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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有蔓草(近代现代)——来风至

时间:2022-01-14 19:33:53  作者:来风至
  总之,在沈观堪称冰冷的眼神里,少年们拉拉扯扯,边嘘声边悻悻离去了。
  经由这个插曲,路过的人中,有人好奇地侧头看来。沈观面色沉静,反手将傅羽舒拉到了一栋建筑楼后。
  四下无人,傅羽舒背靠在墙上,身前堵着一个高大的沈观。
  两人都沉默着,沈观有些失语,而傅羽舒则低着头,脑子里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顺着手握的地方,傅羽舒的手依旧冰冷。沈观“啧”了一声,突然抓住傅羽舒的双手,将它们送到嘴边,轻轻哈着气。被外力摩擦之后,两人的手都带着点不同程度的红,傅羽舒靠在墙上,听见自己的心跳,噗通,噗通。
  他们站在背风处,风声在耳边呜呜响着,衣角却没有沾染到一点秋色。
  不知过了多久,风声停了,彻骨的冷也随之离去。
  沈观直起身,将傅羽舒重新回暖的手放进自己的兜里,淡淡道:“以后不用试探我。”
  “……”傅羽舒眨了眨眼:“什么意思啊哥?”
  沈观看着他:“刚才你主动抓我手的时候,早就看见那群人过来了。”
  “……嗯。”傅羽舒一秒都没思考,飞快承认,也飞快认错,“对不起啊哥,最开始我是真的想给你暖手的,但听见他们骂你,就想……”
  就想顺势更恶心他们一回。
  “他们没骂我,他们骂的是你——你看那不是傅羽舒吗,我就知道他平时娘兮兮的,肯定心理变态。”沈观脸色不虞,“傅羽舒,你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毛病什么时候改改?”
  “对不起。”傅羽舒垂下头。
  他没想那么多。在很久的时间里,他都是一个人面对旁人的恶意的,刚刚那是他认为的,最好的办法了。他没想到沈观会在看穿他的心思之后,依旧愿意替他出头。
  “我说过,你不用试探我。”沈观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拂了一把傅羽舒头顶被风吹得翘起的头发:“我之前是不是没说过?”
  傅羽舒愣愣的:“说什么?”
  沈观叹了口气。
  他向来是冷硬的,尖锐的,像倒映在古井水里,千年来波澜不惊的月光。这声一叹,月光便暖了。
  他说:“我愿意的。”
  傅羽舒:“……”
  风声不知何时又起了。
  这一次,它不再如刚才那般猛烈,终于有了秋风的样子,极缓极慢地流淌过来。
  “我和老张商量了下,大学要么去杭州,要么去北京。”沈观声音清朗,隐隐带着点笑意,“这两个城市都有我想去的美院,但老张对我不抱太大期望,让我多考几个学校有备无患。我倒觉得无所谓,不拼一把怎么知道有没有希望?”
  “你呢?”
  傅羽舒听见自己的心跳,听见草丛里还未亡尽的蛐蛐声,听见沈观温柔的问句。
  “你想去哪里?这义村山水不养人,我们就往外走。大好的时光在未来等我们……不过不是现在。”
  他听见沈观说:“小雀,我也喜欢你的。”
  傅羽舒忽然想起许久之前自己不知道在哪里看到一句话。
  人们在谈论未来的时候,通常都在谈论爱。
 
 
第49章 我要给你做媳妇
  沈观回这一趟义村,是要跟小梁师兄商量沈郁青手术的事。村里医疗条件差,小梁师兄定的医院在省会,需要沈郁青长途劳累。沈观作为后辈,即便学业紧张,也要亲自看护着。
  村里来了辆白色的轿车,就停在岔路口。
  小梁师兄的医生朋友也来了,从驾驶位伸出头来,叮嘱着注意事项。
  沈郁青瘦的很,一个成年人骨架的重量和小孩子没多大区别。沈观和小梁师兄一人一边,搀腰扶腿,将人抬进后座。义村多日阴郁的天气放晴,阳光照射通过后视镜反射到沈郁青的脸上,像块明亮的老年斑。
  治疗的事很久就定下了,但沈郁青看起来并不开心。在沈观他们将行李搬进后备箱的时候,沈郁青频频通过后视镜往外张望,还摇下车窗,伸出脑袋往外看。
  医生朋友看出了他的紧张,安慰道:“没事儿的老爷子,你这伤其实不算严重,给你联系的主刀医生技术顶尖,一定没问题。”
  沈郁青笑了笑,点点头。
  他只当医生好心。
  手术台上的事谁说得准呢?谁敢说一定呢?车并没熄火,沈郁青不断地舔舐着嘴唇,身体也跟着车身高频快速地抖动着。他移动目光,听到后备箱被“砰”的一声关上。
  沈观从左侧绕上车。
  然而就见许久不做声的沈郁青突然问道:“咱们去几天?”
  “哪能就几天啊?”在沈观回答前,前座的医生笑道,“伤筋动骨还要一百天呢,您伤的还是尾椎,别担心,您是小梁的恩师,就算花上一年两年,我也会将您完完整整地送回来。”
  “别听他乱说。”小梁师兄瞪了他一眼,回头对沈郁青说道,“差不多三四个月吧,除去手术的时间,还要根据您的身体状况住院观察。”
  他们都以为沈郁青的不安是因为他即将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义村,有人开着缓和气氛的玩笑,有人温声轻语地安慰。只有沈观像看透了什么,一言不发地看着沈郁青的侧脸。
  “照这么说,那可能真得待上一两年呢?”沈郁青呵呵笑道,状似不经意地说,“那得多麻烦啊。”
  车身一抖,随即,是引擎发动的声音,身侧两位大人操着方言,开着玩笑缓解着沈郁青的不安。车子发动的最后一瞬,却见老人一把抓住车上的扶手,突然开口:“小梁啊……”
  “嗯?怎么了?”
  沈郁青叹了一声:“小梁啊,我跟你说个事,我不去了。”
  “啊?”
  前座的医生,和坐在副驾驶的小梁诧异地转过头来。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这些天沈郁青的犹豫挣扎他们都看在眼里,但临到头来,车轱辘都要滚出去了,却突然说要原路返回?
  老年人怕死,一辈子指望着落叶归根入土为安,想要死,也要完完整整地死,他们理解,但身体为重,小梁师兄和医生对视了一眼,开始轮番劝说。
  车停了下来,引擎也熄了火。小径旁的行道树是银杏,叶子随着风沙沙作响。
  沈郁青安静地等他们说完,然后抬眼歉意地笑了下:“对不住,我还是……不去了吧。”
  小梁还欲劝,“师父”二字刚开口,便见沈观伸手一拦,淡淡道:“那就不去了。”
  小梁:“……”
  *
  沈观给医生道了谢,又让小梁师兄去送人一程,自己头上身上挂着大包小包,一个人推着轮椅,慢吞吞地往回走。
  起初,爷孙俩谁也没说话。
  但或许是气氛太沉闷,这条平日里他们曾走过无数次的绿茵小道,竟变得格外难走。沈郁青欲言又止,几番不自在地在轮椅扶手上来回摩擦,浸了一手心的汗。
  “别擦了。”沈观说,“扶手都要被你擦掉漆了。”
  “……”沈郁青动了动嘴唇,“哦。”
  看他这么“乖顺”,完全没平时难搞的模样,沈观轻哼一声,语调微扬,带着明显的嘲讽意味:“知道你怕死不敢上手术台,我就不拆穿你了。”
  “你这不说出来了?”沈郁青没好气地说,“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
  “行。不说了,反正你现在不做手术也能正常生活,等过段时间我考上大学,再亲自盯着你。”
  “就你能耐。”沈郁青哼哼两声,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傅羽舒听到沈郁青他们去而复返的消息时,正在苦哈哈地赶作业——上周他兴奋过头,忘记将作业带回来,这周被老师罚写了两份的量。
  开始是柏英先看到的,那两个身影一前一后从岔路往山脚的另一侧走去。
  “唉——”柏英叹了口气,引得傅羽舒抬起头,同样看见了远处的人影。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路,让傅羽舒在某一瞬间恍惚地以为,他们又置身于当初重逢的那一刻。
  “你说沈老头怎么办?”柏英愁眉苦脸,“沈观这么大一个帅小伙儿,人又长得周正,以后肯定有大把女孩子追。但万一知道他家里的情况,看不起他怎么办?”
  傅羽舒疑惑道:“为什么会看不起?”
  他这样问,柏英便也不遮掩,反身在他身边坐下解释:“女孩子嫁人肯定是想要男方家庭条件好的,沈观造业,妈没了爹坐过牢,还有一个需要照顾的爷爷,谁愿意嫁过来?嫁过来就是服侍的命。更别谈生孩子之后的生活压力。”
  傅羽舒放下笔,眉头皱得像山峦。
  他有心想反驳,但打心底觉得柏英说得并不无道理,以他少得可怜的人情知识来看,柏英口中的未来是极有可能发生的未来。
  但他不服气。
  “那我岂不是也一样?”傅羽舒说,“我跟小观哥哥也没差。”
  那确实没差。
  柏英无言以对。一老一小坐在门口,满面愁容,坐得像两棵入了定的松。只是柏英愁的是沈观悲观的未来,而傅羽舒愁的是怎么顺势将自己的心思稍稍透露点。
  眼下分明是个好机会。
  大家说起来,只知道沈观做事随性,还有些无法无天,谁的想法也不在乎,然而事实上,傅羽舒好似更加离经叛道一些。
  傅羽舒冷不丁地说道:“我可以当小观哥哥的媳妇啊。”
  柏英的声音瞬间高了一个八度:“你说什么?!”
  傅羽舒无辜抬眼:“你看啊奶奶,小观哥哥爹不疼娘不爱,没有一个好的原生家庭,我也是,咱俩谁也不嫌弃谁;沈爷爷身体不好,女孩子可能不愿意给自己找麻烦,但我不介意啊,沈爷爷看着我长大,我当然愿意照顾他;至于生孩子……”
  他垂眸,好似极其认真地思索了好久,才说:“我不会,所以生孩子养孩子的压力也就没有啦!”
  柏英:“……”
  她往后退开几步,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将傅羽舒打量了几眼,伸手去揉捏他的脸。
  傅羽舒被揉得呜呜呜呜,双手乱抓。顺势嘻嘻哈哈地去抓柏英的手臂,往自己的奶奶怀里蹭。
  “我倒要看看你这张皮下面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柏英手上的力道不变,“恶狠狠”地揉捏傅羽舒的脸,直掐得他眼角泛泪,连连求饶才肯罢休。
  “改天我去给曲凝霜打个电话,问她是不是出生的时候把你性别弄错了。”柏英朝傅羽舒额头轻轻一点,“也不害臊。”
  傅羽舒笑嘻嘻道:“奶奶面前要什么脸嘛。”
  胡闹一场的结果是傅羽舒的作业没做完。他看着眼前花里胡哨的数学公式和英语单词,略微敷衍地磨蹭到了天黑。直到柏英起身去厨房,这才动作敏捷地将课本一关,跳下台阶往沈宅的方向跑。
  他到时,沈观正在修灯。那廊下常年亮着的木雕灯坏了一个,半边微弱的光亮洒在沈观头顶,也暗得像没开灯。
  那雕花里的灯芯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沈观那么洁癖的一个人,弄得手上全是黑黢黢的烟。
  傅羽舒轻手轻脚地绕到沈观身后,还没做下一个动作,就见沈观说道:“早看见你了,坐下,别给我捣蛋。”
  “哦。”
  傅羽舒心情大好,挨着沈观坐下,凑过去看那灯:“怎么突然坏了?”
  “谁知道,回来时就发现不亮了。老头说要自己修,被我赶进屋了。”
  凑近看时,这雕花还十分精致,傅羽舒虽然不懂这些,但也能看出其中的美感。他像个刚得到心爱宝藏的旅行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沈观的侧脸看。
  沈观被盯得发毛,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看什么?”
  “你猜我今天和奶奶说了什么?”
  沈观狐疑地问:“说了什么?”
  傅羽舒轻笑了下,眼中划过一丝狡黠:“我说,我要给你做媳妇。”
  沈观手一抖,拧灯泡的螺丝刀戳到了雕花上。
  “……你说什么?”
 
 
第50章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沈观哭笑不得。他捡起螺丝刀,隔空点了一下傅羽舒:“你真是……”
  不提傅羽舒这全然接受的样子,单看他能当着柏英的面说出这句话来这一点,这臭小子胆子就不小。十五岁了,不是五岁,柏英宠他,不代表会由着他胡来。
  但看他现在这样子,要么柏英没当真,要么,是傅羽舒并没有让柏英感受到他说的话是真的。
  沈观摇摇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手头的木雕上。
  “有时候真的挺羡慕你的。”沈观说,“活得坦荡真诚,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好像明天还有大把时间供你挥霍。”他笑了笑,“以前就觉得你是个麻烦,现在想甩都甩不掉了。”
  傅羽舒笑着装傻,目光落在那木雕上,沈观已经拆开灯泡的底座和灯丝,从旁边拿了根新的换上。
  “好了吗?”傅羽舒问。
  “嗯。”
  灯泡是装在木雕里面的,但镂空的设计并不会遮挡光源。沈观将木雕提在手里,抬头看了眼天花板。靠在门边的梯子已经搭好,他拿手测试了一下稳定度,转身就要踩着梯子往上爬。
  高度不算高,但颤颤巍巍的梯子仿佛一个行将朽木的老人,咯吱咯吱地响着,让旁人看得心惊胆战。
  沈观皱了下眉,打算下去重新找个位置,一回头看见傅羽舒正抻着脑袋往上瞧。因为天气渐凉,身上的衣服也穿得鼓鼓囊囊,像只刚破壳的小企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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