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她梦见了初三的自己,梦见了那个男生和他可怕的父亲,她梦见自己剧烈挣扎却仍旧挣不脱牢牢禁锢着她的双手,梦见自己流下绝望屈辱的泪水,也梦见她无论如何呼喊都没有人过来看一眼,梦见她残破不堪的身体像被扔掉的破娃娃一样躺在那里,她一直哭一直哭,哭到心脏疼,哭到嗓子痛,哭得晕了过去。
她从小好强,觉得这样的自己一定不能被别人发现,于是挣扎着要站起来,躲到一个没有任何人能找到的地方,可是却发现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力气,胳膊刚支着地就蓦地一软,软塌塌地落在地上,文覃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胳膊,可它们就像揉好的面条团一样软软的,虚虚的,它们罢工,不愿意再干了!
想到以后自己要拖着这副无力的身体生活,文覃立马喘不过气来,她大口大口呼吸,却还是感觉脖子上有一只手不断收紧再收紧,扯着她往地下走,文覃惊得大叫一声,睁开了眼睛。
眼睛还没适应黑暗,就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托住她的脸,柔声问:“文覃,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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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衣服穿上
“她没告诉家长?”崔祎信的身体不舒服地在衣服里动了动,早上谢成劝了很久他才勉强穿上用酒店沐浴露洗完的衣服,那衣服从领子到衣摆都硬邦邦的,像是用浆糊浆过得一样,看着就不舒服。
谢成摇头,“她爸妈那时候忙生意,没时间管她。那个人学习成绩好,平时总是笑眯眯的,看着性格也好,谁也没想到他会做出那样的事。
“后来听别人说他爸从小就虐待,性侵他。他有样学样,把人骗到手就……不论男女。”谢成咬牙切齿,恨不能把那个人咬碎吞进肚子里。
谢成清楚记得那是初中毕业考试完一周,他准备外出打工,前一晚凌晨,他突然被电话铃声惊醒,文覃哭着让他带上衣服去郊外那栋烂尾楼里找她。
他永远记得文覃当时的样子,她躺在那里,浑身布满青紫的鞭痕,脆弱得像是春天离了树的柳絮,教风轻轻一吹,就会消失地无影无踪……
谢成生活过得再难,也没从掉过一滴泪,那天哭得眼泪止也止不住。
文覃不想让人知道,于是谢成带她去了外省。整整一个暑假,文覃说的话不超过三句,整日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一整天一整天看……
从那以后,文覃彻底变了个样子,她的成绩一落千丈,从全校第一变成垫底的差生,抽烟喝酒染发刺青打耳洞化妆一样不落地学会了,一周有四天不去学校,三天晚上和不同的人约……直到文覃爸妈从外地回来后情况才好转。
谢成从来不对文覃的生活指手画脚,只除了一样,不要去网吧,不要网恋。
可谢成再怎么劝,再怎么看着,也终究不是她爸妈,拦不住。
崔祎信看谢成一眼,“别担心,马上就到了。不放心我们可以多待几天。”
“嗯。”
一个小时后,他们把车停在道路两边划出的停车位上,下车,拐进右手边,挂着美容美发牌子的胡同。
周河察觉到文覃一个待在房里无聊,特意请了一天假陪文覃。
两个人昨天晚上折腾完已经不早了,周河不愿意出来,早上兴致又起,便又换了各种不同的姿态。
窗帘厚重,拉起来整个屋里密不透光,只有房门下的缝隙偶尔透出几缕光线。
文覃沉醉其中,迷离的双眼看着周河像头牛一般勤勤恳恳在她这片地上耕种,她在一次又一次欢愉来临时紧紧扣住周河的腰,大声叫喊。待双方折腾得筋疲力尽时,方才相拥而眠。
房门第一次被敲响时,两个人都没动静,门外的人似乎很焦急,开始用力捶房门,咚咚咚,急促紧凑,周河闷哼一声,从床上爬起来去开门。
开了门还没看清楚来人是谁,就见一只修长的手从他手里攥过门,彭地合上了,带起的风将一句话传进周河耳里。
“衣服穿上。”
周河哼笑了一声,转身走到衣柜边,抽出床夏凉被盖在文覃身上,又调低了空调温度,这才扯出衣服,慢悠悠套在身上。
门外被蒙住眼睛的谢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还没见到人,崔祎信就抬手捂住他的眼睛,说把衣服穿上。
“哥,谁没穿衣服?”谢成扒拉开崔祎信的手,回身仰头看崔祎信。
“等会,一会再进去。”崔祎信别开目光,左右打量着这栋公寓。
实打实来说,这只能算是一栋房子,谈不上公寓。一个大门,进来以后是一进院子,带两层楼,一楼客厅和左右两边的房间是房东平时活动的地方,转过去的两间租给住户,二楼几间房全部出租。
这样的房子大都是自建房,比起公寓来,租金便宜不少,相应地,房间面积,房内设施以及舒适程度与公寓没法比。很多人为了省钱会来这里租房。
等了有五分钟,房间的主人才姗姗开启房门,带起一阵很小的风,扑到距离门一步之遥的两个人身上。
谢成僵在原地。这味道……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站在面前的这个男人,蓦地沉下声音:“你对她做了什么?”
“出来说。”男人走出来,关了身后房门,将谢成和崔祎信两个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而后对着谢成说:“你是谢成?经常听文覃提起你。”
谢成比对方矮几公分,说话得微微仰着头,他退后一步,厉声问:“我问你你对她做了什么?!”
周河双手一摊,无所谓地耸耸肩,“做什么你不是都猜到了?”
谢成脑子轰得一声,文覃压抑的哭声和躺在烂尾楼里的声音钻入他的脑海,拨动着他的神经,让他心口翻滚起熊熊怒火,这烈火烧得他浑身颤抖,牙齿不受控制地咔咔乱响,脸庞的肌肉不时猛烈抽动一下,他看了被窗帘挡得严严实实的窗子一眼,他刻意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你怎么能把这件事看得这么随便?你凭什么?如果你开始就抱着玩玩的态度,那你就应该离她远点!
如果不是你骗她,她怎么可能抛下父母,抛下朋友住进这个什么也没有的出租房里?你告诉我,就你这个态度,你能给她什么?”
谢成出发之前,已经在心里计划好,今天不论看到什么,都一定冷静,尊重文覃的想法。
可刚才开门闻到那股味道时,谢成立刻反悔了,他决定无论如何,他今天都要把文覃从这个地方带回去!
这么随便的一个男人,对待感情怎么可能认真?
他向前跨一步,一手死死抓住面前人的衣领,“我看你也是没有能力不愿负责的烂人,如果让我知道你们做这种事文覃有半点不愿意,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周河脸上的友善消失了,他眼睛向下瞥谢成抓着衣领的手,冷声:“放开。”
谢成梗着脖子,挑衅地看着周河,手里反而抓得更紧了。
默默站在旁边的崔祎信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谢成,几乎在听到谢成说出一大串看似厉害实则没有什么内容的话时,崔祎信就明白了,谢成这家伙根本不是想警告周河,也不是劝周河对文覃好点,谢成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揍对方。
谢成在等,等对方出手。而对方一旦出手,他就能毫无顾忌地致对方于死地。
别说什么前途未来了,怕是谢成就没想着能活着从这里回去。
忆起在M市面皮店出手阴险狠辣的谢成,崔祎信心里一凛,上前一步,拉开谢成。
“成儿,你冷静点。”在将谢成拉到自己身后时,崔祎信侧头小声对谢成说。
“我怎么不冷静了?”谢成还要再去抓周河的衣服,崔祎信捏紧他的手挡在谢成面前,“我来说。”
“你不用怕,我既然来了,就没想着活着回去。”谢成甩开崔祎信的手,嘴里喃喃道:“既然不肯动手,不肯动手。”
周河眼里也冒着火,他握紧拳头,浑身紧绷起来,刚才的懒散之气一扫而空,看着像头睡醒的狮子。
崔祎信心里一咯噔,看这架势,是认真起来了。一边不要命,一边不服气,这两个人打起来,必定分不出胜负。
不过,挂彩是没跑了。崔祎信瞧一眼谢成白白的没有一颗痘的脸蛋,于心不忍,正要上前挡住周河,谢成突然跳起,一脚踹向周河小腹。
周河不防下身突遭袭击,趔趄下扶着墙站稳,神色间闪过一丝狠戾,下一秒,他就如头矫捷的豹子般飞起扑倒谢成,将谢成压到地上,左右开弓一连扇了谢成好几个巴掌。
谢成暴怒,挣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就朝周河太阳穴猛砸,被砸了一下,周河就快速反应过来,抓住谢成的手,夺走了谢成的手机,还待再打谢成时,手却被牢牢抓住,不能动弹,他抬头看去,却被谢成抓到这一空子,屈膝狠狠撞了周河一下,周河吃痛,放松力道。
谢成趁机抽出自己的双腿,用尽全力蹬了周河胸口一脚,还要起来接着打,被崔祎信另一只手拦住。
崔祎信这边用了力气,另一边力道就松了些,周河转动手腕从崔祎信手里抽出,提腿狠狠踹了谢成心口一脚,谢成一下子弯下腰,咳嗽起来。
周河嘴角勾起笑,“不知死活的东西,才几岁就敢和老子横。”
谢成气得骂了句脏话,接住周河揍过来的一拳,挥出直拳就朝周河眼睛处捣,咬牙切齿地说:“才几岁?你怎么不问问文覃她几岁,他妈再早两天,老子能告你侵犯未成年,你信不信!”
周河愣了一瞬,谢成抓起这瞬间提腿用力顶向周河跨间,“他妈的给你这玩意儿废了,老子看你还怎么骗人!”
周河退后一步,躲开谢成的攻击,谢成提脚再去踹,“他妈的好几十的人管不了自己是吗?脑子里除了那事就装不进别的健康的东西了吗?你他妈早晚死于马上风!”
周河回过神,一把抓住谢成脚腕,用力拉向他左侧,谢成趔趄着向前,“你他妈的放开老子!”
在经过周河胸前向旁边倒去时,谢成忽然从裤兜抽出一件东西,改抓为握,用力刺向周河心口。
崔祎信大骇,上前握住谢成的手,抽出那件物什扔在地上,那件物什砸到地面,发出叮铃咣当的声音,周河低头去看,是一根磨尖的铁筷子,周身泛着冷硬的光泽。
方才,若不是另一个人出手及时,这玩意就会戳进自己的心脏,轻则蹭破皮,重则当场毙命。
周河阴鸷地盯着被另一个人拉去身后的少年。小小年纪,这么狠的心,再大一些,快三十岁,怕是了不得。
周河冷哼一声,手滑进口袋,就快要触到坚硬锋利的外壳时。突然,身后传来活页转动的嘎吱声。
随后,传来一个女声:“你们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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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高攀不起
文覃是被门外的动静吵醒的,她以为周河和别的什么人打起来,匆匆穿上衣服跑出来看,没想到看见……
文覃是被门外的动静吵醒的,她以为周河和别的什么人打起来,匆匆穿上衣服跑出来看,没想到看见了谢成。
她惊呼出声:“老谢,你怎么来了?”
谢成没有给文覃好眼色,声音也硬邦邦的,“我不能来?”
语气里除了埋怨,还有对文覃识人不清的恼怒,紧紧蹙起得眉头似乎在控诉:你就找了个这玩意?
文覃问周河怎么回事,周河冷着脸,声音冷酷:“你先告诉我你到底几岁。”
他转身一手撑住另一边门框,将文覃圈在自己和门之间,挡住其余两个人的视线。
见文覃不答,周河俯身凑近文覃的脸,声音压得极低,“你说你今年二十八,因为脸型是娃娃脸,所以看着显小,我信了,你说你是自由职业者,在哪里工作都可以,我也信了,你他妈说你久战沙场,乐在其中,无所谓责任不责任,我他妈也信了!以为你工作不易,想让你脱离那边环境,过来我照顾你。结果呢?”
周河死死捏住文覃的下巴,一字一顿道!
“那小子告诉我你未成年!!文覃你他妈不解释一下吗?”
文覃头一次见到这么凶的周河,心里害怕,忍不住往后瑟缩了一下,嗫嚅道:“我成年了。”
“你说什么?”
“我成年了。”
周河宽肩窄腰,往那一杵,将小小的文覃堵了个结结实实,什么也看不到。
谢成担心,怕周河欺负文覃,想上前拉开周河,崔祎信拦住谢成,“别去,先让他们自己去解决。现在看来,似乎是文覃骗了他。”
“怎么可能。”谢成立马否认。
崔祎信对他摇头,示意他冷静,“你别激动,看看就知道了。”
谢成怀疑地看着崔祎信,崔祎信回他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谢成仍旧将信将疑,却还是退了回去。
周河死死盯盯住文覃的眼睛,“我怎么相信你。”
“我有身份证。”
周河冷笑,“显示你二十八岁的?”
“呃……”文覃摇头,“不是,真的身份证。”看着周河眼中已不再有温情,文覃慌张地环住周河的腰,整个钻进周河怀里,“我一开始也不敢说自己十九啊,害怕被别人骗,就随口编了年龄,你后来也没问,我就……就……”
周河扯开文覃的胳膊,“其他呢?”
文覃这次环上周河的脖子,踮起脚尖用唇去碰周河的脸,边说:“我……我不是自由职业者,我,……我今年刚高考完。”
周河瞳孔猛得一缩,抓住文覃两只手,逼文覃看着自己,“你再说一遍?”
文覃心虚地说:“我今年刚高考完。”
周河气极反笑,“所以你说带你去看学校并不是你觉得自己学历低,要参加成人自考,提前了解各个学校?”
文覃咬咬唇,“不是。”
“那是干嘛?”周河甩开文覃。
文覃又凑过去,脸贴着周河的胸膛,“我想报考这里的学校。我想和你生活在一起,我想和你结婚。”
“你!”周河被文覃直白得话语惊到。一时间,惊诧、欣喜、怀疑、惧怕齐齐涌上心头,不知究竟哪个占了上风。冷静了许久,他才清清喉咙,轻声问:“其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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