
但时间对于萧凤鸣来说,确实最为严重的事情了……
“六郎也长大了啊……”萧凤鸣看着岸上那个少年飞扬的神采,缓缓地垂下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加班,明天回家,落地就要去参加同学聚会,所以我应该是后台更番外,有点忙
第二章 家中
“不知……你真是!!!”
齐家此刻正是风雨之时。齐霁真站在当中。上座是齐怀远以及齐霁真生母冯氏。年仅十一岁的齐道济站在母亲的身边, 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姐姐。
在齐道济有限的记忆里, 自己这个姐姐可以说是世界最怪的人了。她明明身家好, 门第高, 偏生不愿待在家中好好的享福。幼年时,趁着年纪小, 她去当了伴读,换来成王殿下的友情, 这是有利家中的好事, 大家都欢喜。后来她才名远播, 得了皇上的恩典,去国子监读书。这时候她就已经有些大了, 但是圣上亲口, 谁也不敢违背。再说了,有才名,若是齐霁真能秉持己身, 洁身自好,也是可以的。
但自从入国子监到现在已经三年, 齐霁真年纪越来越大, 今年就已经要十四了。成王时时来找, 她也不拒绝,当初那些伴读少年来寻,她亦是不拒绝。母亲想要与齐霁真议亲,与自己家门第相当的人家,一听齐霁真的名字就连连摇头。同意的, 或是求娶的,都是近来的新贵寒门,又或是低一等的人家。
齐霁真是荣国公府的嫡女,是齐道济母亲冯氏唯一的闺女,就算对女儿的行径心生不满,也不愿齐霁真低嫁到别人家去受罪。而齐霁真的行为也引来其他门第在背后笑话齐怀远教女无方,连带旁的兄弟姐妹也受到了影响。
今天白天里,齐怀远好心情地去上朝,就听有御史上奏,说成王萧鸾聚众玩乐,占了堤岸,纵马射柳,不顾游人安危,草菅人命。零零总总,竟数出了二三十条罪状来。萧鸾越众而出,详详细细地说了自己的安排,又一条条地反驳御史。萧炜听着倒起了点兴致,问了如何射柳。在听说这是沈引玉的主意后,夸了句虎父无犬子的话来,还兴致勃勃的说要在清明上试一试这新玩法。
最近沈近远风头正劲,大家就知晓萧炜这是在为萧鸾开脱了。于是一场争端悄然止息,只有一旁的齐怀远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他原本不知道自家女儿跟着成王去玩耍了,此刻被御史在朝堂上当众点了出来,只觉得一张老脸都丢到地沟里。
一下朝,齐怀远就立刻以袖掩面,急匆匆地回来,然后又唤家仆去国子监将齐霁真叫了出来。也就在这段时间里,他听到了小儿子诉说昨日见到的那一幕幕,这更是让他怒火中烧。
“我齐家怎么出了你这样的逆女!”齐怀远又羞又怒,连连吼叫。他原本对这个女儿也是满怀骄傲的,她从小读书就读得好,悟性又高,学什么都快,早早的就似乎知晓人理。可是到了现在,他却失望的觉得女儿越大就越不乖顺了,开始后悔当初自己的决定。
齐霁真回来得匆忙,身上还穿着国子监的书生袍,这让她看着颇有几分雌雄莫辩的俊美。她揉了下眼,最近看书太多,她实在是有些困乏,还要回家应对家中的这些事。齐霁真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了自己的父亲,说道:“阿爹,那您是如何打算的呢?我入国子监是受陛下亲封的。”
“不许再读书了!”齐怀远斩钉截铁地说道,“也不许再与成王一道了……你们……”他犹豫了一下,这才又道,“你们当真……?成王也没有表示过?”
齐霁真顿时失笑,她和萧鸾两人坦坦荡荡,却敌不过旁人的三言两语,哪怕两人相处时总是有他人在场也无用。而自己的父亲只想让萧鸾对自己“负责”。齐霁真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并无男女私情。”
可是他误了你!!齐怀远深吸了好几口气,把这句话给憋了回去,看着女儿满不在乎的脸色,心中更是怒火中烧。他紧锁眉头,说道:“陛下那边,我去说去。你不用担心。从今天起就不要再去读书了。我与你的母亲抓紧时间给你相看一户人家,这样流言平息,也不会耽误了你。”
齐霁真闻言,脸色微微一白,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轻声道:“儿在国子监那边还留有许多事物,今日就让儿亲自与祭酒说一声吧。”
齐霁真的顺从让齐怀远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这个女儿还是识大体的,他的脸色也和缓起来,点头应允了。齐霁真见状,又道:“女儿既然名声已经不好了,匆忙相看人家,也不会有什么好的。不若自请去郊外崇北寺修行两年。父母亲可一年后等儿名声不再……”齐霁真露出一个笑容,这笑容一闪而过,到底是讥讽还是哀怜,谁也没有看清。而齐霁真则续道,“时再议亲。”
齐怀远有些犹豫,他看了一眼冯氏,冯氏则朝他点点头,想了想,又道:“就以为我们两人祈福为名吧。”
齐霁真默不作声,她并不在意这样的细节问题,只要不把她拘在家中就行。齐怀远见状,也就点头答应了,他叹了口气,又道:“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将你送入宫中了。如今平白受了这许多的折磨。”
冯氏闻言,也默然垂泪,叫女儿过来,说道:“这要苦了我儿了。”
齐霁真叹了口气,说道:“母亲就不要伤心了。如今我家也算是与成王搭上线了。日后弟弟的前程也是有着落的。”齐霁真垂下眼来,她并未说错,以萧鸾的性子,齐道济长大了,萧鸾多半会拉扯一把。
冯氏哭的更是厉害,抱住了齐霁真,说道:“为娘定要与我儿找一户好人家。”
齐霁真笑笑,轻轻地挣开了冯氏的怀抱,又对自己的父母行了一礼,说道:“父亲母亲,那儿就先回去了,时日已不早,儿需得及时对祭酒请辞。”她谢过齐怀远想要跟随的念头,只低沉地道一声,“儿想亲自说。”
齐怀远心中顿感愧疚,于是又派了几个仆役丫鬟跟着自家小姐。
齐道济看着齐霁真转身离开的身影。齐霁真行走时的步伐并不像是普通闺中的女子那样,以小碎步前行,显得步步生莲。她的步伐不紧不慢,这一身仿制男子装束的宽大袖口在她身后轻轻摇晃,让她有一种洒脱之感。
“阿姐她……真的会乖乖嫁人吗?”齐道济看向了自己母亲。
“说什么傻话呢?”冯氏拍打了自己小儿子一下,说道,“女儿家不嫁人生子,拿怎么安身立命?”
“可是……陈传胪也没有嫁人啊。”齐道济想起了那个严正的身影,那个传闻中的女子。
冯氏则露出了不屑的笑容,说道:“那不过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人家。你看着她如今风光,但年老之后,你要让她如何自处呢?”冯氏这般说着,又看向了自己的儿子,说道,“我们家可不许这样离经叛道的女子入门,知道了吗?”
齐道济急忙应了一声是。冯氏满意地摸了摸幼子的头,道了一句好孩子。齐道济抬起头,再一次看向齐霁真行走的方向,但他那古怪的姐姐,已经离开了院落,不见人影了。
齐霁真回到了国子监,看看天色,也不敢耽误。她洗面净身,又换了件干净的衣裳,就去找教习,再传秉祭酒。齐霁真身份不同,是因萧炜进入国子监,背后又站着成王,因此就算是祭酒也不敢有怠慢,很快就招了齐霁真。
齐霁真整理了下衣裳,这才进入,规规矩矩地行学子礼,给足了祭酒面子。识趣懂事的孩子谁都喜欢,祭酒见状,心中也舒坦了几分,和颜悦色地询问齐霁真什么事。
“学生自觉读书日久,而科举尚有三年,因此想外出游历。还望祭酒能保存学生学籍资质。待到学生回归之日,便想考科举一搏。”齐霁真手按在腹部,恭恭敬敬地答道。
“哦,你不想通过院试入官?而是要考科举?”祭酒倒是有些好奇起来。众所周知,入了国子监就相当于半只脚踏入官场中。只要通过国子监的内部考试,就算不通过科举也能挣一官身,这就是为什么许多人宁愿付出高昂的费用也要入监读书的缘由。祭酒摸着胡子,眯着眼睛,“科举可是万人走独木啊。”
“学生知晓,但愿一试。”齐霁真拱手答道。她抬起头,看向祭酒的眼神满是不服输的倔强劲,勃勃生机在这具年轻的面容上展露出来,让祭酒这样的老人也感觉到了久违的生机。
祭酒笑了起来,说道:“自我任祭酒以来,最感高兴的,便是总有你这样的年轻人,能露出让我这样的老人羡慕的眼神。”
齐霁真微微一愣,就明白了祭酒的意思,她弯了弯狭长的眼,朝祭酒一拜。
“不要拜我这样的老头子了。年轻人,出去走走也是好的。”祭酒挥了挥手答道,“你虽是个女孩儿,但圣贤书中的道理,可没限定男女。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开开眼也好,不过还需注意安全。”
“是!”齐霁真大声应道,一老一小相对一笑。笑过后,齐霁真又呈上礼物。
祭酒也没推辞,收了下来。两人再寒暄几句,齐霁真这才告辞退出。她推开门,看着外面的天空,此刻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天空辽远广阔,带着晚霞艳红的颜色。齐霁真这才觉得今日里终于有了些好事。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吐出了胸中的块垒,又整整自己的衣裳,朝自己住宿的地方走。
她还需要写一封信,一封给萧鸾的信。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太忙的,差点连发文的时间也没有,匆匆发了,也没列感谢名单,写的后天更番外写成后台……
今天回家,路上大概能写点吧,晚上还不知道加班到几点……
昨天文里的射柳树,是找资料看到的,但是考虑到鸽子装进葫芦,可能是胡说的??然后呢,小妹子说萧鸾器彩韶澈,其实是夸兰陵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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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游历
“如今情势如何, 父亲难道还看不清吗?”
那是个不怎么温暖的午后, 阳光似乎很强烈, 晒得周遭一片发亮发白。但她的心里却很冷, 就仿佛置身于寒冰中那样。她想要晕厥,又想要虚弱地软倒。但她还是挺直了背脊, 就像以往的每一天那样,端正肃容, 看着面前的父亲。
“我们并不是没有机会。”父亲的声音悠悠传来, 似乎从很远的地方飘过似的, 带着不真切的感觉。
她知道这是身体发出的警告,她揉着眉心, 还是劝说道:“我们的机会在未来, 在九郎身上。而不是现在。”
严蓁睁开了眼睛,午后的微光透过纱窗,形成一片朦胧的白毫。严蓁眨了眨眼, 记忆中的场景和对话如流水逝去,她重新记起了现在的时刻。她动身的响动惊起了一直守在外面的大宫女。
绮罗转过碧纱橱, 看到严蓁撑起身子, 急忙过来扶, 笑眯眯地说道:“娘娘醒了?”
“什么时辰了?”严蓁按住额头,她的嗓音里有才睡醒的沙哑。
绮罗看了眼一旁的更漏,低声道了时辰,又道:“六郎来了,正在教九郎读书识字呢。”
严蓁闻言一笑, 说道:“半大孩子,还会教人读书断文了?”她这般说着,也直起了身,走下床。
绮罗赶紧给严蓁披上褂子,她见严蓁虽然嘴里埋汰,但是目光柔软,想来也是很乐意见到成王殿下的。于是也不多话,只抿嘴一笑,又从一旁端上一杯清茶,让严蓁涮涮口。
严蓁接过茶,想了一想,说道:“前日里皇上送来的蜜饯也给六郎送一碟过去吧,他教导九郎,少不得说些话,也好润润口。”
绮罗轻声细语地道了声是,吩咐左右去做了。严蓁这才坐到梳妆台前。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左右四顾,又摸了摸鬓边。自从小产后,虽然也有御医静心调理,但她的身体还是大不如前了。
“老了……”
“娘娘说的什么话呢,奴婢可从没见过娘娘这般漂亮靓丽的老人呢。”绮罗在一旁笑,看着梳头娘手脚轻快地为她挽了发。严蓁闻言,轻轻一笑,却没有再说什么了。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绮罗扶着严蓁走出了殿外。外面阳光正好,种在院中的桃树花开灿烂,微风一吹,就有细细碎碎的粉色散漫开去。萧鸾和萧涅就坐在树下,一个是已经可称得上少年的年纪了,而另一个还是童稚。两人亲亲热热的靠在一处,其余诸人不敢出声,殿中只听得到少年温润如玉珠的读书声。
“在上不骄,高而不危;制节谨度,满而不溢。高而不危,所以长守贵也;满而不溢,所以长守富也。富贵不离其身,然后能保其社稷,而和其民,盖诸侯之孝也。诗云:‘战战竞竞,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萧鸾念上一遍,萧涅就眨巴着眼睛跟着读,只是他年岁不大,读起来未免磕磕巴巴。但萧鸾十分地耐心,一句一句,拆了又拆。
只是孩童的专注力不强,只这一会儿,萧涅就有些不耐了,他眼珠子四处乱转,就晃到了一旁笑着看着他们的严蓁。
“是阿娘啊!阿娘醒了呀!”
这一下,萧涅可不管萧鸾了,急急忙忙地跳将起来,朝严蓁一扑。严蓁接过萧涅圆滚滚的身体,轻轻地拍拍他的后背,又抬眼,只见萧鸾也站起身,朝自己一拜,用着温和的嗓音道:“母亲。”
他到底不愿意叫自己阿娘。严蓁垂下眼,手掌不自觉地轻拍着萧涅,嗯了一声。
宫人们上前接过了萧鸾的书,萧鸾大步上前来,对严蓁说道:“母亲还是回屋中吧,眼下虽然是春天,但春寒未去,母亲当心受凉。”
严蓁看着萧鸾的双眼,见她眼中是纯粹的关怀,此前那点莫名的别扭也消散开来。她笑一笑,说道:“无碍,我还没有这么虚弱。”她知萧鸾如今已经封王,老是往宫中跑已经不合适了,今天并不是萧鸾来探望的日子,她既然来了,就必然是有其他的事情。
严蓁看了眼外面的春光,朝萧鸾招招手:“陪母亲走一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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