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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有蔓草(近代现代)——来风至

时间:2022-01-14 19:33:53  作者:来风至
  傅羽舒一愣:“戏服?”
  既然是戏服,为什么会破洞?好像还是人为破坏的,沈爷爷不是很喜欢唱戏吗?
  傅羽舒满脑子的疑问。
  但好奇归好奇,他能在长辈里混得如鱼得水,早就学会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于是傅羽舒不再追问,上前帮沈观牵起帕子,道:“我帮你吧。”
  下一刻,只听“啪”得一声,沈观让开半寸距离,把白色的帆布帕展开,手一伸盖在了傅羽舒脸上。
  眼前突然一黑,傅羽舒疑惑地“唔”了一声,倒也直接没扯下来。
  就见沈观大手盖在帕子上,丝毫不懂得爱护弱小,胡乱地揉了一把:“洗脸。”
  “有点喘不过气……”傅羽舒闷闷的声音从帕子下传出。
  “那就憋着。”
  沈观眼中久违地露出一点笑意来。
  他放轻动作,将帕子拿下来折成小块,给傅羽舒擦脸。几秒的憋气让傅羽舒的两张脸都呈现出通红的色泽,衬得他眉眼愈发黑沉。
  “戏服是他年轻时候穿过的,那时老头儿喜欢得罪人,有一回村子里的人趁他不在家,把他那些唱戏的东西全砸了,戏服也全剪烂,就剩这一件。”
  沈观把帕子丢在一边,细细地洗起手指来。
  “说是文娱工作者,其实上哪儿都被瞧不起。老爷子被戏子戏子得叫,倔劲儿上来了,索性就不去外边唱了,只留着这件衣服,偶尔在家开开嗓。”
  傅羽舒问:“为什么会被瞧不起?”
  “一个唱戏的,有什么出息?千禧年都过了,大家都奔着南方去,赚钱建房买车,艺术这种空泛的东西,都是有钱人玩的。”沈观淡淡地模仿着别人的口吻道,“老爷子都七十了,好好颐养天年,别折腾了。”
  他没压着声音,二楼处原本被哄得差不多的了沈郁青听见此话,登时就喊了一嗓子:“臭小子你再说一遍?”
  沈观掀起眼皮,也扬声对二楼道:“那可不是我说的,村子里到处都这样说你。”
  片刻后,沈郁青被小梁师兄扶着,从藏在阴影里的正房里走出来,道:“那你也跟着说?”
  “那倒没有。”沈观笑了,“我把他们全部骂了一遍。”
  登时笑声一片。
  小梁师兄笑得最为大声,沈郁青原本是板着脸的,目光转到傅羽舒身上,才稍稍缓和了些。
  间隙里,沈观和小梁师兄无声地交换了个眼神。
  半晌,沈郁青开口了:“你师兄说你不想上学?”
  沈观第一句话就把沈郁青气得够呛:“镇上的老师教不了我什么东西。”
  “所以是我让你回来的?”沈郁青伸出手指对着沈观点了两下,一幅拿他没办法的样子,“你跟着你张老师学画画,在城里好好考试,去上个美院不比什么都强?”
  “我回来照顾你也不是不能上美院啊。”沈观无所谓道,“城里的地上又没金子,干嘛总把我往那儿赶。”
  “你——”
  “哎哎哎,好了。”小梁师兄出来打圆场。他边拉着沈郁青往后走,边对沈观使眼色,“很晚了,柏英阿姨应该回来了,你把小傅送回去吧。”
  沈观站着不动。
  十几年前,沈郁青的其实脾气还不错,就冲着沈观在纸上骂他乌龟王八他却不生气这件事,就足以看得出来。
  但也不知道是生了场病,还是觉得沈观越来越难养,沈郁青常常和他聊得半句话不投机就直接争吵起来。
  傅羽舒不习惯这种火药味四射的场面,见小梁师兄已经拉着沈郁青走远,他也去拿小指头勾了勾沈观的手,道:“走吧哥哥?”
  沈观垂眸落在右手上——傅羽舒的动作小心翼翼,兴许是怕他生气,敢碰又不敢碰的样子。
  于是他一把抓住傅羽舒的手,转身带着人往外走。
  沈宅和傅羽舒的家隔得不远,都在玉山脚下。只是夜晚除了微弱的月色,便再也没有其它光亮,走上田埂有些危险,沈观怕傅羽舒摔到哪儿,便牵着小孩儿的手绕上了大路。
  初夏的夜晚,田间青蛙的叫声最为明显,夹着山间的布谷鸟的吟唱,颇为热闹。
  两人一左一右,散步似的地走进黑暗里。
  傅羽舒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我觉得沈爷爷并没有生你的气。”
  他惯会看人表情,知道成年人生气并不会像沈郁青那样,但他理解不了沈郁青的想法。
  代入自己的话,如果柏英女士生病了,傅羽舒也会尽力去照顾,他相信柏英女士也不会拒绝。
  可沈郁青为什么这么抗拒沈观回来?
  他不懂,也就直接问出了口。
  就在傅羽舒以为沈观不会回答时,忽觉手心一紧——是沈观收紧了手掌的力度。
  借着不甚澄亮的月色,傅羽舒抬起头,终于看清了沈观的脸。
  “老人都喜欢清净,特别是性格倔强的老人。”沈观淡淡道,“他年轻时靠唱戏养活一家人,老了虽然忘不了自己的戏台子,但也不想别人搭进来。”
  “……搭进来?”
  “你奶奶不是也跟你说了,义村的风水不养人,所以要往外走。老爷子其实也是一样的心思。”
  沈观的话音一顿,半晌,才轻声道:“他甚至希望我永远也别回来。”
  如沈郁青所说——人生如戏,上台去,下台来,就是一辈子。
  义村不是沈观该留下来的戏台。
  作者有话说:
  注释部分:戏剧《夫妻观灯》唱词
 
 
第16章 你为什么不去死呢?
  两人把田埂走出了千里迢迢的架势,终于在十几分钟之后,来到了主干路口的傅家。
  如他们回来时一样,两扇对开的大门紧闭,透过东厢房的窗户往里看,屋内也没有一点亮光。傅羽舒趴在门环上敲了敲,也没听见回应。
  沈观问:“你没钥匙吗?”
  傅羽舒摇摇头。
  他是第一次出远门,家里所有的钥匙都在柏英手上,来不及给他配第二把。况且,屋子里还有一间厢房常年上锁,柏英从不让他进去。
  “哥哥你回去吧。”傅羽舒转过身,对沈观道,“我在这儿等奶奶。”
  沈观嗤笑道:“行了吧,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万一被狼叼跑了你奶奶得和我拼命。反正我回去老头子估计又要骂我一顿,不如在这陪你等等。”
  说着,就靠在了一边的柱子。
  乡野山间,虫鱼鸟兽都会在夜间欢聚。虽然说狼夸张了点,但义村的小孩都是听着“指月亮”耳朵就会缺一口的故事长大的,对这片山间就多了一分警惕。
  月亮已升至半空,云层翩然散去,穹顶上宛如挂了一个天然灯盏。沈观站了一会,左右没事,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拿起铅笔刷刷刷就开始练习排线。
  临近人家,蛙声和鸟叫声小了许多,无人说话的情况下,四周安静如许。
  傅羽舒站在沈观身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笔尖,许多长而直的线条在纸上划出。
  沈观长了一双会画画的手。
  骨节分明有力、不纤细但也不粗壮,大手张开能直接把傅羽舒的手包住——傅羽舒刚感受过。
  他低下头,手腕转动,盯着自己的小手看。
  有时候傅羽舒也会纳闷——明明他只和沈观差两岁,吃的都是一样的大米,为什么自己生得又瘦又小,沈观却换身西装就可以冒充成年人了?
  而且他自己还没完全变声。
  郁闷。
  傅羽舒瘪了瘪嘴。
  临近夏季,昼长夜短,距离夜晚降临估摸着已经过了几个小时。虽然沈观不说,但四周越来越大的风声表明了时间正在往半夜走。
  但沈观却依旧没打算离开的样子。
  “咯吱——”
  蓦地,他们身后的屋子里,忽而传来一声奇怪的响动。
  最初像是风吹到窗纸,发出的窸窸窣窣声,但几秒之后,又听得“咚”的一声,好似有什么重物落地。
  沈观手上不停,回头看了眼:“你家什么东西被风吹倒了?”
  傅羽舒顿了顿,没说话。
  ——不会是风。
  柏英虽然嗓门大,但手粗心细,在小偷猖獗的夜里,她都会把门窗关好——即便她不在家。
  那声响传来的方向,是在西厢房。
  傅羽舒双手交迭,无意识地用拇指摩擦着虎口。
  他好像已经猜到柏英去干什么了。
  那声沉重的落地声消失后,屋内再没有传出第二声,这令傅羽舒轻轻地吁了口气。如果可以,他不想在沈观面前把这个秘密展露出来。
  可世事总是不那么让人如意。
  在那阵声音沉寂下去后的十几分钟里,再没有任何动静。然而没过多久,屋里发出声音的东西像是重新积攒了力气,猛地撞上靠近外侧的窗户。
  “轰隆——”
  他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双手扒住窗户,拼命地摇晃着。只不过那窗棂被柏英用铁片加固过,只有陈旧的木质窗格能被抓住,顷刻间,木质的窗格、用来遮光的窗纸、还有加固的铁片叮叮哐哐地撞在一起。
  沈观第一时间把傅羽舒拦在背后,蹙眉道:“柏奶奶?”
  回应他的依旧是地震般的动静——沈观立马否认,不是柏英。
  他想借着月色上前仔细看看,然而还没迈出一步,就觉得衣角被人拉住了。
  “?”
  沈观回头一看,只见傅羽舒紧紧地抓着自己衣角,脸色阴郁。
  电光火石间,沈观回想起小时候听到的一些流言。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又转头去看窗户里的人,这时他倒看清了——是个身材高大的男性。
  沈观离开义村的时间,也就只有几年。他依稀记得,小时候曾经听有些嘴大的小孩说过,傅羽舒的家里,关着一个怪物。
  小孩子总是童言无忌的,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将此事在伙伴之间当做笑话传播开来。
  那时沈观只觉得他们无聊,作为孩子王,一声令下后就再也没人谈论过此事,而他自己又从来没去过傅羽舒的家里,久而久之,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在今夜,不知道为何,沈观有种敏锐的直觉。
  这件厢房里关着的“怪物”,也许和傅羽舒本人有关。
  窗户在屋内那人不断的撞击下,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好在用来禁锢的铁片很牢固,无论那人怎么使劲,都无法冲破,并从中走出来。
  “我帮你看看?”沈观瞥了眼傅羽舒的脸色,试探般问道。
  说不定,那个“怪物”……不,那个男人,看见有陌生人,就会消停下来。
  傅羽舒摇了摇头。
  在沈观的注视下,傅羽舒从地上捡起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石头,猛地朝窗户扔去。
  “当”的一声,石子与铁片碰撞,把男人吓退了一步。
  傅羽舒走上前去,隔着厚厚的铁片,一字一顿地说道:“别吵。”
  屋内的人好像认出了傅羽舒,从最初的疯癫里分离出了一丝理智。他小心翼翼将手指从窗缝里伸出来,将窗户纸戳破了一个洞,似乎是想要去触碰到傅羽舒。
  “别碰我。”傅羽舒说,“你在里面好好待着,别让奶奶担心。”
  “唔!”男人又蓦然激动起来。
  他从嗓子里发出几声含糊的人声,像说话,又想在哭泣,总之不像一个正常人。可傅羽舒不为所动,并且几近冷酷地看着他:“你为什么偏要在这个时候发疯?”
  “唔唔唔——”
  “奶奶让你活着,就是对你最大的恩赐,你为什么不听话?”傅羽舒说,“不给我们添麻烦,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很难吗?”
  ——“你为什么不去死呢?爸爸?”
 
 
第17章 沈观会讨厌他吗?
  柏英是在一个小时之后回来的。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住在十公里外,玉山那头的彭医生,也就是彭鸣的爸爸。
  傅羽舒猜得没错,今夜西厢房里的那个男人出了点问题,柏英徒步过去把彭医生叫到了家里。
  早年间,柏英是信神婆治病的。
  有一回傅羽舒生病发烧,又是吃药又是打针,热度却怎么也不见退。彭医生没法,柏英信佛,便不知从哪听说了一些迷信,说傅羽舒是犯了“迷障”,需要有人帮忙清除。
  神婆住得不远,柏英便托人将她请了过来,当场做了个法。
  也是赶巧,偏偏在神婆做完法回家的第二晚,傅羽舒的烧就退了,自此,傅羽舒生个什么小病,柏英就总喜欢去找这个神婆。
  后来有人说,那西厢房里困住的,也是一个“迷障”。
  柏英需要日日在晚饭后诚信祷告,方能“清障”。
  傅羽舒把这些当故事会听,他是从来不信的。
  老人信佛、信神明、也信转世来生,信信就罢,不损人不害己倒也无伤大雅。但就是抱着这点侥幸心理,在傅羽舒十岁那年,柏英的所作所为差点酿成大祸。
  那天晚上,傅羽舒吃了点隔夜的菜,就去睡了。半夜里,柏英睡得正熟的时候,突然发现睡在床那头的傅羽舒不见了。
  她心里一惊,连忙爬起来,就看见傅羽舒站在廊下,扶着柱子吐得昏天黑地。
  慌乱之余,柏英第一反应就是去请那个神婆。
  她把人请回家后,看着人转了几圈经筒,喊了几句佛偈,又眼睁睁看着人收了钱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柏英以为傅羽舒会好。
  可傅羽舒呕吐仍然不止。除了呕吐外,还伴随着腹泻乃至脱水,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好在那时傅羽舒的妈妈曲凝霜刚好从杭州回来,看见傅羽舒惨白的脸色,当即就抱着他去了市里的人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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