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便也没有多问,只认真教着应昭远如何煲汤。
别看应昭远练剑没有天赋,但做饭却领悟得很快。
当煲出一锅香喷喷的莲藕素汤时,童子都不禁睁大了眼睛:“昭远,你当真是第一次煲汤?”
应昭远点了点头。
谢过童子,他小心的把汤装进食盒,然后拿回自己的弟子房。
沈鹿鸣一进来,就闻到屋子里淡淡的清香:“什么味道这么香?”
“我煲了汤给祁师兄。”
沈鹿鸣看了看汤的卖相,还不错:“金丹就这么放进去未免有些太过显眼,不若你把金丹碾碎洒进去吧。”
应昭远有些迟疑:“这样可以吗?”
“放心,没问题。”
此时应昭远也没有其他退路,只好按照沈鹿鸣所说,碾碎金丹,将粉末倒进汤中。
“我这就去看祁师兄,应师弟你的脸色不太好看,莫要去找我师父讲什么,只会叫他们愈发怀疑。多多休息,等我回来再行动。”
临走前,沈鹿鸣又嘱咐了一遍应昭远不要轻举妄动,才敢离开。
就这么一路来到地牢,见了祁映雪,倒没想象中那么虚弱,只是略有些狼狈。
即便如此,也是丝毫不影响他的风姿的。沈鹿鸣真不知道,究竟什么能够使祁映雪放下那份似是与生俱来的气质,稍微像寻常人那么一些?
“师兄。”沈鹿鸣满脸担忧,轻轻出声唤道。
祁映雪抬眼看向他,冷淡的应道:“来了。”
“我给师兄带了一些饭食。”沈鹿鸣完全不在意祁映雪的态度,兀自揭开食盒的盖子,香味顿时弥漫在地牢这一隅空间。祁映雪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快来尝尝,师兄,这可是应师弟专门做给你的。”
话一出口,祁映雪立刻冷笑一声:“这么说来,师弟也是专门来恶心我的?”
沈鹿鸣赶忙解释道:“师兄,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几天观察下来,我觉得应师弟不像那种人,这之间或许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我在去找他之前,他听闻师兄受了伤,还放了一些有助于恢复的药物进去,师兄你——”
祁映雪一掌将应昭远的食盒击碎,汤汤水水,软糯的莲藕,洒落一地。
沈鹿鸣惊喜道:“师兄,你的伤好了!”
祁映雪脸色愈发的冷:“那师弟可是想得太多了。不过是当时宁澜空失手震伤我的筋脉,给我一种无法动弹的错觉,但我想他肯定是想让我变成一个废人的。你还不赶紧急着回去向你的好师父汇报?”
沈鹿鸣不免委屈道:“师兄,你是这么认为鹿鸣的吗?”说到这,他的泪水滚落下来“师兄你根本不知道,师父向来不喜欢你,他最一开始的的确确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利用了我!
而自那次暴露之后,便弃我如敝履!
我学不到任何东西,白白地在这山上耗费青春,如今又顶着被师父发现责罚的风险来看你,师兄你以为我为什么在此之前天天去找你?又为什么依然留在这里?”
祁映雪不忍,心里终究一软:“你有没有给我带饭?”
“有的。”沈鹿鸣抹了抹眼泪,从怀里拿出几个豆包,还热乎着“今早我去厨房偷拿的,师兄快快趁热吃吧。”
祁映雪应了,和沈鹿鸣隔着栏杆,两人肩挨着肩坐在一起。
自从发生了第一次到书香苑的事情之后,沈鹿鸣还从来没有那哪一刻,如同现在这般快活。
如果可以一直这么下去,也不错。
作者有话说:
——我是个渣渣QAQ我又拖更了——
最新评论:
-完——
29、金丹㈡
第三天如期而至。这一天,是对于每个人来说都很不一般的一天。
祁映雪,琴华上仙的弟子,天资聪颖!
第三天如期而至。这一天,是对于每个人来说都很不一般的一天。
祁映雪,琴华上仙的弟子,天资聪颖,向来为他人所艳羡。谁人能够料想到,他也会有今日这般凄惨的下场。
不得不说,那些弟子的心情,是怀抱着幸灾乐祸的。
祁映雪当然可以感受到,但他面无表情,不卑不亢得跟随在押送他的童子身后。尽管他身上依然不甚舒服,但他绝不会透露出一丝一毫。
昨日沈鹿鸣来看他,告诉了他一个说不上好,但也绝对称不上是坏的消息——
他会想办法让应昭远去替他顶罪,且应昭远本人也正有此意。
想来也是,他当时受了迷迭的控制,身不由己,说出那种话可以理解。
只要他这一次能够……只要这一次就可以,祁映雪还是会像以前一样信任他。
虽然关于应昭远本身还有很多迷点,比如足足三天的时间,他若是真的想要替罪,为何一直不对其他人说明?
但此时,祁映雪都选择不去思考,而是选择相信应昭远是另有苦衷。
他走过那些围观的弟子,一步一步走向诛仙台。他留意了人群中每一个人,然而里面既没有应昭远的身影,也没有沈鹿鸣。
也许……也许他去找师父他们讲明状况了。祁映雪这么安慰着自己。
可当三位上仙齐齐出现在诛仙台时,祁映雪的心彻底凉了。
他知道,这件事本来就是他指使应昭远去做的,的确与他无关。
可他为什么那么斩钉截铁的答应自己,又出尔反尔?说不定,从一开始,应昭远就是和沈鹿鸣他们是一头的。
这时候,祁映雪的脑子愈发清楚,一些事情反而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宁澜空对自己的厌恶,从来是不加掩饰的。尽管他无论看谁都是笑眯眯的,似乎自己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但其实祁映雪很清楚,在他眼中闪烁的,唯一针对自己的,绝不是善意。
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应昭远会是宁澜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
沈鹿鸣暴露,还有另一个人可以代替他做事,而这个人不论是伪装也好,还是本性如此,都不会引起自己的怀疑。
多么巧妙啊!难道这就是他们的计谋吗?祁映雪不禁浑身发冷。
“天道宗的孽徒祁映雪,和玉寒宫妖孽勾结,偷走玉清霄的头颅,罪无可赦,今日行剔骨之刑!”
宁澜空朗声道,底下一片欢呼,祁映雪这才回过神来。他注意到,满场之上,只有寒琴华和竹君逸,面容中透出一丝不忍。
“由琴华师弟执行,如何?”宁澜空低声问道,嘴角含着一抹玩味的笑。
竹君逸耐不住:“澜空师兄,这么做未免太过残忍!”
“这我就不懂了,君逸师弟。祁映雪是琴华师弟的弟子,他关怀属正常,你又为何如此紧张?”
宁澜空眯着眼睛笑道“难不成——其实祁映雪是你的儿子?”
“你欺人太甚,宁澜空!”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寒琴华拔剑而起,什么礼仪也顾不得。
竹君逸急忙抓住他的手腕:“莫冲动,琴华师弟。”又面向宁澜空“澜空师兄,何出此言?不就是剔骨,此事我也可做。”
说罢,他接过剔骨刀,慢慢走向诛仙台正中央的祁映雪。
在三位上仙起争执的时候,一旁的童子已过来,用巨大的铁钩,穿过他的琵琶骨,将他钉在正中央的柱子上。他眼睁睁看着寒琴华的愤怒,却无可奈何。
这个宁澜空……这个宁澜空!
受了这么多苦祁映雪没有哭,身体如何痛苦他没有哭,唯独看到竹君逸握着剔骨刀,他的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可他必须强忍住。他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宁澜空好手段!”
在这天道宗,若说还有什么人值得他留恋,怕就只有寒琴华与竹君逸了。现在,他要令他对这个地方想起来,只剩下无尽的痛苦!
“休得胡言!”竹君逸厉声道。
便是现在,竹君逸也不能够和宁澜空撕破脸皮,纵虚与委蛇,也得坚持。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竹君逸不便多做解释,呵斥之后,默默蹲下,握住祁映雪的小腿,用近乎耳语的声音低声道:“映雪,你仔细听好,我与你师父已安排弟子接应你,就在山下那片林子里。”
祁映雪心里一惊。有很多话要问,可此时实在不是时候,只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他一直都理解寒琴华。眼下的情况并非他主动要舍弃自己,而实在是宁澜空太过于咄咄逼人。
他不仅要赶走他,还要叫寒琴华背负骂名,甚至也要将他驱逐!
但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其实师父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他!
他久久的凝视着寒琴华的脸孔。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恩师的脸,终生难忘。
趁着祁映雪分神的工夫,竹君逸手起刀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将祁映雪一小节腿骨剔出。
那一节骨头,不同于普通的骨头,散发着莹莹的白光。正是所谓的仙骨。
祁映雪紧紧咬住下唇,生生将嘴唇咬的一片血肉模糊,依旧不愿泄露出一丝软弱的声音。
“祁映雪仙骨已剔,此后并非天道宗的弟子,逐出山门,以作警示。”说罢,竹君逸头也不回的走下诛仙台。
台下响起的叫好声,令祁映雪甚至有些恍惚,难道自己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一弟子上前,对宁澜空耳语几句,他顿时神色严肃,想必是发生什么大事,匆匆忙忙的和其他二人离开。
诛仙台上顿时只余祁映雪一人。他既已不是天道宗的弟子,定是要离开此地的。
但他刚刚经受了剔骨之痛,且本就少了一截腿骨,根本无法行走。
这时,他才明白过来,宁澜空好心计,难怪没有废掉他,这是摆明了要羞辱他!
这么对待祁映雪,真不若让他死了算了!
偏偏一旁的童子,并没有上前帮助的意图,只冷淡道:“情祁公子速速离开清苑仙山。”
祁映雪惨白着一张脸,看着说话的童子片刻,便强忍着剧烈的疼痛,速度缓慢的,一瘸一拐的向山下走去。
每走一步,仿佛刀扎一般,每一个脚印,每挪动一下,都是撕扯开他的伤口再撒一把盐!
不知道行走了多长时间,他的汗水湿透整个衣衫。他苦苦维持着意识,不想让这些一路监管他下山的童子看笑话,更不想叫那些看热闹的弟子有了嘲笑他的把柄!
就这样,一步一挪的,好不容易到了山下,他几乎是凭借着一口不服输的气才坚持到这里。
他始终挺直了腰背,不似被驱逐,倒像是主动离开。当摸索到竹君逸所说的地点,祁映雪终于再也无法维持,身子一软,整个人像被抽掉了脊骨一般瘫倒在地上。
那种钻心的痛,那种令人发疯的痛,他真想大喊,真想大叫。
他闭住眼睛,努力抑制住几乎涌到嗓子口的呐喊。
这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他必须要和师父与君逸师叔安排接应的人见面才可以。
他的剑被收走了,连个可以护身的武器都没有。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他必须振作起来,不然这附近若是出现什么野兽,现在的他完全没有反抗的力气。
他将自己沾染了灰尘与血迹的外衣撕成碎条,勉强包扎了一下仍然在流血的伤口,又在附近找了一根树枝,支撑着自己,在林子中搜寻那些弟子的身影。
当时的情况不允许竹君逸说的太过于清楚,林子这么大,是否会走岔,祁映雪也不知道。
但……既然是派来接应自己的,定是知晓自己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为什么不主动来找自己?祁映雪不相信竹君逸和寒琴华两个人想不到这一点。
越往林子深处走,越能看到草木上溅到的触目惊心的血迹。
祁映雪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勉力快走几步,鼻子可以嗅到的血腥味道愈发浓重。在林子深处,最不愿见到的依然还是见到了——七八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死状惨烈的尸体。
这种感觉祁映雪无法形容,就好像「嗡」的一声,整个大脑霎时间变成一片空白,不能思考,身体也不能移动。
是宁澜空做的吗?还是说玉寒宫?到底是谁,要连他最后一丝希望也完完全全毁灭?
他感到心口一热,「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乌黑的鲜血。
不对……不对!
祁映雪急忙调息,可丹田内却空空如也。他的剑法,他的心法,他的一切一切,全部消失殆尽!
怎么会变成这样?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脑海里,竟然一点思路都没有!
冷静下来,冷静……
可无论平时如何稳重,说到底祁映雪也只是一个少年。此时此刻他犹如迷失路途的孩童,呆呆的站立在原地,任口中的鲜血不断呕出。
过了很久,刺骨的疼痛才再一次抵达他的大脑,他猛的反应过来,不顾腿上的伤,匆匆忙忙的寻找最近的河流。
他的伤口需要清洗,他的嘴巴里全是血液的味道,河流……河流……
在林子不远处倒是有一条河流,没费多少工夫他就找到了,可这个时候,他竟然没有了靠近的勇气。
他现在……会是什么模样?
曾经的祁映雪自然是风光无限。天道宗的弟子哪一个不是对自己恭恭敬敬?
院主,掌司,哪一个不是对自己赞赏有加?怎么会沦落到今日这般地步?怎么会!
“哟,这不是小仙长吗?”一个熟悉的声音闯入祁映雪的耳中。
祁映雪回头一看,正是他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的胡媚儿:“是你!你害得我好苦!”
胡媚儿做惊讶状:“小仙长何苦对奴家做出如此评价?”
怒急攻心,祁映雪又咳出一口血:“你害我中了奸人诡计,落得今日这般下场!还敢在我面前装无辜?”
胡媚儿「咯咯」笑起来:“小仙长,那你可就冤枉奴家了。害你的人怎么能是奴家呢?相反,奴家还是特意过来帮助你的。”
不间断的疼痛反而能够使祁映雪脑子清醒不少,至少可以冷静下来进行思考:“什么意思?”
27/33 首页 上一页 25 26 27 28 29 3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