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飞澜晃了晃手里的快递盒,快递盒子不算太大,有些重量,轻轻一晃的时候隐约能听见些石子的声音。
“这什么东西啊?”时岸终于看见了雁飞澜手里的东西,也不再站在原地等着雁飞澜去抱,他走到雁飞澜面前说道:“谁给你邮快递了?是那个漂亮老师么?”
雁飞澜抬眼看向时岸说道:“漂亮老师自己寄没寄东西自己不知道么?”
时岸问雁飞澜是不是喜欢他的时候就没指望着雁飞澜能给他明确地答案,反正有些话雁飞澜不用说的很清楚他也能明白雁飞澜是什么意思,雁飞澜此刻的直白未免有些超出时岸的意料了,站在那的时候脸竟然有些红了。
原本还是奔着调侃雁飞澜来的。
雁飞澜轻轻的笑了一声,他从茶几上拿了时岸拆东西专用的剪刀拆了快递,时岸站在一旁皱了皱鼻子。
“什么味道?”
雁飞澜也闻到了这快递盒子似乎有股不太明显的臭味。
包装不算严实,还是来自同城的,拆开包裹看见一只黑色的塑料袋子,那股腥臭的味道似乎更加明显了,时岸没来由的汗毛倒竖,他直觉这袋子里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塑料袋还系了死结,雁飞澜拆塑料袋时弄出的声响都让时岸觉得不安心。
躺在袋子里的是一只死掉了的鸟,鸟的翅膀被折断下来放到了一旁,羽毛上全都沾了些,袋子里还有些石子。
时岸几乎是立刻蹙起了眉,这些东西想也不用想就能知道是谁送的,他难免有些慌神了。
僵直的脊背甚至窜了些冷汗出来,时岸的眼神都跟着有些发直了。
下一秒,他的双眼被雁飞澜用掌心覆住,雁飞澜起身抱住时岸道:“没事,别怕,我在呢。”
时岸还是拨开了雁飞澜的手,他问:“是上次我们打的那帮人么?”
雁飞澜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们这现在算是找上门了么?”
时岸也不算明知故问,他只是有些震惊,没见过这些肮脏事的时老师天真的认为这真的就像当年学校门口打架,你服不服的,我打赢了把你打老实了你不服也得服,他完全没想过有一天会被别人找回来的问题。
当初是奔着给雁飞澜解决问题去的,用了自认为合乎这些事上的规矩的办法,没成想是用了给雁飞澜和自己找麻烦的办法。
时岸没时间恨自己蠢,他舔了舔嘴唇,有些慌张的问:“我们...雁飞澜...我们现在。”
雁飞澜的掌心在时岸的背上轻轻摩挲着,小小的动作好像能带给时岸莫大的安慰。
“不怕,我们报警,不怕,不怕。”
雁飞澜在时岸耳边一遍一遍念着不怕,他能感受到怀里时岸在抖。
“雁飞澜,那是只鸟。”
“嗯,看到了,不怕,没关系,我这就报警。”雁飞澜的语调没什么波澜,听着让人很平静,很安心。
时岸坐到了沙发上,雁飞澜握着他的手拨了报警电话。
“对不起...”时岸的掌心都泛着凉。
当初自以为英雄,实则小孩过家家一样的办法竟然导致今天收到了这种威胁,时岸在看到袋子里那只鸟的尸体的时候人就慌了,他下意识的握紧了雁飞澜的手。
警方来的很快,雁飞澜没给时岸说话的机会,是好是坏全是他自己一个人说了,时岸坐在他身侧,听着雁飞澜告诉警察当初这伙人找到家里来,他气不过纠结了一帮人打了一架。
这一切就好像五年之前一样。
不听劝要去酒吧的是时岸,最后吃了五年牢饭的是雁飞澜。
当时不跟雁飞澜商量的是时岸,现在在和警察做笔录的是雁飞澜。
打群架的事情已经过去好一阵子了,警方也只是严厉教育了一顿而已,雁飞澜将刘哥一伙人的窝点告诉给了警方,警方只告诉两个人最近出行注意安全,说是有情况的话可能会随时传唤两人。
送走警察的时候时岸才勉强定了神。
雁飞澜把警察穿过的拖鞋都收拾回了鞋架上,等他回到客厅的时候却发现时岸掉了眼泪。
“怎么还哭上了?”雁飞澜坐到时岸身边,他抬手给时岸挂在脸上的眼泪。
时岸这么一哭看着更像是个还没毕业的学生了。
哭是因为觉得自己没用,现在一哭起来不但没好受一点,反而觉得自己更差劲了,小时候时岸就这么觉得。
雁飞澜会做饭,会爬树,还会做那些丑了吧唧的手工,时岸什么都不会,除了学习还是只会学习,现在也是,帮忙帮不上帮的全都是倒忙,自己反倒是时常要雁飞澜帮忙,和领导应酬喝酒要雁飞澜去接他,被纠缠不清的学生给扣在走廊里最后还是要靠雁飞澜才能回来家。
“好了好了,怎么像个小孩儿似的。”
雁飞澜说时岸像个小孩儿,也就把他当小孩儿给哄了,将人揽进怀里,一些接一下的轻轻摸着后脑勺,嘴里念叨着不哭。
时岸哭了个够,他问雁飞澜:“你不跟我说你喜欢我是不是就是觉得我像个小孩儿什么都做不好?”
雁飞澜没想到时岸能把这两件事给捏一起去。
他直起身子,扶着时岸的肩膀,唇边带着掩不住的笑意去看时岸:“不告诉你我喜欢你,不是你不好,是我不够好,乖了,不哭了,这哪像个人民教师啊,来来来我看看哭成什么样子了?”
雁飞澜作势要捏时岸的脸,时岸给躲开了,上学的时候雁飞澜就没一次得逞过。
“好了。”雁飞澜重新将人揽进怀里,“警察不是说了么,他们会把刘哥那伙人抓到的,你明天开始就要上班了,我去接送你上下班好不好?”
时岸红着一双眼睛问:“你接送我上下班,那你呢?你的工作呢?”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工作不工作的。”雁飞澜拍在时岸的背上:“外卖员原本就不是我的长久打算,现在只不过提前结束而已。”
时岸听着雁飞澜的话,心里依然内疚是自己找来了麻烦。
“只要你安全就好。”雁飞澜的掌心覆在时岸的后颈上,他道:“时岸,只要你好,我怎么样都可以,无论是当年那件事还是今天这件事,都不要再内疚了好不好?保护你,我是心甘情愿的。”
时岸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塌了防线,他攥着雁飞澜的衣服,鼻涕眼泪的全蹭到雁飞澜肩膀上去了。
雁飞澜哄了好半天,好歹是给哄的不哭了。
给时岸煮了碗面,雁飞澜陪着,时岸才肯吃了小半碗。
睡前时岸洗了个澡,雁飞澜怕他心里害怕,在浴室门口静静的等了十几分钟,听见浴室里水停了才悄声的回了客厅沙发上坐好。
时岸洗了澡出来跟雁飞澜道了晚安。
两个人都没有纠结两人之间现在到底是在一起了还是依旧只是朋友关系。
时岸躺回床上,抱着枕头看着窗外月光,越看越睡不着,越睡不着越能想到今天的包裹,他感觉自己一闭上眼睛那只鸟就会变成血淋淋的雁飞澜。
熬到了半夜,时岸实在熬不住了,抱着一只枕头翻身下床去敲了雁飞澜那屋的门。
雁飞澜也没睡实,听见时岸敲门几乎是立刻就醒了,他按亮床头灯去开了门。
时岸一身睡衣站在门口,怀里抱着只枕头,眼下挂着一小片不明显的乌青,小声问道:“雁飞澜,我能跟你一起睡么?”
雁飞澜接过时岸怀里的枕头让开身位道:“进来吧。”
好在客卧也是双人床,时岸爬上床缩在床边,两人之间隔着的那道空隙能架起一架鹊桥。
是雁飞澜先伸手过来的,是他先朝时岸展了怀抱,时岸觉得自己钻进去是理所当然的。
第40章 你可以一直叫我的名字
时岸缩在雁飞澜的怀里,这会儿也说不好是怕还是担心了,只是觉得雁飞澜的怀里好暖和,就像藏了一轮太阳,初秋的潮湿全都被晒干了。
雁飞澜像哄孩子一眼,掌心覆在时岸的后脑勺上轻轻的摩挲着,下巴就搁在时岸脑袋上,整个人完完全全的将时岸给揽住了。
床头那盏夜灯还亮着,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起先的时候雁飞澜没有注意,这会儿才听见了滴答雨声,昏黄的灯光映在时岸的背上,他的影子将时岸包裹起来了。
这样的秋夜静的不像话。
雁飞澜以为时岸睡着了,这样的姿势时间久了大概会憋闷到时岸,雁飞澜只是轻轻往后撤了撤,给时岸流出了更大的空间。
他才一动,时岸就抬手抓住了他腰侧的睡衣。
雁飞澜轻声安慰着时岸:“不怕,在家呢,我在呢。”
时岸早已经不是在怕寄了死鸟来的那些人,他现在怕的是雁飞澜走掉。
“雁飞澜。”
时岸总喜欢叫雁飞澜的名字,一遍一遍,自己不觉得烦,但却怕雁飞澜觉得烦。
“嗯?”
时岸抓紧雁飞澜的睡衣,他仍旧埋在雁飞澜的胸口,他声音有些发闷的问:“我总是这样叫你,你会烦么?”
雁飞澜轻声笑了一声,他摇了摇头,掌心覆在时岸的背上,他低声说道:“不会,只要你喜欢你可以一直叫我的名字,我永远都会给你回应。”
时岸的声音已经有些发哑,他不肯抬头,雁飞澜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哭了。
“雁飞澜。”
“嗯。”
“雁飞澜。”
“嗯。”
“雁飞澜。”
“嗯。”
承诺是雁飞澜自己说出口的,时岸当然乐意检验。
雁飞澜说他永远会有回应,时岸就想一遍一遍叫他的名字。
“听话,快睡吧。”雁飞澜拍着时岸的背说道:“明天睡醒了再叫我,我还是会应你的。”
夜已经深了,窗外的雨势好像也更大了一些,时岸原本是差一点就睡着了的,雁飞澜的轻微动作惹醒了他,这会儿他睡意全无。
“雁飞澜。”时岸又叫了他的名字。
“嗯。”雁飞澜又一次给了时岸回应。
时岸藏在雁飞澜的影子里,他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时岸自认是个庸俗的人,他对一切超出意料降临在他身边的美好事物都是想要不断确认的,好像只有一遍遍确认这件事情的确发生在他身上,他的的确确拥有了这个东西,确确实实是所在这个人怀抱里的才会让他觉得安心,才不会让他错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
雁飞澜没有再回避时岸的问题。
尽管曾经犹豫,尽管曾经总是在思考般配与否的问题,可现在时岸就是在他怀里的,这一刻好像心里那些茂盛的,曾经遮住他所有脚步的想法全部消弭在时岸给他的温暖里。
雁飞澜觉得自己贪心,哪怕现在是在做梦他也愿意。
那就当是一场梦,在梦里不比现实,大家是可以肆意逃避的,有些话说了就说了,等梦醒了应该会忘掉的。
他指间把玩着时岸的头发。
时岸的发丝柔软,就像时岸这个人,从指尖到此刻露出的肩膀,都是柔软的。
像云。
“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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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飞澜没有撒谎,他也弄不清楚了。
只是年少时某一天忽然就动了心,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直至今日,心里那份喜欢早就已经比当年那棵老榆树还要茂盛了。
“那你有多喜欢我呢?”时岸又换了个问题问。
雁飞澜这一次没有回答他,只是淡淡笑着说:“快睡吧,明天还上不上班了。”
时岸好没意思的“哦”了一声,他扯了扯雁飞澜的衣服。
雁飞澜问:“怎么了?”
时岸摇头道:“怎么也没怎么,我怕,你抱紧点。”
完全就是在撒谎,在警察走后时岸就已经定了神,前半夜的辗转反侧是因为内疚和对雁飞澜的担心,现在脱口而出的怕就是骗拥抱的理由而已。
这是雁飞澜第一次抱他,可时岸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次,所以他格外珍惜,格外害怕这一切下一秒就要结束。
“这不是抱着呢么。”雁飞澜对于时岸的幼稚是有些无奈的,可心里又喜欢的不得了。
原来上班工作时的时老师那一副成熟稳重全是装出来的,实则黏人的紧。
雁飞澜不动,时岸就自己往他怀里钻,勉强给自己留出了一点呼吸的空间,直把雁飞澜给拱到了另一个床边才算完。
时岸一个姿势睡了半夜,早起的时候半边身子都是麻的,醒了之后的时老师发觉自己仍旧缩在雁飞澜的怀里,睡意朦胧一时忘了是怎么回事,抬眼对上雁飞澜的视线,不等雁飞澜先开口,他倒是问:“我怎么在这?”
雁飞澜微微错愕,随后吐出两个字:“梦游。”
“那我昨晚是做梦了么?”时岸明知故问。
“不是。”雁飞澜趁着时岸还没彻底清醒又在他睡成鸡窝的头发上摸了两把,问道:“再睡会儿还是现在救起来?”
时岸眨着眼睛问:“我能一直这么躺着么?”
雁飞澜的另一只手早在两个小时前就被时岸枕到酥麻,现在几乎已经失去知觉了,勾勾手指都是一场酷刑。
“当然可以,不过时老师今天还是要上班的吧?”
“不干了行不行?”时岸快速问道。
雁飞澜失笑:“当然可以,不过我现在没什么收入,养不起时老师,时老师还是要靠自己。”
“哦。”时岸瘪了嘴。
“好了。”雁飞澜很想吻时岸的额头,再三思考还是没有冲动,他从时岸脑袋下抽出自己的胳膊说道:“再躺会儿就去洗个漱吧,我去给你弄早餐,今天想吃什么?粥还是三明治还是面条或者别的什么?”
时岸在雁飞澜起身的时候抓住了雁飞澜的衣角。
雁飞澜已经直了半个身子,时岸这么一扯,他又定在那了,完全酥麻的那只胳膊猝不及防的按在了床上,扯着血管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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