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人对武功传承看得极重,陶家长女对内功不是很在行,陶家主便没打算把家主之位传给她,即便往后招了婿,练得也不是陶家的功法,还不如将家主之位传给养子。
反正等长女生了儿子再接回来学自家功法也没什么。
宁言之思索了片刻,心底信了一半,还打算差人去查。
不过现在已经将近午时了,原本就是阴天,还刮起了风。
风声盖过了原本的知了声,不知那些聒噪的小东西是不是也懂得趋利避害躲了起来。
他站起来,将严定楠也拉了起来,说道:“你风寒刚好,进屋歇着吧。”
严定楠简直是受宠若惊,连忙说道:“臣不冷”
“不冷也给本王进屋。”宁言之三句话不离本性,当即就不耐烦了。
严定楠欢喜地弯了弯眼,应了声,跑进了屋。
宁言之唇角带着笑,啧道:“挨骂也这么开心?”
起了风,天也渐渐阴了,午时过半就淅淅沥沥地下了小雨。
一丝余热散了个干净,实在不枉“一场秋雨一场凉”这句话。
严定楠实在无聊,坐在窗边翻看剑谱。
都是街边十几个铜板就能买到的那种烂大街的剑招,看得宁言之好奇不已。
严定楠解释道:“生死相搏的时候哪有功夫想剑招,都是靠本能的。这些看一看就行了,世家都没什么剑谱,只有内力的修炼方法。”
“不过周家的剑谱很多,招式也很精妙,和柳家正好相反。”严定楠说道:“陶家擅使轻剑,出招极快,秦家就和陶家相反,专使重剑。”
“王爷,你想不想学?”严定楠想起被追杀的时候,如果王爷也会轻功,自己就不会逃不掉了,说不定还能护住崽崽。
他劝道:“人有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根据运气的不同就产生了不同的内力。陶家的气息绵长,不管是打架还是逃跑都很好用的。”
可宁言之的重点根本就不是这功法是陶家的不传之秘,他难以置信地问道:“你看,本王像是会当逃兵的人?”
严定楠只好给他顺毛,说道:“不像,臣只是说顺口了,王爷莫怪。”
第7章
自认大度的宁言之没计较这个,他后靠在椅背上,又盯着严定楠上下打量了一番。
每日练剑的人身材都不会差,严定楠四肢修长,个子高挑,长得也不错。
宁言之虽然也练过一些功夫,可来教他的人都不敢动真格地和他打,说话也都是恭维着他,是以他现在的功夫比普通武者好些,却算不上是高手。
至于内力,他更是没练过分毫。
这么一思量,宁言之便觉得练练也好,他的王妃总归不会害他。
见他同意了,严定楠点头道:“臣让春意把经脉图拿来。”
他刚站起身,就听见宁言之说道:“没有外人的时候,直接以你我相称。”
缓了缓神,他又回想了一遍,才确定这句话不是自己的臆想。
本想直接应下的,他又想起慧皇后的话“言之有些莽撞,你多担待着些”。
“礼不可废,臣不能逾矩了。”
宁言之挑了挑眉,问道:“我有问你的意见吗?再说,你我夫夫只是私下里这么叫,逾了谁的矩?”
原本有些低落的严定楠眨眨眼,悄悄地红了耳垂。
宁言之眼尖地瞧见了,稀奇道:“你耳朵红了。”
什么低落、伤感都跑光了,严定楠猛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张嘴像是要说些什么,却被宁言之抢了前。
“定楠。”
严定楠忍不住扫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
宁言之单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瞅他。
他原本的戾气散了,双眼微弯,唇角似笑非笑地勾着,露出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来。
这般俊秀的人,再配上那低沉的声音,一声声地唤着严定楠的字,像是来勾魂的。
严定楠愣了片刻,怎么也忘不掉宁言之此刻的表情,干脆双手捂住了两个耳朵,夺门而出。
被留在房间里的宁言之目瞪口呆片刻,倒是没生气。
他伸长了手拿过墙角的一面镜子照了照,摸着自己的下巴叹道:“本王果然是帅了不少。”
小雨淅淅沥沥地在屋檐处挂了一层帘子,扑面而来的是带着湿意的凉气,严定楠发烫的脸和耳朵终于降了温。
他沿着走廊走到了春意的住处,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陶家待他再好,他姓的也是严,如今又将功法拿了出来……
可他不知道那天夜里,宁言之究竟有没有没被抓住,下场又是什么,况且死了一遍,若说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即便他知道这两年间发生的事,也是躲得过今夕躲不过明朝。宁言之没有自保之力,真到了危难关头,他又护不住宁言之。
王爷若是出了什么事,莫说慧皇后,他自己也会难过死的。
他就这么望着暗沉沉的天色,茫然了片刻,才敲响了春意的房门。
春意今年十六,秋落十五,是一对父母双亡的姐妹,八年前拜入陶家。
在京城人看来,这是他的陪嫁丫鬟,实际上,这两人却都是他的师侄。
他对这两人,终究是多有亏欠。
秋落打开门,欢喜地叫道:“小少爷!”
“是我。”严定楠定了定神,问道:“你带经脉图了吗?”
“带啦。”秋落转身进了里屋,打开了一个小盒子,从盒子里拿出了一张纸。
纸上详细地画了人体的经脉,还配合着功法写了些注解。
严定楠露出一个笑,真心实意地道了谢:“多谢了。”
“小少爷和我客气什么。”秋落俏皮地眨了眨眼,问道:“是给少夫人看的吗?”
严定楠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少夫人说的是宁言之,忍不住加深了笑意,说道:“是啊。”
“姐姐说王爷人很好的。”秋落给他倒了杯茶,絮絮叨叨地说道:“就是说话不太讨人喜欢,我觉得吧,还是小少爷好。”
她眨巴眨巴眼,说道:“我和姐姐前几日练剑,觉得经脉不畅,姐姐说是遇上了瓶颈,小少爷,你什么时候有空就指点指点我们吧?”
“等明日吧?”严定楠说道:“明日雨就停了,也让我看看你们功夫练的怎么样。”
“那就明日!”秋落点头道:“我上午在小厨房做了糕点,你拿回去几块?姐姐说药很苦的。”
“我不怕苦。”严定楠哭笑不得的说道:“我先回去了,你若是什么时候想家了就来告诉我,京城离陶家不过几日的路程,不费什么事。”
秋落开心地点头道:“那我和姐姐商量商量,挑个时间回去一趟。”
“好。”严定楠应了一声,拿着经脉图回去了。
见他进来,宁言之没事人一样喝了口茶水,问道:“拿回来了?”
“拿回来了。”严定楠点点头,说道:“王爷,你能看懂吗?”
“哼。”宁言之哼道:“这些东西,本王还是知道的。”
严定楠将经脉图递给他,端端正正地坐在一边,脊背挺得笔直。
宁言之知道他还有些不自在,也就不逗他了,将经脉图看了一遍,记在心里。
严定楠见他看完了,就说道:“王爷,我帮你疏通经脉吧?”
“行啊。”
等宁言之脱了外衣,坐在床上,严定楠盘膝坐在他身后,双手抵着他的背,说道:“成年人的经脉已经定型了,让别人帮忙疏通的话,可能会有点儿疼。”
“本王像是会怕疼的人?”宁言之问道。
严定楠知道他没生气,也就不再说话了,将内力运在双手上,一点一点儿地为他打通经脉。
经脉越宽,能运行的内力越多,丹田处能储存的内力也就多了。年纪小的孩子开始修习内力时,经脉会被拓宽,练得越久,越是宽阔柔韧。
可成年人的身体已经定型了,若想再拓宽,是极难的,凭借外力强行拓宽的话,又会很疼。
令严定楠惊讶的是,整整一个时辰,宁言之都没出过声。
除了最初的一声闷哼之外,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可是等到严定楠的内力在他身体里游走了一圈之后,他才听到宁言之声音沙哑地问道:“好了吗?”
乍一听见这声音,严定楠的耳朵麻了片刻。
“好了。”严定楠下了床,又默默地回味了一遍,觉得这声音真是好听啊。
宁言之仰躺在床上,随意地擦了擦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真他|娘|的疼。”
以往的宁言之从没在严定楠面前骂过这种话,所以严定楠先是惊愕了片刻,才想道:连骂人的声音都这么好听。
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觉得自己可能是真有点儿陷进去了。
这样也好。
反正宁言之是他的伴侣,拜过堂,全天下人都知道的夫夫。
他漫无边际地想了一会儿,才说道:“王爷,沐浴吗?”
“去。”宁言之应了声,闭上了眼,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一抽一抽的疼。
严定楠出了院子,问粗使丫鬟道:“有热水吗?”
王府里的下人都觉得王妃冷冰冰的,为人也严厉,那丫鬟吓得结结巴巴的,说道:“有,在、在厨房里。”
“王爷要沐浴,将热水放好。”
“是。”
淋了小雨,他刚进卧室,就打了一个喷嚏。
宁言之说道:“过来。”
严定楠不明所以地走了过去。
宁言之皱着眉,将手搁在他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才说道:“没再发热,你多穿一件衣裳。”
严定楠点点头,说道:“我先去给王爷准备换洗的衣裳。”
“让下人准备。”宁言之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和我一起洗。”
然后他偏头盯着严定楠看了一会,笑道:“你耳朵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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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刻钟后,站在大浴池边的严定楠解开了宁言之的腰带。
宁言之唇畔带着一丝让人忽略不掉的笑意,微微抬高了下巴,方便他的动作。
替宁言之脱了外衣后,严定楠的手有些抖。
本来是想逗逗他的,可是宁言之全身酸疼,只想先泡个澡,便自己脱了衣裳下了水。
等磨磨蹭蹭的严定楠转过身时,他已经闭上眼,胸口以下都隐没在水里了。
严定楠松了口气,快速地解开了自己的衣裳,也下了水。
虽说在同一个浴池里,两个人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想了想,觉得说什么都有些尴尬,只好闭上嘴,一个字都不说。
浴池里的水温偏高,泡着很舒服。
最初的尴尬退去后,严定楠就有些昏昏欲睡。
他大病初愈,又耗费心神给宁言之打通了经脉,这时缓过神来,便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眼皮沉重极了。
宁言之缓了一会儿,觉得没那么难受了,才睁开了眼。
刚进水里的时候,酸疼感被热水一激,更疼了些。可是泡了一小会儿,就舒服多了。
他内力不高,五感没有严定楠灵敏,和普通人比起来却也不差。
所以经脉被打通后,借着严定楠留在他经脉里的那股内力,他更能清楚地察觉到感官的变化。
扫了严定楠一眼,宁言之问道:“你很困?”
“嗯?”严定楠没听清楚,勉强睁眼,问道:“王爷,你说什么?”
皱眉望着严定楠,他再傻也知道对方此时的状态不好了。
“过来。”
严定楠见他皱了眉,还以为自己没听见他说什么,惹得他不高兴了,强打起精神过去了。
宁言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却发现自己的手在热水里泡了一会儿,温度比常温热了不少。
“不泡了。”他干脆站起来,拿起架子上的布擦干了身体,套上里衣。
见严定楠也要起来,他眉头皱的更深了,没好气地说道:“你等会儿。”
“啊?”严定楠茫然地看他,没转过弯儿来,却听话的不动了,就那么盯着宁言之穿衣裳。
宁言之被他盯着也不觉得不好意思,穿好了衣裳才让他出来。
稍稍回了神的严定楠打了个哈欠,走了出来。
他这会儿倒是顾不上害羞了,只是苦了看着他的宁言之。
宁言之是知道严定楠身材很好的,毕竟洞房之后也同床过好几次。
可是那都是黑灯瞎火的,他最多也就模模糊糊的得出了个手感不错的结论,光天化日之下看得这么清楚,还是第一次。
出来之后不比在水里,严定楠被冻得清醒了些,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他穿着里衣,宁言之就将他的外衣拿在手里,等他系好了衣带,便递过去。
严定楠接得很顺手。
宁言之也毫不避讳自己的目光。
等严定楠穿好了衣裳,宁言之才打开门走出去。
冷风一吹,严定楠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眨眨眼。
“回房了。”宁言之冲他招招手,走在前面。
严定楠就跟着他,走在后面。
雨势渐渐地变大了,风吹过来时带着湿气和寒意,耗了大半内力的严定楠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宁言之眸色深了些,抿了抿唇,说道:“走快些。”
“好。”严定楠应了声,小跑了几步跟上宁言之,两个人并肩走向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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